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弦上的歌者——法国小提琴演奏家文范（Vinh Pham）

本刊记者/柳 蕾

在刚刚结束的“第二届白鹿•法国古典艺术节”上，我结识了来自法国的小提琴演奏家文范（Vinh Pham）。他自然真挚的演奏和发自心灵深处的音乐让人难以忘怀。都说音乐是没有国界的语言，他的确做到了以琴为声，用心演绎。

与同行的几位法国艺术家不同，他有一张亚洲人的面孔，身上流淌着越南民族的血液。艺术节期间，文范演奏的作品风格多样，既有独奏，也有室内乐，作品风格从巴洛克音乐到皮亚佐拉的阿根廷民间音乐。从文范富有感染力的音乐中，我还能感受到他宽大的黑色衬衫下，掩映不住的吉普赛式的狂野、冷峻和细腻的音乐光彩。

文范，1968年出生在法国的越南裔家庭。由堂哥启蒙学习音乐，他的姐妹兄弟都学习乐器，从小就有学习音乐的氛围。他七岁时在巴黎附近一个名叫THIAIS的小城开始接受正统音乐教育。跟随MADAME CHOUTEAU女士免费学琴。直到12岁，他结束了寄宿化的学习。12岁到18岁，他跟随Mtessier老师学习，后来跟老师闹翻了，曾经有过一年无师可学的经历。他认为这位老师的理论性强，不太注重技术方面的训练。他说：“我觉得学琴也应该是快乐的状态。我不想仅仅把它当成作业完成。不管怎样，我从这位老师身上还是学到了很多东西。”

孩提时代的刻苦练习，让他在13岁时就举行了首场独奏音乐会并参加了各种电视和电台的节目。80年代，15岁时，他就获得了“蒂博瓦尔加国际小提琴比赛”和“G.B维奥蒂国际室内音乐大赛—小提琴、钢琴”的奖项。这些比赛都是国际小提琴高规格的赛事。

1987年，19岁的文范遇到了两个重要的机遇。首先是获得瑞士格斯塔特“国际梅纽因音乐学院”录取，取得奖学金。二是在朋友的帮助下，认识了他日后的贵人——著名小提琴教育大师伊夫利•吉特里斯（Ivrn Gitlis）。后来，他选择了去瑞士。在学校跟随梅纽因爵士及其助手阿尔贝托•里希（alberto lysy）学习。在这段时间里他不停地参加比赛和各种演出，足迹遍及巴黎、巴塞罗那、日内瓦、波恩、赫尔辛基等重要城市的音乐殿堂，对于一位职业音乐家来说，这是很多人可遇不可求的机会。也许在外人的眼中，进入这样的学校就意味着进入了小提琴的核心圈，但在学习两年后，文范大胆决定回到巴黎，追寻自己心中的音乐和梦想，转而投奔吉特里斯学习。

多年的学习，他始终没有忘记学习音乐的初衷，不想为了音乐而音乐，他想做他自己。 也许这是他人生的一次转机，他对我说：“他从很多的老师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但吉特里斯教给他的不仅仅是音乐。”此外他还受到了齐诺•弗兰赛斯卡蒂和内森•米尔斯坦等名家的指点。

俗话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难寻。吉特里斯的出现让文范找到了自己的路，大师免费教授私人课，为他开启了一段新的音乐之路。从21岁至今，文范从没间断跟吉特里斯上课，他帮助文范解决了演奏时背部疼痛等技术问题。吉特里斯是一位以色列籍提琴教育家。这位传奇般的大师已经92岁高龄，是国际小提琴界一部活历史。在全球开办大师班，很多华人学生也都慕名拜师学艺。文范还幸运在克劳德•埃德尔曼导演的电影《心中的小提琴》中出境。1992年这部电影获得了比亚利兹和帕莱索电影节一等奖。文范说吉特里斯就是他的“精神之父”。

梦想是重要的

如果说儿童时期的文范在心中种下了一颗追寻真、善、美的种子的话，如今已长成了大树，而他的音乐就是滋养这颗大树的营养。文范曾经有两个梦想，第一个是想成为李小龙那样的功夫明星，另一个是想成为70年代经典电影《MY WAY》主题歌作者法国人克罗德•法兰索瓦（Claude Fran）那样的音乐家。他小时候正处于“美越战争”时期，周边的环境促使他选择了音乐，他说音乐是世界和平的象征，打破虚伪，能够交流和分享。也许是他对自己梦想有着强烈的执着，所以才会为了真实的感受做出自己的选择。听着他讲述学习音乐的经历，我认为，他骨子里有种性格，与其说是不妥协，不如说是遵从内心的感受。

由于国情不一样，法国学生都是由自己制定学习计划，一切都要靠自己。相对而言，中国学生对老师的选择似乎没有国外的学生自由度大，往往是听从家长的安排。

竞争会慢慢摧毁古典

与文范对话，不需要修饰和造作。他的言语很质朴没有拐弯抹角：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他对我说：“由于吉特里斯的名气，世界各地的学生都来参加大师班，但没有文凭。文凭其实也很重要，我自己也有很多文凭。但在艺术上，不是靠文凭论高低的。在国外，跟老师的沟通和交情很重要，那个比文凭重要的多，圈子里的关系也很重要。我目前的经纪人，就是我的老师介绍的，因为这个经纪人听过我的演奏，他给我介绍了很多的机会。目前，竞争的意识，在慢慢摧毁古典音乐行业。过去是经纪人发掘新人，现在是先有名，才会有经纪人来找你，这也许是古典音乐家越来越多的原因。如果观众的教育程度更好，就会关注更多的音乐和音乐家。毕竟天空中并不只有一颗星星。”

“竞争也会带来益处。据我所知，现在有很多很好的制琴师，在中国很多现代人做的琴都很好，不一定非要用一把老琴，来证明实力。”

文范目前演奏的是一把德国师傅制作的琴，这把琴至今有9年时间。据说，这把琴会给他带来好运。对于一位小提琴演奏家来说，演奏名琴是很多人的梦想。他说：“我个人觉得历史悠久的提琴对我来说不是非常必要的。对于那些巨星来说，演奏斯特拉迪瓦里、瓜奈利等是自然的事情。如果有的明星拉的名琴，没有用心演奏，不触动我的心灵，还不如在地铁里面听一个乞丐拉的破琴更打动我。也许我这样说会激怒某些人，但事实确实如此。”

起初听文范拉琴，我不知道怎样形容，某种感受在吸引着我。当我全面了解了他的教学背景和经历之后，我觉得他的音乐是融吉普赛的奔放和法国化的细腻浪漫为一体，并具有心手合一的精准。在他的音乐中有种流浪者的洒脱和凄美的气质，舞台上的他更富有魅力，像是有以一挡万的勇气。在着手这篇文章时，我特意搜索了吉特里斯的演奏资料，深刻地感受到文范演奏得益于吉特里斯的教学。

文范告诉我说：“如果你想在艺术上走的长久，就要保持永远学习的心态，永远像孩子般的学习。优秀的小提琴家很多，成名的确很困难，我的信条就是做自己，做自己的音乐。”

在古典乐坛越南籍的艺术家屈指可数。也许将来他会做些跟越南相关的文化交流。

他说：“我的事业在独奏、室内乐与乐团合作方面。作为职业演奏家就是不停地旅行和开音乐会，也许我会慢下来，因为我刚刚有了孩子，要照顾家庭。对于自己的事业我不知道成为巨星好不好，哪个对我的家庭好我会选择。”

采访文范的时间过的很快，我们在英语、法语和身体语言中转换，但相信这是一次很有收获的聊天。我也预祝这位小提琴演奏家不仅在世界舞台上更多的展现自己，也祝福他能够永远在内心的舞台中不失掉自己的声音。

与巫平丽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