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洁模样的背后

□刘德华 王志明 张 艳

四川省华蓥山煤业股份有限责任公司物资供应分公司（简称物资公司）总经理冯大才伙同属下共同贪污501406.05元（冯贪污12万余元）；受贿52.3万元；巨额财产不能说明来源1473663元……

2011年9月，冯大才被四川省广安市中级人民法院以贪污罪、受贿罪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判处有期徒刑17年。冯不服一审判决，提起上诉。

2013年1月15日，四川省高级法院二审维持原判。

冯大才案5名下属涉嫌犯罪：配送中心主任桂以云涉嫌贪污119206.41元，受贿399200元，获有期徒刑9年；油料业务员胡道华涉嫌贪污98562.21元，获有期徒刑4年；油料管理员王平涉嫌贪污64000元，获有期徒刑3年缓期3年执行；另有两名职工也涉嫌贪污和受贿受到法律制裁。

▍腐败之源：权力不断扩大与制约滞后

冯大才出生在重庆市江北区一个普通工人家庭，下乡当过知青，恢复高考后进入一煤矿技术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华蓥山矿务局李子垭煤矿工作。从一名普通工人干起，先后担任通风队副队长、队长、安全科长、调度室主任、副矿长、华蓥山矿务局驻北京办事处主任、华蓥山矿务局办公室副主任，广能集团驻重庆办事处主任。2003年9月，被选为广能集团盛华物资有限公司执行董事、经理。作为广能集团的子公司，主要负责集团公司的物资采购，但当时的物资公司仍属清水衙门，日子并不好过，原因在于一是煤炭业才开始复苏，整个行业并不景气；二是物资公司并没有多少物资可采购，除了炸药、雷管等管制民爆物品外，集团公司下属煤矿各自采购自己所需的物资。

2006年，缺乏生机的物资公司开始火热起来，形形色色的供货商开始把冯大才像神一样的对待。发生这一变化的根源在于广能集团改革物资采购方式，实行投标制度和统一采购制度，大额物品采购需要由集团公司招标中心通过招投标确定，金额较小的物品由物资公司通过询价比价确定。每年上亿元的采购物品付款必须通过物资公司。冯大才主要在资金运转、支付货款以及采购数额较小物资方面把关，确定什么时候给商家付款、付多少款均要由他签字同意。在商品流通领域，资金就是商家的命脉,每个供货商总是千方百计想要早一点收回货款，无不盼着冯大才早点签字付款，一边催要货款一边送“红包”也就成为常态。

▍收受“好处”：送钱的人多得记不清

给冯大才送钱最多的是宜宾某化工厂业务员张某，4年共送给冯大才21万元。2006年初的一次民爆会上，张某刻意与冯大才套近乎，相互探讨合作事宜。2006年夏的一天，张某开车从宜宾赶到广安约冯大才在公司外面的公路边见面。冯大才刚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张某即从包里拿出4万元钱塞给冯大才说:“这是今年的雷管钱，感谢你的关照。”冯大才第一次收到这么多钱还有点心虚，说：“不要拿这么多，吓人得很，今后少拿点，你一次拿个两三千给我打麻将就行了。”然而说归说，冯大才还是把钱放进了自己的公文包。之后冯大才又先后数次收受张某所送现金17万元。

南充某化工公司是物资公司有长期业务联系的单位，其业务员潘某为了使物资公司能购买该公司的炸药以及为了及时划拨到货款，以拜年费和回扣的名义送钱给冯大才，共计15.3万元。从2006年起，潘某催收货款就不是空手而来，大多时候他都会事先准备好一个信封装入数千元至万元不等的现金，来到冯大才的办公室热情恭敬寒喧几句后说明来意，递上信封后离开。2010年春节期间，潘某来到冯大才办公室，以拜年名义送给冯大才8000元现金，并客气地说：“感谢冯总对我们公司和我个人的关照!”收受了无数次好处费的冯大才对此早已习以为常，甚至麻木得连客气话都懒得说。

与此类似，冯大才先后两次收受华蓥市某公司业务员好处费12万元；4次收受广安某公司业务员好处费4万元。

冯大才收受的都是几千元至一万元的“红包”，这种细水长流式的方法不显山露水，但终于积重难返。

冯大才很少一次性收受大额现金，上述几个商家或许只是特例。更多的时候冯大才收受的都是几千元至一万元的“红包”，这种细水长流式的方法不显山露水，但终于积重难返。冯大才以这种方式收受回扣达140余万元，其中70余万元勉强能够说上一些商家和业务人员姓氏，另外70余万元根本就记不清楚送款单位和送款人。

▍“关心”下属：以“福利”的名义共同贪污

在收受贿赂的同时，和公司下属私分“红油钱”是冯大才的另一敛财之道，所谓“红油”就是盈余油料。

油库保管的油料出现升溢，是管理中出现的正常现象，按照财务管理制度，须将盈余物资作相应账务处理。2006年8月的一天，负责管理油料物资的石化部主任桂以云来到冯大才的办公室向其报告，公司油库汽油、柴油、润滑油（脂）等均有盈余，并请示如何处理。这其实是一个非常简单和常识性的问题，财会制度有明确规定。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桂以云明知故问，其实是在试探冯大才的态度。

看到冯大才犹豫不决的样子，桂以云适时建议将这些盈余油料“处理”了，弄点钱出来给大家考虑点“福利”，冯大才表示默认。在桂以云的安排下，油料采购员很快就虚开了一张2万多元的发票回来，并通知油料管理员根据发票数量做虚假入库登记，填写假“入库验收单”,然后通过审批从财会上报账套现。毕竟由油料采购员凭发票到财会部门领取现金违反财会规定，容易引起其他人的警觉和怀疑，第一笔款领出后桂以云放在手中很长时间都没敢动。

两个月过去并没有任何风吹草动，桂以云等人又开始第二次行动。这次手法更隐秘一些，虚开3万元发票、虚假入库后，将款直接转到业务单位账上，再从业务单位将钱提出。感觉比较踏实的桂以云请示冯大才怎么处理套出来的钱。谨慎的冯大才要求本着“上山打鸟，见者有份”的原则，按知情面的大小确定分配方案。桂以云回到办公室就按总金额除以人头数得出平均数，本着“部门负责人得平均数，经理比平均数多一点，下面的经办人员比平均数少一点”的原则，做好分配方案，冯大才审阅后表示满意，桂以云随即将钱分发给相关人员，首次冯大才分得13100元。按照这种模式操作，几年下来他们一共从物资公司套取了50多万元进行私分，冯大才分得128920元。

▍担心事发：总是一副廉洁的模样

冯大才给人的印象衣着朴实，生活简单,由于老婆孩子都在重庆,他几乎把办公室当成了家，办公楼一间不起眼的小屋成了冯大才平时休息睡觉的地方；离物资公司不远的一家小饭馆是冯大才经常光顾的“伙食团”，除了逢年过节，他很少和有业务关系的商家一起共餐；娱乐方式也比较单一，经常和单位几个中层干部或业务人员打点小麻将，互有输赢，冯大才还常把自己的输赢情况做个记录，不时小结一番，间或在同事中炫耀一下小有收获的手气。这样一个领导，在下属眼中显得和蔼可亲，再加之体贴下属发放福利较好，冯大才在单位深得民心，当检察机关调查冯大才的问题时，很多职工为此惋惜和不相信。

不仅在生活上俭朴，冯大才还以上交礼金最多为班子成员做“表率”。从2006年起，冯大才时不时地向单位上交1000元至1万元不等的礼金，到案发时共向单位上交“礼金”达17余万元。害怕问题暴露，老谋深算的冯大才或许早就有先见之明,并不是什么钱都敢收，对于初次不认识的商家他都保持着足够的警惕，一般会拒绝。收受了巨额钱财的冯大才隔三差五地向单位上交一点礼金，给员工做廉洁奉公的“表率”，其实他内心并不是想要表明自己有多廉洁，而有更深层次的考虑……（作者单位：省人民检察院）（责编：贺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