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官员的“收礼罪”

黄磊

在我的办案生涯中，经常会听到一些来自受贿官员的声音，大抵是和行贿人的特殊关系云云。当行贿人的身份是亲属、师生、挚友时，许多官员都放开了思想的底线，大包大揽的人不在少数。

其实，他们的想法也不难理解，毕竟我们听过太多学生家长给老师送礼，病患家属给医生送礼等类似事例。如今的社会风气正呈现出一种“不送礼就不踏实”的节奏。而公职人员这样做的后果相比社会大众的礼尚往来就多了一份犯罪的隐患。“送礼送钱是为了维护彼此感情，是尊重我的一种表现，人家又不求你办事，犯不着拒人于千里之外。”正当此类官员叫嚣着今天的落马是因为社会风气所致的时候，“收礼罪”的出现或許能作为受贿罪的补充，让收礼官员无话可说，从法律的意义上堵塞漏洞。

9月28日，在某刑事辩护高峰论坛上，有一个建议被提了出来——刑法修正案（九）拟定新罪名“收受礼金罪”，以解决向官员进行情感投资的定罪问题。“收礼罪”一旦实施，势必会给正在进行的反腐败带来巨大影响，甚至挽救一部分正在被作为情感投资对象的官员。

这让我联想到谷文耀，一名自负清高的区委书记，早年任职广东省省委党校副校长，身上颇具文人气质。为官期间，外界关于谷文耀的赞美之词很多，比如其提出对白云区“城中村”的整治改造工程，清理该区的“两违”、“六乱”等，人们都在猜测这名浑身上下透着思变意识的领导者仕途一定广阔。当我们出现在他的眼前告知其要被带走调查的时候，谷文耀不像心虚的官员那样战战兢兢，反而可以说是“一身正气”，后经过几轮审讯后我才知道个中缘由。谷文耀初担任白云区区委书记时，没有任何执政经验，满腔抱负。刚继任白云区“一把手”，谷文耀请吃不去，红包拒收，还曾为一名镇干部收了老板的春节红包而大发雷霆。一年时间，他便因为抹不开的人情关系失守，并最终变成带头收礼金、红包的“领头人”。

在行贿人中，最受谷文耀信任的下属钟向东。钟向东曾是省委党校的学生，后经人引荐，认识了也曾经为党校副校长的谷文耀。钟向东对谷文耀的渗透就是从这份师生关系开始的。每逢节日，钟向东出手大方，礼节周到。他还主动向谷文耀推荐到自己的小区购房，并颇费周章地找到开发商给予优惠。经过学生关怀备至的“照顾”，谷文耀从“半推半就”到“彻底相信钟向东的人品”帮他买官。

“上帝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谷文耀曾为自己划定了两条底线：一是不能买官卖官，二是不能出卖原则。其他官员也曾有过所谓要“严守的底线”，只是，这些坚守需要更多法律的支持。收礼罪入法，收礼者会立即拒收礼品，这样，送礼者自然会锐减，如此一来，正气必然骤升，歪风必然骤减，社会也将会风清气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