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欧社会民主党生态观的嬗变及其现实启示

2014-12-13 09:20杨柳夏
理论导刊 2014年2期
关键词:社会民主党社会党社民党

杨柳夏

(华侨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福建泉州362021)

西欧社会民主党(含工党、社会党,下同)是西欧地区的主要执政党和参政的重要政治力量。西欧社会民主党经历了在欧洲政坛的几次沉浮,在价值观、纲领政策、党建实践方面进行了诸多调整和变革,尤其是经历了生态问题和环境政治理论和实践上的嬗变,逐步形成了“一个在全球化世界上对生态和社会负责的社会新范式”。

一、西欧社会民主党生态观嬗变过程

第一阶段:排斥、徘徊时期。二战后至20世纪70年代末,社会民主党作为反法西斯抵抗运动的重要力量和实行宏观经济政策克服世界经济危机的执行者,赢得了战后20多年的政治信誉和执政地位。由于经济重建和政治稳定的优先需要,执政或参政的西欧社会民主党并没有将生态问题作为独立的紧迫的议题,纲领中有关生态保护的内容被淹没在“自由的民主制”、“混合经济”、“发达的福利国家”、“凯恩斯主义”和“社会平等”等流行的政治话语中。对生态问题最直接的关切是反对核战争和核试验——如1959年德国社会民主党《哥德斯堡纲领》、社会党国际代表大会《关于核试验的决议(1961)》《关于国际形势的决议(1972)》,出发点是对苏联发展核能可能对国际局势和世界和平造成威胁的担忧。社会民主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自觉地将60年代中期兴起的新社会运动作为对其的政治挑战,比如瑞典社民党主席帕尔梅1972年在社会党国际三巨头的通信中称在形形色色鼓动起来的小团体抗议中,“可感觉到一种‘反政治’倾向”。①在早期社民党内部分歧中,德国前任总理施密特反对党员参与新社会运动的游行示威活动,而社民党元老巴尔曾将“绿色政治”的兴起者绿党视为“对民主政治的威胁”。②

第二阶段:反省、激进时期。20世纪70年代末至80年代末,“社会民主主义的危机”时代来临,在随后近20年时间里,西欧社会民主党处于守势且陷入了自我怀疑状态。这种危险的怀疑缘起于欧洲、亚洲和美国的一系列由于工业造成的环境灾难,“它触发了关于负责任的经济增长的社会和生态极限的一场日益涉及根本问题的政治讨论”,新自由主义和生态主义掌握了当时主要的批判舆论方向,危机中社民党遭遇了内部分裂、选民丧失和政治实力萎缩,引发了其在意识形态和政治哲学上的反思和调整。总的来说,西欧社民党在这一时期淡化或放弃了与传统“左”的观念和政策的联系,强调非意识形态化,突破了阶级政治的界限,以开放甚至激进的姿态接受了新社会运动的洗礼,表现为党纲和选举政策的快速“绿化”——如德国社民党1981年“生态现代化”概念的提出,1986年纽伦堡党代会上反核能基本政策的制定,1989年《柏林纲领》对生态环境问题基本理论的系统描述;英国工党1986年首次发表它对环境问题的主要观点,1989年发表综合性环境政策文件《地球的机会》;70年代末荷兰工党的党纲也开始吸收新社会运动中关于妇女自由、环保和第三世界发展的内容。社会党国际的调整革新更是引人注目,1985年在执行局维也纳会议上第一次通过《关于环境问题的声明》,1986年十七大的《利马宣言》中指出要制订有关环境保护和自然资源管理的长期战略;1989十八大发表《斯德哥尔摩宣言》主张有关保护和改善环境的国际问题,应当由所有国家,不论大小在平等的基础上本着合作精神来加以处理;从80年代开始,社会党国际历次代表大会上通过的决议都对环境问题作了专门论述。

第三阶段:理性、实践阶段。20世纪90年代至本世纪初,苏东剧变并未使社会民主党因老对手出局而获得“政治红利”,相反却出乎意料地遭到了右派势力的挞伐。出于与苏联“现实社会主义”划清界限,挽回80年代以来的颓势的需要,这一时期西欧社会民主党迎来了整体意识形态的转型,以复兴“社会民主主义”和英国工党新“第三条道路”的提出为标志。在生态观的表述上,西欧社民党一改前一阶段的激进态度,采取了更为谨慎的方式,以迎合民众的后物质主义倾向和对绿色政治力量整合的需要。如德国社民党1998大选纲领中环境政策相较于1989年显现出保守的姿态,重点阐释了经济和社会生活的生态化,将政治上的论述空间出让给绿党以保持中间化趋势。瑞典、挪威、丹麦等国社民党90年代也纷纷在纲领中明确了其绿色转向。社会党国际适时于1992年十九大提出了可持续发展的主张,并于二十大和二十一大初步提出了“全球治理”的主张。在政治实践上,“红绿联盟”使社民党在欧洲政坛的重新崛起如虎添翼——1994年意大利“橄榄树”左翼政党联盟与意大利社民党、共产党结盟;德国的红绿联盟则从1985年黑森州开始至1994年燎原至6个州联合执政,1998年击败基民盟重夺阔别16年的执政权杖;法国社民党于1990年直接推动和支持国内生态政党组建,并于1997年与共产党、绿党结成联合政府上台执政。90年代中叶开始,欧洲政坛遍布粉红的“玫瑰色”。③

第四阶段:倡导全球治理阶段。本世纪以来,尽管新“第三条道路”随着社会民主党人在法、德等西方大国失去政权而风光不再,但是中性化、实用主义的新政治特色却在西欧得以延续。虽然西欧多国“红绿联盟”在右翼政党的攻势之下分道扬镳,但将生态中心主义融入民主社会主义基本价值并付诸经济、政治和社会实践,则维系了社民党前期观点、政策和行动的常态化和务实性,西欧亦成为了世界上环境治理和环保产业最先进的地区,欧盟国家也成为了《京都议定书》等国际生态合作机制的主要推动者。社会党国际承继二十大和二十一大的基本思想,在本世纪以来的三次代表大会上详细地论述了社会党国际的全球化理念,主张实行全球治理,倡导解决“严重危及人类生存、严重危及世界和平与发展”的问题,针对气候变化、核能安全、世界粮食安全和生态技术转移等争议,提供和强化了有关国际冲突解决机制、自由公正贸易机制、可持续发展机制和各国政府、人民、政党、议会广泛参与的决策和管理机制。

二、西欧社会民主党生态观嬗变的动因

1.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现实危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所固有的扩大再生产、追逐资本增殖的本性,与资源有限性、生态系统的可承受性之间,内在地存在着产生生态矛盾的必然性。社会民主主义是工业化的产物,二战后,社民党开始采用经济的民主监督取代其战前纲领中规定的消灭私有制,大搞福利国家等主张,从而成为资本主义体制内的主要博弈者,默认并维系了资本主义工业文明的基础。同时,支持经济和技术上的无限增长,也是社民党最初的阶级基础所在——以“代表那些最有希望从生产力不断发展中获得好处的阶层和群体的利益”。因此在二战后复苏和繁荣的50、60年代,知识与技术、商品生产和对自然支配的不受限制,人类无限的可臻完善性依然是鼓舞资本主义世界发展的中心设想。然而,20世纪7、80年代的生态灾难(哈里斯堡、切尔诺贝利、赛韦索)引发了民众对生态破坏和科技风险的忧虑,绿色运动衍生的新阶层和新政党的冲击,使社民党开始重新思考和论证,什么样的对待自然的态度、什么样的技术、什么样的经济增长形式,是可以与其基本价值相容的,由此增长概念开始从“量的增长”向“质的增长”转变,至90年代中期,西欧社民党已普遍掌握了对生态和社会负责的经济方案。

对于社民党来说,无论从经济和生态的现实矛盾出发,还是出于争取多数的战略的考虑,都只能对经济利益和生态利益实行有持久力的整合,虽然这种整合被认为是“盎格鲁撒克逊国家的环境主义”——“改变不了资本主义制度的基本趋势,只是扩展了经济合理性的范围”,④但它无疑是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有益反思。

2.社会民主党对“基本价值”的探索不断深化。对于政党而言,基本价值作为其意识形态的载体,具有支持和整合的功能,这种功能在社会变革中要求意识形态具有弹性、包容性、适应性,从而提高政党政策的灵活度,为政党活动提供更多的回旋余地。社民党在改良主义的道路上一路走来,对意识形态的逐渐弱化使之成为典型的实用主义型政党,因此往往对新主张、新政策有较大的包容力。社会民主党生态观的嬗变直观诠释了社会民主主义基本价值的动态演进:从着眼于人、人性和人的价值以及当代的人际关系,转变为正确对待人和自然、当代人和后代人之间的关系;应用范围从单一民族国家变为全球世界,应用框架也在全球范围内扩展。

1959年《哥德斯堡纲领》率先把从伦理社会主义中引发的一些“具体道德观念”写入党纲,“自由、公正、互助”被确认为民主社会主义的价值目标。70年代社民党的传统进步模式在应对“增长的极限”时的迟钝反映,使之丧失了意识形态创新的机遇,严峻的形势迫使其向绿党和生态政治取经,开始“绿化”。1989社会党国际对基本价值进行了符合时代要求的重新诠释,将对自然的态度和责任放置于民主和秩序、和平与发展的全球主题来理解。2003年二十二大根据全球化等新形势新变化,阐发了社会民主主义价值观新的三原则——可持续发展、人权和民主,并在坚持自由、公正、团结基本价值基础上,把“平等”与“和平”列入基本价值范畴,“可持续发展”不仅仅成为国内治理和发展的理念,更被扩展到持久和平、公正、安全、福利、民主和发展文化多元化的全球治理的层面上。二十三大和二十四大更加积极运用新的经济社会发展观、建立新的国际主义新文化和坚持基本价值、发展新型民主来深化其全球治理的主张。

3.社会民主党对党内外政治形势变化的回应。社会民主党在生态观上的纲领和政策调整,也是其党建需求和党的选举、执政战略策略运用的结果。20世纪70年代起,传统进步模式的失败抽空了社民党“黄金时代”的基础,支持新社会运动和绿党的人数激增,导致了社民党内替代派和传统派(或曰生态主义派和工业导向派)的分裂,双方的冲突一度不可调和。同样的挑战还来自党外,分歧和分裂似乎还蕴含着一个选民陷阱,如果不接受生态主义的观点,社民党的选民将拱手让给绿党;而放弃传统的以经济增长为导向的传统主义观点,则会被基督教民主联盟或自由民主党等右翼势力坐收渔利,这种情势加速了该时期社民党“身份特征危机”恶化。从党的内部情况和外部反应可以看出,分裂损害了党的信誉,强化了根本革新党的纲领和政策的动机,1989年德国社民党著名的《柏林纲领》表明其完成了形势所期待的政治转变和价值整合。然而这一场左翼阵营内部的竞争,因为社民党的滞后反应而未能扭转颓势,绿党呼声的持续走高迫使社民党不得不考虑在建立联合政府时将其看为优先选择的联盟伙伴,因此便有了90年代以来“红绿联盟”的初步尝试,这一战略调整为西欧社民党又迎来了十年的春天。

4.社会民主党对欧洲政党政治中间化趋势的适应。除了社民党发展对基本价值拓展的要求,西欧政治局势起伏中的政党意识形态中间化趋势从客观上影响了社民党纲领和政策的基本取向。在非意识形态化和向全民党转化的过程中,社民党遭遇了生态主义、生态社会主义等绿色政治流派及绿党走“不左不右”的“绿色前进方向”的冲击,在经历意识形态的博弈之后,社民党与绿党在争取“新中间阶层选民”的政治切磋中更多地寻找到彼此的共同点和互补性,如对后工业资本主义社会的揭露和批判,对自然负责与经济社会平衡发展的改良,以及个人责任原则、自主原则、自治原则、基层民主原则等基本价值理念。这使得社民党期冀在传统的民主社会主义与新自由主义之间寻找一条“第三条道路”成为了可能,其生态观的转变更直接体现了西欧政坛意识形态向中靠拢的高度共识——摒弃“公有制”、“工人阶级政党”等左派话语表述,吸取如绿党和新社会运动所提出的全民、全球共同关切的生态安全、两性平等、和平与发展等议题,倾向“阶级合作”和“共识政治”,积极投身全球治理以守卫自己在政治争议中的道德高度。英国工党的“第三条道路”、德国社会民主党的“新中间派政策”、法国社会党的“新阶级联盟”战略、意大利左民党完成了向社会党的全面转化,成为“橄榄树”中左势力的核心、瑞典社民党、荷兰工党都先后以中间派姿态重新解释了“民主社会主义原则”等均是例证。

三、社会民主党生态观的嬗变对科学社会主义发展、我国的生态文明建设和国际社会治理机制形成的启示

1.“可持续发展”是科学社会主义的价值追求和本质要求。传统的忽视社会公正和环境和谐单纯追求经济增长的片面的发展观已经被工业资本主义和苏联模式社会主义的实践所证伪,“可持续发展”已成为共识。民主社会主义虽然放弃了马克思主义信仰,走上了资本主义的改良道路,但其所孜孜追求的公正、团结互助、民主、和平与发展、人与自然的和谐等基本价值,既是对资本主义文明的取精用弘,也是对社会主义价值的实用性阐释,这也决定了其既能在意识形态之争中左右逢源,又能在左翼阵营中笼络政治力量。虽然民主社会主义仅停留在从道德伦理原则对工业资本主义进行批判和体制内的有限调整,与科学社会主义的最终目标——要实现制度的替代和社会的变革、消灭私有制有着根本区别,但其可持续发展的价值取向与科学社会主义的价值取向具有一致性。可持续发展的最基本原则是公平原则,它包括代内公平、代际公平和区域公平,而社会主义的本质及其价值取向是强调人的平等和人的价值体现,消灭剥削和贫困,实现社会的公正公平以及人与社会的全面发展,二者均指向人类共同的价值取向,是人类文明发展的必然结果。

2.要把生态文明建设融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各方面和全过程。西欧社会民主党生态观的嬗变,经历了从感性到理性,从激进到务实,从价值倡导到政策实践,从民族国家到全球治理,从将生态危机作为解决经济发展和政治危机的单一视野到将其整合进经济、政治、文化和社会稳定的全方位布局的过程,嬗变的结果使西欧各国在全球环境治理和生态产业领域赢得了遥遥领先的地位。中国共产党对生态问题的关注也经历了一个过程,从党的三代领导集体初步确立较为系统的环境保护理念,到党的十六大把环境保护、资源能源节约、发展可再生能源等一系列事项作为统一概念,首次提出“建设生态文明”,再到党的十八大把“生态文明”作为有机组成部分纳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总体布局,将其提高到“关系人民福祉、关乎民族未来的长远大计”的地位,体现了中共生态文明建设思想的成熟,以及对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和环境资源利用规律认识达到新的高度。

作为参与全球化进程的发展中国家,中国对西方工业社会的发展模式一直保持着深刻反思和借鉴。毋庸置疑,中国的资源环境问题始终与经济发展方式转变、政治体制改革、社会稳定、国民素质提高和公民社会塑造表里相依。中共十八大实现“生态文明”由“副”到“主”、由“并列”到“融入”,不单论证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社会是全面协调发展的社会,强调了生态文明建设对其他四大文明建设的保障作用,同时更从国土空间开发、生态产品生产、生态文明制度建设等方面为新时期生态文明建设规划了新路径。

3.“美丽地球”的实现需要全世界的共同努力。21世纪以来社会党国际的“全球治理”思想是全球化的产物和社民党“第三条道路”在国际社会中的延伸,强调和平、合作、和谐,在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中实施平衡战略,直接目的是增强自身的力量,以求在全球化的条件下实现民主社会主义的复兴,但同时也为人类同舟共济构筑“美丽地球”提供了宽阔的思路和建议。在全球安全治理中,社会党国际既关注核裁军问题,也关注第三世界国家和地区的安全局势;在全球经济治理中,社会党国际既强调发达国家要增加对发展中国家的援助,减少绿色贸易壁垒,改革现有的国际经济、金融和贸易体系以维护发展中国家的利益,同时要求发展中国家加强合作,加速经济、政治体制改革;在环境问题上,社会党国际既要求发达国家履行国际气候和环保决议,积极减排,也要求发展中国家减少对自然资源的不合理开发、破坏和浪费。

“全球治理”主张虽被认为带有理想主义色彩并遭遇了理论和实践的种种困境,但其进步性不言而喻,启迪着对人类共同体命运的自省和自觉。正如前社会党国际主席古特雷斯所指出的:“我们应该采取负责的态度,但是我们也不应该失去梦想。我们不放弃乌托邦,因为理想和现实的对立既是民主社会主义的主要困境,也是它具有魅力和推动力的集中体现。”

注 释:

①[德]维·勃兰特,[奥]布·克赖斯基,[瑞典]欧·帕尔梅.社会民主与未来[M].重庆:重庆出版社,1993:10-12、83.

②傅剑锋.他们为何反对发展核能[N].南方周末,2007-03-08(1).

③社会党国际以粉红色玫瑰为标记,国外舆论多以“玫瑰色”来形容左翼政党和政府.

④Gorz·Andre.Critique of economic reason[M].London:Verso,1989:109-110.

[1][德]托玛斯·迈尔.社会民主主义的转型[M].殷叙彝,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1.

[2]社会党国际文件集[Z].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9.

[3]中联部《社会党国际重要文件》编译小组.社会党国际重要文件选编[G].北京:当代世界出版社,2005.

[4]全球团结:勇于变革——社会党国际第23次雅典代表大会决议[J].李宏,刘艳花,译.当代世界社会主义问题,2008,(3).

[5]林怀艺.战后社会党对社会主义基本价值的另类阐释[J].中国青年政治学院学报,2007,(1).

[6]郇庆治.西欧社民党的“绿化”与红绿联盟[J].欧洲,1996,(2).

[7]王长江.政党政治原理[M].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2009.

[8]李宏.社会民主主义的“绿化”与生态社会主义[J].绿叶,2008,(6).

[9]胡锦涛.坚定不移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前进 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N].人民日报,2012-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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