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我国图书馆建筑设计透视

湖南省图书馆采编部〔湖南省长沙市 410011〕 陈 炎

进入21世纪以来,全国各类型图书馆继续上演兴建大戏,一座座新的图书馆建筑如雨后春笋般遍布全国城乡。规模扩大,出现了3万、5万甚至8万平方米的建筑;投资增多,4亿、5亿,深圳图书馆耗资9亿元;建筑拔高,同济大学图书馆14层高达65米;设计洋化,国外建筑师竞相献技尽情表达个人意志;设备更加现代化,运行费用不断上扬;装修越来越豪华,巨大的中庭共享空间设计,让读者走进图书馆许久仍看不到服务台。在这种“繁荣”景象的背后,冷静沉思却喜忧参半。一味追求建筑形式,不讲求功能实效的建筑现象不乏其中。面对这样来势凶猛的建馆高潮,当今图书馆界能否适应网络环境的要求,规划设计出既能突显本馆特色又能契合多元化信息用户需求的建筑实体,是我们值得探讨和关注的问题。

一、“以人为本”= X射线

什么样的建筑才是适合的建筑、才是成功的建筑呢?中国著名建筑学家林徽因用“建筑意”来诠释,就是让建筑充分表达它的功能取向。映射到图书馆建筑上来,就是要设计和构建出以人为本的图书馆建筑。“以人为本”就是要求建筑设计要贯彻科学发展观,以人为主(这里的“人”不仅仅是指读者,更是用户、图书馆员工及其他工作人员),统筹人与建筑的协调发展;设计出高效率、低能耗、可持续发展的新型图书馆建筑。下面我们利用放射学中的“透视”方法,用“以人文本”这个X射线,检查一下当前我国图书馆建筑设计中出现的几个需要探讨的问题。

二、问题列举分析

(一)选址：老生常谈出新意

选址问题在图书馆界和建筑学界早有关注。随着时间的推移,图书馆设计者和使用者对它也有了新的认识。

1.选址的具体所指

学界对图书馆选址重要性基本持拥护态度,具体表达为：公共图书馆应选择建在市区交通方便、人口稠密的地方;大学图书馆要建在学校的中轴线上;要符合当地和本校的总体规划;要注意结合自然和人文的大环境;选址时要注意是否留有扩建余地等注意事项。在考虑以上选址因素的同时,要强调的是：决不能脱离当地当前的实际情况而强调选址的某一方面,或照搬其他城市的做法,应坚持因地制宜的原则,尤其是公共图书馆,要充分考虑所在地文化背景传统、城市建筑风格及周围环境,使得图书馆建筑恢弘的外形、别致的造型、厚重的色调,与周围建筑和环境的宁静、美丽相得益彰,更加凸显图书馆这座科学殿堂的庄重和典雅,深深地感染和吸引着读者,使这座建筑成为他们向往的天堂。

2.选址与“风水”

这里提到的“风水”是从来不与封建迷信相关的。具体来说,建筑风水就是指生态建筑学。它凝聚着中国古代哲学、科学、美学的智慧,隐含着国人所特有的对天、地、人的真知灼见;就像新西兰奥克兰大学地理系尹弘基教授在《自然科学史研究》杂志上指出的那样：“风水是找寻建筑物吉祥地点景观的评价系统,它是中国古代地理选址布局的艺术,不能按照西方概念将它简单地称为迷信或科学。”我国台湾学者近年来提出了“风水是地球磁场与人类关系学”的学说;世界顶尖华人建筑大师贝聿铭先生也极其提倡风水在建筑中的应用,并且大有“抬高扶正”之意。为什么北方人居住砖瓦房、西北高原人要挖窑洞、云南人要盖吊脚竹楼——这就是“风水”在建筑设计中的最基本反映。所以,在当代这个风水整合更新时期,我们应取其精华,从建筑美学的角度,结合现代自然科学,让风水的科学理念更好地为图书馆建筑选址做出贡献。此外,囿于一时经费和某些条件的限制,整个图书馆建筑不能一次完工时,为确保最佳的建馆方位,也可采取总体一次设计,分期施工、逐步兴建的原则。

(二)建筑模式：模数、模块、开放式

好的选址要有好的建筑模式来表达和实现。在这里有三种图书馆建筑模式可供考察利用,分述如下：

1.麦克唐纳与模数式

首先是美国建筑师 A◦ S◦麦克唐纳于 20世纪30年代提出,并于1955年完成的以伊阿华州立大学图书馆作为标志性建筑的“模数式”。这种设计模式,从上世纪50年代至今,都毫不犹豫地占据着当今图书馆建筑设计模式最主要的位置,并且柱网尺度在确认全馆或局部“三统一”的设计原则(即统一柱网、统一层高和统一荷载)基础上又呈现出逐渐夸大的趋势。国内,北京大学图书馆新馆单层达3 000多平方米的大阅览室,就是模数式的成功范例。

虽然,开敞式平面、模数式设计、三统一的设计理念符合现代主义特征的高效作业标准,但是这种特征使得建筑形式过于千篇一律。图书馆建筑是一种有特定功能和要求的文化建筑,各类型各地区的图书馆由于各自承担的任务和目标体系不同,决定选择不同的建筑模式也不尽相同;加之“模数式”提倡的巨大而封闭的服务空间必须依赖于人工照明与人工空调系统,使得运行费用增高,让馆长们皱眉无奈。所以,实际证明“模数式”的设计模式对筹建资金不充足的中小型图书馆不太适用。

2.鲍家声与模块式

针对以上矛盾,东南大学的鲍家声教授比较早的提出了“模块式”图书馆建筑模式的构想。“模块式”就是以不同的空间组织方式来适应不同的环境条件与基地状况,以此创造出丰富多样的建筑形象。实行功能分区,在各分区内采用模数式设计,使建筑具有更大的空间使用灵活性,具体有平面并联组织、垂直串联组织、混合式空间组织三种组织方式。这种建筑模式对解决我国南方现代图书馆的设计矛盾有着治本的作用。早期南方的图书馆受经济条件的限制,往往为了适应气候而采用小进深的院落式设计,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图书馆空间的自由与开放性,难以适应现代化的管理方法。新建的台州图书馆就采用了“模块式”图书馆建筑模式,设计时在整个建筑中插入了七处面积大小、围和方式、界面效果不尽相同的院落和天井设计,它们不仅将阳光、空气引入到建筑之中,使建筑适应并尽可能利用台地良好的气候条件,减少运行费用,同时在文化上又呼应着江浙地带的传统精神。灵活运用,成功地构造了一个“混合式空间”组织方式的模块式图书馆,实现了服务效率与高效经营的双赢。然而,近年来新建的深圳图书馆新馆虽然从很多角度看是很成功的作品,但其内部空间大量依赖空调系统和人工照明,在重视气候影响方面是美中不足的。

3.开放式设计模式

再回过头来审视这两种模式：一个是多年占据图书馆建筑设计理念霸主地位的常青树——“模数式”;另一个是图书馆建筑模式的新贵——“模块式”。 虽然,“模块式”相对于“模数式”是进一步的探索和发展,更能体现“以人为本”的设计理念。但是,我们又看到无论是“新贵”还是“常青”,它们都是建立在一个符合现代图书馆建筑特征——“开放”的设计原则(《图书馆建筑设计规范》)基础之上的,因此不妨大胆引入建筑领域的“开放式设计模式”作为新世纪图书馆建筑模式一个探讨,加以研究利用。

开放式模式也是基于人们环境意识增强,才开始被全球建筑界予以重视的。据海外媒体报道,开放式建筑就是把建筑设计与施工分为支架体和填充体两个阶段进行。设计初期先规划支架体架构,再根据使用者需要,选用可拆组的填充体构件来建构每个室内空间。它不仅可以提供使用者更多的空间决定权,而且可以减少整个建筑工程的废弃物数量,节省建材。这种建筑模式在荷兰和日本已有不少被运用于住宅设计。可以设想,在一期工程结束之后,不同类型的图书馆也可以根据自己的功能进行平面布局和结构调整了。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这种可以随时调整的开放式建筑模式,符合空间应用和环境设备的需求,是图书馆建筑模式发展不可阻挡的趋势。

(三)建筑规模：尽量避免高大空,竞豪奢

当图书馆界的同仁还在热烈讨论图书馆建筑面积因数字图书馆的到来是扩大还是缩小时,国内外出现的建筑面积直线飙升的巨无霸图书馆的庞大落成很快倒向了扩大的提法。在国内,这种“高大空、洋贵费、竞豪奢”的建筑风气一时间似乎也成为中国图书馆建筑的普遍风尚,例证在开篇伊始就有说明。显然,中国图书馆建筑界的这种趋势与经济、适用的基本建筑原则是背道而驰的。

1.严格执行标准

那么,我们在兴建的同时应该怎样合理操作才能避免盲目建设、避免奢侈浪费呢?首先,应该严格参照《图书馆建筑设计规范》和《公共图书馆建设标准》两个国家级行业文件,规范执行。在参照上述两个标准中数据的同时,总建筑面积的控制也应注意避免人均占有指标的唯一化、绝对化。防止出现“空壳化”图馆现象——有馆有书没有人,这同样是一种严重的资源浪费。

2.旧建筑的改扩建

在避免建筑资源浪费的问题上,旧建筑的改扩建不失为一种曲径通幽的好方法。这里的改扩建不仅是在简单复原的基础上对历史建筑进行改造和装修,而是利用创新的方法赋予建筑新的生命。1999年9月15日,在哥本哈根一座建筑正式投人使用,从河对岸望去,光线经过建筑表面反射后产生出特殊的光影效果,使这座新建筑像是一块多面晶体状的黑色巨石。这奇特部分就是改建后的丹麦皇家图书馆的门厅,被丹麦文化大臣希尔登形象地称为“黑色的钻石”。此建筑的设计者在处理改建或扩建项目时,一改采取抽取的旧元素应用于新建设部分的惯行改造方式,而是另起炉灶采用新思路来设计新的部分,使两部分对比突出,这种强调的衬托,获得令人耳目一新的效果。

总的说来,要杜绝这种“高大空、洋贵费、竞豪奢”的风气,还是要回归到图书馆是文化建筑的设计理念上来,在采用“单体垂直上下造型无变化的超高层,大厅前方高台阶、全封闭玻璃幕墙、电梯为主要交通工具”等设计时应将能耗和成本充分计量,以发挥功能效用为设计出发点,设计出“以人为本”的实用型图书馆。

(四)规划方式：通力协作与“交钥匙工程”

图书馆建筑是一门综合性的科学,它既是建筑学的一部分,又是图书馆学研究的重要议题。建造一座图书馆更是百年大计。我国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图书馆建筑仅仅是由建筑方一方负责的“交钥匙工程”。公众基本上缺少发言权,馆方的要求在复杂的建筑过程中也逐渐消磨或没有完全表达和体现。这种单一的规划设计模式,直接导致新馆建成后馆舍功能布局上的失真。因此,图书馆建筑的规划设计必须让公众视角和读者感受先行;作为读者与图书馆员工利益总代表的馆长及馆方代表,应参加前期的规划、选址、编写设计任务书、方案修改,中期施工阶段的布线,后期投入使用阶段的设备选定。馆方在许多方面应发挥主导作用,并特别强调规划决策和方案评选的科学化、民主化与透明化。

近年来,倡导图书馆在筹建时采用与建筑咨询公司签订合同,聘请图书馆建筑顾问参谋筹划,采用规划与设计分开的办法,效果很好。但遗憾的是,这种设计方法尚未形成制度。因此,在建设图书馆的过程中我们可以给出这样的公式：图书馆建筑设计模式=业主(筹建新图书馆一方)+顾问(图书馆方面)+建筑专家+建筑设计师。有了这种搭档,才能构建出“以人为本”的图书馆建筑。

总之,设计是建筑过程的指针。因此,在规划设计时各方人员必须综合图书馆建筑过程中遇到的诸多因素,辩证地审视、解决问题,要有全局观念,统筹安排,决不能顾此失彼,出现纰漏。只有这样,最终才能设计出符合图书馆功能需求的理想建筑,使人与建筑全面协调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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