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时期杂志《战时日本》的创办及其特点与意义

2014-11-10 18:20武征
黑龙江史志 2014年19期
关键词:抗战时期知识分子

武征

[摘 要]爱国知识分子宋斐如等人在抗日战争期间创办的《战时日本》杂志,以其刊载内容之丰富、文章质量之高、作者群之专业,成为了当时国人了解日本的一个重要窗口。虽然由于经营上的困难,杂志发行仅三年就停刊了,但其自身承载的媒介意义、学术意义和时代意义却不容忽视。

[关键词]抗战时期;日本研究;《战时日本》;知识分子;宋斐如

中国和日本是一衣带水之邻邦,在如此相近的地理位置中,两国之间必然是产生了许多不可忽视和难以磨灭的历史印记。自东汉初年日本和中国有了正式交往以来,在将近两千年的直接对话中,如何认识彼此,便成为了中日两国都无法回避的一个关键问题。

自公元289年陈寿所著的《三国志·倭人传》中对日本开始有较为系统的记载之后,中国便开始了对日本的研究,至今为止经历了几次高潮期。其中,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的中日战争时期,是中国对日研究的第三次高潮期。[1]在此期间,出于对敌情研究的需要,涌现了一大批内容丰富、水平较高的研究成果。值得注意的是,在对日研究的第三次高潮中,还出现了一些专门从事日本研究的杂志。这些杂志在全国范围内出版发行,读者众多,影响颇大,成为了当时中国人了解日本的一个窗口。目前,学界逐渐意识到了这些日本研究杂志的重要价值,开始对这些珍贵的资料进行研究,已有硕果问世。综合性研究成果有林昶的《中国的日本研究杂志史》,对中国日本研究杂志的发展历程进行了梳理。此外,也有对日本研究个别相关杂志以及综合性杂志中的日本论述进行研究的成果。国家图书馆出版社还将《日本研究》、《日本论坛》等五种抗战时期的日本研究杂志集结成书,选编出版了《日本研究五种》,由“战时日本研究会”主办的《战时日本》杂志也被收录在内。虽然《战时日本》杂志受到了学界的关注,将其全部内容集结出版,但目前还没有学者对《战时日本》杂志进行深入的研究。作为抗战时期的珍贵文献资料,仅仅被妥善保存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要对《战时日本》杂志进行充分研究,才能发挥其最大的价值。本文拟先行对《战时日本》杂志的基本情况做概述性探究,以待对其具体问题进行深入研究。

一、《战时日本》的创办

《战时日本》杂志诞生于一个特殊的时代。以1937年的卢沟桥事变为契机,日本法西斯主义者终于撕掉了伪装,开始大举进攻中国,先后占据华北、华中、华南,制造了一个又一个的人间惨案。在这样一个面临着生死存亡的时代,日本法西斯丧心病狂的侵略行径激起了中国人的民族意识、爱国情感和抗战热情。抗日浪潮如野火燎原之势席卷全国,各界仁人志士为抗日救国奔走呼号,以抗日救亡为主题,以揭露日本法西斯的侵略行径、宣传我国的抗日策略、动员民众进行抗日斗争、呼吁建立抗日统一战线为主要内容的抗战杂志如雨后春笋般出现。据统计,在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以日本为主要报道、研究对象的杂志并公开发行的杂志至少有30种。[2]在这样一个抗战热情高涨、敌情研究蓬勃发展的时代里,日本研究不再是少数知识分子的“专享”,而成为了中国民众参与抗战、了解敌国的重要渠道,《战时日本》杂志就诞生于此时的中国。

《战时日本》的诞生也离不开有识之士的群策群力,尤其是杂志的主编宋斐如,更是将自己的全部精力投入到了杂志的创办中。宋斐如,原名宋文瑞,字斐如,笔名有焦、蕉农、永瑞等。1902年8月11日出生于今台湾台南仁德乡。1922年,因不愿继续在台湾接受日本的殖民教育,宋斐如孤身一人来到北京求学。1924年,宋斐如进入北京大学经济系就读。只身来到大陆求学后,宋斐如也不忘故土乡情,在1927年3月与张我军、洪炎秋等人创办《少年台湾》杂志,反映日寇殖民统治下的台湾状况和介绍祖国新文化运动进展,率先“架起台湾与大陆间资讯传播的桥梁”。[3]以创办《少年台湾》月刊并担任后期主编为契机,宋斐如开始了其“以文笔为刀枪”,创刊撰稿、抗日救国的生涯。1930年1月,宋斐如与吕振羽、谭丕谟、郑侃、刘思慕等人创办《新东方》杂志,以“团结融合东方各族被压迫民族,以共筹解决整个东方问题的方略”为使命,以“求出东方各民族的共同出路,以解决东方整个问题,完成世界的和平”为终极目标,研究东方各种问题,促进东方民族解放。[4]为了将有志青年团结在一起,为了更好地根据社会科学原理及客观事实研究东方问题,1930年10月,宋斐如与《新东方》的创办者们共同成立了“东方问题研究会”,《新东方》正式成为该研究会的会刊,在国内的影响逐渐扩大。由于《新东方》坚持反对帝国主义,宣传革命思想,受到了国民党当局的干涉,《新东方》杂志仅仅坚持了一年多就被迫停办了。但经过创办《新东方》杂志,成立“东方问题研究会”,宋斐如得到了很大的锻炼,俨然成为了著名的日本问题专家,为主办著名的抗日杂志《战时日本》奠定了基础。1933年至1935年,经陈豹隐引荐,宋斐如化名宋瑞华,在冯玉祥隐居泰山期间,担任冯玉祥的社会科学研究室主任,为冯玉祥及其部属讲解日语、世界经济、国际政治、日本国情等。1935年6月,宋斐如自费赴日留学,在东京帝国大学主修政治经济学。1937年,日本帝国主义已将侵略的爪牙由东北伸入到了华北地区,日本即将发动更进一步的侵略行动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事实了。出于强烈的民族意识和炽热的爱国情感,宋斐如中断了在东京帝国大学的学业,毅然回国投入到了抗日救亡的浪潮中。

中国古代兵法《孙子·谋攻》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为了取得抗日民族解放战争的胜利,对日本敌情的研究是必不可少的。而要对日本敌情进行研究,详细的日文资料和深厚的研究功底又是不可或缺的。自1930年开始,宋斐如就陆续在《新东方》、《时事类编》、《世界知识》、《时事月报》等刊物上发表研究日本问题的文章,论及日本侵华战争的政治经济学根源,东北事件和上海事变与世界帝国主义战争的联系,日本帝国主义的本质,日本资本主义内在矛盾及相应的政治危机、社会危机等各个方面,并出版了《战时日本工业的危机》、《日本铁蹄下的东北》、《日本人民的反战运动》等抗战丛书。作为曾经留学日本,精通日语,并有着坚实的社会科学研究功底和强烈的民族情感的日本问题专家,宋斐如自然而然地担负起了时代和民族赋予他的重任。1938年8月1日,由宋斐如担任主编的抗日期刊《战时日本》在汉口公开发行。两年多的时间里,宋斐如为《战时日本》撰写了82篇各类文章,占杂志全部文章数的六分之一。可以说,没有宋斐如就没有《战时日本》杂志。这份定位于“国际情势中日战局日本问题综合研究刊物”的杂志的出现正是“日本问题研究专家宋斐如”这一人的因素和“中华民族面临生死存亡”这一时代的因素相结合的产物。

二、《战时日本》的特点与运营困境

从1938年8月1日创刊号发行,到1942年1月停刊,《战时日本》杂志总计发行六卷31期,刊载各类文章共500余篇,其内容涉及日本的政治、经济、外交、社会生活等方面。杂志以其鲜明的特点,成为了抗日战争时期中国人了解敌国国情的一个重要窗口。

(一)内容的多样性

《战时日本》以“有系统地,深入地讨论日本各方面的问题;多方面地,真确地刻画日本帝国主义的真面目;把敌人的弱点和危机广泛地向国内外宣传;拟议各方面对敌工作的方案和实施办法”[5]为宗旨,其刊载的文章主要是分析日本当前的各种问题、揭露敌人亡的弱点与危机、暴露敌人亡我的阴谋、分析敌人与各国的关系、剖析日本帝国主义的本质和提议对敌宣传及工作的方案。而且,《战时日本》杂志是由当时中国社会中的知日家们主办的,其主要撰稿人也都是了解日本、熟悉日本的知识分子。如下面的统计表所示,在《战时日本》杂志的作者群中,曾有过留学日本经历的共有25人,共发表各类文章145篇,涉及日本的政治、经济、文学、社会等多个领域。

但是《战时日本》杂志并非是为知日家们创办的学术型杂志,而是一份面向普通民众的“日本问题综合研究刊物”,这一定位就要求《战时日本》杂志在内容上必须做到多种多样。因此,除了有关论述日本外交政策、经济状况、军事战略的文章外,杂志还刊载了多幅反映日本社会现状、讽刺日本政府的漫画以及介绍日本社会情况、民众生活的杂文,如《日本社会剪影》、《东京麟爪》、《日本自杀的狂潮》、《日本学生生活的颓废面》等等,以丰富杂志的内容,满足各阶层民众的需求。

(二)文章的时效性

关注敌国动态、分析敌我情势、为国民搭建了解敌国的渠道,是宋斐如等人创办《战时日本》杂志的初衷之一。为了实现这一创刊目的,《战时日本》杂志特意开设了“时事述评”栏目,紧跟国际形势的演变和中日战局的动态,每期精选4到5篇的短评,为国民剖析近期发生的重大事件,使读者能够在最短时间内知晓抗战形势和国际局势。例如,1939年7月15日英日双方刚刚在东京开启了谈判,杂志社就在第二天出版的《战时日本》杂志上刊登了纯真的《英日东京谈判》一文,对英日此次的谈判做出了解读和预测。7月24日,英国同日本签订了《有田——克莱琪协定》,标志着英国对日本的全面妥协。这一消息传到国内后,《战时日本》杂志迅速做出反应,于8月1日、16日发行的两期杂志上再次刊登了《再论东京英日谈判》和《东京谈判往何处去》两篇短评。时刻关注敌国动态,文章内容避免“炒冷饭”既是《战时日本》杂志的办刊宗旨,也是杂志的一个重要特征,只有保持高度的时效性,才能实现杂志的真正价值。

(三)杂志的独立性

“战时日本研究会”是由王乃昌、宋斐如、陈北鸥等爱国人士创办的以日本为专门研究对象的民间团体,其背后并没有政治势力的加入。因此,与《敌情摘要》、《敌情研究》等由国民政府主办的日本研究刊物相比,“战时日本研究会”主办的《战时日本》杂志具有独立性。

《战时日本》杂志的独立性首先表现在财政上的独立。由于“战时日本研究会”同政府并没有隶属关系,也不依附于任何一个政治团体,因此《战时日本》杂志的日常运营并不依赖于政府的财政拨款,其经费全部来自于杂志的发行收入及爱国人士的热心捐赠。财政上的独立性决定了杂志社拥有运营自主权。无论是文章的选题、内容的筛选、作者的稿酬还是经售商的合作,杂志社都不曾受到党派的干预和影响。杂志社在运营上的独立自主,使得宋斐如等人创办《战时日本》能够真正地成为为中国民众而办的杂志,而不致沦为政治势力的宣传工具。

虽然《战时日本》杂志刊登的文章以其内容之丰富、质量之高成为了全国各地之报刊争相转载的对象,一时影响力颇大,但由于经费的拮据和时局的动荡,使得《战时日本》杂志在运营上遇到了不少困难,不得不以停刊告终。

首先是发行地点的多次变动。《战时日本》创刊号发行时,杂志社位于武汉,但由于武汉紧张及印刷局迁移内地,延迟多日后,杂志社不得已迁到了广州。但在广州仅仅发行了一次第2、3期合刊后就因为广州事变而又迁到了桂林。将杂志社迁往桂林后,《战时日本》杂志的发行逐渐稳定下来,从1938年12月6日的第一卷第4期到1940年1月6日的春季特大号,总计发行了16期杂志。虽然战时日本杂志社在桂林的时间是最久的,但也只维持了两年。1940年底,为躲避日军的轰炸,战时日本杂志社从桂林迁往重庆,在重庆发行了最后的13期杂志。

其次是发行时间的不固定。《战时日本》杂志在发行之初曾定位于半月刊,每月逢1日、16日发行,但实际上并未能做到按时发行。例如,1938年8月1日,《战时日本》杂志第1期发行,但直到同年10月16日才再次发行新一期的杂志,而且是第2、3期合并发行的。又如,在1940年整整一年的时间里,仅仅在1月和11月各出版了1期杂志。杂志发行周期的不固定,其根本原因是时局的动荡。受战争的影响,从各地寄来的稿件经常丢失,在第二卷第一期中编辑室就曾因稿件丢失,延迟一个月发行杂志而向读者道歉。再加上能够长期合作的印刷所难觅,使得杂志社虽有心将《战时日本》办成半月刊,却无力保证每期杂志能够按时出版。

第三,由于交通、印刷、稿酬等运营成本的增加,以及向爱国抗日团体的无偿赠刊,使得杂志的发行收入难以应付日常的支出,收支不平衡导致杂志社举步维艰。为了能够让杂志社继续维持下去,编辑室在第一卷第五期上刊登了一篇《本刊征求赞助订户启事》,征求“固定读者,与热心人士的援助”,并承诺“倘荷赞助,除寄赠本刊全年外,并在逐期篇末发表,匪曰扬芳聊以昭信”。[6]征求赞助订户启事一经刊登,就收到不少赞助订户的捐赠,时任中华民国政府行政院院长的孙科以及检察院院长于右任等人也以个人名义也向《战时日本》杂志社提供了赞助金。根据杂志登载的“赞助订户芳名录”统计,《战时日本》杂志社共收到40笔赞助,共计国币1550元,港币330元,越币200元。但根据《战时日本研究会财务报告一九三八年下半年》以及《战时日本研究会华南分会财务报告》所统计的具体数字,《战时日本》杂志社所收到的赞助金远超过“赞助订户芳名录”所登载的金额。虽然《战时日本》杂志社通过征求赞助订户募集了不少经费,但仍难以维持杂志社的日常运营,编辑室不得不在第五卷第六期和第六卷第一期上连发两篇启事,宣布因经济困难,停止向各省各地机关团体、马来西亚、菲律宾及缅甸免费赠刊。

在宣布停止免费赠刊后,《战时日本》杂志社于1942年1月15日发行了第六卷第二期杂志,在此期杂志上刊登的13篇文章,成为了《战时日本》的绝响。此后,《战时日本》杂志社再也没有发行过新一期的杂志。对于《战时日本》的停刊,编辑室并没有给出预告以及明确的解释,但根据当时中国的社会环境分析,想必是因为时局的动荡不安和经费的难以筹措而不得已停止发行。

三、《战时日本》的作者群

据统计,共有150人的名字出现在了《战时日本》杂志上,除去1篇读者来信、9篇转载文章以及15位译者外,总共有135位作者为《战时日本》撰写各类文章。这135位作者,根据其各自的身份背景之不同,可以分为三个不同的团体。

(一)台湾爱国人士

以《战时日本》杂志社主编宋斐如为代表,有一部分来自于台湾的青年才俊活跃在祖国大陆,从事着抗日宣传工作,其中以谢南光领导的“台湾民族革命总同盟”和李友邦领导的“台湾义勇队”最为著名。

台湾民族革命总同盟,1938年9月18日成立,领导者谢南光曾留学日本,毕业于东京师范学校,是《战时日本》杂志编委会成员之一,共发表了《东京政权的内讧》、《日寇新体制与其旧人物》、《倭经济新体制及其前途》等12篇文章。

台湾义勇队,1939年2月22日成立于浙江金华,其负责人李友邦曾先后就读于黄埔军校和早稻田大学,经常往返于台湾和日本之间,积极从事抗日活动,在《战时日本》杂志上发表了《论台湾革命的新阶段》一文。

1940年3月29日,“台湾义勇队”和“台湾民族革命总同盟”合并成为“台湾革命团体联合会”。之后,“台湾青年革命团体”、“台湾国民革命党”和“台湾革命党”依次加入“台湾革命团体联合会”。1941年2月10日,由五个团体组成的“台湾革命团体联合会”正式改组为“台湾革命同盟会”,由谢南光、李友邦、宋斐如担任执委兼常委。台湾革命同盟会的成立,团结了力量,整合了资源,增强了抗敌力量。他们利用日语上的优势,积极从事于搜集日军情报,到前线喊话,协助感化俘虏等对敌工作,同时印发各种刊物,宣传其“抗日救国,收复失地”的总方针。

在为《战时日本》杂志撰写文章的台湾爱国人士中,还有林海涛、李纯青和李万居这三位台湾革命同盟会的成员。林海涛,毕业于东京帝国大学,任台湾革命同盟会执行委员,在《战时日本》杂志发表了《敌陆海军五酋领》、《荷印现状与日本》等4篇文章。李纯青,曾留学于东京日本大学,著名的日本问题专家,1941年加入台湾革命同盟会,为《战时日本》撰写了《评“大东亚经济集团”——日寇南进的经济观》、《论太平洋战争》、《从近卫到近卫》等11篇各类文章。李万居,毕业于法国巴黎大学,台湾革命同盟会的骨干成员,以本名和笔名“孟南”在《战时日本》杂志上发表各类文章21篇。除了台湾革命同盟会的成员外,台湾彰化人谢东闵也是《战时日本》杂志的主要撰稿人之一,共发表了《日本“现地主义”下的经济侵略》、《英国远东军事堡垒的新加坡》等14篇文章。

(二)大陆知识分子

在为《战时日本》杂志撰写各类文章的大陆的知识分子们,甫一出生便同这片土地紧紧相连。他们亲眼目睹了日本侵略者在这片土地上的烧杀淫掠、肆意妄为,他们对暴日的仇恨更加深重,他们对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欲望更加强烈。虽然这些知识分子们并没有成立一个专门的抗日团体,但由于他们人数众多,因而构成了《战时日本》杂志作者群中一支十分重要的反日力量。刘思慕、梁式文、张友渔等人是这些爱国知识分子中的代表人物。

刘思慕,国际问题专家,曾先后赴苏联、德国、奥地利留学,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由日本归国,同宋斐如一起组织了“战时日本研究会”,是创办《战时日本》杂志的元老之一。新中国成立后,历任国际关系研究所副所长、《世界知识》出版社社长、社会科学院世界历史研究所所长、日本史研究会名誉会长等职。著译有《世界政治地理》、《战后世界政治地理》、《战后日本问题》、《怎样学习国际时事》等。刘思慕不仅是《战时日本》杂志的创办者之一,也是杂志的主要撰稿人之一,在31期杂志中共发表了《日本经济危机的现阶段》、《战时日本劳动大众的重负》、《两年来英美法苏的远东政策的演变》等7篇文章。

梁式文,1933年毕业于日本东京明治大学政治经济学部,《战时日本》编委会成员之一。解放后,曾先后在广州文化大学、中山大学、中南财经学院、中国科学院广州哲学社会科学研究所担任教授,是我国著名的经济学专家,在《战时日本》杂志上发表了《日本政变下的财政支持能力再评估》、《石渡财政政策的动向》、《三年来日本战时的金融》等5篇文章。

张友渔,法学专家,毕业于北京国立政法大学法律系,1930年赴东京日本大学留学,《战时日本》编辑委员会成员之一,在《战时日本》杂志上发表了《日本依存性与美日战争》和《日汪条约签订以来的抗战形势》两篇文章。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曾先后担任北京市常务副市长、中国社会科学院副院长、中国政治会会长、中国法学会会长等职务。其论著主要有《中国宪政论》、《历史与现实》及《张友渔诗文选》等。

除了一些民间的学者、记者为《战时日本》杂志撰写文章外,还有几位“大人物”也都在《战时日本》上发表过文章。时任中华民国行政院院长的孙科,不仅曾向杂志社捐赠了赞助金,还亲自为《战时日本》撰写了《日寇制造“极东协力组织”大阴谋》、《日寇独霸东亚阴谋的扩大》和《国际动荡中的日本动态——日寇最近的外交动向》3篇文章。爱国将领冯玉祥,与杂志主编宋斐如早就相识,曾在《战时日本》上发表了《我们应如何艰苦抗战到底》、《对侨胞的几种希望——为纪念抗战二周年而作》等4篇文章。梁寒操、郭沫若二人也为《战时日本》杂志撰写过抗日救国的文章。

(三)在华日人

在《战时日本》杂志的作者名单中,还有如下几位日本人:鹿地亘、青山和夫、池田幸子。鹿地亘,日本著名的反战运动者和左翼进步作家,1935年秘密来到中国进行反战运动。在上海结识了志同道合的池田幸子,二人结为夫妻,共同从事进步反战事业,分别在《战时日本》杂志上发表了《1942年的太平洋——美日战略的检讨》、《敌军中的各种黑幕》等文章。青山和夫,本名黑田善次,左翼政治运动家、日本共产党员。青山和夫本人在《战时日本》杂志共发表了《日本政局的内幕》、《英法对德开战与日本民众》等9篇文章,除此以外,李万居还以“孟南”为笔名,在《战时日本》连载文章介绍“青山和夫”其人。

鹿地亘、青山和夫等人构成了《战时日本》作者群中另一个团体——“在华日人反战同盟会”。1940年7月20日,鹿地亘、青山和夫、池田幸子、绿川英子、成仓进、广濑雅美等同情中国人民遭遇、反对日本侵略行径的在华日人组成了“反战同盟会”,由鹿地亘担任本部长。“在华日人反战同盟会”组织了各种形式的对日宣传工作,如敌情研究、散发日文抗战宣传册、向日本人民进行日语广播等。除了在前线进行反战宣传外,在华日人还致力于日本战俘的改造工作,不少被俘虏的日本军人,经过思想改造,识破了日本军部的骗局,蜕变成为了日人反战团体中一份子。曾在日本海军服役多年的海军上尉——植进,在被俘虏后接受了教育,转变了思想,并在重庆中央广播电台对日本人民进行了反战广播,东闵以此在《战时日本》第二卷第四期上发表了一篇时事述评——《读敌俘植进广播词感言》。植进本人也曾在第六卷第二期的杂志中发表《太平洋战中日本海军的脆弱》一文。秋山龙一和村田进作为被感化的战俘,也分别在《战时日本》杂志上发表了《论日本士兵反战与对敌工作》和《日本军阀对士兵的二重欺骗》,积极推进反战事业,揭露日本军部的丑恶嘴脸。

四、《战时日本》的意义

(一)媒介意义

自秦汉始,中国古代的“知识分子”——士大夫,就凭借着科举制度垄断了进入官僚阶层的渠道,并承担着治理国家和发展文化的双重任务。直到1905年,科举制度的废除一举切断了知识分子同官僚之间曾存在了二千年之久的重叠关系,中国进入了一个知识界与政界相分离的现代社会。但是,将知识分子从政界剥离,并没有浇灭知识分子对于国家建设的热情,他们或者出而参政,或者退而议政,积极表达着自己的政治诉求。特别是在日本发动侵华战争,国家和民族面临着生死存亡之时,以天下为己任的知识分子们迸发出了强烈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为拯救民族危亡而奔走呼号。但是这些知识分子所掌握的政治权利很少,对于他们而言,利用文化上的优势,向大众宣传抗日政策,激发民众的抗日情感是同敌人作战的最佳途径。因此,如何将自己的声音传播出去就是能否实现这一“作战目标”的关键。

从国家的角度考虑,政府也需要一个渠道去宣传其政策,扩大其影响力。在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的非常时期,为了将侵略者赶出中国,国民政府除了依靠国家机器的力量,还需要利用知识分子们的影响力汲取民众的支持。虽然,知识分子常以批判者的身份站在政府的对立面,但在保家卫国这一最高民族利益面前,知识分子和国家之间达成了合作与共生。知识分子需要一个媒介去实现其救国救民的理想,国家政权需要一个媒介去凝聚全民族的力量。而由宋斐如等人创办的《战时日本》杂志则很好地实现了其自身的媒介作用,一方面为知识分子搭建了实现理想与抱负的平台,另一方面为政府提供了争取民众支持的渠道,将知识分子与国家联系在了一起。

(二)学术意义

自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出于敌情研究的需要,中国兴起了对日研究的第三次高潮。在这一阶段中,中国的日本研究的特点主要有:研究成果增多,内容更加丰富;日本研究具有一定的广泛性与群众性;不断开拓新的研究领域,研究重点更加突出;出现了一些水平较高的著作。[7]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战时日本》杂志作为一本定位于“国际情势中日战局日本问题综合研究刊物”,更是将杂志的重心置于对日研究,其领域涉及国际关系、军事、经济、政治以及文学等方面,刊载了不少颇具研究水平的文章并集结出版了对日研究丛书。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虽然此时期的日本研究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但日本研究杂志还不能被称为学术性刊物。因为这类杂志上的许多文章都是将日本国内公开发表的材料进行编译之后再刊载的,并不能代表其真实的研究水平。而且,这类杂志的目标群体主要是普通民众,这就决定了其刊登的文章大多是通俗易懂的普及性文章。

虽然以《战时日本》为代表的日本研究杂志的学术水平并不高,但也不能一概抹杀这类杂志在对日研究发展过程中所起到的作用。在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出现的这些日本研究杂志,使中国的对日研究突破了少数人“专享”的局限状态,扩大了研究队伍和研究领域,并为中国的日本研究杂志最终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学术杂志奠定了基础。《战时日本》杂志作为这类日本研究杂志的代表,其承载的学术意义需要得到承认和重视。

(三)时代意义

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对于中国和中国人民来说,是一个战火纷飞、动荡不安的时代。暴虐无道的日本侵略者的铁蹄几乎踏遍了整个中国,制造了一个又一个令人发指的人间惨剧,其所到之处皆是烧杀抢掠,尸横遍野。随着战争的深入,宋斐如等人逐渐意识到:要持久抗战争最后的胜利,当以激发民族精神提高民族的自信心为第一要件,而暴露敌人的弱点,宣传敌人的危机,也是提高民族自信心的重要办法;但是,自抗战以来,一般民众对于敌人的真面目依旧没有深刻的认识,甚至还有一部分人恐惧日本纸老虎的淫威。[5]因此,宋斐如等人创办了《战时日本》杂志,以期通过刻画日本帝国主义的新面目,广泛宣传敌人的弱点和危机,来打破民众对日本的恐惧,凝聚民族的抗战精神,坚定国民的抗战信念。

从抗日战争的整个发展进程来看,《战时日本》杂志所起到的作用或许是微不足道的,因为区区一份杂志显然无法左右战争局势的变化。但是,抵御日本的侵略攻势,以至最后将侵略者彻底赶出中国,仅仅依靠军事的抵抗是不够的,还需要中国民众精神力的凝聚和民族力的团结。从这个角度来看,就可以发现《战时日本》杂志在中国的抗日战争中所具有的特殊意义。这份由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为支援抗战而倾尽全力创办的杂志,使在水深火热中挣扎的中国民众凝聚了力量,坚定了信念,在残酷的战争中看到了光明与希望。

参考文献:

[1]李玉,汤重南,林振江.《中国的日本史研究》[M].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00:14.

[2]林昶.《中国的日本研究杂志史》[M].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01:68.

[3]宋斐如.《宋斐如文集》[M]第五卷.香港:海峡学术出版社,2006:172.

[4]戴开柱.《吕振羽早期思想与实践研究》[M].长沙:湖南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89.

[5]耿素丽.《日本研究五种》[Z]第四卷.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09:567.

[6]耿素丽.《日本研究五种》[Z]第五卷.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09:38.

[7]李玉,汤重南,林振江.《中国的日本史研究》[M].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00:14-16

注释:

(1)资料来源:《中华人物大辞典》(中华人物大辞典编委会编,中国文联出版社,2000年);《中国现代名人辞典》(石肖岩主编,山西人民出版社,1989年);《当代中国社会科学学者大辞典》(陈富荣、洪永珊主编,浙江大学出版社,1990年);《中国文学家辞典现代第二分册》(中国文学家辞典编委会编,四川人民出版社,1982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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