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的台湾

陈水仙

暂住证、台湾通行证、至少五万块的财产证明、入台许可证……当花费至少一个月的时间把这些证件准备齐全，当然，再买上两张往返机票，你的台湾自由行终于可以启程了。

这比起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还是显得很麻烦，但比起过去只能在旅行团的指挥下看景点加购物来说已经自由很多。特别是2011年6月28日首批开放北京、上海、厦门大陆居民开放台湾自由行，到2012年分阶段开放10个大陆城市，至今赴台“陆客”人数超过72万人次，这不得不让人惊讶两岸开放交流的神速。

年底，趁着这股开放的风到台湾旅行了一周，刚回到北京，笔者就见到两位微博知名大V因为台湾的话题有了争论，知名作家李承鹏写了篇《看得见的台湾》，谈了很多对台湾制度的美好感受；而知名学者吴法天则写《你没看见的台湾》驳斥到，“把走马观花看到的台湾又给美化了一次”。其实这样的争论毫无意义，“感受”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可能初到台湾就有自己的敏锐观察，也有可能住在台湾一辈子都有“没看见的台湾”。

我们到台湾的一周，说起来行程狭隘得很，主要住在台北，到高雄住了一个晚上，浮光掠影，对很多景象匆匆看过，但唯有一种感觉是在心底被牢牢记住的，那就是“方便”二字。

全城皆网络

在台北是租住在一所公寓里，当房东太太带着我们上楼，在楼梯口看到她贴着的一张白纸，上面用大黑字打印着WIFI登录名和密码，我不由得心花怒放。对于常用手机上网的人来说，看到这个讯息简直是天大的福音。要知道，赴台前一天我还打电话到中国联通问过，对方回答说想在台湾上网的话，一天是70块钱。

上网的方便是对台湾的第一个印象，原本担忧着上网贵的问题，但到了台北才发现，咖啡馆、书店、餐厅，地铁很多地方都能无线上网，当地人只要输入手机号就能注册账号，大陆游客也可以带着台湾通行证到台北市各旅游服务中心申请账号，就可以免费使用TPE-Free了——经常会在台北的电视上看到TPE-Free的广告，在一张张各种肤色的人们的笑脸中，讲述的是各国的游客如何在台北使用TPE-Free来达到行走的自由。

不止台北，新北市有New Taipei，台中有iTaichuang以及台南有Tainan-WiFi。台湾政府似乎很早就为赴台旅行的人们做着充分的准备：2006年，台北就已成为全球最大的无线网络城市，而今年5月份台湾旅游局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政府将在全岛各主要旅游景点、交通枢纽、文化设施以及政府部门地区开设4400个iTaiwan”Wi-Fi热点。

在这方面，台湾走在世界的前列，有论者认为，“其它城市可能要再花上一年半或者两年的时间，才能追上台北市的脚步。”这样的用心不能不让人感到台湾对于游人的体贴与努力。

不查证件的城市

以往出门旅行，都要经常提醒自己证件是否带齐，身份证是出门必带的，与先生一起旅行，我们甚至会带结婚证。在大陆的新闻语境下，你大概懂的——住宾馆万一碰上扫黄打非而你又没有结婚证，那怎么证明你们是夫妻关系呢？

12月12日晚上，我们在租住的公寓住下后，房东太太即拿了一份租房合同给我们签字，合同是竖体字，看上去很不习惯。在她的指点下，我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与身份证号，给了房租，房东太太拿着合同收了钱转身准备走。等等，就这样？不需要看我的身份证原件？不需要身份证复印件？不需要多给一倍的租房押金？

我们在台湾，出门必带入台证，想当然地以为买个车票、门票肯定是需要的。但遗憾地是，完全没用上。我们乘坐高铁到高雄，在台北车站的自助机上买票，只见有自由座、对号座、商务座三种。不太懂，但见最便宜的是自由座，一张票1490新台币，投入钱，出来两张自由座的高铁票。

进站口就在旁边，下一班车还有十几分钟开，买了票我们就进站排队准备上车了。但是，买票之顺利让我觉得好像是少了一点什么，想了想，买票的时候没人看身份证或是入台证、进站的时候不用过安检机。生活在坐个地铁都要安检的北京，现在突然觉得不习惯了。

排队的时候先生悄悄问我，自由座不会是无座票吧？我也很茫然，只能上车再看。按照票上的指示，自由座是在9—12节车厢，即不分配座位，旅客可随买随上车，票价大概是对号座的九折。在车厢里走了走，自由座车厢与其它两种车厢没两样，座位数不少，据说有250个。坐在高铁上翻看宣传册，发现台湾高铁有多种多样的优惠，有高铁票加景点票的旅游套票，有针对各种人群的优惠票，比如说对于老人和小孩可以买到半价票。

台湾高铁是连接台北到高雄的高速铁路，从起点到终点，约90分钟就到了。到了高雄自然要找个宾馆住下，交了一个晚上住宿的钱，前台小姐把房间钥匙给我就跟我们道晚安了。我犹豫了一下，问前台小姐，“你们……不需登记身份证吗？”而且，也不需要多交一点住店押金吗，我在心里问。前台小姐明显一愣，然后笑着摇摇头。

这些到还算了，在回北京的那天，我在机场过安检时发现安检口居然只有一个工作人员，而且完全不见那种手动安检的工作人员的踪影，再想想这些天在台湾畅通无阻的经历，我不由得得出一个结论：台湾人民的安全意识真是太弱了。

与人方便的台湾人

在台湾，交通确实方便，以前觉得北京是打车最容易的城市了，在台北有了几次打车的经验后觉得北京可以排第二了。

我们住的地方有些偏远，离捷运站还有三四站地，嫌等公交车的时间太长，所以总是打车到捷运再去其它地方。虽然不在闹市，但只要往马路边最多等两分钟，就有一辆空的出租车经过。一两次这样觉得是幸运，次数多了就有疑问：台北打车为何这么容易呢？

一位出租车司机解答了我的疑惑，原来台湾的出租车都属于“个体户”。台湾出租车管理很宽松，司机有了驾照，再经过八课时的培训，就可以拿到执业证。新司机需要挂靠合作社或车行，开满五年就可以申请个人执照，自己当老板，所以严格意义上说，台湾的出租车都是个体户。

“这辆车是您自己的？”我问。司机点点头。“台湾的出租车有‘份子钱的说法吗？”我又问。司机说，只需要交一点点，每月缴纳600至1200台币的管理费，车行会提供一些代缴费的服务，其它的什么都不管。开出租车这样简单，怪不得满道路都能见到空车了。不过，这方便了乘客，但可想而知台湾出租车行业竞争的激烈。据新闻报道，台北市目前登记出租车3万多辆，整体呈现供过于求的状况。所以，经常可以看到捷运站门口等了一排出租车，有人上车就走，没有乘客的话，司机们就坐在车里看报。

出租车司机是观察台湾人的一个窗口。他们不像北京的出租车司机，话唠得厉害，他们往往都是静静地、温和地开车，跟他聊一句，他回答一句。这与从电视里看到的台湾人大相径庭。看多了台湾的综艺节目和电视剧，大概会对台湾人形成一个印象：咋咋呼呼、总爱吵架、八卦无比。但到了那里才发现，根本不是那样。

比如我们的房东太太来说，虽然接触不多，但她让我很是感动。我与先生在台北的诚品书店买了很多书，抱着书逛街实在不方便，怎么办？诚品书店说他们有快递的业务，只需要交60块钱的台币即可。这真是太为买书人考虑的业务了，连忙把书打包，收件人写上了房东太太的名字和电话——我们要去高雄，怕耽误了收件。

从高雄回来的当天晚上，房东太太来敲门，在门口放下一箱子书说，“你们的书到了。”那么一整箱书啊，瘦小的房东太太没通知我们去取，居然一个人抬过来了。我惭愧极了，连声说抱歉，房东太太仍和蔼地笑着说不客气。

“和蔼”是我对台湾人的总体印象，无论是在餐馆里，在咖啡店里，还是地铁里，商场里，见到的台湾人都是温温和和，没看到有脸红脖子粗吵架的人们。而且他们的热情，往往让人觉得惊喜。我和先生站在路边看地图，会有人凑过来给我们指点，怕我们不明白还要亲自带我们去。甚至有一次我们只是在闲逛，一个迎面而来的年轻人看到我们东张西望，于是站住热情地问我们，“你们是在找捷运吗？”。

这真是一个让人觉得奇妙的台湾。在这里，最美的风景大概是人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