现代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编纂出版特点及其存在的问题

2010-03-22 11:34包爱梅包和平
图书馆理论与实践 2010年11期
关键词:辞典辞书词典

●包爱梅,包和平

(1.内蒙古大学 图书馆,呼和浩特 010021;2.大连民族学院 图书馆,辽宁 大连 116600)

1 现代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编纂出版特点

自1949年以来,在党和国家的民族政策光辉照耀下,在有关法令的指引下,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的编纂出版取得了很大成绩,几乎所有教学中的民族语言都有其规模不等、形式和规格多样的民族语文词汇和词典。这些辞书,有集体编写的,也有个人编写的,包括单语、双语和多语的大中小类型,品种繁多,内容越来越丰富,体例越来越完备。大量少数民族语文辞书的编纂出版,充分反映出少数民族在政治、经济和文化各方面的发展,对促进各民族互相学习语文及进行文化交流,增进了解,加强民族团结,共同繁荣发展等都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现代少数民族语言辞书概括起来有以下特点:

一是紧跟时代步伐。新中国成立以后,党和政府十分重视少数民族语言文字的使用和发展,20世纪50年代曾组织了大批人力、物力和财力对少数民族语言进行大规模的调查研究,后来又作了多次补充调查。少数民族语言研究人员得以积累了丰富的第一手资料,并在此基础上,经过潜心研究,完成了一些语言的词典编纂工作。从80年代开始,广大辞书编写者注意吸取当今学者的研究成果和采用现代工具书编写方法,使辞书的内容越来越丰富,体例越来越完善。如新编写的一些自然科学及法律、经济、体育等方面的专业性辞书,增加了许多新的知识、新的信息、新的词语,能紧跟现代社会、现代科学的发展步伐,适应人们的认识水平,富有浓厚的时代气息。少数民族语文辞书的编纂不仅完成了其由传统辞书向现代辞书的过渡,且在收词、注音、释义、编制技术及规模上又前进了一步,特别是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主编的“中国少数民族语言系列词典丛书”的出版,不仅填补了一些少数民族语言从来没有出过词典的空白,而且为少数民族语言的深入研究提供了翔实资料。

二是规模全面扩大。新中国成立以来,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的编纂出版得到了很大发展,在少数民族语言辞书史上揭开了新的一页。在50多年的发展过程中,逐步形成了以少数民族文字的形、音、义为系统的字书、训诂书、韵书三大门类,出现了各自的代表作,方言、俗语、虚词辞书等也得到了长足发展。从1949年到1999年的半个世纪里,编纂出版蒙古语辞书79种,[1]藏语辞书近百种,[2]维吾尔语辞书158种,[3]哈萨克语辞书73种。[4]其他少数民族语辞书也各有不同程度的发展。[5]近年来更显示出明显的系列化的发展趋势。以少数民族语与汉语对照辞书为例:《蒙汉词典》《藏汉词典》《维汉词典》《汉景词典》《佤汉简明词典》《景汉词典》《傈汉词典》《汉载词典》《汉瑶简明分类词典(勉语)》《撒拉汉、汉撒拉词汇》《西部裕固汉词典》《汉苗词典(湘西方言)》《汉苗词典(黔东方言)》《黎汉词典》《塔吉克汉词典》《白汉词典》《汉瑶词典(布努语)》《汉水词典》《汉彝字典》《汉羌词典》等等,以满足不同少数民族读者的需要。就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的学科门类而言,除语文词典外,还出版了许多专科词典,如以蒙文编写的就有《简明修辞学辞典》《简明社会政治辞典》《政治经济学名词解释》《哲学名词解释》《语言学名词解释》《中外著名艺术创作描写典范辞典》《简明教育学辞典》《文学描写辞典》《简明中国历代宗族辞典》《心理学辞典》《简明文学辞典》《体育辞典》《语言学辞典》《内蒙古草药》《数理化辞典》《自然地理辞典》《蒙医学辞典》《科学单位辞典》等专科词典。[5,6]这样大规模的编纂出版是我国古代少数民族语言辞书所望尘莫及的。

三是种类大量增加。新中国成立以后出版的少数民族语言辞书,表现出的另一特点是种类增加。就辞书的语种而言,单语辞书、双语辞书、多语辞书以及各少数民族语言的辞书都有不同程度的发展。单语词典如《新编藏文字典》《蒙文分类辞典》《哈萨克语详解词典》等等。双语词典如《汉维词典》《彝汉大词典》《汉朝字典》等等。多语词典如《维汉俄辞典》《英语-日语-纳西语象形文字小辞典》等等。从辞书的性质来看,语文词典和专科词典都不少,语文词典在我国少数民族语言辞书中占有相当比例,如《藏文同音字典》《词义辨析(汉维对照)》《景颇成语(景汉对照)》《哈语词组和成语词典》《同音字辨认(藏文)》《汉维成语词典》《汉哈成语词典》等。除语文词典外,还有一些专科词典。如用蒙文和汉文编写的,就有《汉蒙对照历史名词术语汇编》《汉蒙对照地理名词术语汇编》《汉蒙对照中外地名手册》《汉蒙对照自然科学名词术语词典》《汉蒙对照数学名词术语汇编》《汉蒙对照物理学名词术语汇编》《汉蒙对照化学名词术语汇编》《种子植物名称(蒙、拉、汉对照)》等专科词典。从辞书的规模来看,大、中、小型兼具。大型的词典如《汉蒙辞典》,收词6.3万条,《现代维吾尔文学语言正字正音词典》,收词5.7万条左右,《汉哈词典》,收词约6.5万条,《藏汉大辞典》收词5.6-5.7万条,其中专科词条约有1.6-1.7万条。中小型的词典比较多。如《维汉词典》《汉景词典》《蒙古正音正字词典》《汉蒙简明辞典》《藏文辞典》《壮语常用词汇(壮汉对照)》《汉维学习小词典》《哈(哈尼语)汉对照小词汇》《侗汉简明词典》《汉布依简明词典》《苗(黔东方言)汉简明词典》等等。词条的排列方式主要有形序、音序两类,以音序居多。从辞书的内容来看,普及型、提高型、研究型皆备。编纂出版者大多能以少数民族需要为己任,按少数民族需要及时组织编写。与此同时,还注重人数众多的中等文化层次读者的需求,为他们编写了大量普及文化知识的少数民族语言辞书,并进而为同一读者对象的不同需要编纂出版各种少数民族语言辞书。

四是质量大幅度提高。新中国成立以后出版的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编写者都是长期从事少数民族语文和某一专业的教学、研究和翻译工作的,他们不仅有较丰富的实践经验,而且大多有较好的语言学理论水平及有关的专业知识。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的问世,是他们长期搜集资料、调查研究、多次修改、反复核对、不断补充材料的结果。无论选词、释义,还是编排体例,已出版的各类辞书都有较严密的系统性,表达了科学的正确的内容,对少数民族语文的使用起到了必要的规范和指导作用。如《藏汉大辞典》《新编藏文字典》等规范性强的辞书,收词广泛而审慎,释义或译文注重词的语义结构,从藏语言的实际出发,描写词义和举例解释比较客观,符合本民族的习惯。词语义项多的,就用数字分开逐项注释及举例。藏语动词具有表时、式、态的较丰富的形态变化,现在不仅有专门的动词词典,在一些语文辞书中也一一指明其时、式、态的变化及搭配特征。[2]又如《新满汉大词典》是一部运用现代词典学理论和方法编写的满汉词典。词典收词、词组约3.5万条,其中单词条约1.6万个,全书280万字。共使用了60多部文献,有近2万个例句,是迄今为止在国内外已出版的满语辞书中字数最多、使用文献最广泛、容纳例句最多的满语词典。为方便读者通过自己熟悉的语言、熟悉的文字查找相应的满语词,词典特意编写了《用汉语拼音检索的〈简明满汉对照词汇〉》和《用英语检索的〈简明满英对照词汇〉》。对不熟悉汉语简化字的一些在中国大陆之外使用汉语、汉文的读者,可以利用词典的附录《简繁体对照的汉语〈简化字总表〉》。这个对照表是根据1986年新版的《简化字总表》按笔画数和笔形重新编排的。读者先根据简化字的笔画数,然后再根据简化字的笔形,就可以查到相应的繁体字,进而弄清楚简繁体字的关系,解决阅读中遇到的障碍。[7]

五是具有一定开创性。新中国成立以后出版的少数民族语言辞书,大中小型层次之多,种类覆盖之广,均为前所未有。许多新出版的少数民族语言辞书都具有开创性意义,为少数民族文化、少数民族语言的研究作出了新的贡献。如《西部裕固汉词典》《撒拉汉、汉撒拉词汇》等词典的编纂出版不仅填补了一些少数民族语言从来没有出过词典的空白,而且开创了为没有文字的少数民族出版词典的先河。在注音方面,许多少数民族词典采用国际音标注音;少数民族词典大体有两种类型,一种是该语言有文字的,一种是无文字的。对有文字的语言,一般使用少数民族文字和汉文对照,或者汉文与少数民族文字对照,其中多数词典还有国际音标注音,有的词典即使没有逐词注音,但词典中都有少数民族文字与国际音标的对照表,根据这张对照表,可以马上把文字转写成音标。对于无文字的语言,词典一般均用国际音标标注该语言的读音。有了国际音标注音,读者可以根据注音准确读出少数民族语言的发音。这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正音的作用,对于学习语言和研究语言都非常方便。[8]为了适应多方面、多层次读者的使用,广大少数民族语文工作者不拘成规,采纳了当今有关学科的大量研究成果,编写出版了各类辞书。目前除语文辞书外,包括哲学、宗教、政治、历史、地理、经济以及自然科学各方面内容的少数民族语言辞书都已有出版。这标志着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编纂出版开始向纵深发展,登上了一个新台阶,其开拓性和学术影响都是有目共睹的。

另外,我国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编纂工艺的改观,既表现在对旧有编制技术的改进与完善上,更表现在近年来开始采用现代技术上。近年来,现代化的编纂出版技术开始在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编纂出版中得到应用。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编纂出版所应用的现代技术主要包括声像技术与以计算机为主体的存贮和检索技术。由于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编纂出版现代技术的应用起步较晚,加之各方面条件的限制,目前还未能普遍将现代技术应用于少数民族语文辞书编纂出版,但是,有关少数民族电子辞书的编纂出版已经提到研究日程上,发表了一系列相关论文,如《维汉-汉维双向翻译电子词典的设计与实现》《英蒙汉电子词典的研究与设计》《朝汉-汉朝电子词典的设计与实现》《藏汉英电子词典的开发研究》等等。虽然少数民族电子辞书尚处在开发设计阶段,然而,这一步是可喜的,它说明了我国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编纂工艺已向现代化方向迈进。

六是辞书研究崭露头角。我国的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研究始于20世纪60年代,到80年代有了长足的发展。据《二十世纪中国辞书学论文索引》[9]统计,从1963年到2000年共发表论文156篇,内容涉及到少数民族语言辞书介绍、述评、研究以及辞书史、辞书编纂、辞书研究等。研究队伍主要是由辞书编纂者、辞书出版编辑、教师、科研人员这四个方面人士组成。关于对某部辞书进行综合评论或介绍的有胡振华等的《〈突厥语大词典〉及其作者》,王元鹿的《〈纳西象形文字谱〉评介》,高炳辰的《〈藏汉大辞典〉的特色》等等。专门评论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的排列法、检字法或提出自己新的设想的有李炳泽的《苗汉词典同形词条按声调次序排列为好》,米吉生的《蒙文字母表与蒙文辞书的音序排列》、王沂暖的《为藏文字典的编排顺序试提一个新方案》等等,尤其是辞书编纂原则与方法的第一个地方标准《蒙古语辞书编纂工作原则与方法》(2002年)的颁布实施,对于规范蒙古语辞书编纂行为和出版标准辞书具有重要意义。[10]关于少数民族语言辞书史研究的有陈炳超的《我国民族语言对照词典简史》,季永海的《满文辞书史话》,史金波的《简论西夏文辞书》,达·巴特尔的《蒙古语辞书史略》,尹伟先的《藏语文词书编纂简史》等等。关于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理论研究的有戴庆厦、王远新的《试论我国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的发展》,魏治臻的《我国少数民族语文辞书编印概况和几点意见》,孙宏开的《论中国少数民族语言系列词典的编纂》,胡增益的《试论双序列结构的民族语-汉语词典》,朱莘莘的《试论单一民族百科辞书的框架构建特色》,蓝书京的《少数民族大辞典编撰规范的几个问题》,史金波的《西夏文辞书及其特点和历史价值》,达·巴特尔的《蒙古语辞书研究》等等。这批文章中有不少具有相当高的学术价值,如戴庆厦、王远新的《试论我国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的发展》一文,系统地论述了我国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的产生、发展的社会历史因素,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种类、特点以及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的编纂方法和优良传统。充分肯定了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的发展和进步,至今仍值得我们辞书编纂工作者学习和借鉴。

2 现代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编纂出版存在的问题

以上不全面地总结了1949年以来我国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编纂出版的特点和成就,这些事实充分说明我国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编纂出版已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当然,毋庸讳言,这一阶段的辞书,从少数民族社会发展的需要来看,还存在一些有待解决的问题。

一是发展不平衡。主要表现在:(1) 双语词典多,单语词典少。(2) 中小型词典多,大型词典少。(3) 语文词典多,专科词典少。(4) 民族语与汉语对照词典多,民族语与外语、民族语与民族语对照词典少。

二是编排不够科学。主要表现在:(1)检索不方便,比如我国编纂出版的“汉-民族语”类双语词典,均采用按拼音顺序排列的方法,另附“部首检字表”,对不会读、不会写的一般自学汉语的读者或中学生来讲很难利用。(2)释义不够精确、全面,比如有些释义只采用汉语借词而忽略了民族固有词。(3)未能自觉严格遵守编写体例,比如有的编写说明规定:条目“按汉语拼音字母顺序排列”,但辞书的实际编排,却没有严格贯彻这一规定。单字下面带的双音节、多音节词,排错次序的不少。(4) 对现代技术的应用滞后。

三是研究不够深入。主要表现在:(1)对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研究的认识不深。(2)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研究体系不健全。(3)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研究成果不多。(4)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研究队伍不稳。

四是宣传尚不到位。主要表现在:(1)对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编纂实践的总结不及时。(2)宣传手段和阵地也不多不大。(3)没有形成编纂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的紧迫感和社会氛围。(4)对外宣传力度不够,外界不了解情况,其使用率不高。

少数民族语言辞书要向前发展,走向繁荣,建议应做好以下几个方面的工作。

一是下大力气加强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编纂出版工作的规划和组织,建立少数民族辞书控制机制,调动一切积极因素,进一步丰富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的品种。

二是总结经验,取长补短,努力提高新编辞书的质量。50多年来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编纂出版积累了一套适合于自身发展的经验,将这些经验加以总结,上升到理论的高度,将有助于提高新编辞书的质量。同时,我们有汉语、各种外国语辞书编纂的经验、理论和方法可供借鉴,是完全有可能提高新编辞书水平的。

三是积极利用先进技术和设备,提高工作效率。目前计算机技术已较普及,利用计算机来编纂辞书已越来越受到青睐。以后在编纂少数民族语言辞书时,可以直接与国际接轨,先建立语料库,然后从语料库中提取所需的资料来编成各类辞书。这样的话,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的繁荣将成为事实。

四是加大宣传力度,做好多方面的组织工作,形成编纂、出版、使用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的有效机制,扎扎实实地把少数民族语言辞书与辞书理论的宣传工作开展起来,提高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的使用效率。

五是加速队伍培训,建设高素质的辞书编纂队伍是辞书事业的头等大事。作为这项工作一部分的人员培训,眼下似乎还未纳入议事日程,或者说,还没有走上规范化、制度化的轨道。不少作者和编辑,接触到的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编纂知识都只是零散的、非系统化的。有些作者迫切需要掌握少数民族语言辞书的编纂知识和技巧,有些编辑则需要更新和补充。建议制订中长期培训规划,全面开展培训工作。

[1]达·马特尔.50年来蒙古语辞书的编纂与出版[J].民族语文,1999:77-81.

[2]华侃.四十多年来藏语辞书的发展[J].辞书研究,1997(4):57-64.

[3]杨凌.我国出版的哈萨克语辞书类工具书目录[J].语言与翻译,1999(2):78-80.

[4]阿不都扎伊尔·塔伊尔,阿布都沙拉木·阿布力孜.我国出版的有关维吾尔语辞书类工具书目录[J].语言与翻译,1998(2):75-80.

[5]秦至.建国以来出版的少数民族语文辞书一览[J].辞书研究,1983(6):49-53.

[6]达·马特尔.蒙古语辞书史略[J].辞书研究,1997(4):46-56.

[7]胡增益.《新满汉大词典》编写的主要原则和方法[J].北京社会科学,1995(1):113-121.

[8]孙宏开.论中国少数民族语言系列词典的编纂[J].辞书研究,1982(3):76-85.

[9]徐海,丁顺如.二十世纪中国辞书学论文索引[J].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3:182-190.

[10]达·马特尔.《辞书标准化进程一例--蒙古语辞书编纂工作 原则与方法》简介[J].辞书研究,2002(6):126-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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