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议中国当代文学中的道家式人道主义

2013-08-15 00:54彭继媛
文艺论坛 2013年4期
关键词:当代文学道家话语

○ 彭继媛

人道主义思潮是20世纪中国启蒙运动的组成部分,是启蒙话语的运作方式之一。道家文化深切关注人、关注个体生命的思想主张与强调以“人”为本、强调人的独立性和价值的人道主义精神不谋而合。西方人道主义思想引进中国之后,民族传统文化中所蕴含的人道主义思想由于历史发展的限制,在主流话语中却基本处于被拒绝或被漠视的位置。回顾20世纪中国文学中的人道主义思潮的轨迹时不能忽视道家文化中的人道主义思想因素,同时也应意识到人道主义与道家文化之间确实存在着不少的通融之处。

道家重视“人”的概念,“人”在道家具有崇高无上的位置。先秦道家创始人老子说:“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在老子看来,人与天、地、道同大,人居其一,由此突出人的“卓越地位”,人“实高于物”,“而非与物等同”。①立足于“人”与“天”的关系,对人在宇宙中的地位给予了明确的规定。老子的“人大说”突出了人在宇宙中的卓越地位,对传统的“天命”、“天帝”观念是一次重要的突破和批判。另外道家更注重人的精神性层面,如庄子继承并发展了老子的人论思想,在他看来,老子所谓的人“大”,主要是指人的精神及其境界博大、浩大,而在形体上则是渺小、软弱的,受制于自然天地的有限存在。道家如此重视人及人的精神性必然对压抑人性、异化人性的主流意识进行否定和质疑。

首先新时期文学作品以对宏大场景主流话语的控诉和指责来呼唤尊重人的尊严和价值,呼唤主体性精神在某种程度上是对道家文化的承接。其实早在20世纪初的“五四”新文化运动中,“人”的话语与“自由”、“民主”及“科学”话语一样已成为“五四”启蒙话语的重要组成部分,当代文学在新时期迎来“五四”文学的再生。朦胧诗作为新文学的第一只春燕,最早向人们传布了“人”的复归信息。舒婷写到“只是为人写诗而已”,“我愿意尽可能地用诗来表现我对‘人’的一种关切”。②而北岛说:“我是人/我需要爱”,“我站在这里/代替另一个被杀害的人/没有别的选择/在我倒下的地方/将会有另一个人站起”;③在这里光芒万丈的“人”的字眼成了历史的核心和新一代青年诗人表现的主题意旨。新时期文学之初,如果说朦胧诗派对人性的复归发出夺人耳目的呼唤,那么在小说界伴随着“伤痕小说”和“反思小说”对“文革”政治和“极左”思潮的控诉和反思,人的尊严、人的价值和权利在遭到长期的摧残和践踏后又开始重新被发现、被重视。《伤痕》提出的尖锐问题:要不要尊重人的基本权利?该不该侮辱个人的人格?正是对人的基本权利的漠视给王晓华的心灵刻下了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痕”。在残酷的政治斗争中,人的生命权利更是随意被剥夺。《大墙下的红玉兰》中的葛翔只是为了摘一朵悼念周总理的玉兰花而被冠以“越狱潜逃”的罪名被枪毙。在这些“被侮辱、被损害的小人物”身上,作家寄寓了深切的同情,通过他们的悲惨遭遇控诉了那个荒谬的时代。如果说对否定人的尊严与价值进行否定是一种情绪激昂的控诉、批判与呐喊,那么当人的价值观念逐渐确立起来后作家就自觉地把人作为思考和描写的中心,并努力表现个体的人对于自身价值的追求。宗璞的《我是谁》、《弦上的梦》、《三生石》、张洁的《爱是不能忘却的》、谌容的《人到中年》、戴厚英的《人啊,人》注重传达知识分子审视生活的人性理解和人性关怀,在坚定的文化启蒙立场中更加注重呼唤人性、人的尊严,从精神层面反思人的价值。然而,人作为历史的受动者,可以选择自己的身心,但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在那个人被变成非人的时代,许多原本正直的灵魂也被扭曲。“文学”在梳理伤痕的同时在反思,“人”在梳理伤痕的同时也在反思。如果说此前的小说创作对人的发现与重述是以对政治的控诉为前提,文学借人的命运达到了启迪民众、启蒙社会的目的,那么从反思文学开始,人开始主动反思自身,从盲目的受动者到表现出微弱的主体性。如:鲁彦周的《天云山传奇》,张贤亮的《灵与肉》、《绿化树》、《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土牢情话》,叶蔚林的《在没有航标的河流上》,从维熙的《大墙下的红玉兰》,古华的《芙蓉镇》,高晓声的《李顺大造屋》等,已不再是“伤痕”阶段偏重于某种表面化的生活苦难的描绘与揭示,而是着意向历史的纵深与生活的底蕴开掘,在“人性”的层面上对长期以来“大一统”的文化格局与专制性的社会政治体制开始了新的思考。这种对自身命运、对自己灵魂的探询在一定程度上已超越了政治反思的层面,达到了人性的深度。如果说在文化寻根之前的小说对“人”的塑造重在呼唤人性、人情,高扬人的个体独立精神和生命意识的话,那么在文化寻根中“人”则抽象为一种文化的象征物,即新时期文学对“人”的认识深入到文化心理层次上。寻根派作家抛弃了“阶级决定论”的文学观点,重视对人的精神世界的复杂性的描写。就人物形象的塑造来说,要注重对人的精神世界的复杂性的描绘,把人物塑造得有血有肉、生动丰富。如阿城的《棋王》,主人公王一生虽然出身贫寒之家,但他的母亲在旧社会是妓女,若按出身来说,王一生可谓有问题,这样的人最终也不应该登上“棋王”的位置。但是,在作品中,我们分明看到了一位勤劳节俭、朴素敦厚的慈母,她含辛茹苦地哺育着自己的一双儿女,为了他们有更美好的生活,甘愿自己昼夜劳累,病逝前还给儿子做了一副“无字棋”。而嗜棋如命的王一生也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劳动者,他同常人一样有着对食物的强烈欲望,像常人一样吃饭睡觉,他投入了全部的精力去下棋,为此受尽了磨难,他的这些付出并非想在政治上捞取什么利益,也并非为了扬名天下,只是为了获得一种精神的更高的自由。其他寻根派作家也着力于表现人的精神世界的变动不拘的形态,李杭育的《最后一个渔佬儿》展现了老庄清净无为的人生境界;莫言的《红高粱》赞美了原始的生命力……这些都体现了“寻根文学”对“阶级决定论”的反叛。寻根派作家在其作品中强调对人的精神领域的深入挖掘,揭示出人的精神是一个不断更迭的过程,这是文学创作对“人”的回归,也是对文学本性的回归,这些作品摈弃了“文革”文学中对“人”的否定和压迫,提升了人的位置。由此可见新文学时期从伤痕文学、反思文学到改革文学、寻根文学,呼唤人的复归,尤其是呼唤“大写的人”在宏大的政治历史文化境遇中的复归成为新时期文学巨大的思维流向,因为无论是“班主任”张俊石,还是“犯人”李铜钟,无论是“人到中年”的陆文婷,还是意气风发的青年“研究生”,他们无不自觉肩负起社会时代的强烈责任,为民请命,为信念而斗争,为理想而献身,他们都有着崇高的英雄气质。“大写的人”即“大我”的复归一方面承接了道家文化所苦心忧虑的“人”的思考,另一方面也使当代文学获得了不同凡响的浩然正气,即是宏大场景的历史文化场景中“人”的形象蔚然成风,“人”内涵呈其丰富性和多样性,自古以来为数代人所苦苦追寻的“人”的概念日渐清晰。

道家文化尤其是庄子哲学关注个体人生,重视个体生命的价值。老子一书不过五千言,“我”字出现十七次,“吾”字出现二十二次,“自”出现两次,这些表示个体的字出现频率之高,表明《老子》一书中有鲜明的自我意识和个体精神。老子认为每一个处在主-客关系中,处在我-他关系中的人,最重要的就是自知、自胜、自足及自我实现。④庄子的个体学说秉承老子学说而来,并有很大的发展。庄子所强调的个体自我主要在两方面:一是个体生命的自然完成,一是个体精神的自我超越。在庄子看来,要保障个体的生命的自然完成,就要“终其天年而不中道夭”(《养生主》)。对于以机心害道,以人为加之自然,残生伤性,使人成为非人的东西,都是庄子反对的。在庄子看来,所有的以名、利、仁、义、家、天下等外在之物害身伤身,都是人的“异化”。为了达到个体自我的精神超越,庄子提出“圣人”、“至人”、“神人”、“真人”四种理想人格,作为超越的典范和目标。庄子主张精神的“逍遥游”,还提出“坐忘”和“心斋”、“外天下”、“外物”、“外生”都表示大致相同的意涵,目的在于追求精神自由,反对外在桎梏,要求个体挣脱各种束缚,从群体中从社会中超拔出来。

道家的这些主张无不体现在当代文学的创作中,早在1970年代末到1980年代初,环境的演变使得长期以来充斥文学作品当中的政治色彩消退了,以个人为主体的生命体验重振其风。朦胧诗人在呼喊人的归来和美好人性的同时,也张扬其独特个性。杨炼曾申言:“我永远不会忘记作为民族的一员而歌唱,但我更首先记住作为一个人而歌唱。”⑤江河也说:“就从这里开始,从我个人的历史开始”(《从这里开始》)。这种长期被压抑的主体意识,是以寻找失落的自我为契机,同时贯穿着浓厚的叛逆意识、生命意识。在“伤痕小说”、“反思小说”、“改革小说”等在对人物的塑造迎合主流话语的同时,关注人的个性特征和生命意识的人物塑造也进入了作家的审美视野,如:戴厚英小说《人啊,人》中的主人公何荆夫主张个性自由,呼吁“尊重个性”,申明自己“无限赞美独特的个性”。呼唤埋没的个体,也唤醒了个体身上的欲望。张辛欣《在同一地平线上》抒写了青年女性要求在社会生活中与男性站在同一地平线上的个性自主意识;张洁《方舟》表现了三个知识女性为维护自己的尊严和实现自身的价值而奋斗的自强自立的精神;张承志《北方的河》中克服重重困难报考人文地理研究生的主人公,感受着大自然的气质神韵,把自己的人生思考同北方的大江巨川交融在一起,显示出人蓬勃向上、不屈不挠的力量所在,其人格魅力和个性精神的张扬达到了震撼人心的效果;邓刚《迷人的海》里刚勇的老海碰子和小海碰子、梁晓声《浩瀚的北大荒》中高扬青春激情的知青、孔捷生《凶险的大林莽》中生命不屈的抗争、李杭育《葛川江》中悲壮生存的“最后一个渔佬”,人在与凶险、神秘、残酷的自然的搏斗中高扬着激昂的生命力和九死而不悔的执著信念。张炜《声音》中的二兰子发出了自己的“声音”,“十九年来,不被人看重”,传达出个性解放的心声,那就是敢于冲破传统道德束缚,自己成为自己终生大事的裁决人,自己对自己负责。时至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文学中“个人”开始从“群众”中回家,个体的自觉性表现得越来越强烈。个体关注、个

人话语之流一时铺天盖地而来,弥盖了当代文坛话语空间。刘索拉们以个体生存的荒诞感最早宣告了个体与社会之间的尖锐对立,并进而追问人的生存的终极价值和意义。先锋小说在追求形式超越的同时,其实也包含着许多形而上的探求,个人性的生存境遇与价值开始代替启蒙主义和宏伟叙事而成为人们思考问题的新的基点,个体本位的生命体验视角和对人类本体性生存的探索这两个维度都已经露出端倪。新写实小说对现实人生困境的描绘无疑也是对个体关注的最好诠释。池莉的小说《你以为你是谁》标题以调侃的笔调质询客体扣问自身,怎样看待自身审视自身以及从他人的看待中观照自身的双向性探寻把对个体的关注带入了更深入的思考。新写实小说关注更多的是物质化、欲望化的个体存在,方方《风景》中的七哥本应是铁铮铮的汉子却在都市的环境中变得委琐、虚伪、矫情、欺诈,从而引发出对人类生死无别、甚至生不如死的生存困境的思考和对失去血性物欲化欲望化人性的思考,个体的关注上升到人类生存思考。苏童的《妻妾成群》也是书写本能欲望受到束缚和限制的几个女性个体,从而引发原始的本能人生存的思索。刘恒的《伏羲伏羲》中杨夭青与菊豆的那种扭曲的、“大逆不道”的爱情,充分地显示了作者对生命个体与现实之间尖锐矛盾的深沉思考。由此可见写实主义不再象传统现实主义那样热衷于“浮出水面的冰山尖顶”式题材的择取,倾心于人的外部世界的描绘,而是把笔触伸入人的内心世界甚至潜意识层面,这无疑是对过度热情反映社会面貌而对人类自身本性的体悟意识极其淡薄的传统现实主义的反叛。在关注个体话语上,尤其不能不提到1990年代以来的女性写作。此时的女性写作将1980年代的女性写作对个人的关注进行到底,对个性的张扬至无以复加的程度。1980年初遇罗锦以《一个春天的童话》采用自叙的手法,描写了“性”这种自然生命之力的神秘与诱惑,最先用铅字比较暴露地把“性”展示给世人。池莉、铁凝、王安忆的《小姐你早》、《同一地平线》、《小城之恋》等作品也是以身体为焦点,集中透视纯粹的情感与欲望。王安忆还说,“我认为,如果写人其性,是不能全面表现人的,也不能写到人的核心,如果你真是一个严肃的、有深度的作家,性这个问题是无法逃避的。”⑥1980年代的女性写作对人性欲望及其女性灵魂的书写将女性从社会文化价值层面拉回生命价值层面,它是对男权中心的道德规范和人民本位的政治体制忽视消解个性的一种抗争,是将生命个体从一种集体性中血淋淋的剥离,是对个体(尤其是女性)生活活力和乐趣的美好的幸福的身体感觉的归还。此时女性笔下的身体书写因具有历史文化层面的意义而蕴含深远。然而1990年代的女性身体写作却遭到了与1980年代女性文学迥异的命运。1990年代中后期的女性写作从陈染、林白等开始收缩到只注重女性内心经验和个体成长史及语言的快感上。无论是她们是以封闭的、自恋的、排他的身体描绘着封闭、自恋的、排他的女性身体,似乎写作的过程只与身体有关。她们把1980年代身体写作完全个体化、私人化了,原来还有宏大的抗争现在变成了对个体身体经验的回想、咀嚼、反思,有的只是女性个体以身体静静体验生命和人生的幽暗的沉郁。与现实、历史变革的隔绝,对男性的抛开,她们的身体写作不仅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认同危机,并且曾一度被认为相对于1980年代的女性写作在此时已轻薄得好像只有个人的重量和意义。而到了卫慧、棉棉、九丹、木子美一族的“身体写作”,承袭了陈染林白们对身体的朝圣,把一切都锁定、定位在身体极其感觉体验上,竭尽所能挖掘身体的感官感受,绞尽身体里的每一份快感,让人想起“下半身”歇斯底里的身体的狂欢,这种对失而复得的个体的身体的处置上,仍然遭到了否定和谴责。我们知道“五四”时期对人、对人的感性欲念发现在戴厚英的“人啊,人”的呼声里又一次重演的同时,女性也通过身体写作发现着自身,追求自己的独立和幸福。所以不管文学批评对关于身体的写作给予怎样的批评,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身体在这里成为发现自我、找回自身的一种启蒙动力,甚至成为策略和武器,况且身体终究是和个人命运、幸福关联在一起,因此身体写作是对个体关注的另一种诠释,是当代作家在放弃政治话语和权力话语之后的个人话语的淋漓尽致的夸张书写。至此,文学关注个体的声音已从大而空旷的政治历史舞台蔓延到个体生存的真实琐屑空间,个体的关注话语已至极点。

新时期文学批判“神道”和“兽道”,呼唤人的价值和尊严,书写丰富的人情,张扬人的个性和主体精神,使得“人”的复归之旗帜高高飘扬。如果说新时期文学从揭露极左的政治对人的残酷伤害、反思这种对上至国家干部下至无名小民任意蹂躏何以发生、作何影响开始,经过“人”、“主体性”等的思考,直至当下其间贯穿的是个体的人的发现线索,这是一种个体独特的经验与感觉的生活形态和生活意识的发现。众所周知,人与个体是相互依存无法隔离的存在,当代文学中无论是政治文化场景中人的复归还是琐屑现实中个体的存在,无疑都是“人”的话语,而尤其诸多当代文学作品将其眼光聚集到人作为生命个体的现实存在,自我、个性的这种“小我”的书写在当代文学中呈现出别样的景观。当代文学对“人”的关注近至是对“五四”文学关于“人”的话语的对接,远至却是对传统道家人道主义的承续。需要注意的是深受儒道思想影响的古代中国人,他们在社会中往往表现出“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处世之道,仕途不顺之时才转而关注自身的精神状况,追求精神的自由,审视并追求个体的内在价值。由此可见道家鲜明的个体意识,也总是包含着超功利、疏远现实社会秩序的自由精神。但到了新文学时期,深受道家文化影响的作家,他们个体的关注却呈现出迥异的一面,张扬起人的旗帜的新一代知识分子在新的时期不再像古代的文人从仕途的追逐中抽身而退之时完全退回内心只关注一己的哀乐,不管仕途处于顺境或逆境也不管面对的是宏大的政治空间或琐屑的现实人生,他们都真实地置于人的生存空间切身体会生存个体的价值和生命尊严。这样的个体关注因富于历史、文化的因素而厚重如山,因拒绝了宏大和崇高走向琐屑生存,还原了生命的真实偶或显得轻薄,但中国当代文学张扬了生命的主体性因此回归了文学的原初意义,其价值却是难以估量的。当然从文学的承传与影响而言,当代文学对人与个体的关注的确有着来自西方“人学”思潮的启迪,在新时期,康德、叔本华、尼采、弗洛伊德、萨特这些西方圣哲,一时间成为中国学人在学术上无法绕过的思想界碑,可以说西方现代文学(尤其是现代派文学)与中国当代文学都对人给予关注,只是两者关注重点不同,当西方文学在否定自我,追问“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表现对人存在的怀疑而陷入对自身的不可知的颓废与精神的沦落之时,中国当代文学则是在寻找自我、肯定自我。这是因为经历了五四“人的启蒙”和长达半个多世纪“人”的探索与寻找的中国,在接受这些来自异域的异质文化时,更多地是从自身的处境与需求出发,在选择与调适中修正与确定自己的文学运演方向。更何况道家文化与西方文化在一定程度上是相通的,正如有学者说“尽管中国道家的‘人道’与来自西方的‘人道主义’有区别的,但都含有丰富的人道主义思想。”⑦因此结合东方文化思想对“人”的文化体认,中国新时期文学对人与个体的关注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在道家文化思想基点上演绎出的人生大戏。

注释:

①张岱年:《中国哲学大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168页。

②老木:《青年诗人谈诗》,北京大学五四文学社1985年版。

③北岛:《宣告》,《北岛诗选》,新世纪出版社1986年版。

④朱哲:《先秦道家哲学研究》,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142页。

⑤孙绍振:《新的美学原则在崛起》,《诗刊》1981年第3期。

⑥王安忆、陈思和:《两个69届初中生的即兴对话》,《上海文学》1998第3期。

⑦刘小平:《新时期文学的人道主义话语与道家思想》,《宁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8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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