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代和劳伦斯作品中的女性形象

2014-03-29 09:49张炳飞
大学英语(学术版) 2014年2期
关键词:裘德哈代苔丝

张炳飞

(浙江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浙江金华 321004)

哈代和劳伦斯作品中的女性形象

张炳飞

(浙江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浙江金华 321004)

哈代和劳伦斯虽属于不同的时代,但他们对于女性的描写和态度方面有着相似性。以女性形象为切入点,通过性别视角的透视来比较两位作者的相关作品,以增进对两者的了解,从而论述哈代和劳伦斯的继承和创新。

哈代;劳伦斯;女性形象

哈代的最后一本小说《无名的裘德》,自1895年出版后,便遭到一些评论者的批评与指责。据说,英国的威克非主教在看完小说后,公开把它扔进了壁炉,并扬言恨不得烧了小说作者。劳伦斯创作的《虹》,自1915年出版后,也遭到了查禁。之后,劳伦斯的其他作品,都很难找到出版商。《恋爱中的女人》,完成于1916年,但出版社以《虹》的遭遇为借口,拒绝出版他的新作,一直到1920年《恋爱中的女人》才得以出版。1928年《查德莱夫人的情人》被视为淫秽作品,而不得出版,只是到了20世纪中期,经过法院的判决,它才得以大批量面世。哈代和劳伦斯的作品,都得到了类似的被谴责的地位,为什么呢?究其原因,是两位作者都描写了几个非凡的女性形象。本文打算以女性形象为切入点,通过性别视角的透视来比较两位作者的相关作品,以增进对两者的了解。

哈代和劳伦斯虽然属于不同的时代,个人的经历也不相同,但是他们对于女性的描写和态度方面却有些相似性。劳伦斯在《托马斯·哈代研究》中已清楚地表明了这一切。女性形象是他们创作中的重要主题。从女性形象这一面镜子,我们可以看到英国社会和政治的变迁。根据知网数据检索,国内研究两位作者关联性的文章较少,仅周鋆的硕士论文《继承与创新——劳伦斯与哈代研究》和高万隆的《婚恋·女权·小说——哈代与劳伦斯小说的主题研究》和谢珲的《从两性关系视角比较哈代和劳伦斯小说的人物形象》。周鋆(2007)的论文分为三部分,第一是比较作品中自然和文明的对立,第二论述哈代和劳伦斯的社会性叛逆,最后探讨哈代与劳伦斯相似的创作手法,尤其是心理描写。高万隆(2009)的论著,探讨哈代和劳伦斯在婚姻问题方面的相互联系,显示在1870年至1930年迅速发展的社会习俗。谢珲(2012)的硕士论文通过比较哈代与劳伦斯小说中的人物形象,分析两位作家各自在两性关系认识上的发展,以及两人思想上的异同。

从上面的列表中,我们发现哈代笔下的女性和劳伦斯笔下的女性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美丽和性感。但是,也有一个很不同的特点。因为哈代所处的时代恰是女权运动的初期,所以淑的形象既有现代性,又有其传统型的特点。然而,劳伦斯的创作生涯经历了英国女权运动的最重要时期。他通过小说《虹》、《恋爱中的女人》、《查德莱夫人的情人》等作品阐述了他对现代女性的观点。

19世纪末期的英国,妇女开始认知家庭生活中的性暴力。如今在英国,法律上将丈夫对妻子实施性暴力定性为犯罪。为此原因,女权主义者鼓励单身,并将这视为一种生活方式。所以在哈代的小说中出现一位无性化的主人公淑。在与异性相处时,淑都在性上采取了回避,被称为“性冷淡”。对此,裘德和小学老师,以及昔日同居的大学生都感到困惑。因为她不想裘德离开她,她不得不屈服于裘德的性要求。但是Robert&Heilman(1996)认为淑的性冷淡正是维多利亚时期通行的约束女性行为的清规戒律的体现。淑的贞操观是实实在在维多利亚的女性传统。那么,淑究竟是现代女性还是传统女性呢?

拙文“鸟·窗·女人——对《无名的裘德》生态女性主义解读”,曾对淑的现代性和传统性做出详细的解读。张炳飞(2010)认为哈代在写这本小说时,就曾经想过采用“新妇女”或“思想性的女人”作为书名,最后虽然采用《无名的裘德》作为书名,但是在《无名的裘德》1912年版本的附言里,哈代就指出淑是千千万万新女性中的一位。淑的现代个性则体现在她的叛逆性反抗中。张炳飞(2010)也论及到淑对于教育制度的反叛。在大学,淑“整个神态完全是一个受到严格纪律修剪的女人,只还有一些生气潜藏在深处尚未被学校的制度约束”(哈代2007:112)。在一次和裘德出游晚归后,她受到学校的处罚。可是,她无法忍受学校的这种非人道的隔离,在深夜,不顾一切从窗口跳到楼前的小河里,涉水逃到裘德的租住房。这次跳窗表明她不愿意接受当时的教育制度。张炳飞(2010)也剖析了淑的婚姻观。在结婚前夕,淑这样抗议道:“我的新郎是按他的意愿和爱好选中了我,可我不是选中他,是某个人替我做主,把我交给了他,我就跟一头母驴或一头母羊,或者别的什么家畜一样”(哈代2007:160)。之后,淑离开小学老师,和裘德未婚住在了一起,这又是对当时婚姻制度的反叛。最后,张炳飞(2010)也分析了淑对当时宗教制度的反叛,她出游时购买了希腊的神像,这是对基督教的公然不赞成,因此,她被房东赶出来。在和大学生一起时,她敢于对圣经进行批判性的阅读,并大量阅读思想家的作品,这些都显示她是一位新妇女。

淑的传统性也体现在生态视域中。在这种社会中,女人受压迫和人类对自然的统治之间存在着重要的关系。张炳飞(2010)举例小说的第五部去看农业展览会的路上,在裘德的眼里,“淑穿着一身新夏装,像鸟儿一般柔韧轻盈,小小的大拇指撑在白色棉布阳伞的把柄上。她似乎脚不沾地地朝前飘去,似乎一阵和风也会把她吹过树篱,让她飘进另一块田野”(哈代2007:282)。在裘德的审美视野里,淑仿佛一只轻盈的小鸟。这只小鸟逃不脱被人类统治的命运,女性也不得不屈服于男性的强势。因此,当淑和裘德成为真正的夫妻时,她说她害怕失去裘德的爱因而屈服了。

哈代是一位维多利亚末期的作家,他笔下的世界,新旧矛盾凸显,但新时代的现代性已见端倪。不仅在《无名的裘德》中,淑的现代性和传统性得到刻画,在他的另一部小说《苔丝》中,我们也可看到苔丝的现代性。在苔丝怀孕时,她没有按照约定俗成的规则,嫁给亚雷,而是坚持自己养活自己,外出打工。她打工的地方,既有未被工业文明浸染的奶牛场,也有工业化的农场。在给雇主的奶牛挤奶时,苔丝与自然融为一体“那时的太阳,恰巧对着挤奶那面,一直射到她那白色带檐儿的便帽上,射到她那白脸蛋儿和褐色的牛身子,衬托得非常清晰,非常明显。好像花纹凸起的玉石雕刻一般”(哈代 1997:227)。在传统的工作环境,苔丝得到很好的待遇,并在这宽松的场所,她和克莱堕入爱河。在打麦场,苔丝不停地劳作,人的个性埋没在机器中。苔丝把麦捆一个一个地解开,填麦子的工人再把它抓起来,铺在圆筒上面。苔丝被这高强度的机器拖着,“她那发红出汗的脸上满是麦子的碎屑,她那白色的布帽子也让碎屑弄得变成了棕色”(哈代 1997:480)。苔丝干活干得腰酸背疼,汗流浃背。在工业文明之下,苔丝不再是自由人,而只是一个异化的人。

相比于淑和苔丝的形象既有现代性,也有传统女性的一面,劳伦斯的作品中的女主人公厄秀拉,康妮等则是充满现代性。从1870年到1930年,即从哈代小说创作生涯的开始到劳伦斯小说创作的结束,从达尔文到弗洛伊德,不仅英国社会思想发生了变化,而且小说的人物形象发生了变化。所处的时代已是新时代。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男人不得不参与战争。于是,妇女们获得了工作机会,她们干起了各种工作,这使妇女解放的梦想变成现实。女性在争取选举权的问题上,耗尽了很多激进女性的心血。1882年,一份请愿书被提交给国会,要求选举权给予已婚妇女,国会却花了八年的时间才同意给予选举权。在1918年,女性终于获得了选举权。在这之中,很多女性卷入了女权主义运动。Hilary(1982)在《劳伦斯和女权主义》中指出,劳伦斯认为女权主义过于看重男女平等的政治要求,而对妇女的性解放却含糊其辞。而性爱对于劳伦斯来说,十分重要。他曾认为拯救人类的途径则是和谐的男女关系——星际平衡。生活中,劳伦斯至少热恋过5个不同的少女:杰茜·钱伯斯、爱丽丝·达克斯,艾格尼·斯尔特,海伦·考克和路易·巴鲁丝。这些女性的共同点是,她们都是女权主义者。他们都很积极地参与妇女选举权运动和社会主义运动。因此,劳伦斯在写作时,也创作了一些女权主义者形象。在他笔下,既有参加女权运动的女主人公,也有追求灵与肉一致的现代女性。

《虹》中的厄秀拉对灵与肉有着自己的理解。《虹》刻画了三代人的情感生活。第一代汤姆和莉迪亚,沉浸在和谐的夫妻生活里,第二代安娜和威尔忙于生孩子和养育孩子,没有了两人的和谐交流。厄秀拉属于第三代的年轻人,拥有不同的爱情观。她勇敢地追求自由,塑造了“让妇女变得有个性、自我负责和发挥她的主动性”(劳伦斯1995)。她与安东尼的交往,就体现了她的叛逆性。不同于淑的被动性爱,厄秀拉则成了欲望的主体,而安东尼则是欲望的客体。她在信中写道:“我非常爱你,爱你那身体,它是那么光洁漂亮”(劳伦斯 1995:556)。在她笔下,男性身体被女性当作愉悦的对象。这一点与淑不一致。在《无名的裘德》中,我们读到淑在男性视野中的美丽,“穿着一身新夏装,像鸟儿一般柔韧轻盈,小小的大拇指撑在白色棉布阳伞的把柄上。她似乎脚不沾地地朝前飘去,似乎一阵和风也会把她吹过树篱,让她飘进另一块田野”(哈代2007:282)。可是,当厄秀拉和安东尼深入讨论时,厄秀拉不赞同安东尼的政治观。安东尼说他为国家而战,他只是国家机器的一部分。厄秀拉厌恶人为机器的思想。在《苔丝》中,苔丝也是因为生计所迫,不得不在打麦场工作,被迫失去了人的自由存在。因此,厄秀拉在和安东尼相拥时,感到难以忍受他的胳膊和身体。灵上的不一致,导致性爱的失败。

在《查德莱夫人的情人》中,康妮23岁嫁给克里夫,只过了一个月的蜜月生活。由于丈夫在战争中负伤致使下身瘫痪,从此她失去了性爱生活。尽管她和米克里斯有过性爱,但是因为两者兴趣不一致,她放弃了他。但是,她在和梅勒斯的交往中,她获得了身心的沐浴。两人从相识到了相爱。劳伦斯心目中的是非观念与当时的社会道德不一致。和哈代所创造的淑一样,他们都无视传统的婚姻制度。裘德和淑相爱,但是淑却没有和他结婚,在他们眼里,只要相爱,那些婚姻制度又有什么呢?他们认为没有爱情基础的婚姻是不值得提倡的。这种婚姻观在《恋爱中的女人》中表现的淋漓尽致。厄秀拉和伯金则形成了独特的婚姻关系。他们各自为政,又一起投入夫妻生活中,形成理想的婚姻关系。厄秀拉的妹妹,则与工业主杰拉尔德相处,为了性爱而相聚。他们的生活方式受到了谴责,因此杰拉尔德最后死于雪山上。

两位作家的创作所传达的思想和观念都具有超前性和挑战性,尤其体现在女性人物的塑造方面。虽然淑的刻画具有现代性,但是她最终选择了回到小学老师身边,这体现了淑悲观的一面。而劳伦斯笔下的女主人公越来越乐观,从厄秀拉到康妮,她们竭尽全力设法获得一种理想的男女关系。哈代和劳伦斯对于小说主人公命运安排有一些不同,正体现了两位所处的时代不同,但是哈代对劳伦斯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从劳伦斯写的《托马斯·哈代研究》,我们看出劳伦斯仔细阅读过哈代的作品。淑和厄秀拉的不同,正体现了英国社会的变迁。

Hilary,S.(1982).Lawrence and Feminism[M].London and Canberra:Croom Helm ltd.

高万隆(2009).婚恋·女权·小说 —— 哈代与劳伦斯小说的主题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劳伦斯 著,黑马,石磊 译(1995).虹[M].桂林:漓江出版社。

托马斯·哈代 著,张谷若 译(1997).德伯家的苔丝[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托马斯·哈代 著,刘荣跃 译 (2007).无名的裘德 [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

谢 珲(2012).从两性关系视角比较哈代和劳伦斯小说的人物形象[MA].上海师范大学。

张炳飞(2010).鸟·窗·女人 —— 对《无名的裘德》生态女性主义解[J].名作欣赏(5)。

周 鋆(2007).继承与创新 —— 劳伦斯与哈代研究[MA].苏州大学。

2014-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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