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语中的外来语词汇学习探讨——基于语言迁移理论

许亮华

(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福建 福州 350007)

日语在不同的时期以不同的方式吸收外来语。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西方的文化思想传入日本时，日本人大多利用汉语词来吸收外来语，如“哲学”等；到了现代，则用片假名来吸收越来越多的源于英语和其他西方语言的外来词,如“ボランティア(volunteer，志愿者)、ニュース(news，新闻)”等。这种以片假名拼写的外来语充斥于现代日本社会，随处可闻可见，已成为现代日语词汇中不可或缺的一个组成部分。随着这种外来语的日益增多，现代日语中汉字的成分正呈逐渐萎缩之势，使用量明显减少。因此，对中国的日语学习者来说，中日同源汉字所带来的学习优势在逐渐削弱，片假名拼写的外来语成为日语词汇学习中面临的一大难题。根据日语辞典《大辞林》的解释，外来语广义上包括汉语词语，但狭义上只指源于西方语言的使用片假名拼写的词语。文章采用日语中外来语的狭义界定，基于语言迁移理论，探讨外来语的基本拼写规则，并归纳其使用过程中产生的词义词形上的本土化现象，以期有助于解决这个难题。

一、关于语言迁移理论

迁移是指一种学习结果对另一种学习的影响，前一种学习有助于后一种学习的现象称为正迁移，例如，学会了打羽毛球有利于学习打网球；前一种学习阻碍了后一种学习的现象称为负迁移，例如，学习了汉语拼音会不利于学习英文字母[1]。早在20世纪四五十年代，迁移理论就开始应用于外语教学研究，人们主要探讨母语与外语的相似之处对外语学习的正迁移作用，例如：中日汉字同源，因而中国人比较容易掌握日语中的汉语词汇；法语和英语有着大量相同或相似的词汇，因而以法语为母语者比较容易掌握英语词汇。关于语言迁移的定义，Odlin解释为：目的语和其他任何先前习得(可能未完全习得)的语言之间的异同所产生的影响[2]。《朗文语言教学及应用语言学辞典》解释为：一种语言对另一种语言学习的影响[3]。二者都不把语言迁移局限于母语对目的语学习的影响。可见，语言迁移可以是目的语之外的任何语言对目的语学习的影响。

至于先前习得的语言经验怎样才能在新的语言学习中产生正迁移作用，有关研究认为，两种学习活动之间的共同元素是产生迁移的必要前提，而学习者在两种活动中概括出共同的原理才是产生迁移的关键[4]。学习者只有了解两种语言之间的相同之处并掌握了把先前习得的语言经验应用于新的语言学习中的方法，语言的正迁移作用才会产生。

日语的外来语与源语词从语音、词形到词义都存在着一定的联系，存在着相似之处，存在着共同的元素。如果日语学习者掌握了相关的源语知识， 这些外来语词汇与源语词之间就构成了Odlin所说的目的语与先前习得(可能未完全习得)的语言之间的关系，它们之间的相似之处也就成为产生迁移的必要前提。在此基础上，如果适当掌握外来语的基本拼写规则，从而将源语知识应用于外来语词汇学习，就能充分利用源语的正迁移作用来达到提高记忆效率的目的。但是，值得注意的是，如果两种语言中原有的共同元素在新的语言环境中产生了差异(本土化现象)，却被学习者误以为相同，先前习得的经验就可能对新的语言学习起干扰或抑制作用，反而产生负迁移作用。

二、日语中外来语的基本拼写规则

学习者懂得如何把先前习得的语言知识应用于新的语言学习中，正迁移作用才会产生。外来语中的每个片假名只是表音的符号，不能产生意义串联，不便于记忆，如果掌握了外来语的拼写规则，就可以根据源语词进行语音及语义的联想。英语是日语中外来语的主要语源。早在20世纪70年代，源于英语的外来语就已占了日语中外来语总数的80%以上[5]。随着总数的增加，它的比例也在不断增加，到了21世纪，已上升到总数的大约90%[6]。中国的日语学习者在具备一定的英语学习经验的基础上，对于日语词汇中日益增多的外来语，可以利用英语的正迁移作用来开辟一条学习的捷径。下文以源于英语的外来语为例，探讨一些便于记忆的基本拼写规则。

日语中有5个和英语共通的最基本的元音(アイウエオ)。“ア”类似英语单词father中的a的发音，“イ”类似英语单词machine中的i的发音，“ウ”类似英语单词truth中的u的发音，“エ”类似英语单词prey中的e发音，“オ”类似英语单词most中的o的发音。

日语的其他语音一般由元音和各种辅音组合而成。从日语的“五十音图”就可以看出，除了“ン”以外，日语的其他所有发音都包含5个元音(アイウエオ)中的一个，因而外来语以片假名的形式进入日语时，辅音后面通常会被加上一个元音。如表1所示。一般来说，以辅音[d]或[t]结尾的音节后面被加上o(オ)，以其他辅音结尾的音节后则被加上了u(ウ)[7]18。

一些日语中不存在的语音则用日语中相应的最接近的语音来替换，如表2所示[8]。

此外，外来语的拨音(见表3)、长音(见表4、表5)、促音(见表6、表7)的拼写亦有一定的规则可循[7]19。

表1 辅音的拼写规则

表2 语音替换

(一)拨音的拼写规则

英语的n用“ン”来拼写，nk、ng分别用“ンク、ング”来拼写。m出现在词尾时，用“ム”来拼写，如“ホーム(home)”，处在其他位置时根据情况选择“マ行”的音，如“サマー(summer)」、メロン(melon)”，但出现mb、mp的组合时，也用“ン”来拼写，最常见的有“コンピューター(computer)、ハンバーガー(hamburger)”等。

表3 拨音的拼写规则

表4 长音的拼写规则1

表5 长音的拼写规则2

表6 促音的拼写规则1

表7 促音的拼写规则2

(二)长音的拼写规则

外来语的长音用符号“ー”来表示，英语单词中出现er、ir、or、ur、ear的，或是以ar、er、or、y结尾的，一般都以长音符号来表示。英语中的长音借用到日语中也还是长音，如“スクール(school)、グリーン(green)”。英语中的短元音在日语中有时也用长音表示，如“ボール(ball)、モーニング(morning)”。main、day中的[ei]的发音可以用长音符号表示而拼写成“メーン、デー”，但是越来越多的人使用更接近英语发音的拼写“メイン、ディ”。

(三)促音的拼写规则

如果英语单词中的p、t、k、d、g、tch、dge前面的元音是短音，或者单词是以ic、ck、sh、shion、ssion、x结尾的，必须结合小写的“ッ”来拼写。此外，注意短元音与辅音[p]、[t]、[k]、[sh]、[s]、[ts]之间一定也要加上小写的“ッ”，但有时也有例外，如“ネクタイ(necktie)、バケツ(bucket)、ピクニック(picnic)”等。

三、日语中外来语在词义词形方面的本土化现象

为了更好地融入固有的日语词汇体系，外来语会在词义、词形等方面产生一些不同于源语词的本土化现象。对此需要加以注意，以避免受到源语词负迁移作用的影响而造成误解误用。源于英语的外来语，通常有以下几种本土化现象。

(一)缩减或扩大词义

外来语往往是在某一具体的语境中借用某个源语词的某一义项而产生的，词义范围一般都比源语词小，除非源语词是单义词。例如：“キャンペーン(campaign)”在日语中仅有名词义项“运动、宣传活动”，而在英语中还有名词义项“战役”等，甚至还可以做动词。“マンション(mansion)”在日语中只有“高级公寓、居民大楼”的意思，而在英语中还有“官邸、公馆”之义。外来语即使不具备源语词的所有义项，但可能在某一义项上比源语词的同一义项所指范围大，或者增加了源语词所没有的义项。例如：“サイン(sign)”在日语中作为“签名、签字”的义项，既可用于签署合同等文书的场合，也可用于请名人签名留念的场合，而在英语中只适用于前一种场合，后一种场合另外使用autograph一词。“スタイル(style)”在日语中除了有与该英语单词相同的“文体、样式、风格”等义项外，还多了“体型”这一义项。“ハンドル(handle)”在日语中只借用了英语中的名词义项“(器械的)把柄、把手”，由此又衍生出的义项“方向盘”在日语中被广为使用，大有喧宾夺主之势。

(二)省略部分音节

有的外来语由于音节偏多，在使用的过程中，人们出于经济实用的需要而只选取其中的某些音节独立成词，以便于称说和记忆。例如：テレビ(televi[sion]，电视)、スーパー(super[market],超市)、エアコン(air con[ditioner],空调)、アクセル(accel[erator]，加速器)、パソコン(perso[nal]com[puter]，个人电脑)、マスコミ(mass + commu[nication]，媒体)、マザコン(mother com[plex]，恋母情结)、インフレ(infla[tion]，通胀)、アポ(appo[intment]，预约)。

(三)组合成“和製英語”

所谓“和製英語”是日本人利用英语单词按照日本人的思维方式和日语的构词法组合成的一种外来语。但在英语中实际上并不存在这样的词组和词义。例如：ワンピース(one + piece，连衣裙)、 ペーパーテスト(paper+ test，笔试)、ワンマンバス(one man+bus，无人售票的公共汽车)、ハイセンス(high+sense，高雅)、ナイター(night+er，夜间棒球赛)、モーニングコール(morning+call，叫醒电话)、サラリーマン(salary+man，工薪人员)、ガードマン(guard+man，保安人员)、プレイガイド(play+guide，售票处)、キーホルダー(key+holder，钥匙圈)、オープンカー(open+car，敞篷车)。

(四)与汉字混合组词,其中的汉字有的可用假名表示

例如：カーボン紙(carbon + 紙，复写纸)、歯ブラシ(歯 + brush，牙刷)、銀行マン(銀行+man，银行职员)、バス停(bus+停，公共汽车站)、電子レンジ(電子 +range，微波炉)、電話ボックス(電話+box，电话亭)、蝶ネクタイ(蝶+necktie，领结)、輪ゴム(輪+荷兰语gom，橡皮圈)。

(五)有的外来语与源语的英语单词词义完全不同

例如：consent(同意)→コンセント(插座)、smart(机敏)→スマート(苗条)、cunning(狡猾)→カンニング(考试作弊)。

(六)有的名词性的外来语在词后加上“する”或“る”，就可以变成动词

例如：ハイキングする(hiking+する，郊游)、インタビューする(interview+する,采访)、アルバイトする(德语Arbeit+する，打工)、キープする(keep+する，存放)、サボる(法语sabot+る，偷懒)、ダブる(double+る，重复)。

(七)省略词尾

指省略“-ed,-ing,-s(es),-ment,-ness,-er,-′s(名词的所有格)”等。例如:コーン·ビーフ(corn[ed]beef，腌制牛肉)、ハッピー·エンド( 好结局，happy end[ing])、スリッパ( 拖鞋，slipper[s])、サン·グラス(太阳镜，sun glass[es])、アナウンス( 广播， announce[ment])、ホームシック( 思乡，homesick[ness])、アウトウエア( 上衣，out[er]wear)、バッターボックス( 击球员坐席，batter[′s]box)。

四、结语

日语中的外来语的每个片假名只是表音的符号，不能产生意义串联，因此不便于记忆。由于英语是外来语的主要语源，中国的日语学习者在有着英语学习经验的基础上，如果能够掌握好英源外来语的基本拼写规则，就有可能根据英语的源语词进行语音、词形及语义的联想，从而利用英语的正迁移作用有效地记忆这些外来语词汇。此外，如果注意外来语在日语的环境中产生的词义词形上的本土化现象，可以避免因源语词的负迁移作用而造成的误解误用，从而有助于正确地理解和使用外来语。

[参考文献]

[1]黄希庭.心理学导论[M].2版.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7:335.

[2]Odlin Terence.Language Transfer:Cross-linguistic Influence in Language Learning [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9:27.

[3]Richards C,John Platt,Heidi Platt.Longman Dictionary of Language Teaching & Applied Linguistics [K].London:Longman,1992:205.

[4]刘永安.迁移理论的发展及其评说[J].江西教育科研,2001(11):12-14.

[5]Higa Masanori.Sociolinguistic Aspects of Word Borrowing [J].Topics in Culture Learning,1973(1)：75-85.

[6]Mark Rebuck.The Function of English Loanwords in Japanese [J].NUCB JLCC,2002,4(1):53-64.

[7](日)岡本佐智子.カタカナ語の基本をマスターしよう[J].日本語ジャーナル,1998(3):18-22.

[8]Kay Gillian.English Loanwords in Japanese [J].World Englishes,1995，14(1):67-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