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实力中的政治文化符号构建:以话语策略成就的克林顿为例

2014-04-18 02:59
关键词:克林顿身份话语

陈 娟

(福州大学至诚学院,福建福州 350002)

一、引言

20世纪90年代初,约瑟夫·奈重新定义了“实力的构成”。他在一系列文章中逐步归纳了新的国际秩序下软实力的重要性。软实力可以被简明扼要地定义为文化和意识形态的号召力,涵盖了文化、意识形态、社会制度、制定国际规则的权力、国家形象、对外政策的道义性和合法性等。而这些能力的提升过程中话语(discourse)的力量绝不容小觑。某种程度上,话语效果已成为各国间软实力博弈的最关键要素。而在大规模的美国软实力输出过程中,被极力标榜成“民主”的美国政治所形成的文化,也在各种媒介作用下悄然输出并冲击着不少发展中国家民众的思考,而这些政治文化首当其冲的形象便是美国总统。

克林顿是一个很特殊的例子,在任时卷入最多的丑闻,卸任后也没有衣锦还乡过起简单的生活,而是以很高的曝光率出现在大众视线中。表面上看,他是在支持依然在政界活跃的妻子或按他卸任时的说法,要努力挣钱还清在任时的债务;而实际上,他以话语界枭雄的身份打底构建了多重身份,媒体似乎永远也无法准确预测下一次克林顿的亮相会在什么场合、以什么身份出现,以及会发表什么论调。他在不断以前总统的身份创造新的身份和形象,而这让大家多少忘记了他还是美国总统史上陷入最多丑闻并曾经遭遇国会弹劾程序的总统。很多的政治效应是在无意中间接发生作用的,在不断接收新形象之后,民众是否开始对美国政治心存好感?是否对美国总统(或前总统)崇拜有加而反过来批评自己国家的政治?

二、克林顿多重身份的塑造是美国软实力输出的一个典型

亚里士多德曾指出,所有动物都是政治性的,但有些的政治性要强一些,还有个别强到极致,究其原因在于语言(的使用)。[1]约翰·约瑟夫在其2006年出版的《语言与政治》中指出,成功的政治家所具备的要素中包括如簧巧舌般地描绘一个美好未来之清晰蓝图的能力;伟大的领导本质上就是伟大的雄辩家,因为他们善于引导或误导人们相信他们狭隘的领导政党的自我利益就是所有人民的利益,而他们的实际工作却是与人民利益相悖的。[2]根据他对政治广义和狭义的定义,我们可以将政治理解为一个权力未得到平等分配且个人言行可以影响、引导权力游戏的领域。在这个领域中,任何言语的往来都是权力的较量和重新分配,言语在重塑一个人的权力,善用言语的人必然是善得权力的人。不管是谁,政治权力在很大程度上体现为他在自己的领域及延伸领域中获得的话语权,而他的话语权反过来又进一步巩固他在这个领域的权威地位。

在各式各类的美国总统排行榜上,我们都看到了克林顿的名字紧接着排在林肯、华盛顿、罗斯福这些战时英雄之后,同时我们也知道他在任内陷入最多丑闻而险遭弹劾。但偏偏是这么一个丑闻缠身直至卸任的总统,却可以依然在很多领域“发光发热”,不断扩充形象,不管是作为与妻子希拉里共同登顶权威的伉俪,或是作为联合国大使参与协调朝鲜与韩国关系,或是作为克林顿基金会的创始人将工作全面投射到健康、经济、公民服务、宗教等领域,或是在其《重返工作》一书中,以一个近五十年美国经济奇迹创造者的身份,提出改善经济状况提升政府职能的建议,或者是频频出现在政治人物的私人活动上以保持曝光率,诸如前总统乔治布什的私人图书馆开馆仪式和以色列总统佩雷斯的生日宴会,又或者是出人意料地声援NBA 球星的同性生活。这在苛刻的美国媒体环境和政治氛围下是十分罕见的。

究其原因,就在于众多的利益团体都可以在这个“多才多艺”的克林顿身上找到实现利益和输出价值观的契机,他们协助克林顿塑造多重身份,克林顿则利用其“三寸不烂之舌”灵活转换权威,实现不同领域的政治权力转移和增值,这是双赢。利益团体的共同举动就是通过克林顿话语魅力将其纳为“局内人”替其发声;在大众看来,这么一种语境中的话语呈现顿时又给克林顿增加了一个又一个的身份。他可以比在任时对政治问题注入更加锋利的语言,而大众会将这种话语表现理解成“前总统”对于政治从未失去一丝关心之意。事实上,克林不是大众认为的“前总统=普通民众”,本质上,他依然还是一名标准的政客,在很多的政治问题上表现积极。他还可以在触动公众神经的问题上呈现更加大胆的话语表现,在2013年4月29日,他公开支持美职篮中锋杰森柯林斯(Jason Collins)的同性生活,直言不讳地说柯林斯的公开同性恋身份是“做了我们很多人想做却没有做的事”。公众的反应是“前总统”公开支持,不管是报道这一支持的媒体还是柯林斯本人显然都没有将“前总统”等同于一个普通民众,而是将此话语理解成来自政坛领袖的支持。这个例子投射了克林顿的身份是:前总统+热心政治的普通民众+关注弱势群体的政客 +支持女儿朋友的好爸爸(柯林斯是克林顿女儿的大学同学)。整体上,美国民众也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个信息,就是卸任后的克林顿在支配话语、掌控局面和游走各个利益边缘而实现多重利益的能力大大增强了。他们深刻意识到克林顿的不可复制性,在美国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这么一位在政治、经济、慈善等多个领域中都能有不错口碑的“前总统”,通过媒体的广角镜,他的角色得以放大、身份得以扩充、价值得以提升,这与克林顿在任时媒体自其上任起的各种不信任和穷追猛打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美国媒体下的克林顿不仅是美国的克林顿,更是世界的克林顿,他所出现的语境都可以被塑造成一个国际的而不是美国的语境,他的话语适用于国际大众而不是美国小众。从众多媒体对克林顿出现的大小国际国内场合和他的话语效力来看,克林顿显然已经成为美国输出其政治文化(political culture)的一枚举足轻重的棋子,一个重要的符号。

三、构建多重身份的利器——话语努力

在2008年出版的《For Love of Politics》的首页上,克林顿写了如下的文字:“事实是,绝大多数的政客并不会对公众坦诚。他们会做出一副厌恶政治的样子,说‘哦,这真是个负担,而我却不得不承担。’但实际上他们对此的喜好绝对到了那种‘不为政治无它以为’的程度。”[3]这并不是一个新颖的观点,但是从克林顿的角度说出来,就更深刻了我们的看法,即政客的政治形象与其真正的样子是完全不同的,语言的运用在很大程度上协助他们投射给民众一种“我虽不为政治而生,却为政治而活而奋斗”的个人形象。而这种刻意为之在本质上是基于千百年来公众对于政客的不信任、对他们所作所为的不满意。因此,要实现对政治的热爱和对个人名利的追求,政客们光光从外表、政策、广告等方面改造自己是远远不够的,最关键的是要让公众在某一个特定的与政客沟通互动的语境下忘记这个政客的真正身份,而政客的话语要在公众的脑海中完全投射出另外的身份或形象。布什政府的一位前官员罗格·波特在这本书中说:“人类是很有意思的。有些事情说多了,他们便开始相信是真的,哪怕事实并非如此。”克林顿的生命轨迹有大部分是在跟公众讲故事,这些故事使得公众可以用克林顿所期待的方式看问题。如果真相因此而“‘受伤’了,那也是出于善意”。[4]从很多曾经跟克林顿打过交道的人们口中,我们都嗅到同一种信息:克林顿操纵话语能力远胜于政治能力,而这又使他的操纵政治的能力大幅提升,哪怕在卸任后。下文将分析三种克林顿常用的话语策略和因此建立起的多重身份,并窥视在此过程中的政治文化输出。

(一)情感激发器——隐喻的使用

政治的世界是复杂的,充满了各种价值观的输入和输出,从认知和感觉上都远离人们的日常经验。而“政治隐喻的主要功能是通过提供一种看待关系、物化抽象事物,以可操控的术语框架复杂性的方式把个人与政治联系起来”。[5]在政治演讲这种联系的过程中,涉及专门领域时,听众的理解难度就会增加,影响所需的即时反应的产生。认知隐喻观将概念隐喻看作从源域到目标域的映射,可以让人们用熟悉的概念去构建不太熟悉的概念,构建的过程自然也成就演讲者身份的转换,从政客变成隐喻源域中的核心人物。例如,1999年,时任总统的克林顿受邀参加柏林墙倒塌10 周年的纪念活动并发表演讲:

We stand together where Europe’s heart was cut in half and we celebrate unity.We stand where crude walls of concrete separated mother from child and we meet as a one family.We stand where those who sought a new life instead found death.

作为超级大国的元首,演讲内容多半是可以预料的:向世界进一步昭示资本主义的胜利和联合世界范围内资本主义主体的决心。然而克林顿用“家庭隐喻”,投射出一个普通邻居缓缓叙述曾经的遭遇和当下的幸福形象,他提到了心(heart)、母与子(mother and child)、家庭(family)、生活(life)与死亡(death),他在乎的是家庭和生活,他需要的是安全感。心(heart)指的是人体最重要的部分,给全身输送血液和氧气,虽然在一个政客眼里,欧洲之心指的可能是资本主义最终要宣布胜利的地方,但对于普通听众,这个词让他们觉得自己虽生活在分裂阴影下,却一直被密切关注,这个政客不像其他政客提到欧洲中心便指向伦敦或布鲁塞尔,只有真正感受过分裂痛苦的人们才会希望更多的关注和努力来终结他们的痛苦。“母与子(mother and child)”的运用也很巧妙,母亲是孩子受到伤害时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或施救的人,紧接着下一句出现“我们(we)”,暗示这里的母子就是政府与大众,真正在竭尽全力力挽狂澜并获胜的是资本主义政府。很明显,克林顿并不是以美国总统的身份在传递友谊和支持,而是用普通欧洲人的普通语言塑造自己“普通欧洲人”的身份,而这么做无疑在演说者和听众的有限空间里迅速地制造一种错觉:美国人和欧洲人就是利益不分彼此的一家人。

2001年10月5日,克林顿受邀在耶鲁大学300年校庆上发表演讲。这时距离911 恐怖袭击还不满一个月,参加此次校庆的所有人依然沉浸在巨大的悲伤和强烈的不安全感中。人们所熟悉并期待的校庆演讲往往是针对学校的历史、学术使命和社会使命等话题,而此次克林顿演讲的题目是“维护世界和平的使命”(The Mission of Preserving the World Peace)。文中大量运用了“战争隐喻”(War),尽管此次袭击当时还是单方面的。在说到恐怖组织的历史时,他用了“slaughter”,“kill”,“military combat”,“terrified”,“military strategy”,“weakened”,“imposed”等可以立刻引起人们憎恨厌恶情绪的表达。他还提到了英勇的消防战士,也用了“战争隐喻”,将他们不畏牺牲的冒死救援比拟为作战,他用了“medieval army”,“instead of …issuing orders”,“sacrifices”等,在听众脑海中再次投射出一个消防战士在救场中全力以赴忘却生死的画面,有如“中世纪的军队”般奋勇忠贞。而分析受袭原因时他只字不提美国的霸权政策,而是说:

because in every conflict throughout human history,defense lags behind offense a little bit,and we got caught not being caught up.This has always happened.But so far,the human race is still around because self-preservation and decency catches up and triumphs.

“防御落后于攻击”是由时间决定无法逆转的事实,而不是关于战争爆发原因的观点;作为只有两三百年历史的国家,“被抓住而没有被赶上”是因为美国参与的战争数量有限且基本发生在美国已经进入帝国主义阶段后;“自卫和宽容会取得胜利”这种与战争事实明显不符的观点却可以很快赢得从未参加过战争的人群的认可。这里的“战争隐喻”用词着实有话语生机能振奋人心又完全符合听众对战事不甚了了只求结果的心态。就参加耶鲁校庆的人群来看,有校友、在学学生、教职人员等基本是受过良好教育的群体,他们对于克林顿的言语表现有着更高的期望值,“战争隐喻”中相关表达法的运用在很大程度上呈现了一个克林顿作为军事首领号召和激励战士的画面,加上他在演讲中大量提及的本质为美国化的“全球化”概念,给当时正处在极度悲恸的人群以一支强心针。因此,隐喻使复杂的政治问题能迅速为大众所了解和理解,“隐喻不仅简化了复杂的政治,更重要的是包装了无形的政治,给予抽象问题以生命力。”[6]

(二)逻辑谬误的大行其道

虽说有力的推理是赢得争论的基础,而逻辑谬误却普遍存在政治演讲文本中。“如果争论和证据缺乏足够强大的力量,逻辑谬误则可以在此‘添砖加瓦’。”[7]虽经不起仔细推敲,但鲜有受众会快速敏捷地意识到它的存在和作用并相应地做出质疑和反对。在亚里士多德的三大修辞资源中,情感(pathos)诉诸相较于道理(logos)诉诸更加隐秘,毕竟情感层面产生话语效力对受众素质的要求更低得多。取得情感共鸣是克林顿遭遇危机时最擅用的招数,而主要运用的逻辑谬误是The Red Herring(不相干事实的提出)和Argumentum ad populum(诉诸公众)。

1998年8月,在“拉链门”事件中谎言被拆穿后,克林顿被迫对全国观众发表电视演讲,从当下的修辞背景判断,演讲的主要内容应是克林顿为什么撒谎、哪些内容撒谎了、真相是什么以及他将如何弥补过失。而在演讲中,克林顿虽是一脸悔意,但他更多地的时间却是花在了对这个调查的评论上,“这(调查)历时太久,耗资巨大,伤害了太多无辜的人。”他完全把自己放在一个局外人的身份上,关心公共资源在此事上的浪费,感慨无辜的人卷入其中,让受众在当下就觉得自己辛苦挣来上缴的税款被浪费,令人无奈的政治斗争消遣了公众的情感和公共资金,很不值得,必须结束。但事实是,若克林顿不撒谎,调查又何须如此劳民伤财?The Red Herring 利用人们意识里的倾向使人们去接受与他们的直觉相一致的观点而回避真正的问题。Pirie 这样描述到:“猎犬原在追逐自己的猎物的气味,猎人却在路上放其它东西,其强烈的气味使猎犬忘记了自己原本要追逐的对象,而顺着猎人设下的气味陷阱的路跑了起来。”[8]事件刚曝光时,人们纷纷指责克林顿的不道德行为,而调查持续了几个月后,人们看到日理万机的总统还要疲于解释私隐,恻隐之心逐渐产生,在他们内心深处,他们也希望尽快了结此案而不要再让公共资金耗在政治斗争中,他们忘记了一个事实,作为基督教徒,正直诚实和对婚姻忠诚对人格形象是至关重要。而克林顿这个狡猾的“猎人”,不断回避自己的问题而转向攻击对手的动机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当然,注意力要被成功转移,还需冒险预估大多数公众的意愿,若大多数民众死咬克林顿的撒谎与否,克林顿绝不可能在此事上成功转移注意力,而Argumentum ad populum 也是一种逻辑谬误,一种呈现社会大众害怕被孤立而向社会多数靠拢的心理。为了不让自己在大众被孤立,人们常常不经思考就选择与大多数人相同的选择,因此这种逻辑谬误在政治话语中尤其是政治宣传中被普遍应用。原本是一个撒谎者,却利用“调查耗费巨额公共资金”之名给自己再投射一个“关注民生”的好形象。

(三)人称指示语的非常规性使用

人称指示语指谈话双方用话语传达信息时的相互称呼。它包括第一人称、第二人称和第三人称。人称指示语的非常规性用法指的是说话人为了达到语用目的而违背人称指示语的使用常规。根据政治演讲这一特殊语境,常见的人称指示语非常规性用法主要体现在:(1)第一人称单复数根据立场与情感需要而使用;(2)在叙述评价政策或政绩时用人称指示语划分是非界限。而使用的主要目的,就是通过指示语的效果迅速定义自我及他人的界限,给自己演讲的那个当下贴上一个最合适的“身份标签”。

从小布什之后的三次民主党候选人拉票演讲台上都出现了克林顿,候选人分别是约翰·克里和巴拉克·奥巴马,首先他的出现至少传递两条信息:民众的信任和民主党内对他演讲功力的认可。拉票演讲的目的无非是极尽所能提升本党候选人的竞选实力而抨击对手党候选人。这其中对于人称指示语的巧妙使用可在短时间里让听众对政策或政绩的不同“一听了然”并按演讲人的话语目的自动“站队”。例如:

Now we tried it their way for 12 years.We tried it our way for eight years.Then we tried it their way for four more.But the only test that matters is whether people were better off when we finished than when we started.

在这段言论中,克林顿意在说明民主党的政策比共和党的政策更加有效,“we”理应指民主党,“they”理应指共和党。但这几个句子中的“we”很显然是指美国整体(是一个整体概念),而“they”确是指共和党。在受众已经习惯寻找自己的立场并习惯地认为“we”与“they”是对立的情况下,此番言论可以让受众,不管原本是否是民主党支持者们,都迅速地把共和党和美国整体利益对立起来,壮大非共和党的阵营。这是克林顿在站台演讲中非常大胆狡黠的指示语移情运用。在这段话中,他的身份就是一个与普通的向往利好政策的美国民众,一个“非共和党成员”。又如:

But as soon as I got out and made money,I became part of the most important group in the world to them.It was amazing.I never thought I’d be so well cared for by the president and the Republicans in Congress.… Well,they chose to protect my tax cut,….They chose to protect my tax cut,….

这是一段极具讽刺意味的言论,第一人称“I”当然首先是指克林顿本人,民众也都知道克林顿任期内丑闻缠身欠下不少债务,作为代表中产利益的民主党员,克林顿也非金融家或经济大佬,一卸任就被共和党“照顾有加”实属难得,往后的两段排比一亮出来,民众立刻发现,原来就是自己这种普罗大众在为共和党的政策买单;这时候,“I”显然已经不止指克林顿一人而是指全国最富的百分之一的美国人了。从美国多年来民众内部矛盾来看,收入差距是“罪魁祸首”,以此为“矛”恐难有足固之“盾”。在这段话中,克林顿投射的身份就是一个被共和党政策“照顾”的“非普通民众”,以此继续拉开共和党与民众的距离。又如:

Look at this crowd.It’s not only big,it is highly diverse.Even got a few old gray- headed white guys like me.You haven’t cut my demographic out yet.

此段话是2008年克林顿为奥巴马站台演讲开头讲述支持原因时的一段自我揶揄,尤其最后一句说“你们没有解除我的公民权”。他意在鼓励年老的选民继续行使公民权力参与投票。说到“old gray-headed white guys”时拿自己做例子,瞬间拉近了与台下年老选民的距离。而这里的“You”就是一个妙用了,如果单单提自己年长,那么“You”就是台底下的年轻选民们,那么后一句听起来便完全没有气势了。说完了“like me”,“you”便直接变成了与他一样年长的人们,言下之意“今天也全因你们的参与我才知道自己依然是公民一员啊”。如此的示好动作无疑能取得在场同龄人的好感而激励投票行为。在这段话中克林顿自嘲年老却还积极投身政治关注未来,意在以己为例,引出更多的“年老心不老”的民主党支持者们。

四、结语

根据约瑟夫·奈《软实力》中的观点:“国家实力若在别国眼中显得合理合法,那么这些国家在达到目标过程中遇到的阻力就会相应减少;如果一个国家的文化和意识形态具有吸引力,其他国家自然愿意效仿;如果一个国家能缔造出与其利益和价值观一致的国际规则,那么在别国眼中其行为就更具合法性。”[9]不可否认的是,美国在进行大规模的文化同化的过程中,其政治文化价值观的输出并不如其流行文化、体育、艺术等输出那样易于察觉。活跃于国际政治舞台的克林顿的一言一行对大多数媒体尤其是并不了解美国政治文化的非美国媒体来说着实具备噱头,若欠缺对其话语策略与话语目的的深入了解,很容易将他在话语中的身份等同于他在现实生活中的身份。而事实上,在对克林顿的话语进行系统分析后,我们会发现,他的身份并没有统一性,绝不是人们传统概念里的前总统而已,也因为他善于利用话语策略构建不同的身份,人们对其话语策略和话语效果的预见性也降低不少,这更有利于他灵活地在具体的语境下建构并转换身份。美国国内对克林顿的看法是褒贬不一,传记作者大卫·马拉尼斯1998年在《克林顿之谜》一书中就曾写道:“他会虚伪,他来自欺骗和玩弄女性都习以为常的家庭,而他本人显然也没能够克服这两个缺点。”[10]在复杂的美国政治环境里并没有艰难求生的克林顿应该给国际大众提个醒,他只是美国政治文化输出过程中的一个符号,一个刻意而为之却可以不显山露水地迷惑国际大众的、由话语策略建构出的一个“几近完美的符号”而已。

注释:

[1]Aristotle,The Politics of Aristotle,transl,By Benjamin Jowett,Oxford:Clarendon Press,1885,p.2.

[2]Joseph,John E.,Language and Politics,Edinburgh:Edinburgh University Press,2006,p.13.

[3][4]Smith,Sally Bedell,For love of Politics:The Clinton in the White House,London:Aurum Press.2008,pp.1,5.

[5][6]Thompson,Seth.,Politics without Metaphor is Like a Fish without Water,In Metaphor Implications & Applications(ed),New Jersey:Lawrence Er;baum Associates,1996,pp.186,185,188.

[7][8]Pirie,Madsen.,How to Win Every Argument:The Use and Abuse of Logic,London:Bloomsbury Academic,2007,pp.1,136.

[9]约瑟夫·奈:《软实力》,马娟娟译,北京:中信出版社,2013年,第15页。

[10]Maraniss,David.,The Clinton Enigma:A Four-and-a-Half-Minute Speech Reveals This President’s Entire Life,NewYork:Simon & Schuster,1998,pp.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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