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编目薪火相传——《河南省图书馆古籍善本书目》编纂有感

2010-04-11 16:49周新凤
河南图书馆学刊 2010年5期
关键词:编目书目古籍

周新凤

(河南省图书馆,河南郑州450052)

经过几代图书馆古籍工作人员的辛勤努力和前后传承,《河南省图书馆古籍善本书目》于2009年7月由吉林文史出版社出版问世,这是河南省图书馆建馆百年以来编纂出版的第一部馆藏古籍善本书目,也是河南省图书馆近年来努力夯实基础业务建设而取得的成果之一。作为参与这部书目编纂工作的主要责任者之一,笔者在这项编纂工作中有许多深刻的感受,在此不揣浅陋,从以下几个方面对这项工作进行一下梳理和总结,以期与大家同享。这里面既有对整个编目工作过程的回顾,也有从事具体的编目工作当中产生的一些体会,作为对一个省级图书馆古籍善本编目工作经验和得失的探索,虽然可能是属于局部的,但却仍然是在图书馆古籍编目实践中特有的产物,希望能有益于从事古籍编目的同行们。

1 编纂馆藏古籍善本书目是对我馆以往古籍编目传统和编目成果的继承

图书馆有着良好的古籍编目传统并有过十分可贵的编目成果。就河南省图书馆而言,从1909年建馆至今,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我馆的古籍工作人员都以整理馆藏、编制目录为要务,先后编纂了《河南图书馆书目》(1909年)、《河南图书馆书目表》(1917年)、《河南省图书馆中文古籍书目·史部》(1964年)、《河南省图书馆中文古籍书目·子部》(1973年)、《河南省图书馆中文古籍书目·集部》(1995年)等书目,此外,还参加了《河南省地方志联合目录》、《中国古籍善本书目》、《中国家谱总目》等联合书目的编纂工作并取得了相应的成果。这些书目在沟通我馆馆藏文献和各界读者之间发挥了不容忽视的作用,因而也得到了社会的广泛认可。

这次编纂馆藏古籍善本书目,首先是对我馆古籍编目传统的继承和发扬,这种传统引领我们在新的历史时期继续承担起图书馆古籍工作者的责任和义务,继续致力于对馆藏古籍文献的编目整理。与此同时,还继承了我馆以往的古籍编目成果,将前辈们的编目成果当做基石并以此为基础来开展工作。这当中,又以《中国古籍善本书目》给于这次编目工作的帮助最大。

20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为实现周恩来总理“尽快把全国古籍善本书目编出来”的遗愿,在文化部图书馆事业管理局的领导下,河南省图书馆和国内许多图书馆一道,积极参与了《中国古籍善本书目》的编纂工作,对馆藏古籍善本进行了调查和编目。根据档案记载,我馆当时上报古籍1000多部,经过审核,绝大部分被《中国古籍善本书目》收录。在编纂馆藏古籍善本书目的过程中,这部分善本的目录就首先成为我们此次编纂工作的基础。

我们从《中国古籍善本书目》中,将标示为我馆藏书的款目一一进行了辑录,总计有780多种(部)古籍。根据这780多种古籍的目录,我们在现有馆藏中对这部分古籍进行了核对和确认。这项看似简单的工作做起来却并不那么容易。被收录到《中国古籍善本书目》中的书籍在馆藏中毕竟是少数,有些书在《中国古籍善本书目》中的著录与其在我馆的登记是有一定差距的,如史部中的《维扬兵宪郑公棠荫纪》一书在馆藏中是与集部书《郑中丞公益楼集》合为1函的,不管是书籍的题签还是善本账目,均是将其作为一种书进行标注、登记,前者只是后者的一种附属。还有些书在馆藏中会有复本存在,为了保证现在所找出的书籍就是当年著录、上报的那些古籍善本,我们不仅使用了《中国古籍善本书目》的“征求意见稿”和近些年新出版的《中国古籍善本总目》(按:这两种书的款目中都带有书籍的版式行款等信息)这些工具书,从版式行款等方面去进行核对,甚至还找出来当年上报善本目录卡片时留下来的一部分底片,根据这些卡片上的著录内容和册数之类的信息去进行进一步的确认。

在核对过程当中,我们发现有的善本已经与普通古籍排列在了一起,比如清代叶封等人编撰的《嵩山志》、明代陈宗器辑的《古文奇略》等书,我们就是从普通古籍书库中找到的。从参编《中国古籍善本书目》到现在,已经时隔二十多年,馆舍搬迁,人员更替,对古籍进行整理和调整等等,都可能是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重新让这些善本“归位”,也是这次善本编目整理工作中的一种收获。

在核对过程当中,我们还发现了《中国古籍善本书目》中对我馆藏书著录中存在的一些失误,比如,将其他单位的藏书错标成为我馆的藏书,如《(万历)山西通志》、《(顺治)西华县志》等;将我馆的一种藏书分别著录在了两个不同的部类中,如《高文襄公集》;将我馆个别藏书的书名、卷数、版本及存缺情况等著录错误,等等(详见笔者《(中国古籍善本书目)收录河南省图书馆部分书目正补》一文)。在这次编纂馆藏古籍善本书目的过程中,我们对这些错误均进行了订正。

作为全国古籍善本编目工作的重要成果,《中国古籍善本书目》为国内许多图书馆的古籍善本编目工作提供了一个范本。在编纂馆藏古籍善本书目的过程中,我们也以它为学习和参照的范例,不仅直接继承了其中收录我馆藏书的那部分编目成果,而且在馆藏古籍善本书目部类的设置上也沿用了《中国古籍善本书目》的分类法,只不过我们在沿用的时候根据馆藏情况进行了适当的调整。

除了《中国古籍善本书目》收录我馆的780多种善本,我们还以馆藏已有的普通古籍的目录为依托,从中筛选出了为数不少的善本,重新进行了著录工作。如,现有普通古籍中不乏《中国古籍善本书目》已经有著录的书籍,比如:经部古籍中的《易注十二卷洪范传一卷》(清乾隆八年绛云楼刻本)、《周易函书约存十五卷卷首三卷约注十八卷别集十六卷卜法详考四卷》(清乾隆胡氏葆璞堂刻本),史部古籍中的《明朝纪事本末八十卷》(清顺治十五年刻本)等,我馆当年可能是没有来得及对这些书籍进行著录上报,所以才没有被《中国古籍善本书目》所收录。

可以说,我馆以往的编目成果为此次编纂工作带来了极大的便利,也使我馆的古籍善本书目得以在较短的时间内编纂完成。在继承和利用这些成果之时,我们对老一代古籍工作者的劳动成果心存敬仰和感激,如果没有他们之前铺垫,我们这些后来者就不可能迅速地站到一定的高度并取得今天的成绩。

2 编纂馆藏古籍善本书目为新一代古籍工作者提供了锻炼的机会和成长的平台

这次编纂馆藏古籍书目的实践告诫我们,书目编纂工作,除了继承老一代古籍编目的传统和编目成果之外,还需要新一代古籍工作者勇于担当重任,敢于在实际工作中进行学习和提高,缺少勇气和胆量、不想或不敢承担责任是很难完成古籍编目工作的。

承担我馆这次古籍善本书目编纂工作,是一个重新组建不久的部门,新成员多,而且多是缺少古籍编目实践经验的年轻人,面对编纂馆藏古籍善本书目的艰巨任务,所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在书目的编纂过程中,就有人对我们能否完成这项工作而担心,甚至还有人认为我们没有足够的能力承担起这项任务。在核对完《中国古籍善本书目》收录我馆的那部分藏书,独力去面对馆藏中数量更多的善本,自己去进行著录、鉴定版本时,也曾对自己能否完成我馆有史以来的第一部古籍善本书目而困惑过、动摇过,但是,坚定信心,相信自己,勤于学习,勇于担当,在工作实践中不断得到锻炼和提高,最终完成了书目的编纂工作。当然,在编纂工作中,馆领导对我们的信任和鼓励,也是完成这项工作的有力保障。在实际工作中,这种信心和信任就变成了一种实实在在的力量,使我们一步步地稳扎稳打,一点点地把工作推向前进。回顾过去,我们主要进行了下面几方面的工作:

2.1 重新为每一部馆藏古籍善本分配排架号和索书号

我馆的古籍善本,有一部分书籍在前人的整理中,已经按部类分配了分类号和排架号,但在此次整理时却发现其中存在着一些问题,如两部书使用的却是同一个书号,而同一部书却被拆开分别给予了不同的书号。有鉴于此,我们没有沿用以往的书号,而是借鉴了国内其他图书馆的做法,按照书籍的现有顺序,用流水号为每部书分配了排架号和索书号,从而大大方便了此后的整理、著录工作。

2.2 重新制定了馆藏古籍善本书目的收录标准

在对馆藏善本进行整理编目时,我们还发现善本书库中存放的书籍很杂,既有已被《中国古籍善本书目》收录的书籍,也有民国时期我馆派人从北京图书馆抄录来的一些书籍,从这些书籍的成书时间上看,跨度非常大,从对“善本”的界定上看,标准也比较模糊。所以,在这次编目中,就又重新制定了收录标准,即以清乾隆六十年(含乾隆六十年)以前写印的古籍(包括刻本、稿本、抄本、批校题跋本、绘本、活字本、套印本、钤印本)为主,乾隆以后至1911年以前流传稀少、版刻价值高或资料价值较强的刻本、稿本、抄本也适当予以收录。据此标准,我们对现有善本库房中的书籍重新进行了筛选,对于不符合标准的书籍不再作为善本著录。

2.3 重视书籍配套工作,力求完整揭示书籍

由于搬迁、倒库等各种原因,我馆馆藏善本中的一些书籍(主要是丛书)已经被拆分开来并分别进行了登记、分类和存放,这就使得编目工作中,同一部书籍却有可能得不到更为准确的著录和揭示。为了减少这个缺憾,在著录当中,我们对于古籍的拼配工作给予了一定的重视和关注。

如,明代刻本《十三经注疏》(明万历十四年至二十一年北京国子监刻崇祯五年至六年重修本)一书,原来在账簿中被分别登记成《周易兼义》、《尚书注疏》等11种书籍,经过仔细比对,发现它们其实是一部丛书。虽然这部丛书还缺少2种子目,但我们还是按照一部书对它进行了著录和揭示;再如,明代范钦编的《范氏奇书》(明嘉靖四明范氏天一阁刻本),原来是被当做《孔子集语》、《竹书纪年》及《乾坤凿度》等几种书去登记和对待的,我们在著录过程中意识到它们有可能为一部书,就将其放在一起进行了比对和确认,进而将它们按一部书进行了著录(按:虽然此书仅存数种,却在2009年被第二批《国家珍贵古籍名录》所收录),凡此种种,通过查阅一些书目的著录,通过对书籍自身的内容、纸张、开本、装帧等多方面的考究,将那些原来被分开的书籍配到了一起,从而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书目的编纂质量。

2.4 多方求证,力争著录项目准确无误

古籍的传承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书籍的残缺、书商的作伪等等情况都是客观存在,著录中稍不留心,便会出现著录错误。这也使得我们在著录每一部书籍的每一个项目时都不敢大意。除了不放过书籍本身所拥有的各种信息,还不断地借助、利用各种工具书、影印书和网络等条件,对著录工作进行多方面的检查和验证,以此尽力保证各项著录信息的准确性。

2.4.1 越来越多的古籍编目成果和目录版本著作成为著录和编目工作的参考和依据。除了以往的《四库全书总目》、《增订四库简明目录标注》、《贩书偶记》及《续编》、《中国丛书综录》、《中国古籍善本书目》等书籍之外,近些年来又不断有新的古籍编目成果和目录版本著作出版问世,如《东北地区古籍线装书联合目录》、《清华大学图书馆藏古籍善本书目》、《山西省图书馆古籍善本书目》、《天津图书馆古籍善本书目》、《四库存目标注》等等,这为我们的著录和编目工作提供了更多的可以参考、借鉴的书目和著作,利用它们来对馆藏古籍的书名、卷数、著者、分类、版本等项目进行全面的核查,进而使著录和编目工作更加翔实,更加可靠。

2.4.2 近年来编纂影印出版的一些古籍丛书,成为鉴定古籍版本、准确著录古籍而经常借助的工具。从20世纪90年代以来,以《续修四库全书》、《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四库禁毁书丛刊》、《四库未收书辑刊》、《故宫珍本丛刊》等为代表的影印古籍丛书陆续出版问世,并被图书馆购买收藏。由于这些丛书是经过了专家学者慎重选择底本、利用照相技术进行复制并对缺卷残页进行配补等程序而后成书的,所以它们汇集并保存了国内各收藏单位大量珍贵古籍的原本原样,为我们进行古籍版本比对、确认以及古籍著录工作提供了数量众多、可信度高、使用方便的完整“书影”,从而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了许多方便。如,我们正是借助于《故宫珍本丛刊》,才印证了我馆所藏《御制诗三集三十二卷目录四卷》(清仁宗颙琰撰,清嘉庆二十四年内府刻本)一书,实为《御制诗三集六十四卷目录八卷》的残本(目录和正文均仅存其半),也进而纠正了《中国古籍善本书目》将我馆此书著录成《御制诗三集六十四卷目录四卷》的失误。

2.4.3 网络环境下信息搜求和索取的快捷,为编目工作带来了极大的便利。我们的书目编纂工作,是在网络环境下进行的,这就使得工作环境和条件与老一代古籍工作者相比,有了很大的差别。网络环境下,可以随时登录国内各大图书馆的网站,查阅各种古籍书目数据库,甚至可以看到一些数据库所附带的古籍书影,如日本东京大学东洋文化研究所所藏汉籍善本全文影像数据库,台湾的古籍文献资讯网之古籍影像检索系统等,通过这些数据和书影,来进一步验证和核查著录、鉴定工作。通过网络,可以委托国内的古籍同行拍摄、传送其馆藏某种古籍的图片,以便我们进行比对和参考。在互联网上,我们还能搜到一些进入流通市场的古籍信息和图像,用来为著录提供借鉴和参考。所有这一切,不仅省却了四处奔波、比对求证之苦,而且更有助于提高著录质量、加快编目进度。

综观新中国成立以后国内的一些古籍编目成果,它们大多是几代图书馆古籍工作者薪火相传、辛勤工作的成果,是新老古籍同仁集体心血和智慧的结晶,每一次的编目工作不仅是对前人编目成果的继承,同时也是后人编目的基础,是新一次编目工作的起点。《河南省图书馆古籍善本书目》也是如此,它只是我馆在古籍编目工作上取得的一个阶段性成果,将给我馆继续进行的古籍编目工作奠定一定的基础。在这部书目编纂出版之际,由我国政府发起的全国古籍保护工作在全国范围内大力推进,《中华古籍总目》的编纂工作正在逐步启动,在新的历史条件下,作为图书馆的古籍编目工作者,正面临着新的更为艰巨的古籍编目整理任务。对《河南省图书馆古籍善本书目》编纂工作的回顾和总结,意在为今后的编目工作提供一些参考和借鉴,这也是笔者撰写这篇文章的初衷所在。

[1]刘中朝.河南省图书馆古籍善本书目[A].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09.

[2]周新凤.《中国古籍善本书目》收录河南省图书馆藏部分书目正补[J].古籍整理研究学刊,200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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