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沪两地看病调查
——京沪两地普通门诊看一次感冒平均药费分别为91.07元和97.67元

2010-10-20 00:55李璐瑒姚宝莹刘晓慧

首都食品与医药 2010年5期

本刊记者◎李璐瑒姚宝莹刘晓慧费菲

如今新医改正如火如荼地进行，更有人将2009年称为“医改元年”。在中央要求“加快医改步伐”，“减轻群众看病负担”的今时今日，“看病贵”的坚冰似已有所松动。本刊多名记者在2010年年初，对北京的45家和上海的34家二、三级医院进行了暗访，其中包括北京的三级甲等医院27家，三级乙等医院1家，三级合格医院4家，二级甲等医院13家；上海的三级甲等医院18家，三级门诊部2家，二级甲等医院14家，调查方式为记者挂呼吸内科的号就诊，主诉为“喉咙痛2天，头痛，偶有咳嗽，无发热等其他症状”，不接受实验室及放射检查。本次到医院暗访的记者中有个别记者确实在感冒中，大多为健康记者。此外，记者还就京沪两地就医的多方面情况进行了调查，包括抗菌药使用情况、诊疗过程、就诊、候诊时间等等。最后，记者请北京友谊医院门诊部原主任、急诊科原主任、著名内科专家刘凤奎教授对本次调查结果进行了点评。

暗访的京沪79家医院中，只有北京大学第一医院专家门诊没有开出用药处方

本次调查结果显示：北京普通门诊看一次感冒平均药费为91.07元，上海普通门诊看一次感冒平均药费为97.67元；北京普通门诊开出的处方最高金额为300.64元，最低金额为17.7元；上海普通门诊开出的处方最高金额为200.5元，最低金额为29元；北京专家门诊看一次感冒平均药费为89.66元，上海专家门诊看一次感冒平均药费为92.24元；北京专家门诊开出的处方最高金额为237.6元，最低金额为0元；上海专家门诊开出的处方最高金额为201.7元，最低金额为29元。

▲大医院的门诊挂号队伍排成“长龙”，阵势不亚于春运购票

在抗菌药物使用方面，北京有23家医院普通门诊开出了含有抗菌药物的处方，占51.11%；上海有23家医院普通门诊开出了含有抗菌药物的处方，占71.88%（见附表5）。其中，北京的复兴医院和上海的控江医院、市东医院都开出了抗菌药物的输液处方，北京积水潭医院开出了含2种口服抗菌药物的处方。北京海淀医院和上海长海医院在记者过敏史不详的情况下开出了阿莫西林。

调查中，北京7家医院的专家门诊中，有4家开出了抗菌药物，占57.14%；上海5家医院的专家门诊中，有3家开出了抗菌药物，占60%（见附表6）。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北京大学第一医院的一位专家没给记者开出任何药，并告知记者“因为年轻，多喝水多休息就可以了，用不着吃药。”这也是本次暗访调查中，记者暗访的79家医院中遇到的惟一一位没有开药的医生。此外，三级医院的专家处方平均价明显低于二级医院。

对于零售药店销售处方药的情况，记者分别对北京和上海的部分药店进行了暗访。在北京城八区共暗访了40家药店，有4家药店在没有处方的情况下同意卖给记者抗菌药，其他药店均拒绝了记者的要求；在上海，记者随机调查了散布于黄埔区、卢湾区、静安区、徐汇区的42家药店，有5家药店在没有处方的情况下同意卖给记者抗菌药，其他药店同样拒绝了记者的要求。记者在上海杨浦的一家雷允上药店，拿着医院开具的“阿莫西林克拉维酸钾分散片”的处方要求购买阿莫西林胶囊，因为剂型不同遭到了药店店员的拒售。在上海，还有一家药店店员告诉记者，感冒没必要吃抗生素，应该吃中成药，效果比较好。

京沪两地同时存在就诊时间短、候诊时间长的现象

虽然京沪两地门诊就医在药费方面几乎没有差别，但是挂号费和诊疗费用的差别较大：北京三甲和二甲医院普通门诊的挂号费分别为5元和3.5元，上海三甲和二甲医院普通门诊的挂号费分别为14元和10元，约是北京的三倍；北京的专家号分别为7元、9元和14元，且不论节假日；上海的专家门诊号平时为14元、17元和20元，部分医院周六日专家门诊号为50元、80元和100元（非特需门诊）。

参与本次暗访的记者普遍发现，在京沪两地一些大型的三甲综合医院，无论上午下午，就诊的病人都络绎不绝，没有明显的就诊高峰低谷，像北京大学人民医院、北京协和医院、上海华山医院、上海仁济医院、上海瑞金医院等，从早到晚都是人满为患，记者在这些医院的候诊时间均超过一个小时。同样是三级医院，一些知名度不像上述几家医院那么高的医院一到下午，看病排队的时间明显缩短。而在一些二级医院，下午去看感冒几乎不用分诊，挂了号就能看上。

▲有些医院的分诊护士任由患者自己去医生诊室扎堆，医生接诊也不按挂号顺序，谁挤在前面就先给谁看

而关于就诊时间，京沪两地的医院也基本一致，平均在三分半左右（不包括测体温和在电脑上找药的时间）。有的医院的医生做了简单的咽部检查和肺部检查，一分钟之内就开出了处方。记者在北京垂杨柳医院的专家号就诊时，医生只用自然光看了看记者的咽部，连手电筒和压舌板都没有用，几秒钟后就开出了包括阿奇霉素在内的共89.3元的药。并且该医生似乎特别注重病人的衔接，记者刚坐到桌边，她就看着电脑叫下一个病人候诊。

记者在暗访中观察到，京沪各大医院的多数诊室旁都设有分诊台，一般配有一到两名护士，按照挂号的顺序安排病人候诊和就诊，上海的一些三甲医院甚至配备了拿号机。但是记者发现，有些医院的分诊工作被人为复杂化，甚至不如不分诊。还有的医院分诊台形同虚设，任由患者自己去医生诊室扎堆。

中医院坚持以中医药为主，但“简便验廉”优势在北京无明显体现

记者在京沪两地共调查了15家中医医院，其中北京有7家，上海有8家，这15家中医医院开具的处方均以中成药为主，北京和上海分别有一家医院开具的了疏风清热解表的汤药方剂。其中北京7家中医医院中，处方金额最高的是217.16元，处方金额最低的是45.46元，平均处方金额为114.33元，比北京被调查的西医医院的平均处方金额高出27.54元。上海8家中医医院中，处方金额最高的是110.4元，处方金额最低的是29元，平均处方金额是75.56元，比上海被调查的西医医院的平均处方金额低了近31元（见附表7）。

从本次的调查结果来看，京沪两地的中医医院开的大多是中成药，保持了中医医院的中医特色，但中医的“简便验廉”在北京完全没有体现出来。北京的中医医院的医生也如同西医医院医生一样要求记者做血常规、胸片等检查中的一项或两项。

记者在北京中医药大学第三附属医院就诊时，接诊的大夫是个年轻女大夫，态度非常好，热情招呼记者和后面的一位患者进到暖和的诊室内等候，轮到记者看病时，用手电筒和压舌板仔细查看了记者的咽部情况，说右边有溃疡面，又摸了腮下两边的淋巴结，说扁桃体没有肿大但淋巴有点突出，用听诊器做肺部检查说支气管有点扩张，没有大事。了解到记者是自费病人后，大夫一边写处方一边说开的药不贵，要坚持吃才能好她说中药治疗感冒的效果比西药好，问过记者愿不愿意熬汤药之后，旋即给记者开出了217.16元的中成药。

京沪两地就医程序各有所长

北京市对病历手册进行了统一，目前使用的《北京地区医疗机构门急诊病历手册》由北京市卫生局统一印制，可在全市任何医疗机构首诊、复诊时使用，并且在各医院就诊挂号室都可以买到，统一定价5毛钱。

上海市各医院的病历手册目前尚未完全统一，但都免费提供。虽然比起北京的病历手册要薄很多，有的甚至只有一张纸，但是在上海市医联联网范围内的23家医院的病历手册可以通用。上海市医联在全市联网医院对患者的临床资料进行全程统一存管，并以此为基础实现信息共享和协同医疗服务，旨在方便患者就医，提高诊疗质量以及降低诊疗费用。

另外，初次到医院就诊时患者大都要办一张磁卡，用来记录就诊信息。现在北京大多数医院的就诊磁卡办理都是免费的，这也造成了一定的资源浪费。记者在本次暗访过程中发现，有些病人因为磁卡是免费的，看一次病以后就随意丢弃了。在上海，就诊磁卡的办理手续费统一为1.5元，部分二级医院为1.6元，并且同病历手册一样，上海市医联联网范围内的23家医院之间的就诊磁卡也可以通用，这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病人对磁卡的随意丢弃。

目前北京各大医院的门诊大厅内都能见到导医台，而且大都有2～3名导医人员在回答病人的问题。但是导医人员的工作内容应该包括哪些？病人的哪些问题是导医必须解答的？北京市目前似乎还没有明确的规定。而为了迎接马上到来的世博会，上海早在两年多以前，就在全市70余家二级甲等以上医院的门诊大厅内建立起统一标识、统一规范的“便民服务中心”，这在全国卫生系统也属率先之举。据记者了解，上海市各医院“便民服务中心”实行“首问负责制”，工作人员统一挂牌上岗，统一提供导医、咨询、预约、便民服务四大便民措施，大到介绍就医流程、安排病人预约，小到出借轮椅、提供饮用水甚至针线、雨伞等，将方便病人就医的工作做得细致周到。但令人遗憾的是，本次暗访过程中记者也发现，工作时间内，“便民服务中心”无人在岗的情况不止在一家医院出现。

尴尬的电子处方

记者在就诊过程中发现，当前京沪两地医院中大部分都实现了电子处方。在部分实行电子处方的医院，患者只有在交费后到药房取药时才能领取处方，不交费则拿不到医生处方。

在北京华信医院，医生在电脑上开完药方后告诉记者，现在可以去交费取药，然后到药房领取处方。记者只好把病历本上的天书般的医嘱记录拿到交费处划价，共计107.2元。记者发现，在华信医院的诊室外贴着这样的说明：只有交费后，到药房取药时才能领取处方。

记者暗访中还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北京某三级医院的大夫用手电筒随便查看了一下，就给记者开出165.69元的处方，当记者要回挂号费专用收据时，她问记者要那个有什么用，当记者说可以由家人报销时，她主动说，可以帮你开你家人的名字用医保报销。

专家点评

针对本次记者对京沪两地医院的暗访情况，刘凤奎教授对医生用药情况和接诊环节进行了点评。

刘凤奎教授认为，本次调查从记者的主诉、身体状况、医生的接诊检查、诊断情况看，有相当一部分医院的联合用药过多，西医开中药情况普遍，造成用药量过大，价格过高；同时使用抗菌药均没有必要。特别是有的医院用到两种或两种以上抗生素，甚至有的处方上的抗生素既有输液又有口服，显然是不合理的。

刘凤奎教授也表示，同样诊断是“上感”，医生的用药可能会不一样。所以，越是三级医院、越是有经验的医生，也许考虑得越多，尤其在医患关系紧张的情况下，在举证责任倒置的今天，医护人员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会给以预防性抗生素治疗。

关于医生的诊疗时间长短，刘凤奎教授表示，候诊时间长，真正诊疗时间却很短，是目前患者就医时意见最大、反应最强烈的一大问题。在这个问题上，首先目前没有一个很具体的规定，其次这是因人而异的，每个病人病情不同，有的复杂，有的较简单，因而医生的诊疗时间就有差别。但是1～2分钟就打发一个病人显然是比较短的。据刘教授介绍，过去卫生部曾有相关规定，内科住院医师每天要看22～23位病人，主治医师要看18位病人。而目前有的医生甚至一天能看到80位病人。之前有媒体报道，目前每名患者平均就诊时间只有20分钟，对此很多患者不满。刘教授表示，如果能达到20分钟那显然已经很不错了，但是不可能强求每位病人都能看到20分钟。按照上面说的计算，原本一天看80位病人的医生，如果给每位病人都看上20分钟，一天就只能看24位病人（按一天8小时工作时间计算），这就意味着有56位病人看不上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