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产业集群主体功能的集群治理*

黄永明 廖加富

（武汉大学中国中部发展研究院，武汉 430072）

基于产业集群主体功能的集群治理*

黄永明 廖加富

（武汉大学中国中部发展研究院，武汉 430072）

从功能分工的角度看待产业集群的治理，产业集群就是根据各自资源优势而承担的相应功能集合，产业集群的治理就是要使得集群内的各个主体能够充分发挥与其资源和能力相匹配的功能。整个产业集群是一个利益相关体，各个主体之间因为功能分工而存在着相互的制衡，但同时也存在着利益导向的差异。由于功能的层次性，市场机会主义以及信息的不完全性，不同功能主体之间未必能实现与其功能相匹配的利益分配，这扭曲了对市场主体的经济激励，从而影响到集群主体功能的发挥。集群治理的关键就是要确立集群内各主体承担与其资源和能力相适应的功能，并协调利益分配使利益分配尽可能的匹配于集群主体所发挥的功能，从而矫正扭曲的激励。

主体功能；产业集群；治理

一、引言

产业集群作为一种经济发展的组织形式，离不开集群的治理。集群治理的效率直接决定产业集群的发展，尤其在我国这样一个发展中国家，有效的集群治理，对推动产业集群的升级具有重要作用。因此，产业集群的治理机制是什么，产业集群治理的模式应该如何，产业集群各主体的功能是什么，这些都是有效治理产业集群必须搞清楚的问题。

在以前的的文献中，很多学者从不同的角度对这些问题进行了探讨，大致可以分为三个角度：权力与集群治理、交易的机会主义与集群治理、网络治理。（1）网络权力与集群治理。Enright（2000)认为集群治理是集群内企业间的权力分配关系。Carls（2000)认为集群治理的模式背后是集群内的权力关系，而集群内各主体的权力又是由拥有资源的多少决定。易明（2010）基于集群网络权力的视角认为集群内各主体拥有的资源和能力决定了各主体在集群中的网络权力，并根据这一权力来索取集群剩余。景秀艳等（2006）认为内生性集群的发展是一种由均衡到不均衡的发展过程，这决定集群内的企业权力也从均衡到不均衡，并说明了这一不均衡权力对集群发展的影响。（2）机会主义与集群治理。陈赤平等（2009）认为信息不对称导致了产业集群内的机会主义行为，因为机会主义行为的存在使得产业集群的租金出现了不合理分配，有效的集群治理就是使得集群租金分配合理化。何青松等（2007）认为集群自身具有的优势能够解决交易中的机会主义行为，并提出了两种适合集群治理的交易行为：一是交易各方的资产都具有专用性，二是具有规模经济的第三方治理。（3）网络治理。关于网络治理的研究，国外的文献较多，如Gulati（1997)认为网络治理是由许多独立企业构成的具有可选择性、持久性和结构性的集合，这些企业提供产品和服务的交易合约是依靠社会性因素而不是法律性因素形成的。Storper（1995）也强调了社会机制在网络治理中的作用。Johes（1997)等提出网络治理形式是需求不确定、时间紧迫条件下的任务复杂性、交易中资产专用性的程度以及交易频率四类因素决定的结果。我国学者孟韬（2006）提出了以社会嵌入为基础的网络治理为主，市场治理、层级治理为辅的产业集群治理模式。

从以上的文献来看，相关学者从不同的角度对集群治理进行的研究有助于深化对集群治理机制的认识，但这些研究多是从治理去谈治理，没有从治理要达到一个什么样的效果来探讨治理，忽视了集群作为一个功能的集合体和利益的相关体，集群利益在各主体之间的分配对集群各主体功能实现的影响，从而进一步忽视了为了达到治理的效果，集群功能实现和利益分配两者之间的关系对治理的影响。即使是有一些关于集群作为利益相关体的文章，也是单从利益的角度谈集群的利益，而没有把利益分配和集群各主体功能的实现结合起来研究集群治理的问题。因此，本文将基于产业集群内各主体功能实现的角度，采用规范分析的方法来研究产业集群的治理问题，深刻地探讨产业集群治理的本质、治理机制和治理的方法。全文以下共分四部分，首先基于集群主体功能的实现探讨了产业集群治理的机理，然后分析产业内各主体承载的功能，随后探讨产业集群的治理问题，最后是结论部分。

二、功能视角下的产业集群治理

（一）关于治理的概念

关于“治理”的概念，不同的学科从不同的角度给出了定义。在管理学中，“治理”和公司以及企业结合在一起，是一种比较狭义的治理概念。在社会学领域，由伯恩·马兰主编的《普遍政治交换》一书认为治理是存在合作和竞争关系的主体之间的一种制度化了的谈判。由欧洲政治学学会编制的《现代治理》一书则认为，治理是多样性主体之间的互动，这一定义对社会学领域的治理进行了进一步的深化。从社会学对治理的定义看出，“治理”不再是传统意义上依靠权力的一种单向统治，而是各利益主体之间的一种利益协调，而这种协调的结果是在各利益主体接纳的基础上实现的，这种比单向权力主导下更合理的利益分配，产生的结果就是促进了社会各主体发挥自己功能的积极性。在经济学领域，Brusco（1990）首先把“治理”理念引入区域内产业发展的研究。但直到2000年，Gilsing才首次明确提出集群治理的概念，他从集群在发展中必须适应环境条件的变化以维持竞争优势的客观要求出发，定义集群治理为集群内成员旨在促进和改善创新进程的目的明确的联合行动。在他的定义中，集群治理是一种内部发起的行动，是面向创新和动态发展的。Gilsing对产业集群的定义，是从产业集群治理的目的出发，来探讨产业集群治理的本质。

本文认为产业集群的治理，应该是一种综合行为，不能仅仅停留在社会领域或者经济领域，而是两者的一种综合，在借鉴以前定义的基础上，把集群治理定义为以集群总体功能为目标的，通过利益协调，实现各主体功能发挥和功能动态变化，并最终达到集体目标的各种互动。

（二)产业集群的分工特征和功能集群

分工的发展促使了产业集群的产生和发展，产业集群的发展促使了分工的进一步深化，整个集群也是更大区域内分工的一部分，产业集群的分工特征决定了产业集群内每一个个体，从企业、支撑服务机构、集群代理机构到政府都承担着相应的功能，甚至整个集群，从更大区域以至全球的角度来看也承担着某种功能，无论是产品升级、产业升级、工艺升级、服务质量的提升还是价值链的提升，都是集群内个体功能或者整个集群功能的提升。

无论是集群的网络治理者认为以地缘、血缘、友谊为特征的社会网络关系维护了集群内的交易行为，还是从交易的机会主义角度研究集群治理的学者认为集群减少了交易的机会主义行为，从而提高了集群作为经济发展组织的效率，从功能的角度看，这些都是集群功能的体现，整个集群就是一个各种功能的集合体，集群的治理就是要使得这些功能有效率的发挥其相应的作用。当然集群内的各功能有其差异性，这种差异体现在各种功能的承载主体在集群发展中的作用不同。各集群主体所拥有的资源和能力的差异决定了他们在集群内所承载的功能差异。由于资源与能力的差异，这就决定某些依靠个别关键资源取得控制权的主体“要在经济决策方面放弃一部分自主权、换取政治影响和系统更良好的全面运作；国家放弃部分依靠权威自上而下决策的权力，换取对众多经济实体施加影响，以在各经济领域取得更高的效益”（杰索普，1999）。这与从资源和能力决定集群权力的角度来看集群治理是有区别的。若从后者的角度看集群治理，集群的治理成了根据资源和能力进行利益斗争的场所，一个主体在另一个主体的权力迫使下进行活动，而从功能的角度看，则是要使这些资源和能力在共同的目标所支持下——这个目标未必出自合法的以及正式规定的职责，而且它也不一定需要依靠强制力量克服挑战而使别人服从（James，2001），很好地发挥自己作用，相互配合，提高整个集群的效率，而不是要按照资源和能力使得一个主体来控制另一个主体，并以此来攫取集群的剩余。治理意味着办好事情的能力并不限于政府的权力、发号施令或运用权威，治理意味着参与者最终将形成一个自主的网络（Stoker，1998）。在这个网络里，各个主体根据自己的资源和能力，发挥自己相应的功能，这种功能的完成是一种自觉的行为，而不是一种强力作用所致。

从功能的角度来看，集群内各个主体要根据自己的资源和能力状况，来确定自己所承担的功能，在制度环境——治理——个人的三层结构中，治理为众多制度结构所支持，同时要通过对治理状态的评价，给予制度本身以改变的契机（Williamson，1989），这种改变来源于资源和能力状况与其所承载的功能已经不相适应，需要通过调整来优化他们之间的关系。这种调整既包括各主体承载功能的提升，也包括各个主体之间所承载功能的重新分配，即使是集群作为整体的对外功能也是由具有相应资源和能力优势的集群主体来承担。从功能的角度看集群治理，就是集群的治理要使得集群各主体很好地发挥与自己状况相匹配的功能（图1）。

（三）功能集群实现的利益分配机制

产业集群作为一个利益共同体，各主体有不同的利益诉求，既包括经济利益也包括社会利益，尤其对政府来说，作为集群内的利益主体之一，不仅包括经济利益而且还包括社会利益（刘翠娥等，2008）。在产业集群内各主体的功能决定了它们的利益分配，但利益分配也直接决定了产业集群内各主体的功能实现程度和质量（图2）。尤其对存在主导产业或关键产业的产业集群，由于这些产业拥有关键性的资源或者技术，在产业集群内部，成为需求市场或者供给市场上的垄断者，这就使得它在交易中就更加具有势力（易明，2010）。这种情况的存在可能使得这部分企业侵占其他企业的正当利益，美国戴尔公司就要求台湾笔记本电脑代工厂按照企业收入的3%返还利润，以换取下一年的订单等（刘彦青，2006），从而最终影响其他企业功能的发挥，导致柠檬市场的出现甚至这些被侵占企业的倒闭。尤其是当这种在集群中发挥关键功能的企业不是处在集群外的市场之中而是处于集群内的市场中时，这种情况更容易出现。因此，实现与集群内各个主体功能相匹配的利益分配是使得集群得到有效治理的关键之一。

其实这种合理的利益分配，并没有减少集群内一些主体的利益而增进另一些主体的利益。从整个集群来看，集群作为一个分工协作的主体，每一个主体功能的发挥离不开与其相关的其他主体功能的发挥。相关主体功能的高质量实现正是该主体很好发挥自己功能的条件，对其他主体利益给予与其功能相匹配的利益，也是在提高自身功能发挥的质量，从而实现了整个集群的帕累托改进，这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事情，从长久来说更利于自身的发展。也就是说在集群内，集群各个主体，不是凭借自身的优势来获取利益，而是立足于自身功能更好实现的角度，来看待利益分配，在实现自己本身功能的市场上获取自己的利益。不同的主体实现其功能的场所不同，因此其获利场所也不同，对于一个面向集群外市场的企业来说，它的方向就是提高自己在集群外市场的功能，实现自己的获利，对于产业集群来说就是要实现自己在整个区域的功能提升。产业集群作为经济发展的一种组织形式，本身也具备一定的利益协调功能。无论是产业集群因为竞争的资产专用性降低（何青松等，2007）和无限期博弈的惩罚降低了集群交易的机会主义行为，还是网络治理中所强调的基于地缘、友谊、血缘关系而维持了交易的进行，都无非是因为产业集群的这些功能保证了产业集群内部实现了与功能相匹配的利益分配。因为从本质上来说产业集群是一个利益相关体，而集群的这些功能只是保障了不合理利益分配的减少，而不是因为这些而使得利益分配朝向另一个不合理面。

产业集群功能实现的利益分配机制的另一方面是利益激励功能，即各个主体在自身利益的激励下，努力发挥自己的相应功能，并通过创新的技术、方法、思想来提高自己的功能，这是一种内生的自激励机制，是一种自觉的行为，这种机制体现在治理上就是各个主体的自主治理，即在复杂的和不确定的环境下的个人通常会采取权变策略，即根据现实条件变化采取行动方案（奥斯特罗姆，1990）。当然这种自主行为的完成是要建立在主体利益的合理分配之上才具有效率性。

三、产业集群各主体功能的表现

产业集群内各主体拥有资源的差异决定了产业集群内各主体所发挥功能的差异。这些资源既包括能源、矿产、资金等物质资源，也包括技术、信息、品牌、市场、信任、声誉、社会关系以及公众和法律赋予的管理权等非物质资源（易明，2010）。这些资源被集群内不同的主体所拥有，他们根据自身所拥有的资源特征发挥着不同的功能，但是在很多时候，集群内主体不一定拥有实现与其资源相适应功能的能力，比如由上游关键性资源驱动的产业集群，其下游企业因为直接面对市场，拥有更多的市场信息，但由于其地位不一定能将这个信息传递给上游企业实现其市场指导功能，这样就决定在集群治理过程中，要出现第三方来发挥这一指导功能，当然这一指导功能也是需要根据其拥有的资源优势来实现的。

产业集群内各主体功能大致可以分为三类：一是企业的生产、开发和销售功能。张福墀（1986）认为工业企业生产经营系统，最基本的功能有三项：商品转换功能、人际沟通功能和革新演进功能，人际沟通功能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对内的沟通功能，一部分是对外的人际沟通功能，对外功能体现在一个企业的形象，它的可信度和可交往度。现代企业的类型除了工业型企业外还有服务型企业，但从宏观上来看，服务型企业和工业型企业只是提供的产品性质不同，其企业功能是相同的。二是行业协会的协调、沟通和指导功能（易明，2010）；三是政府的公共服务和社会功能。同时，这三类功能在这三个主体之间的分配也并非就是绝对的，而是交叉和动态变化的。集群内本身存在的社会文化也使得企业之间交易在自身协调下完成，存在的信任使得指导功能在企业间实现（孟韬，2006），而只有当这些协调和指导不能自身完成的时候，集群内的第三方力量才有必要动用自己的功能来完成这些行为。同时，集群内各功能的分配也是动态调整的，随着集群的发展，集群内资源分配的变化，必然要导致各主体功能发生变化，只有这种根据资源的功能动态调整，才能很好的实现集群治理的效率。

最后，对于那些以跨国企业为主导的产业集群来说，跨国公司因为其拥有资源的特殊性，这决定了它在集群内所发挥功能的特殊性，因此可以将其作为集群内的第四类主体。

（一）集群内企业功能的表现和特点

企业作为产业集群的重要主体，承载生产、开发、销售实现集群经济价值的功能，产业集群内的其他主体在一定程度上都需要围绕着集群内企业更好的实现自己的功能而展开。企业功能来源于其具有的资源，而企业所能拥有的资源可能包括前述物质资源和非物质资源的每一种，就此而言，企业不同于集群内的行业协会和政府只拥有某一方面的资源。集群内的每一个企业因为其拥有的资源特点的差异，在集群内的功能也存在着差异；每个企业根据自己所拥有的资源的多少和重要程度，在集群内发挥的功能大小和重要程度也存在差异。有些企业因为其拥有的资源优势，会在集群中处于核心地位（易明，2010），其他企业的功能实现都需要围绕着这一核心企业来完成，这就决定了集群内不同的企业所发挥的功能具有层次性。但是这种功能的层次性，并非就是说处在低功能层次的企业在生产、开发和销售上一定就要接受处在高功能层次企业的指导才具有效率，有的时候恰恰是相反的，中小型企业往往是创新的推动力量和主体（张爽，2010），如处在上游垄断地位的企业，往往就没有处在下游附属地位的企业更了解市场。因此，这个时候，就集群而言，处在功能低层次的企业指导功能高层次的企业是有效率的。但是在利益的分配上，却因为上游垄断地位的缘故，上游垄断企业获得了更多的利益，造成集群的利益分配与其效率功能的不匹配，压制了处在功能低端的企业充分发挥自己功能的积极性，进而影响整个集群的效率。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集群内不同的功能是由拥有不同的资源优势决定的，而一项核心资源的优势是不能决定该资源之外的功能。

（二）行业协会功能的表现和特点

国家经贸委1999年1016号文规定了行业协会的 3大类职能：（1）为企业服务。 （2）自律、协调、监督和维护企业合法权益。（3）协助政府部门加强行业管理。康晓光（2001）将行业协会的功能归结为八个方面：一是代表职能。代表本行业全体企业的共同利益。二是沟通职能。作为政府与企业之间的桥梁，向政府传达企业的共同要求，同时协助政府制定和实施行业发展规划、产业政策、行政法规和有关法律。三是协调职能。制定并执行行规行约和各类标准，协调同行业之间的经营行为。四是监督职能。对本行业产品和服务质量、竞争手段、经营作风进行严格监督，维护行业信誉，鼓励公平竞争，打击违法、违规行为。五是公正职能。受政府委托，进行资格审查、签发证照，如市场准入资格认证，发放产地证、质量检验证、生产许可证和进出口许可证等等。六是统计职能。对本行业的基本情况进行统计、分析、并发布结果。七是研究职能。开展对本国行业国内外发展情况的基础调查，研究本行业面临的问题，提出建议、出版刊物，供企业和政府参考。八是狭义的服务职能，如信息服务、教育与培训服务、咨询服务、举办展览、组织会议等等。从行业协会的定义可以了解行业协会在集群中的功能体现即服务、咨询于企业、沟通（代表行业的对外沟通和内部沟通）、监督集群内的企业，维护集群内的公正，协调集群内企业的关系。行业协会功能的实现来源于其拥有社会契约、法律等赋予的权力资源甚至政府赋予的权力代理资源（易明，2010），除此外，笔者认为产业集群的功能实现也依赖于其拥有集群内企业的信任。

对于内部来说，行业协会在于能发挥其一系列功能实现集群内部利益的分配与集群内企业所发挥的功能相匹配，以及提供一些与集群内企业发挥其功能所需要的相关信息来促使企业内的各个企业高质量的发挥自己资源的功能，实现集群的有效治理，对外在于能代表集群内的企业与区域内其他经济主体或者组织进行沟通，并服务于集群内的企业，实现整个集群内产业在区域内的功能提升。

当然行业协会的这些功能并不总是由行业协会自身完成的，因为集群本身所具有的社会网络关系，在一定程度上企业自身可以实现行业协会的部分功能，来实现企业之间交易的协调（孟韬，2006）。同时，政府的作用，部分甚至完全代替了行业协会的一些功能。但这些存在并非意味着行业协会在集群内的功能是可有可无的。其实从很好发挥这些功能来看，政府替代行业协会来实现行业协会的功能并非是高效的，企业之间依靠自身的社会网络关系，也并非总能解决问题的。从资源优势决定功能实现的角度看，行业协会比政府更能得到集群内企业的信任，更了解企业和行业的实际情况，因此，其在实现这些功能时更有优势。从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来看，企业之间在很多时候，依靠非正式制度可以解决交易中出现的问题，但是这是有限的，很多协调还是需要正式制度的权威性和强制性来实现。

（三）政府功能的表现和特点

1997年世界发展报告《变革世界中的政府》指出政府的作用是补充市场，而不是代替市场。政府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应该体现在市场失灵的地方，公共产品的提供、环境污染的监督和治理、产品质量的监督、区域信誉和品牌的构建、市场秩序的制定和维护以及创新体系的构建等经济发展的社会层面功能，都需要政府来完成（陈志平，2009）。

当然政府作为产业集群的重要主体之一，其功能也应该随着其拥有的资源优势的变化而变化。在产业集群建立初期，尤其是外生性产业集群，由于政府相对于其他主体，对本区域内的资源状况有着更好的了解，因此，政府根据区域内的资源状况，编制相应的规划引导产业集群的发展，发挥其信息优势的指导功能对产业集群初期发展产生了重要的作用（陈琳等，2010）。随着产业集群的发展，集群内的企业以及行业协会相对于政府来说，对集群内产业的发展状况和市场状况有着更好的把握，这个时候政府就应该根据自己的资源状况重新定位自己在集群内的功能或者说收缩自己在集群内的功能。

对于内生性集群，当地的民营企业家比政府更了解资源的状况和产品的市场，此时，政府的功能就不是体现在编制规划来引导企业发展，而是规范市场竞争秩序，保证集群内企业的良性发展（易明，2010）。对于那些名牌企业，它的到来本身就意味着区域品牌。但这也并非说政府的区域品牌建设功能就不必要了，只能说由于其自身拥有的资源优势变化，政府实现区域品牌的功能作用应该重新定位。

（四）跨国公司功能的体现和特点

当产业集群是以跨国公司为核心的外向型集群时，跨国公司在集群内的功能不同于一般的企业。首先，跨国公司作为母公司在国外的子公司，其得到来源于母公司强大的资金、技术以及人才的支持。其次，跨国公司的经营活动受其母公司的影响，贯彻母公司在子公司所在区域的战略。最后，跨国公司作为母公司全球战略的一部分，其经营活动是国际生产分工或者经营体系的一部分。因此，产业集群内的跨国公司所发挥的功能已经远远超出生产、开发和销售，而是承载着将产业集群纳入国际生产和经营的体系，实现集群的国际化战略的功能。在产业集群内部，由于跨国公司比其他企业拥有更多的国际性信息、更多的技术优势等，在集群融入国际生产经营体系中时，跨国公司对其他企业的指导功能显得更加明显。

四、主体功能实现与集群治理

从功能的视角探讨产业集群的治理，就是产业集群的治理模式应该使得集群内的各个主体，能够充分发挥自己的功能，实现自己功能的不断提升，最终实现产业集群在整个区域甚至是全球的价值。在功能实现机制的指导下，产业集群的功能治理应该包含两方面的内容：一是实现合理的主体功能定位以及集群功能定位，二是实现与功能相匹配的利益分配。因此，产业集群的治理就应该选择合理的组织模式，服务于这两方面的内容。

（一）合理的主体功能定位和集群功能定位

产业集群的功能定位以及产业集群内各个主体的功能定位应该是一个动态的过程，尽管这并不意味着产业集群内各主体的功能应该不断变化，但至少产业集群的各主体功能应该能够根据其所拥有的资源和能力在一段时间后能够进行调整，整个产业集群的功能也应该随着产业集群的资源变化而调整，体现产业集群治理的动态发展性（Gilsing，2000）。陈赤平等（2009）将产业集群治理分为集群内企业治理、集群内部治理和集群外部治理三个层面，在每一个治理层面都由一核心治理主体组织其它治理主体实施共同治理。本文根据这一思路将整个集群的功能分为三个层面：一是生产、开发和销售的层面的功能，二是产业层面的功能，三是区域层面的功能。每一个层面的功能对应一个主要的功能承担主体。

首先，生产、开发和销售层面的功能主要是由产业集群内的企业完成的。随着经济的发展，资源优势分配的变化，产业集群内必然会有一些企业因为自身资源优势的丧失，在履行相应功能的时候出现不胜任。在集群内，为了实现功能更加合理的定位，通过引进竞争机制，实现企业的淘汰、合并、分拆（功能外部化，更加精细的分工），实现功能根据资源优势的企业主体转移以及内部化和外部化，也就是说在集群内要发挥市场治理在生产功能层面的作用，达到资源的功能优化。另一方面，集群内的竞争，可以优化集群内企业的资源利用，以至于优化整个集群内的资源利用。产业集群内的企业，通过产品技术竞争，在提高企业自身的技术水平的同时，也提高了配套企业的技术水平，通过品牌竞争，在提高自己品牌的同时，也提高了整个产业集群的形象（项后军等，2010）。

其次，产业层面的功能主要体现在对产业发展提供市场信息、技术信息、代表产业对外沟通以及协调产业内部的关系之上。产业层面的功能主要由行业协会来承担，但是在存在关键企业或者主导企业的情况下，由于这些企业本身所具有的资源优势，这些功能可以部分由关键企业或者主导企业来承担，而行业协会则履行其他与其资源相匹配的功能。为了实现产业层面的功能根据资源的状况进行配置，行业协会的建立以及行业协会的职责应该是集群内的企业在自愿基础上定期商讨并接受政府监督的结果，而不应该仅仅是在政府主导下，代表政府管理集群的工具，使其失去应有的功能（谭燕等，2006）。从资源与功能定位相协调的观点出发，行业协会既应该体现动态性又应该体现稳定性。动态性体现在行业协会的大小以及职能是整个产业内的企业在民主、自愿的基础上达成的。

最后，区域层面的功能由政府来完成。政府所具有的综合资源优势是集群内其他主体所不具备的，其他主体在区域功能上只能居于辅助地位。政府根据资源优势的区域功能定位，不在于区域功能的承担者应该在政府和其他主体之间转移，而是政府要充分认识到自己的区域层面功能职责，把自己的资源优势用在自己应该发挥的功能上，而不是将自己的资源用来代替集群内其他主体的资源来发挥应该由其他主体来完成的职责（陈志平，2009）。

产业集群内三个层面的功能是相互影响的，这决定了它们在三类主体之间的相互渗透性，不同的是三类主体在不同的功能层面所处地位和作用大小不同，如因为行业协会本身具有的资源优势，政府有时候就将自己部分的功能交由行业协会来完成（谭燕等，2006）。集群内三层面功能的表现、主要承担者情况见表1。

（二）实现与功能相匹配的利益分配

产业集群的利益分配在产业集群内的企业、行业协会、公众和政府多个主体之间展开，保证利益在各个主体之间的合理分配能有效激发各个主体的积极性，保证集群的治理效率（陈赤平等，2009）。

首先，集群内企业之间的利益分配。在理想情况下，集群内的利益分配根据各自的贡献，但这种合理利益很难度量。在存在竞争的情况下，能在一定程度上实现集群内企业之间利益的合理分配，但是过分的竞争也必定会导致集群内的无效率，如产业集群内的价格战。在这种情况下，也会使得利益出现不合理的分配，产生竞争性博弈下利益分配的无效率性。因此，过分强调集群内的竞争也不是治理效率的体现。产业集群作为一种经济发展组织，其经济行为是社会嵌入性的，长期交往中所形成的信任和友谊能够促进企业在经济行为上的合作；同时，产业集群内的各主体由于在地缘上的临近性，又给建立信任和友谊提供了可能。这种来自于竞争与合作的博弈所最终实现的利益分配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集群的效率（陈赤平等，2009）。政府和行业协会通过提供各种平台和促成发起各种组织（自愿性组织，如共同兴趣和爱好，职业交流，会议交流，休息日茶会等）加强集群内成员的沟通，这对集群内企业和人员达成经济行为上的相互理解和协调是有积极作用的。同时，行业协会和政府的协调和规范也是达成经济利益趋近边际产出能力分配所不可缺少的。

其次，企业与行业协会之间的利益分配。行业协会作为集群内企业在自愿基础上通过共同协商建立起来的组织，其本身代表着集群内企业的利益，与集群内企业具有利益一致性，其活动接受集群内企业的监督，因此在利益分配上也具有一致性。其利益分配的冲突性主要体现在行业协会在政府授权下履行政府部分职能的时候，可能会与集群内的企业发生冲突。这个时候，行业协会要认识到自己要以保护会员利益为前提，与政府进行沟通协调，同时政府也需要保留一定的外部监督权力督促，授予行业协会功能的完成（谭燕等，2006）。

再次，企业与地方政府之间的利益分配。政府作为公共服务的提供者，其对集群的贡献是隐性的和不可度量的，而其对集群内利益分配的参与主要是依靠税收的强制性和各种收费。因此，政府合理地确定自己的税收规模和收费标准，既能保持自己维护公共服务所必要的开支，又能保证集群内企业生产的积极性，是产业集群内的政府在集群治理过程所要履行的一项重要职责。这就要求集群内的政府在涉及到集群内企业利益的重大决策上要积极征求集群内企业的意见，在制定税收规模和收费标准时要对集群内企业进行一定的调查并在征求集群内企业意见的基础上，通过沟通、协调来完成（易明等，2008）。

最后，社会公众和集群内企业的利益分配。公众和产业集群内企业的利益分配，主要体现在企业的经济利益与社会责任上，企业在经济发展的过程中有效地履行其社会责任，减少污染，体现社会道德，是保证集群内企业有效发展所不可缺少的，也是政府在集群治理中的功能体现。

五、结论

基于集群主体功能的产业集群治理，是从分工的角度，根据产业集群内各主体的资源优势进行相应的功能分工并依靠相应的利益激励、协调和组织使得每一个主体有效率的发挥其功能。

各功能主体之间因为资源优势的差异具有相互合作和相互制衡的关系，同时也依靠友谊、信任等软约束和第三方协调来达到各功能主体之间的利益协调，进而实现各主体功能的协调。它不同于基于权力视角的集群治理，因为基于权力视角的集群治理强调一个主体依靠其资源优势对另一个主体的控制力并以此达到索取集群剩余利益的目的。产业集群的功能治理和德鲁克的目标管理有相同之处，但比起公司治理中的目标治理，其“硬约束力”小得多，其治理手段也更加灵活多样，内部的关系也更加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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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吴晓妹）

F424.1

：A

：1001-862X（2011）02-0021-09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资助项目（07CJL026）；武汉大学自主科研项目（人文社会科学）（得到“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

黄永明(1969-),男，湖北谷城人，武汉大学中国中部发展研究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经济学博士、管理学博士后，主要研究方向：产业经济和区域经济；廖加富（1983-）,男，安徽金寨人，武汉大学中国中部发展研究院，主要研究方向：区域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