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治理视域中的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

2014-11-14 03:03占学识
湖北行政学院学报 2014年5期
关键词:智库研究

占学识

(中共湖北省委党校,湖北 武汉430022)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明确提出两个重要论断:一个是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并将其与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作为全面深化改革的总目标;一个是加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建立健全决策咨询制度。近年来,习近平同志两次对智库建设作出批示,强调智库是国家软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要高度重视、积极探索中国特色新型智库的组织形式和管理方式,努力建设高质量智库。这些新论断新论述既表明现代智库在国家治理体系中具有重要地位,又为建设中国特色新型智库指明了前进方向。

一、智库是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重要组成部分

智库一词源自英文ThinkTank(思想+坦克),意即智库的作用像武器一样犀利。智库又称思想库、智囊团、脑库、点子制造厂,一般是指研究公共政策的专业机构,由多学科专家组成,为决策者在处理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军事、外交等各方面问题出谋划策,提供最佳思想、理论、方法和策略的咨询研究机构。当今世界,智库已经成为影响政府决策、推动社会治理的重要力量,成为衡量国家软实力和竞争力的重要指标,是学术界与决策层的“桥梁”、政府与公民社会的“润滑剂”,甚至有学者把智库称作立法、行政、司法、媒体之外的“第五种权力”。对于国家治理和发展来讲,智库具有重要战略意义。

在以农耕为基础的传统社会里,社会分工不发达,社会分化程度低下,社会管理相对单一,大批满腹经纶的知识分子以个体形式的谋士、幕僚、军师、师爷向君王进谏,推销治国理政思想,并以此作为人生终极奋斗目标,这就是智库的早期雏形。现代意义上的智库产生于19世纪的西方国家,是社会分工精细化和决策科学化、民主化的结果。面对社会分工的空前细密,政府决策变得纷繁复杂,决策者不得不向社会提出决策请求。于是,着眼于向政府提供智力产品的科研院所、咨询公司等机构就应运而生,真正科学意义上的智库开始孕育。这个时期智库的工作重心集中在两个方面:一个是政策研究,即将科学知识运用到研究和解决涉及社会管理的公共政策方面;一个是应用研究,即主要涉及国家安全和军事。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二战时期。

20世纪中叶特别是二战后,随着科技的突飞猛进,世界政治格局经过合纵连横产生东西阵营,经济秩序也发生重大调整,国际贸易、国家交流急剧增加,迫切需要以多学科交叉、多人才协作的智库团队为决策者提供更高水平、更高质量的专业咨询和研究成果。这时,通过与政府签订合同开展决策咨询和研究的智库异军突起,智库数量激增,智库服务内容和产品覆盖面不断扩大,智库影响力不断扩大,其中具有标志意义的是1948年美国兰德公司的建立。该公司的英文名字“Rand”,是Research and DeveloPmengt 的缩写,意思是“研究与发展”。这个深度影响美国历史进程的超级大脑,因其精准预言“中国将出兵朝鲜”、推断前苏联第一颗人造卫星发射时间与实际发射时间仅“两周之差”,以及对越战撤军、中美建交、古巴导弹危机、德国统一等重大国际事件进行成功预测和战略研判,被誉为当今世界的“大脑集中营”、“世界智囊团”以及“超级军事学院”,且其中的“世界智囊团”一直位居全球十大超级智囊团之首[1](P131)。

现代意义上的智库主要以专业、客观、独立的方式提出具有前瞻性、战略性、创新性和实用性的政策主张,在帮助决策者制定和推行政策的过程中,发挥着“解惑、指路、出招、引导、论证、评估”的重要作用。受政治体制、社会治理结构、文化传统、发展阶段等因素的影响,西方发达国家的智库多以党派、政府体制外的社会性智库为主,“民办”特点鲜明;而亚洲及世界上大部分发展中国家的智库多依附政党、政府建立,“官办”特色突出。但不论智库属性如何,它们都在全球发展和治理中发挥着重要作用。西方国家政党或政府提出政纲和各类法案、议案前,一般都要先与智库进行充分讨论和磋商。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在“四个现代化”的基础上提出被誉为“第五个现代化”的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这是国家治理概念第一次写进中央文件,是对我们党治国理政思想的重大突破,是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宝库的重要贡献,是对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的丰富和发展[2],超越过去“四个现代化”强调器物、追求物质形态的现代化发展形态,进而转到强调制度、机制、体质和体系问题,这是一个国家走向长治久安、走向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化的必由之路,标志着我们党对共产党执政规律、社会主义建设规律和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认识达到了新的高度。这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既提供了广阔的作为施展舞台,也对其综合素质和能力担当提出了新要求。概括来讲,现代智库在国家治理过程中的作用主要体现在:

一是资政辅政的“智囊团”。智库的主要功能和存在的价值就是充当国家和政府部门的外脑和思想库,为决策者科学决策提供智力支持和咨询参考。美国政府出台政策大多要经过如下程序:智库—媒体—国会—政府—政策出台。我国智库服务党政部门主要通过四条途径:一是通过承担党政部门委托的课题,给党政部门领导报内参、送材料,把自己的对策、建议等研究成果,直接呈送给党政领导人参阅,以期为党政部门所认可、接受和采纳;二是直接参与中央和地方省市党代会报告、政府工作报告、相关决议、规划和政策等的咨询、起草和修订,在许多大事的处理和政策出台前,给领导出主意、当参谋、想办法;三是智库专家被请去给重要决策部门领导讲课,通过当面授课,向党政领导提供自己的观点和思想;四是通过召开学术研讨会、研究成果发布会等,邀请党政部门领导、新闻媒体参加[3](P2)。

二是公共政策的“增效器”。智库在广泛调查研究和听取社会各界意见的基础上,通过资讯、论坛、宣讲以及撰写文章、出版论著、发表评论、开展研讨等多种方式,对公共政策的出台背景、深刻内涵、精神要义进行诠释、解读和普及,提高其影响力和公信力,以利于公共政策的贯彻落实,增强公共政策的社会效果。

三是平衡分歧的“减震阀”。当前我国改革处于攻坚期和深水区,社会稳定进入风险期,维护国家安全和社会稳定的难度和成本在不断增加,这就要求从传统社会管理向社会治理转变的决策部门在作出重大决策部署时必须深入听取智库意见,兼顾各方关切,最大限度地维护广大人民根本利益,最大限度地增加和谐因素。在利益群体和诉求多元化的环境下,智库借助其客观、公正的立场提出政策观点,为不同群体的利益诉求提供交流平台[4],以利寻求“最大公约数”。

四是汇聚人才的“蓄水池”。智库是提供思想产品的脑库,需要高层次人才进行高强度、高智商的脑力劳动。因此,各国智库都视人才为“第一资源”,高度重视高层次人才的引进、培养和使用。智库也相应成为重要的“人才洼地”。世界上大多数智库都有自己培养人才的教学研究机构,承担人才的培养任务。比如美国兰德公司的兰德研究学院,中国社会科学院的研究生院,都是知名人才培养基地。西方发达国家甚至把为政府储备和提供人才作为智库的主要功能之一,智库成员直接进入政府部门担任高官,参与重要决策,同时,离任政府高官中也有相当一部分人进入智库开展政策研究工作,形成特有的“旋转门”现象。比如,美国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就被外界称为“国家安全顾问的储备场”。官员在政府和智库之间的角色转换,进一步密切了政府与智库的联系,强化了智库对政府决策的影响力。

五是国际交流合作的“第二轨道”。随着全球化进程加快,各国智库在组织机构、业务范围、课题研究等方面也相应加快步伐,国际合作更加紧密,全球性课题研究更加深入,国际事务探讨更加广泛,“智库外交”已经成为国家之间交流与合作的“第二轨道”。比如,由英国伦敦国际战略研究所发起的专门研究亚太安全问题论坛的新加坡“香格里拉对话”,就是英美智库联手合作的产物。2014年6月18日,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伦敦金融市长官邸面向英国皇家国际问题研究所和国际战略研究所两大智库发表题为《共建包容发展的美好世界》的演讲[5]。李克强总理借两个国际著名智库平台阐述中国观点、表达中国立场、展示中国胸怀,对于加强中国与世界的战略合作,分享创新经验,携手共建包容发展的美好世界,产生积极影响。

二、当前我国智库发展现状及存在的主要问题

早在革命和建设初期,我们党就高度重视调查研究和决策咨询工作,提出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决策权,但真正现代意义上的专业智库团队尚未形成。新中国成立后,我国仿照前苏联建立了官方智库,主要包括高等院校、科学院、党校和行政学院、党政部门的研究机构、军队院校等。这个时期智库性质官办色彩浓厚,主要在幕后为党政部门决策咨询提供服务,智库形象神秘,功能明确单一。

中国现代意义上的智库发展与改革开放进程同步。特别是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一方面,官方智库进一步发展壮大,各部委所属情报研究所或信息中心纷纷改换门庭,成立行业性经济研究院(所),影响较大的是以王岐山等“改革四君子”参与改革顶层设计而著称的中国社会科学院、国务院下属的发展研究中心和安全部门所属的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所。另一方面,党政部门“精英”下海组建中国第一批民间智库,如茅于轼的天则经济研究所,其亦官亦民的身份推动了民间智库发展。这个时期智库性质模糊,独立性增强,涉猎范围不断扩大,研究水平不断提高,对决策的影响不断提升。智库也从幕后走向台前,从稚嫩走向成熟。国外智库这个时期也登陆中国,开启中国智库国际化进程。

进入新世纪,随着世界多极化、经济全球化深入发展,文化多样化、社会信息化持续推进,世界格局深度调整,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呈现出一系列新的阶段性特征,发展中不平衡、不协调、不可持续问题依然突出,特别是随着经济体制深刻变革、社会结构深刻变动、利益格局深刻调整、思想观念深刻变化,社会矛盾明显增多,加强和创新社会治理任务繁重,表现出短期矛盾与长期矛盾叠加、结构性因素与周期性因素并存、潜在挑战和风险凸现的态势,这对我们党和政府科学决策、民主决策、依法决策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在这样的大背景下,高层对智库越来越重视,智库发展空间更加宽松,组织形态和研究领域更趋多元,彰显能量更有担当,中国智库进入自主发展的良性轨道,步入最好发展时期。各高校新成立的研究中心如雨后春笋,高级别智库不断亮相。2009年4月,由国务院前副总理曾培炎牵头组建的被媒体称为“超级智库”的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一经成立,就备受关注。该中心汇集中国政界商界和学界力量,5 亿基金作为后盾,目标是在中国政治、经济、文化土壤中打造一个具有国际影响力的思想库。该中心每两年举办一次“全球智库峰会”,一次一个主题。2013年6月举办的第三届峰会的主题是“新格局、新合作、新发展”,国家副主席李源潮出席。

作为对全球智库进行连续性、综合性、权威性研究和排名的唯一机构的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自2007年起连续七年组织发布的《全球智库排名报告》,已成为衡量各国智库水平的一个重要参考指标,被称为“研究智库的智库”。2014年1月,该大学“智库项目(TTCSP)”研究成果《全球智库发展报告2013》提出,截止2013年8月,全球各地共有智库6826 家,数量最多的是美国,1828 家;中国超过英国、印度、德国,以426 家的总量居世界第二(见表1)。

表1 2009年-2013年全球主要国家智库数量

中国智库主要分为党政军智库、社会科学院和党校智库、高校智库和民间智库四类。在全球智库最新排名中,中国社会科学院蝉联亚洲和中国第一,但全球排名仅20 位;中央党校在全球30 个政党最佳智库中排名第12 位。非政府智库天则经济研究所在亚洲最好排名也就32 位。上海社科院推出的《中国智库报告——影响力排名与政策建议》认为,中国综合影响力排名前10 位的智库分别是: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中国社会科学院、清华大学、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中央党校、发改委宏观经济研究院、复旦大学、上海社科院和中国(海南)改革发展研究院。总体来讲,与时代要求和形势任务发展相比,与中国全球地位以及世界一流智库相比,当前我国智库发展存在以下突出问题:

一是独立性、开放性不够强。主要表现在智库大多是官方、半官方性质,民间智库数量严重不足,组成结构不尽合理,典型的“官”多“民”少,智库自身很难平衡体制属性与政策研究独立性之间的关系,导致中国智库缺乏独立性和开放性。据统计,我国智库财政供养的官办智库比例高达95%。独立性是智库的核心属性和生命力所在。美国最著名的智库布鲁金斯学会奉行三大宗旨:IndePendence(独立)、Quality(质量,包括人才和成果)、ImPact(影响力,对决策及公众舆论)[6]。其中,排在第一位的就是独立性。智库独特社会作用的发挥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它独立于政党、利益集团甚至大学之外,没有掣肘,能超越部门或小群体利益而提供中立性、客观性和前瞻性的智力成果。因此,在现实条件下,推进智库去“官方化”、去“行政化”,保持智库独立,是我国智库发展面临的一大课题。

二是体制、机制不够灵活。一方面,从决策层来讲,受长期计划经济人治思维的影响,领导层和职能部门对智库的重视与支持不够,更多决策习惯于凭经验、拍脑袋,缺乏借智借脑的意识和观念。特别是对民间和半官方智库,缺乏信赖基础。另一方面,从智库自身影响力和保障智库作用发挥的体制机制来讲,智库缺乏高层次的人才团队和高质量的智力成果,对决策的影响力、话语权掌控不强,智库与决策层的关系不够紧密,处于可有可无、若即若离的状态,缺乏刚性制度保障,作为国家软实力重要组成部分的智库对党政部门科学决策、民主决策、依法决策缺乏制度化、规范化、程序化安排。特别是当前我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处于起步阶段,官办智库比例过大,行政色彩过浓,管理手段与运行模式呆板单一,缺乏灵活性,智库职能定位、组织形式、人才经费保障等诸多方面面临体制机制的藩篱和障碍,必须进一步坚持解放思想、改革创新,以更大决心冲破传统观念的束缚、突破利益固化的藩篱,加快特色新型智库建设。

三是人才政策开放度不高。我国智库没有建立严格的从业人员准入制度,研究人员的学术背景以文科居多,理工科学术背景从事智库研究的很少;从事定性研究的居多,从事定量研究的相对较少;年纪大的居多,青年才俊较少,缺乏活力与后劲。据调查,我国官方智库中,80%以上是社科专业的毕业生,40 岁以下的人员比例仅占16%。智库选人用人机制不科学,缺乏一套较为成熟的人员培训、交流与考核、晋升、激励、淘汰退出机制,高水平领军人才严重不足。智库人力资源管理模式封闭僵化,缺乏流通和互动,研究人员缺乏多岗位、多部门历练。而现代智库本身就应该是一个开放包容互通的平台,人员的流动对于活化科研氛围、实现专业互补、形成研究团队、推出高质成果,具有促进作用。

四是筹资单一、保障不力。主要是受资金制约,特别是对于研究国际问题、外交、军事安全等问题的民间和半官方智库来说,企业不愿意投钱,国外基金会的钱“烫手”,政府拨款和资助又不足,经费保障问题就凸显出来。“端人碗,受人管”。经费不足还容易给别有用心的外国势力以可乘之机,他们或借合作诱惑、或假经费资助的名义,利用智库引导中国舆论、误导民意流向、左右高层决策,值得高度警惕。中纪委驻中国社科院纪检组组长、院党组成员张英伟在该院近代史研究所讲话中指出,社科院的意识形态存在“四大问题”:第一,穿上学术的隐身衣,制造烟幕;第二,利用互联网炮制跨国界的歪理;第三,每逢敏感时期,进行不法的勾连活动;第四,接受境外势力点对点的渗透。他要求全院“高度保持政治敏感性”,“绝不容忍任何人搞特例。”[7]

五是传播力、影响力不大。我国智库业务结构与客户需求不相匹配,缺乏需求调研,智库研究针对性、实效性不强。智库成果影响力生成系统研究不够,研究成果服务决策咨询、向社会效益转化的渠道不够畅通,智库与决策层对接交流不够充分,效率有待提高。智库研究工具模型和方法体系较为薄弱。发达国家智库早已普遍使用的一些研究方法和研究工具,如建模、定性与定量分析相结合以及德菲尔法、头脑风暴法等,我国智库缺乏深入了解和广泛使用。智库国际交往既不充分也不深入,传播力、影响力与世界一流智库差距较大。智库缺乏主攻方向,没有形成自己的亮点,创新力、品牌力打造和专业化、高端化发展明显不够。我国智库还存在“六重六轻”的不良学风和作风,即普遍重热点、轻超前,重定性、轻定量,重专业、轻跨界,重对策、轻战略,重研究、轻推介,重上层、轻公众。这反映了急功近利的短视、“差不多先生”的庸碌、“师爷”情结的浓重[8]。

三、建设中国特色新型智库,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

国家综合实力的全面提升和软实力发展的现实需要,以及国家高层的重视和有力推动,中国智库发展迎来最好发展时机。必须站在战略和全局的高度,既学习借鉴国外智库先进经验,又契合我国国家治理体系特点,既遵循决策咨询内在规律,又结合我国政治体制和决策机制特色,明确职责定位,推进机制创新,优化人才队伍,提升咨询决策服务水平,探索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发展之路,提升国家软实力,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

1.明确职责定位:以提升国家治理水平为目标,打造国家治理“战略思想中心”

根据智库建立文化背景、体制机制和现实使命等不同因素,准确定位智库功能职责,是推动智库科学发展的根本前提。现代治理思想是解决中国现实问题的金钥匙,是完善全球治理模式的新航标[9],也是复兴中国梦、让中华民族跻身世界民族之林的必由之路。现代治理思想涉及整个国家的制度体系,包括改革发展稳定、内政外交国防、治党治国治军各方面,既囊括经济治理、政府治理、社会治理、文化治理、生态治理等不同领域,又包括基层治理和民间治理等不同层次,对治理政策的顶层设计和治理决策的科学性、民主性、合法性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在这个世界治理格局大变革的时代和我国进入全面深化改革的关键时期,历史赋予智库的使命更加光荣,任务更加艰巨,责任更加重大。建设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必须准确聚焦国家治理,深度介入国家治理,以提升国家治理水平为目标,努力将中国特色新型智库打造成国家治理的“战略思想中心”。一是坚持问题导向,以正在做的事情为中心,聚焦国家治理全局性、综合性、战略性、长期性重大问题研究,注重对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进程中重点难点焦点问题的研究。二是加强全球治理研究,为国家治理决策提供可资借鉴的全球视野和战略思维。三是依托高水平的智库团队,面向公众和国际社会解读国家治理重大政策方针,着力提高政策解读的准确性、影响力和针对性、实效性。四是发挥智库前瞻性、客观性、专业性优势,着力为国家治理有关重大改革方案、重要政策和决策出台以及实施效果评估等方面建言献策,扩大智库影响力和辐射力。五是发挥智库对外交流平台作用,围绕国家治理主题组织“二轨对话”,实现全球治理信息资源共享。

2.推进机制创新:发扬兼容并包、改革创新精神,建立完善适应国家治理需要的中国特色新型智库体制机制

推进机制制度创新,是建设中国特色新型智库的关键。一是创新运管机制,培育智库独立精神。独立性是现代智库的本质特征和核心价值,主要体现在经费独立、机构独立和研究独立三个方面。要改变一部分官方、半官方智库过度依附权力和财政的现状,加快去行政化、去财政化步伐,逐步转型成第三方独立智库,改变“国字号”智库一家独大的状况。要引导民间智库切实增强国家意识,自觉服务党和国家改革发展大局。只有站在维护民族利益的高度去思考和研究问题,民间智库才能立得稳、站得住、走得远。改革智库经费支持模式,开辟公司团体、基金会、个人捐赠等多管道、多元化智库经费来源渠道,避免受利益诱导而使智库丧失独立性。支持智库在国家治理领域深入研究、持续研究的基础上发表独立见解,加大决策咨询市场需求调研力度,形成智库与决策层和市场需求的无缝对接,逐步建立完善智库竞争机制。二是创新科研组织机制,提高成果质量。出思想、出成果,是智库安身立命之本。要在做好决策需求分析的基础上,根据国家治理阶段性目标任务和主要问题规划选题,组织力量开展攻关。要优化学科结构,整合科研资源,形成研究合力,按照项目管理的模式实行课题负责人制,根据课题需要跨学科、跨部门、跨领域开展重大课题研究,建立健全灵活有效的科研管理机制。三是创新成果评价机制,加强成果推介与共享。要建立健全智库成果转化机制,把研究成果转化为决策报告、重要论文和有影响力的著作,拓宽转化方式方法和路径,提高成果服务决策咨询效度。改变智库传统的“书斋式”、“经院式”封闭运营模式,利用定期出版刊物及发表著作、提交或公布研究报告、举办发布会或交流会、研讨会等多种方式营销和推介智库成果。综合运用包括提升研究人员的待遇水平、提供发展机会、营造平等自由的研究氛围和参加出国培训交流等在内的各种激励约束措施,充分调动研究人员积极性、创造性。

3.加强能力建设:以更加开放、更富效率的新思维,全面提升智库服务国家治理专业化水平

世界智库发展历史和现状证明,智库要真正出前瞻性、引领性、科学性、实用性的政策建议和科研成果,必须要有一流的研究能力作支撑。一要提高综合研判和战略谋划的能力。要发挥智库各自特点和优势,紧密跟踪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各项重大决策部署,及时提供动态监测、效果评估和信息反馈,及时发现具有苗头性、倾向性的重大问题,前瞻性作出战略谋划,科学提出对策建议,为推动国家治理政策形成和实施提供专业化、高水平的智力支持。二要提升数据信息监测、采集和分析的能力。可靠的数据信息、科学的工具模型、有效的分析方法,是智库最基本的能力建设。要适应大数据时代发展需要,全力拓展和丰富国家治理信息资源,及时、准确、完整、持续地收集国内外治理资讯,加强数据库集群建设,全面提高数据信息监测监控、采集储备、分类分析的水平。学习借鉴国外先进智库的研究方法和研究工具,包括建模、模拟推演、系统研究等现代方法,强化各类量化分析预测模型工具的开发利用,建立政策模拟、风险监控和预警、绩效评估等软科学实验室,增强智库服务决策咨询的科学性、精准性。三要提高应用对策研究的快速反应能力。智库除长远性、战略性问题研究外,其主业还是时效性较强的对策应用研究。要整合研究力量,紧紧跟踪和迅速应对国家治理重大决策,及时提供“高、深、精、实、新”的智力支持和咨询服务。四要提高服务咨询决策的表达能力。目前,部分智库研究成果质量不高,直接影响智库声誉和生存。主要表现在内容上缺乏深入的理论分析和实践支撑,重点本末倒置地放在指导思想、原则等务虚上,报告的操作性、实用性不足;行文八股化,文字不简约,篇幅冗长等。必须着力提高智库研究能力,注重理论与实践相结合,从操作层面加强对策建议研究。同时,切实改进文风,全面提高智库服务决策咨询的表达能力。

4.优化人才队伍:建立完善合作、开放、竞争的人才机制,打造中国智库人才高地

智库作为智慧之库、思想之库,其影响力的大小直接取决于研究人员和研究团队的素质高低。培养和造就一批德才兼备的高素质专业人才和管理人才,是建设中国特色新型智库的关键。一要牢固树立人才资源是智库第一资源的意识。坚持以人为本,着力营造尊重劳动、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尊重创造的浓厚氛围和人才成长环境,以事业激励人、以成果评价人、以环境凝聚人,加强人才培养,注重团队建设,积极创造条件帮助优秀人才脱颖而出、成名成家,不断增强智库的人才吸引力。二要优化人才结构,提高智库人才政策开放度。坚持智库工作以科研为中心,智库人才队伍建设以科研人才为中心,优化研究人员与行政人员结构。按照“高端引领、整体推进”的方针,加强对高端人才和青年才俊及其团队的培养,建设一支门类齐全、梯次合理、素质优良、新老衔接、熟悉全球治理、充分满足智库发展需要的高素质人才队伍,打造中国智库人才高地。三要创新人才培养管理机制,坚持开门办智库。要在人才遴选、经费投入、团队组成、成果模式等方面大胆尝试,实行经费向重大课题倾斜、向优秀研究成果倾斜、向高端人才倾斜,并建立完善相关制度予以保障。要以更加开放的眼界和更加宽广的胸怀广纳天下英才,包括聘用退休官员和专家、引入知名学者、接纳企业高管和行业资深人士,不求所有、但求所用,提升智库知名度。要建立开放互动的人才进出机制,改变传统智库人员“终身制”、“铁饭碗”的身份桎梏和开放性、流动性、竞争性差的现状,学习借鉴发达国家智库人员“出得庙堂、入得书房”的“旋转门”机制,加大智库自主用人权和人才的自主选择权,畅通官、商、学人员交流“直通车”。四要加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增强研究人员职业操守。教育引导研究人员具备高度的责任感、使命感、荣誉感,耐得住寂寞、抗得住诱惑、坐得住冷板凳、拿得出真成果,能秉承“唯实求真、守正出新”的学术价值观,恪守独立自由、科学严谨、创新实用的职业操守,提升智库研究人员综合素质。

5.强化品牌意识:适应全球化趋势加强国际合作交流,提升中国智库在全球治理中的话语权和影响力

高度重视政策咨询成果的质量,扩大智库话语权和影响力,是智库发展的生命力所在。智库成果质量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成果的创新性、实用性和针对性,二是研究分析的科学化,三是建立了严格的质量管控和成果评价机制。西方发达国家智库把能否提出解决包括国家治理在内的重大战略问题和关键问题的新思想、新论断、新理论,剖析问题的深层原因,并提出富于针对性和实效性的新举措作为衡量智库成功的第一要素[10]。要根据智库人才专业情况和历史传统,确立主攻方向,提高专业化水平,创建品牌智库,提升影响力。比如美国布鲁金斯学会主攻的中东问题、兰德公司专长的军事问题和胡佛研究所擅长的美俄关系,其思想直接影响世界政要决策和学术界研究。要建立完善一套包括社会评价、学术评价、专家评价和政府评价在内的成果评估机制,加强第三方评估,确保研究质量和研究成果的客观性、公正性和权威性。要统筹国内国外各类智库资源,一方面紧密结合中国国情、充分彰显中国背景、着力表现中国元素,提升国内治理政策解读和研究的精准性、引领性和影响力;另一方面,加强国家合作交流,积极参与国际智库对话,准确表达中国话语、极力传播中国声音,增强中国智库在全球治理中的话语权。

[1]罗德恩.美国第一智库——白宫头号智囊兰德公司的秘密历史[M].北京:电子工业版社,2011.

[2]王伟光.努力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J].求是,2014,(12).

[3]李建军,等.世界各国智库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0.

[4]李伟.探索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发展之路[N].人民日报,2014-04-22.

[5]白阳,等.李克强向英国智库发表题为《共建包容发展的美好世界》[N].人民日报,2014-06-19.

[6]纪彭.智库:国家的头脑[J].国家人文历史,2014,(7).

[7]中国社科院接受境外点对点渗透[N].济南日报,2014-06-15.

[8]单卫国.推进智库建设提升国家和企业软实力[J].理论视野,2014,(5).

[9]许正中.习近平现代治理思想是全面改革开放主引擎[J].中国党政干部论坛,2014,(4).

[10]刘恩东.美国智库建设的启示[N].学习时报,2014-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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