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动人的亲情之歌——读刘庆霖《清平乐·忆探家》随感

2011-08-15 00:52南东求
东坡赤壁诗词 2011年4期
关键词:虫声情意填词

南东求

一曲动人的亲情之歌
——读刘庆霖《清平乐·忆探家》随感

南东求

清平乐·忆探家

刘庆霖

归心箭急,知是情难易。相拥老妈同笑泣,忽地摆成宴席。酒停俩弟仨兄,相围一盏昏灯。瓜籽嗑香秋夜,虫声喂饱乡情。

两年前,我在一家诗词杂志上,读到刘庆霖先生的诗。“春风浩荡笔尖过,山水纵横纸上编。”“一声鞭响白云走,留下群山空栅栏。”“一钩寒暮夕阳血,撕烂荒原残雪图。”至今还记忆犹新,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去年,我有幸又读了他的《掌上春光》诗集。他那清新的诗风,鲜活的语言,激越的诗情,飘逸的诗思,独开的诗境,神奇的想象,我深深为之折服。因为诗,让我们的心,走到一起了。

前不久,我又读到了他的新作《清平乐·忆探家》。读着这首词,让我十分感动。细细体味,是什么让我为之感动呢?

我以为首先是词中的炽热亲情。游子出外多久了,没有回到故里,没有见到母亲,没有见到兄弟,词中无须言及,然开篇一句,“归心箭急,知是情难易。”只此一句,便道出了游子思念之深,归心之急。终于见到亲人了,母子相拥,笑中含泪,泪中含笑,有多少要说的话,一时竟说不出了,一时也不用说了,全在这“笑泣”二字中,道尽了母子思念之情。而“忽地摆成宴席”,则更是容纳了千言万语,在不言不语之中。“忽地”一词,用得极为巧妙,给读者留下了无限的想象空间。聪明的读者,细一品味,自然会想到,故里亲人对游子的归来,早作了精心的准备。在母子相拥的当儿,一桌丰盛的宴席,早已把它摆好了。让人自然想到,这个家庭的所有成员,他们的和睦,他们的协调,他们的合心,从这一词中,几乎全数托出。让人读来,恍若也置身其中,倍感亲切,倍感温暖。

词入下阕,写宴后亲人相聚,细话家常,慢吐思念之情。然诗中不着一字,话家常之事,言思念之深。却只在读者面前,展开一幅极平常的画面。然而这幅画面,却是世上最美的画面。正如卢梭在《爱弥儿》中说:“再没有什么图画比家庭这幅图画更动人的了。”一盏忽明忽暗的灯下,围着一群兄弟。虽然,这不是豪富之家,没有华灯辉煌,而只是清贫的普通人家,然而,就是这样的普通人家,有温馨的亲人厚爱,有浓厚的手足亲情。他们高高兴兴地聚在一起,谈论什么呢?是国家大事?是家庭琐细?是岁月艰辛?还是人间喜闻?我们不用得知。词末二句,便回答得十分巧妙,可谓诗意盎然,令人回味。绵绵秋夜,一户普通人家,一群亲兄弟,一边嗑着瓜籽,一边谈着,笑着,那满屋里,弥满了瓜籽飘香,在浓浓的瓜籽香味儿里,那畅所欲言的谈话,那快心如意的笑声,织紧了兄弟间的情谊。这兴致勃勃的谈笑声,这浓烈的瓜籽香味,让那墙角屋外的秋虫,吮吸着这瓜籽的飘香,竟也情不自禁地,伴随着这群兄弟们,不断地唱着秋夜之歌,乐着人间这美好的亲情。这乡情,是多么纯朴,多么浓郁,多么令人向往!一个“饱”字,写尽了人间亲情至爱。人间需要亲情啊,人间不能没有亲情。因为有了这亲情,岁月无论多么艰难,人生无论多么坎坷,都会因这亲情带来的温馨而化解。于是,岁月会充满欢乐,人生会充满希望。

除了词中浓烈的亲情,让人倍受感动外,我以为,还有庆霖先生的语言,让人倍感亲切。这是因为,作者没有用华丽的词藻,更没有用晦涩的诗语,而采用的是,经过提炼了的口语入诗。换言之,是诗化了的口语。以口语入诗,且能达到诗意盎然、感人至深的境界,其实,这是最要功力的。王国维先生认为,人能于诗词中,“不使隶事之句,不用粉饰之字,则于此道已过半矣”。他强调,作诗填词,不宜使用堆砌典故的句子,更不宜追求华而不实的文字。所以王国维先生还强调:“大家之作,其言情也必沁人心脾,其写景也必豁人耳目。其辞脱口而出,无矫揉装束之态。以其所见者真,所知者深也。诗词皆然。”(《人间词话》)大凡名家高手的作品,若是言情,必定会沁人心脾;若是写景,必定是让人耳目开阔,如临其境。遣词造句,脱口而出,真切自然,不见雕琢斧凿的痕迹。为何能达到这种境界呢?是因为作者对生活的观察,细致真切,对世态人情的理解,透彻深刻。写诗也好,填词也好,都是一样的。

我以为庆霖先生此词,便达到了这一境界。斯词所选用的词语,都是人们口语中常见的。然而读来,却又感人至深,令人读而不弃。如末二句:瓜籽嗑香秋夜,虫声喂饱乡情。本来嗑瓜籽的是人,但诗面上,却不见人,而以“瓜籽”代之,这是借代手法的运用。是谁“喂饱”了乡情?自然是“故乡亲人”,这是将“虫声”拟人化了。而“喂饱”,又将听觉、味觉、意觉,巧妙地沟通起来,这是拟人与通感,两种修辞手法的灵活运用。这里的“虫声”,是可亲可爱的。这里的乡情,更具有感人的力量。然而诗面上,同样没一个人字。一字一词,饱含炽热的亲情,喷出浓浓的诗意,却不见半点雕琢,又全是口语,亲切自然,韵味悠远。

由此,我不得不佩服作者的才情过人。更令我敬佩的是,庆霖先生为词,是出自内心深处的触动,而不是为了填词而填词。诗也好,词也好,只是一个媒介,一个载体,是为人表情达意所用的。所有的艺术手法,都是为情意的表达而用的。正如张中行先生所说:“作诗填词,情意是根。”(《张中行作品集》)情意,是吟诗作词的根本;情意,是贯穿诗词的红线。没有情意的诗词作品,如同一朵鲜花,断了主根,其花其叶,即便再艳再绿,也会枯落。而这情意,还必须是真切的,是切心切骨的真。《清平乐·忆探家》一词,正因为作者,是发自肺腑的情感,所以才能动人,感人,醉人。

由此概而言之,一首好的词作,是对一个人真情实感的倾吐,也是对一个人灵魂的关照。对待自己的内心,对待自己的真情,对待自己的作品,唯有真诚,才能获得心的共鸣,情的沟通。相比之下,那些以游戏人间的态度,对待自己的作品的人,只能远离读者,其作品,也只能让读者过目即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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