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响徽州拳师伦理道德因素分析

2011-04-09 00:17柯谷鑫汪俊祺
黑龙江工业学院学报(综合版) 2011年12期
关键词:拳师子弟新安

柯谷鑫 汪俊祺

影响徽州拳师伦理道德因素分析

柯谷鑫 汪俊祺

徽州武术是徽州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运用文献资料调研等方法对影响徽州拳师伦理道德的因素进行了分析。认为:新安理学的浸润、徽州教育的宣扬、地理环境的内聚力、宗族制度的控制,都曾发挥了巨大影响。

伦理道德;朱子之学;拳师;徽州

徽州,在山越时期被称作蛮越。[1]p29随着北方士族的大批迁入,儒家文化不断渗透进来,约在唐宋之际,完成了由“武”转“文”的社会风尚变迁。[2]p30南宋罗愿在《新安志》中的一段话大致勾画出了这一地域文化变迁的走向。“其人自昔特多以材力保捍乡土为称,其后浸有文士。黄巢之乱,中原衣冠,避地保于此。后或去或留,俗益向文雅,宋兴则名臣辈出。”[3]值得一提的是,明清时期,徽州出现了文武并重,二者不偏废的文化结构。[4]

一 新安理学的浸润“理”化了徽州拳师伦理道德

朱熹以孔孟之道为本,综罗北宋理学诸家之说,将传统儒学提高到前所未有的哲理化高度,创建了一个完整而系统的理学体系。[5]新安理学是理学的一个流派,是徽州文化的理性内核。[6]p30它以徽州籍理学家为主干组成,奉朱熹为开山宗师,流传于徽州一带。该学派形成于南宋,发展于元代,全盛于明初,衰落于明末,终结于清中叶[3]。“理则为仁义礼智”,在新安理学长期浸润下,徽州拳师伦理道德意识得到了丰富和发展。

1.新安理学引导徽州拳师等族中子弟崇尚“义理”。

徽州儒风虽盛,但真正能领会理学精神的学士寥寥无几。光绪《婺源县志》道:“自唐宋以来,卓行柄文,固不乏人,然未有以理学鸣于世者。至朱子得河洛之心传,以居敬穷理启迪乡人,由是学士争自濯磨以翼闻道,风之所渐,田野小民亦皆知耻畏义。”[7]就是说,“自朱子以后,为士者多明义理”,[8]p10“知耻畏义”意识也已深入到“田野小民”日常生活之中。从而为徽州武术文化的发展奠定了厚实的民众基础,使徽州拳师在崇尚刚勇好强的同时,多了一份“义理”。所以,朱熹后来说:新安“君子则务以其刚为高行奇节,而尤以不义为羞,故其俗难以力服,而易以理胜。”[8]p10明代徽州武术大家程冲斗撰写的《少林棍法阐宗》跋中亦云:“吾族自晋、梁、唐、宋以来,理学文章之外,间以武功显。……其理道于胸中而不惮”。[4]p164“义理”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徽州拳师的行为规范。

2.新安理学引导徽州拳师等族中子弟形成“生于心”的“礼理”。

休宁茗洲吴氏族人吴嘉默指出:“礼者,理也。……盖其本在于养人之性,而其用在于言动视听之间,家国天下均莫能离也。”[7]朱熹的学说被元以后的君主奉为官方哲学,是强化礼教、维护宗法制度的法宝。[9]p366因此,徽州宗族在其族规、家训中明确规定必须按照朱熹的《家礼》开展宗族活动。康熙《祁门县志》载:“吾徽文公之乡,仪礼多文公遗。”[7]绩溪上庄明经胡氏《新定祠规二十四条》强调:“一切仪节,谨遵朱子《家礼》”。[2]p113“安民善俗莫善于礼”[7],徽州人强化礼教,不只是对礼的全面复兴,或是对礼的某些方面的局部强调,而还指通过以礼治族的过程,完成“报本之仁”、“归厚之仁”和“从宜之礼”的舆论宣传和思想导向任务。[1]p53让礼“自中出生于心”,[7]使拳师等族人在行礼时,真正做到从建立内心的道德观开始。协助戚继光抗倭,自称“以礼发家,以武殉国”的汪道昆可谓是徽州拳师崇尚“礼理”的楷模。

3.新安理学引导徽州拳师等族中子弟以儒家“孝理”立论。

宋明儒学把社会伦理道德原则说成是“天理”,肯定“三纲五常”的至上性和先验性。新安理学承袭了这一思想,把“孝”奉为“百行之先”,“孝弟(悌)也,其为仁之本欤”。[1]p52在徽州,“孝”之伦理融入到传统武术的方方面面,成为徽州武术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在徽州“学拳关书”中时常能看到学拳与孝关系的表述。“今夫人莫贵于围身,围身即能守身,守身即为孝心也。予尝闻奔走之劳人,行经险道,遭难微躯,小则发肤丛伤,大则身体致毁,非无手足,莫能围身焉。惟习乎拳,斯身可围,身可围,即身可守,身可守,将我有发肤,其谁伤之耶?我有身体,其谁毁之耶?三牲虽未备,而孝心庶乎无愧耶!”[10]p100徽州拳师以儒家伦理立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毁之不得,并以此引出守身即为孝心的逻辑,通过习拳练武护身以恪尽孝道。

4.新安理学引导徽州拳师等族中子弟以“武理”立身。

徽州“学拳关书”言:“以故风淳俗美,在乎发政施仁;治乱持危,必也文兼武备。遇文王用礼乐,世以兴仁忍让之风;逢桀纣动干戈,诚有不得不然之势。”[10]p100徽州拳师“武理”意识一以贯之于新安理学思想。面对南宋时期的内忧外患,朱熹在主张以“理”“修内政”以维护社会秩序的同时,亦主张用武力“攘夷狄”,认为“金虏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曾以吏部郎上疏朝廷反对秦桧议和,因出知饶州,[9]p110表现出崇高的民族气节与爱国主义精神。明代,徽州出了不少民族志士,如汪道昆、王寅,包括徽州武术大家程冲斗等,均是深受理学熏陶的徽州人。[5,11]他们表现出的“浩然之气”,与朱熹“武理”思想是分不开的。

二 徽州教育的宣扬深化了徽州拳师伦理道德

绩溪城西周氏宗谱《一经堂记》有“遗子黄金满籯,不如教子一经”[2]p142的记载。徽州历史上文风昌盛,教育发达,府县学、书院、社学、私塾(其中的义塾不收学费,家境贫寒子弟亦可入学[1]p223、文会众多。《商山书院田记》载:“新安自南迁后,人物之多,文学之盛,称于天下。当其时,自井邑、田野以至远山深谷,居民之处,莫不有学、有师、有书史之藏。……故四方谓‘东南邹鲁’”。[12]徽州教育的普及和发达,在客观层面上深化了徽州拳师伦理道德意识。

1.崇文重教传统给拳师等族中子弟提供了就学机会。

“几百年人家无非积善,第一等好事只是读书”;“万世家风惟孝弟,百年世业在读书”。[2]p165从徽州古村落的楹联中可知,徽州人极为重视读书。徽州的崇文重教传统即落实在制度上,又体现在经费保障上。黟县环山余氏宗谱《家规》规定:“凡子弟年十六已(以)上,许行冠礼,须能谙熟《四书》一经,通晓大意,方许行之,否则直至廿一岁。”[13]歙县潭渡黄氏规定:“至十六岁方行冠礼,照所定冠仪遵行……子弟未冠者,不得以字称,必延聘明师教以孝悌忠信为主。”[7]以此强制拳师等族内子弟读书明理。徽州宗族教育经费主要来源于徽商和仕宦的捐款和所捐义田、学田的收入。《紫阳书院志》卷17《土字》载:“院田不下千亩有余,原为劝学、兴文、廪给也。”[2]p125在徽州,甚至出现愈是贫瘠之地,教育愈加兴盛这一奇特现象。“徽州六邑绩溪较贫,读书寒士最多。”[14]p29徽州人对读书的重视可见一斑。

2.教学内容的规定限制拳师等族中子弟接受朱子之学。

“传家礼教有三物,华国文章本六经”;“事业从五伦做起,文章自六经得来”。[2]165从徽州古村落的楹联中可知,徽州人极为重视读儒家之书。在徽州,人们对朱子之学顶礼膜拜,官学、私学的教学内容惟以朱子“理学”为要。“一以郡先师子朱子为归,凡六经传注、诸子百氏之书,非经朱子论定者,父兄不以为教,子弟不以为学。”[2]p32“理学”体系的核心与重点在于道德道义价值系统。[15]p143在徽州,伦理道德教育从蒙学就已开始。明清广为流传的《程氏家塾读书分年日程》中,明确要求子弟八岁未入学之前,“须读《性理字训》”,并详细规定“日读《字训》纲三五段,此乃朱子以孙芝老能言作性理绝句百首教之之意,以此代世俗《蒙求》、《千字文》最佳,又以朱子《童子须知》贴壁,于饭后使之记说一段。”[14]p6所以,徽州人一再告诫其子孙:“读书非徒以取科名,当知做人为本”。[13]

3.严格的考核制度敦促拳师等族中子弟用心读书。

为保证学习效果,敦促族中子弟认真完成学业,徽州各类学校,包括宗族都制定有完备的考核制度,并配以相应的奖励或处罚措施。如明正德十三年王阳明在徽州立《社学教条》,对每日的考核内容有系统的规定:“每日功夫。先考德,次背书、诵书,次习礼或作课仿。”[16]明经胡氏龙井派宗谱《祠规》规定:“凡攻举子业者,岁四月请齐集会馆会课,祠内供给赴会。无文者罚银二钱,当日不交卷者罚一钱,祠内托人批阅。其学名成立者,赏入泮贺银一两,补廪贺银一两,出贡贺银五两。”[13]通过有序严厉的考核制度,促使拳师等族中子弟潜心读书,提高伦理道德修养。

4.良师的言行导引拳师等族中子弟良好德行形成。

“子弟坏于父兄之不教者十之二三,而坏于先生之贻误者十之八九”。[13]徽州人非常重视“延迎礼法之士”以教子弟。一些宗族针对蒙学和经学阶段教育特点的不同,在择师时还注意区别对待。歙县许氏宗族明确要求“延请老成盛德者”为宗族蒙学教师,“延请文行兼优者”为宗族经学教师。[14]p11绩溪西关章氏族谱《师说》篇详细论述了“良师”和“庸师”的区别。良师“迎机开导,多术提撕,造就因材,宽严交尽,务使养成圣资之基,蔚为硕辅之器。德行足以昭,文章堪以寿世。有始有卒,渊渊乎与造物同功,斯为无忝今也。”而庸师“教之无术,师范先亏;受人之托,不思忠人之事。管束不严,且曲庇以市恩;习课不勤,更弥缝以避怨。……虚縻东家馆谷,厥罪犹小;错过后生光阴,损德甚大。”[13]因此,徽州人说:“人无论贵贱,质无论智愚,皆当择师傅以为之训迪,俾知入事父兄、出事长上,庶有造有德,相与有成,不得姑息养,贻悔日后。”[13]

三 地理环境的内聚力同化了徽州拳师伦理道德

先秦儒家经典《礼记·王制》载:“凡居民材,必因天地寒暖燥湿。广谷大川异制,民生其间者异俗:刚柔、轻重、迟速异齐;五味异和;器械异制;衣服异宜。”[2]p36说明一定的地理环境决定和影响着相对应的文化和文化发展的特征。在南宋时期,徽州即已形成了以“新安理学”为内核的同质的徽州文化。该文化区的形成,与徽州区域相对封闭、完整、独立的自然地理环境有关,也与南宋徽州人文地理环境发生重大变迁密切相联。

1.自然地理环境决定了徽州拳师的道德行为具有地域特征。

徽州群山环抱,中为盆地。“东则有大障之固,西则有浙岭之塞,北则有黄山之轭。”[14]环抱的山脉是徽州文化区存在的地理基础,而盆地地形的相对封闭性和向心结构,使徽州人产生一种特殊的环境感应心理,这种心理促使其文化具有内聚力,从而出现趋同的文化理念。[2]p38所谓“山限壤隔,民不染他俗”,讲的就是这个道理。自南宋以降至清中叶的600多年,徽州文化一直以朱子之学为思想规范,强调政治、经济地位和同门凝聚力,表现出群体的认同性和组织性。

徽州以山地丘陵为主,山地丘陵占总面积的80%以上,山多地少是徽州自然环境的一个特点。随着北方人口的大批迁入,人地矛盾凸显出来,到了明中期,人均耕地只有明初以前的一半。为了生计,徽州人不得不走出“七山二水一分田”的山区。[15]走出徽州大山的途径通常有两条:科考和经商。[2]p38科考使得徽州人得以进入统治集团,赢得“名臣辈出”的文武科举的历史性成功;而经商则又造就了历史上有名的儒商。商界亦是江湖,武术功底与从商技能相互结合,为徽商营造出良好的商业环境,[10]p116帮助其在明中叶以后,取得了财富的超常规增殖,并在反哺故里的过程中,促进徽州文化的发展。因此,我们说,科举仕宦和商业致富,是徽州文化发展的两个支点;而崇文重教的传统与胡适先生所说的“徽骆驼”精神,则源源不断地造就着徽州人优异的文化素质,[21]从而也推动了徽州拳师的道德素质水涨船高。

徽州千米以上的山峰随处可见,古时“皆鸟道萦纡”,成为“无兵燹之虞”的世外桃源。[2]p39由于地处山区,山险坡陡,所以徽州武术多注重桩功,较少起腿,讲究以低打高,以劲生招。由于难得用腿进攻,所以徽州武术的攻击性较弱,不求伤人,但求自保是徽州武术的基本宗旨。徽州拳师一般没有专用的武术器械,他们大多以山上的树木或竹子制作的板凳、抽担、扁担、竹棍等生活用品作为武器。如抽担,它由杂木所制,约六尺长、二寸宽、一寸厚,无棱,两头稍狭细,是挑柴的主要工具。徽州舞抽担的主要程式有,“一棒飞雪、风来扫地、海底捞月、擂鼓撑门、左击右退、前进后撞、快步前击、斜退撂后、蹲步盘舞、错步斜挑、指东打西、纵步击顶、旋身扫腰、九龙入海、饿虎下山”,等等,在歙县武阳流传较广。

2.人文地理环境的变迁为徽州拳师营造了浓郁的“尚文”氛围。

《歙事闲谈》说:“武劲之风,盛于梁、陈、隋间,如程忠壮、汪越国,皆以捍卫乡里显。若文艺则振兴于唐宋,如吴少微、舒雅诸前哲,悉著望一时。”[6]在唐宋以前,徽州武劲之风甚盛,《越绝书》说:“锐兵任死,越之常性也”。[2]p42随着北方大族的不断迁入,中原崇礼仪、明人伦、务俭朴、敦诗书的习俗,深刻影响着徽州。约从三国起,历经一千多年的融合碰撞,到了唐宋,终于完成了从越文化圈到汉文化重心区的演变,[2]p41使“其俗益向文雅”。经济因素是人文环境的重要构成部分,徽州在唐宋以后从山区鄙乡逐渐成为富郡大州,[2]p44为徽州文化的发展奠定了物质基础。尤其是明中叶徽州人通过经商获得财富的超常规增值后,将资金源源不断地输回故里,他们建祠堂,修谱牒,办教育,等等。以祠堂、谱牒为核心的组织活动,在徽州的伦理道德教化中发挥了示范性作用;而以朱子“理学”为核心的教育的普及则是“化民成俗之本”。乾隆《绩溪县志》谓:“学校者,化民成俗之本也。州县立学,始自宋之庆历。而南渡后,徽为朱子阙里,彬彬多文学之士,其风埒于邹鲁。”[6]就是说,自从有了学校和南宋朝廷迁入江南后,徽州风尚已转化为“尚文”了。

值得一提的是,徽州风尚的转变,并未使徽州武术没落,而是融入了丰富的伦理道德内涵。宋以来,徽州大地哺育出了大量文武状元(如宋朝武状元程鸣凤、程若川等[11]),以及进士、举人。“一科同郡两元”、“连科三殿撰”、“兄弟九进士”,以及“文武进士”[9]p2之类的话题,被传为美谈。明清时的徽州,曾出现了文、武两学平衡发展[11]的徽州现象,这在中国是非常少见的。在古徽州,也有商人在业贾致富后入武学取“仕”的。如江登云,清康熙乾隆时人,16岁随兄外出经商,虽大获成功,却殊不自得,决心要“为国家作栋梁材”,终于弃贾业,入武学,考中武进士,“膺殿廷选,侍直禁卫”,官至南赣都督。[16]

四 宗族制度的控制强化了徽州拳师伦理道德

“新安各姓聚族而居,绝无一姓搀入者,其风最为近古。出入齿让,姓各有宗祠统之,……千载谱系,丝毫不紊。主仆之严,数十世不改,而宵小不敢肆焉。”[2]p112迁入徽州的北方大族是以血缘为纽带聚族而居的,[8]p10保持着宗族制度的原生态。[17]宗族对徽州拳师等族人的凝聚和控制作用是多维度的。其最主要的形式是以修谱牒和祠堂祭祀活动为核心的组织教化系统,将封建伦理纲常内化为人们为人处事的内心信念,[1]p62-63以此强化徽州拳师的伦理道德意识。

1.通过控制谱牒编修过程进行组织教化。

“夫人之一生莫乎纲常之事,纲常之在莫过于谱谍”;“三代不修谱,则为不孝”[12]。徽州谱牒的价值判断,即所谓“谱法劝惩”的政治功能体现为对恶的惩罚和对善的褒奖。[18]

首先,徽州人在谱牒编修过程中强调对恶的惩罚。婺源清华胡氏宗族规定:“所为大恶、为下贱者,只于其下标注,不书。祖父原非为落下者,难掩玷先之辱,不书。”[18]歙县金川胡氏宗谱的“弃祖、叛党、犯刑、败伦、背义、杂贱”六不书条款,在古徽州具有一定代表性。在徽州,也有宗族在谱牒编修过程中强调对族人“恶”等不良行为的记载,以起到对拳师等族人警示的效果。休宁泰塘程氏宗族规定:“其有犯前训者亦书之,能改则削之,久而愈甚,则不削而泯其名。”[18]通过对拳师等族人的恶行予以记载以示惩罚,不过仍给犯过族人留有一定的改过自新的余地,而对屡教不改者则予以除名。“书”与“不书”的目的非常明确,都是为了控制拳师等族人的行为,使其去恶向善、不乱族辱族。

其次,徽州人在谱牒编修过程中强调对善的褒扬与激励,对有功于宗族及为宗族赢得荣誉的“忠孝节义”的族人的特别记载,达到正风化、行善政善教的效果。明崇祯年间,隆阜戴氏宗族在族谱中开设有《登仕录》栏目,《登仕录》中既有文臣,亦有武将。该族认为:“缨绂之荣何关于家史,而前人之勤施、后人之奋迹,皆可以思积累焉。故或以荐辟科目,或以材武(武艺)舍选致身,虽不一途,要于光裕显扬无异也。睹是录而兴贤兴能,尚存乎来祀哉。”[18]徽州人还通过立传、立牌坊等形式,表彰“忠孝节义”之人的事迹,以达到规劝后人效仿的目的。

2.通过控制祠堂祭祀活动进行组织教化。

徽州祠堂把道德教谕和社会伦理融为一体,体现在尊祖、敬宗、正名、倡孝梯、睦宗族和严门第等方面。

祠堂是尊祖敬宗的场所。徽州祠堂里供奉的先辈,“其中有以文德显名者,有以武功著称者,有潜德乐道者。”[19]徽州大姓汪氏祠堂的共同特点是,都祭祀9岁开始习拳练武,苦练刀法剑术,尤以飞镖独步天下,曾“带甲10 万”、“保境安民”的武人汪华。[5,6]徽州另一大姓程氏,其各支的祠庙中也共同供奉着一位少以勇力闻名乡里,曾发扬韩拱月拳术十五势,在中国武术史上被视为“太极拳原始”的武人程灵洗,并“自宋以来列之祀典”。[6]在徽州,人过世后入祠享祀是要经过一定筛选程序的,而选择的标准就是儒家纲常尺度。绩溪上庄明经胡氏宗族《家规》规定:“凡派下子孙,有不孝于其父母、祖父母者,……有恃强逞暴无礼于其亲长者,……勿许入祠。”[8]p21以此“昭劝惩之道”,使“凡入是祠者,莫不自仁率亲,自义率祖,肃然起尊尊亲亲之思焉。”[20]

祠堂是教化正俗的场所。《婺源县志稿》载:“乡故有三八会,每逢初三、十八日聚子弟于祠,申以孝悌姻睦之谊。”[8]p12通过在祠堂里读谱、宣讲乡约等活动,“上以奉祀祖宗,报本追远,下以联属亲疏”,使“族兄良玉厥孙孝廉,君汝坦笃行尚义”,[21]达到加强拳师等族众的认同感和凝聚力,教忠教孝的效果。

祠堂是表善惩恶的场所。歙县许氏宗族《家规》规定:“立彰善、痒恶扁于祠,善可书也,从而书诸彰善之扁;恶可书也,从而书诸痒恶之扁。屡善则屡书,而善者知所劝;屡恶则屡书,而恶者知所惩。”黟县余氏宗族《家规》规定:“每月朔日,家长会众谒庙,将前月内行过事迹,或善或恶,或赏或罚,祥具祝版,告于祖庙,庶人心有所警醒。”[8]p18一些徽州宗族,甚至请求县府在族规上赐印,赐示刻匾等形式,借助基层政权的强制力,来增强族规对子弟的约束力,对“不务生理横暴乡曲、不孝不悌、忤尊长,违禁、赌博、酗饮、嫖荡、斗打、争讼等情,……以不孝罪论,决不轻恕”。[14]p21-22

五 结语

宋代以后,徽州拳师受新安理学影响很深,新安理学引导徽州拳师等族中子弟崇尚“义理”、“礼理”、“孝理”、“武理”。需要指出的是,徽州地理环境的内聚力同化了徽州拳师“理学”伦理道德;崇文重教传统在给徽州拳师等族中子弟提供就学机会的同时,也深化了徽州拳师的“理学”伦理道德,并在一定程度上左右其行为。与此同时,宗族制度规定对徽州拳师的道德行为形成了硬制约,促使其按“理学”伦理道德要求规范自己的行为,维护“理学”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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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alysis of the Factors that Affect the Ethics of Huizhou Boxer

Ke Guxin Wang Junqi

Martial arts in Huizhou is an important part of Huizhou culture.The factors that affect the ethics of Huizhou boxer has been analyzed through literature research,logical reasoning and other methods.The infiltration of Xin'an Neo-Confucianism,the indoctrination of Huizhou education and the cohesion of geographical environment and the control of clan system have played a significant role in the development of ethics culture in Huizhou.

ethics;philosophy of Zhuzi;boxer;Huizhou

G80-054

A

1672-6758(2011)12-0137-4

柯谷鑫,副教授,黄山学院体育系,安徽·黄山。研究方向:公共体育教学与训练。邮政编码:245041

安徽高校省级人文社科研究项目(2010sk445);黄山学院校级教学研究项目(2009JXYJ15)

Class No.:G80 -054Document Mark:A

(责任编辑:宋瑞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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