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剧《彩虹》艺术特色简析

2014-03-20 09:43
文山学院学报 2014年1期
关键词:壮剧全剧土司

岳 超

(文山州艺术研究所,云南 文山 663000)

壮剧《彩虹》艺术特色简析

岳 超

(文山州艺术研究所,云南 文山 663000)

云南壮剧《彩虹》在第三届中国少数民族戏剧会演中闪亮登场,获得综合演出银奖和八项单项奖共24人获奖的成绩。《彩虹》清新隽永的诗意表达、鲜明而有意味的象征手法、浓郁的民族性和地域性、在继承传统和发展创新方面的鲜明特色,使人眼前一亮,为民族戏剧会演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云南壮剧;《彩虹》;艺术特色

在由国家民委文化宣传司、国家文化部艺术司、中国少数民族戏剧学会、呼和浩特市人民政府联合举办的第三届中国少数民族戏剧会演中,文山州壮剧团创作排演的五场壮剧《彩虹》闪亮登场,获得了综合演出银奖和八项单项奖共24人获奖的成绩。一个来自祖国西南边疆的基层剧团,上演了一出使人眼前一亮的戏,为第三届中国少数民族戏剧会演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大凡看了《彩虹》演出的观众,无不为此剧清新瑰丽、色彩浓郁、抒情写意的精彩演出而鼓掌叫好。那么,此剧的艺术特色具体表现在哪些方面呢?笔者不揣浅陋,拟对《彩虹》的艺术特色作一番简析。

一、清新隽永的诗意表达

从整体结构上来说,《彩虹》一剧的情节并不复杂,也没有过多波澜起伏的情节,因为在剧中,矛盾双方的力量对比实在是太悬殊了。在那个遥远的时代,土民百姓们对土司权势的抗争确实也只能如此——出走——去寻找自己心中理想的栖息地——彩虹喝水的地方。因为在那里,“马鹿会说话,孔雀会唱歌,每棵青草都有香味,每团泥巴都肥得淌油。在那里种庄稼,谷穗可以长得像葡萄串,玉麦包可以长得像水牛角。那里的人说话像唱歌,没有忧愁,只有欢乐。”世界上果真有这样的地方吗?也许有,也许没有,这只是主人公理想的意中之境的诗意表达。他们从童年时代就憧憬着这样的地方,长大后不甘忍受土司的残酷蹂躏,只好远走他乡,去寻找理想中的地方了。“出走”这一行动在土司统治的时代,对于普通土民百姓来说,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啊!因为不遵土规,那是要遭受“大火焚烧、今生遭雷打、来世变牛马”的呀!可主人公却把这些都置之度外了,他们拼着一死,也要去实现自己心中的理想,去寻找传说中“彩虹喝水的地方”。这一行动充分体现了土司制度下人的觉醒。正如主人公所吟唱的“难道勒少不是人?任人踩踏似泥巴?宁遭天雷打,不让人践踏,宁可变牛马,不进土司家!既然家乡不容人,我们逃到远方去成家。”《彩虹》在立意上没有故弄玄虚,故作高深,而是用切合普通人情事理的平凡故事和充满童话意味的率真情感,表达了人类向往美好生活,追求自由幸福的共同理想。全剧清新隽永的诗化风格,令人赏心悦目;每一场洋溢着诗情画意的意境营造,令人目不暇接,回味无穷。

二、鲜明而有意味的象征手法

彩虹虽然是一种为人们所熟知的自然现象,但在这个作品中却成为了一个鲜明的象征,成为了全剧的意象和意蕴之所在。反复出现的主题歌,已将彩虹的意蕴充分表达。中国美学观念中的“立象以尽意”,《彩虹》的创作者们是深知其中三昧的。如果主人公仅仅在口头上直白地喊出对理想、自由、幸福的追求,而不是把这种追求寄托于彩虹这一意象之中,全剧恐怕就要变得像一杯白开水那样淡而无味了。而用彩虹这一象征性的符号将观众引入“彩虹喝水的地方”那样一种神秘的虚境,艺术的品质和意味就立马显现出来了。正由于此,各种灵鸟瑞兽的出现,天人合一境界的展示,与大自然和谐相处的理想表达也就很自然了。余秋雨先生在《艺术创造工程》一书中有这样一段论述:“背后没有难以言状的蕴藏就不是成功的艺术,而一旦涉足了难以言状的蕴藏,也就涉足了象征。”[1]211彩虹在剧中的象征意义,无疑大大扩展了此剧云蒸霞蔚的壮丽景观,使全剧提升到了一个较高的艺术层面。

与彩虹对比出现的是“号符”,这一象征土司权势的“号姑娘”的工具,其视觉冲击力与内在意蕴也是显而易见的,它把土司对土民百姓的压迫、禁锢、笼罩和胡作非为艺术地符号化了。这个道具的设计和运用,也充分体现了《彩虹》创作者们的艺术匠心。不难看出,擅于运用极有意味的象征手法,是壮剧《彩虹》的一大艺术特点。

三、浓郁的民族性和地域性

俗话说:“离家三里远,别是一乡风”。各个民族,各个地方总是有一种有别于其他民族、地方的独特性。独特浓郁的民族风情和地域特色,使《彩虹》一剧的民族性、地域性更为突出。此剧无论从场景的设置和剧情的发展等各方面,无一不体现出民族生活的具体环境和与之相关的风土人情。你看,木棉树下,山坡上,田坝中,小河边,干栏式木屋前,不都是壮乡生活的典型环境吗?赶陇端街时的生动画面和在全剧中不时出现的柔情、优美、飘逸的壮语民歌演唱,土司在陇端街上号姑娘的蛮横无理,娶亲必须对歌的传统习俗,送花糯米饭,街头示众等等,不都是只有在那个时代、那个地方才可能发生的事情么?在《彩虹》一剧中,浓郁的民族性和地域性还不仅仅体现在情节和场面上,它甚至深入到了细微的民族心理方面。例如,当男主人公沐郎眼看心爱的女人朵比被土司号下,而朵比却要让他带她“逃到远方去成家”之时,有这样一段对话:

沐郎:朵比,你已经是土司号下的姑娘,要我带你逃走,这好比是鸡蛋碰石头啊!

朵比:阿哥,你害怕啦?

沐郎:不,我像一只失群的马鹿,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姐妹,在哪里不是一样。可你却不同,七天之后,你就要进土司府当娘娘,享清福去了,你……

朵比:阿哥不放心,我们来打卦,阿妹血不红,是妹心不真,阿妹血不鲜,是妹心不诚,血卦最灵验,真假可分清。

于是二人划破手指,滴血盟誓,以明心迹。这是典型的壮族心理中自然崇拜和原始宗教意识的自然流露,是壮族通过“打鸡卦”以预测未来的民族传统的化用。朵比、沐郎并非高、大、全似的英雄,他们是在土司统治下受压迫、受欺凌的普通百姓,当他们决心要进行抗争时,心中也会忐忑不安,所以他们表明心迹,下定决心的方式也是民族的、草根的。

四、继承传统和发展创新

纵观《彩虹》一剧,无论从语言、音乐、表演各方面看,在继承传统和发展创新上也是值得称道的。

在语言的使用上,“半土半汉”是云南壮剧的特征,因为在这一剧种流布的地区,虽然大多数是壮族,但也有其他民族相与杂居,故传统壮剧中的语言,多采用时而壮语,时而汉语,有时还夹杂粤语的“半土半汉”方式,这一点与剧种形成的历史有关,也是为了使演出能够让更多的观众理解与接受。《彩虹》继承了这一传统,在道白和演唱中都运用了“半土半汉”的语言方式,显示出一番特别的韵味和特色。此外,多用具有鲜明民族特色和地域特色的比喻,也是全剧在语言运用上的一个亮点。例如唱词中“毒蛇串进了池塘,要驱散鸳鸯;饿虎闯进了寨子,要叼走羔羊。”“屋外人声闹嚷嚷,乌鸦临门不吉祥。”“木棉树结不出金果果,茅草窝飞不出金凤凰。”对白中“孔雀开屏是姑娘大喜的日子到了,唢呐吹响是迎亲的队伍来了。”“土司的心像锅底一样黑”“阿妈好比荷叶上的露水珠,风一吹就要干了”等等,都起到了强化剧种特色的效果。

在音乐唱腔设计方面,全剧除选取了云南壮剧传统的〔依嗬嗨〕腔调加以发展外,还广泛采用了流行于当地的壮族民歌和山歌,并恰到好处地把当地著名的〔郎恒山歌〕、〔皈朝山歌〕、〔坡芽情歌〕、〔吩打劳〕等山歌调子进行巧妙的穿插运用,令人抚掌叫绝,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特别是在用壮语清唱的部分,可以说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原生态山歌的恰当运用,无疑是对剧种音乐的丰富和大胆创新。这种扎根于民族传统和民间音乐基础之上的创新,也是令人称道的。

《彩虹》全剧的表演,从整体风格看是十分质朴自然的。虽然有的演员尚显稚嫩和经验不足,可是那语气语调和举手投足中地道的壮味,却使人觉得别开生面,别具一格。舞蹈部分壮族“棒棒灯”“铜鼓舞”“手巾舞”的运用都很到位,间或化用的一些现代舞元素也显得十分得体。在身段运用上,传统壮剧的“矮桩步”和“扇花”都有所展示,虽然也借鉴了一些其他剧种的表现手法,但却是有程式而并非程式化,整体风格上仍是本民族的、本剧种的。从这一点上看,坚持让本民族、本剧团的演员登场,绝不为参赛获奖而外请主要演员的路子是走对了。当然,导演在把握剧种风格,突出剧种特色和强调视听冲击力方面所花的心思也功不可没。

还需要特别指出的是,文山州壮剧团是设在滇东南边远小县富宁的一个专业表演团体,条件十分艰苦,建团五十多年来,他们一直承担着保护、传承、展示云南壮剧的光荣使命,做出了相当可观的成绩,多次获得各种奖励。2008年,云南壮剧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更增强了他们保护、传承、弘扬民族剧种的责任和信心。《彩虹》首演于1989年,至今已经断断续续地演出了24年之久,这次排演,他们本着精益求精的艺术精神,又作了多处修改,情节有增有减,音乐添加了原生态演唱的不少段落,并在导演手法上不断创新,使此剧的民族风格、舞台表现力、视觉冲击力和剧场感染力更为强烈。在排练过程中,他们还克服了经费不足,部分人员突然调离,乐队不健全和没有剧场合成的种种困难,在云南省玉溪市花灯剧院的大力支援和帮助下终于得以成行并获得了演出的极大成功。我们为他们对民族剧种的执着坚守而大声喝采!我们为他们付出的艰苦努力而深表敬意!

[1]余秋雨.艺术创造工程[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7.

An Analysis on the Artistic Features of Zhuang Drama Rainbow

YUE Chao
(Research Institute of Arts, Wenshan 663000, China)

Yunnan Zhuang drama Rainbow debuts at the Third China Minorities Drama Festival and is awardedcomprehensive performance silver prize and 8 single prizes, totally 24 winners. The drama Rainbow has added charmto the Drama Festival with delicate poetic expression, clear and meaningful symbolism, rich nature of nationality andterritory, and distinctive characteristics of inheriting tradition and innovation.

Yunnan Zhuang drama; Rainbow; artistic features

J825.74

A

1674-9200(2014)01-0005-03

(责任编辑 王光斌)

2013-09-06

岳 超(1977-),男,云南文山人,主要从事戏剧创作、戏剧理论和民族民间文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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