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那一道风景

殷永懿

就在街道拐弯处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位鞋匠老奶奶，她的头发多半已经白了，岁月无情地在她的脸上刻下深深的皱纹。夏天，她撑着一把“冰红茶”遮阳伞，冬天便把所有家当挪到一处背风的地方。她使用的工具很简单：胶水、针、钳子、锤子……我每天走过，总能看见她穿着一件土黄色的外衣，黑色的长裤，腰上系着一条布满鞋油的脏围裙。每每我经过时，她总是对我慈祥地笑笑，露出那排有点泛黄的牙齿。在这熙熙攘攘的繁华之地，她顯得是那么渺小，那么微不足道。

那天下午，我放学回家，看见远处有一位穿着时髦的女青年一瘸一拐地走来。她高一脚低一脚，我开始还以为她是个瘸子呢。随着她渐渐走近，我才知道，原来她右脚的皮鞋后跟掉了，正拿在手上，皱着眉头环视四周，寻找着什么。看见鞋匠奶奶，她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径直走过去。把鞋子和鞋跟一起摆到奶奶面前，然后擦了擦身边木椅上的灰尘，坐了下来。

奶奶半眯的眼睛慢慢睁大了，显得很精神。她望了望那只鞋，立刻会意了，利索地拿起，放在膝上翻看了几下，然后熟练地放在手动缝纫机上细致地缝着，脚下有节奏地踩着踏板。皮鞋很厚，她摇动时显得有些吃力，但她并不马虎，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把针从鞋上退下来，又将鞋倒扣在铁垫上，放上鞋跟，用手一扭，确认牢固了才用一块布把鞋擦干净，递给女青年。女青年递给她五块钱，奶奶往口袋里一放，又把手往膝盖上一搁，闭目养神了。

我不止一次看到鞋匠奶奶眯着眼睛养神，仿佛一切喧闹都与她无关。她悠闲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脚上的鞋，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那一幕已成为我记忆中一道美丽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