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国时期高氏家族和佛教

2015-02-09 20:06魏玉凡聂葛明
关键词:高氏大理佛教

魏玉凡,聂葛明

(1.大理大学民族文化研究院,云南大理671003;2.大理大学图书馆,云南大理671003)

大理国时期高氏家族和佛教

魏玉凡1,聂葛明2*

(1.大理大学民族文化研究院,云南大理671003;2.大理大学图书馆,云南大理671003)

高氏家族在大理国时期世袭宰相,势力范围遍及八府四郡,可谓权倾一时的名门望族。大理国以佛教建国,素有 “妙香佛国”之称,举国上下皆崇佛信佛。为了解相国高氏家族发展佛教的情况,通过文献研究法,运用大量碑刻资料及高氏家族相关史料,考证了高氏借助雄厚的权力和财力开展的求经造经、广建佛寺、修塔造幢、监凿石窟;归纳了他们在日常生活中以身作则地发扬佛教文化;从四个方面分析了他们发展佛教的动机,肯定了高氏对大理国佛教事业发展做出的巨大贡献。

大理国;高氏家族;佛教;动机

在大理国三百多年的历史长河中,除去皇族段氏,有一个家族在多次重大事件中立下汗马功劳,逐渐成为了大理国最有实力的政治集团,那就是高氏家族。在其最兴盛的大理国后期,他们世袭相职,分封子孙遍及大理国八府四郡,在政治、宗教、文化各方面都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可谓权倾朝野的名门望族。大理国素以 “妙香佛国”、“佛之齐鲁”著称,佛教是大理国的国教,举国上下皆崇佛信佛。高氏家族作为大理国统治精英阶级,更是在各方面积极支持、发展佛教,对大理国佛教的发展起了重要的作用。本文通过大理国时期留下的碑刻及其他史料,试研究高氏如何支持佛教建设,发扬佛教文化,并探究高氏发展佛教的动机。

一、大理国时期的高氏家族

据由云龙 《姚郡世守高氏源流总派图》的记载,高氏家族是江西吉安府庐陵县井冈村人,祖先高定在诸葛亮渡泸南征时入滇,因为“献夷俘”被诸葛亮封为益州太守。高家虽然有很长的历史,但实际上在大理国时期才开始繁荣。公元937年,高方时任鄯巨郡守,借乌蛮37部兵马帮助段思平建国称帝,为大理国的开国立下汗马功劳。段思平封高方世袭岳侯,并将巨桥、成纪等地交其治理,滇池地区便成为了高家的势力范围。嘉佑八年 (公元1063年),岳侯高智升平定了杨允贤叛乱,被段思廉封为鄯阐侯,子孙世袭,并赐白崖、萂甸一带。元丰三年(公元1080年),杨义贞在洱海一带发动政变,段廉义被杀。高智升携子升泰起兵平叛,将其诛杀,挽救了大理段氏的危机,立段寿辉为王。高智升因靖难之功被封为布燮 (即宰相),子升泰世袭鄯阐侯。自此,高智升辅政,掌握国柄,升泰则继智升统兵镇摄东方,高家的势力范围逐渐扩大。绍圣元年(公元1094年),国运式微,人心皆归高氏,群臣拥立高升泰,段正明禅位,升泰另立国号“大中国”。绍圣三年 (公元1096年),高升泰因病逝世,子泰明谨遵父命还位段正淳,史称 “后理国”。此后,高家在中央世袭相职,高泰明、高泰运、高明顺、高顺贞等高氏子弟先后任大理国宰相①高氏世袭宰相:高泰明——高明顺——高顺贞——高量成——高贞寿——高寿昌——高贞明——高寿昌——高妙音——高阿育——高逾城隆——高泰祥。,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地方上,大理国的 “八府四郡②八府是腾冲府、永昌府、谋统府、威楚府、鄯阐府、统矢府、会川府、建昌府。四郡是秀山郡、河阳郡、石城郡、东川郡。”皆由高氏子孙统治,高氏控制了整个大理国,段氏毫无实权,像傀儡一样只是名义上的国王。到了淳祐四年(公元1244年),高禾迎战蒙古大军,在丽江九河一带战死,宋朝特派使节前来祭吊,以表彰他的誓死抵抗[1]。淳佑十二年 (公元1252年)忽必烈亲征,大理国灭亡,高泰祥宁死不屈,被斩五华楼下,高氏家族在大理国的辉煌也就此结束[1]。

二、大理国高氏与佛教的关系

大理国时期,高氏家族世袭大理国宰相,分封高氏子弟统治大理国的八府四郡,因此,当时高氏家族掌握了大量的社会财富和资源,可谓富可敌国。同时,高家笃信佛教,热衷于佛教的传播,通过在地方上开展一系列宗教活动,与佛教结下了不解之缘。

(一)借助权、财支持佛教建设

1.求经造经

建造经典是传播佛教的重要环节,高氏对于佛教经典十分重视,早在段正淳时期,就派遣高泰运 “奉表入宋,求经籍,得六十九家[2]269”。段正严时修造的 《维摩诘经》,其题跋上载有“大理圀相圀公高泰明,致心为大宋国奉使钟囗囗囗造此维摩经一部[3]3”的内容,李霖灿先生经研究证明此经为高泰明为赠予大宋使者钟震、黄渐回朝时所造的,庆幸的是这部经典没有随时间的流逝而消失,现存于纽约都会博物馆。

2.广建佛寺

在滇西地区,高氏兴建了鹤庆的高家寺并重修了位于庆洞村的圣元寺。根据民国时期杨金铠《鹤庆县志》的记载: “高家寺,在城西南五十里,鄯阐侯高升泰建,今废[4]。”这说明早在大理国时期,高升泰就在鹤庆创建了高家寺,这也许是高家在鹤庆最早建立的寺庙。而康熙三十八年(公元1699年)的《重建圣元寺并常住碑记》载 “宋真宗年间,段氏重修。炎宗壬子年寺毁,月十日,平国公高顺贞复建[5]152。”又 《重塑圣源圣像并殿阁廊庑引》载:“宋炎宗壬子,寺毁。平国公高顺贞复建之,有灵木为重梁[5]245。”这两块碑文详细记载了平国公高顺贞重建圣元寺的情况。

在滇中地区,由于高氏家族分封的主要势力范围在此,所以其佛教遗迹较多,段正兴时期所立的 《护法明公德运碑赞》中描述高量成说道,“公明明心地,了了性源,兴修白马,喜建伽兰,众山兰若,无不周备[5]7。”说明他十分重视兴修寺院,根据张方玉先生的考证,高量成在他的封地紫溪山兴修了许多寺院,在其所建的寺庙中,至今尚能查证到的有四处:一是紫顶寺;二是万松林寺;三是紫顶初墓寺;四是石碑寺。 《高氏源流总派图》记载定远将军高明清[6]471,治理着姚安镇的小姚堡,他在这里创建佛寺,修建佛塔,非常有功绩。《兴宝寺德化铭并序》中有 “有公子高逾城光者,曾祖,相圀明公高泰明;祖,定远将军高明清,已备圀史。考牧公高逾城光者,定远将军之长子也[5]7。”的记载。表明大理上国公高逾城光是定远将军高明清之长子,从碑铭也可看出高逾城光重建了兴宝寺。元宣光六年的《重建阳派宝兴寺续置常住记》中载:“至段思平有国以来号神武王,以高氏为大有功,而府郡州县皆封高氏子孙,而名山大刹皆所其创也[5]8。”既说明了高氏子孙遍封大理八府四郡,又说明了当时滇中的佛教名山古刹,都是高氏开创。此外,碑中还记载了高氏修建了广严寺与妙山寺。

在滇东地区,高氏兴修佛寺的善举也造福了当地人民,《高氏源流总派图》中记载:“二十九世公岳侯智升开昆明之灵迹,建滇东省东、西两寺、双塔寺[6]470。”而胡蔚本 《南诏野史·丰佑》中记载东、西两寺是唐贞观时将作大匠尉迟敬德所建[2]134,因此 《总派图》中所说的高智升开昆明灵迹[6]470,建东、西二寺有待考证,但高智升身为鄯阐侯,昆明是他的封地,他在此重修东、西两寺也是极有可能的。昆明地藏寺著名的经幢上所刻 《古幢记》中有 “高明生,大将军高观音明之中子也[5]6”,根据方国瑜先生的考证,他认为:高观音明就是高祥明,高祥明为高升祥之子,高明生为高祥明之子[6]949-951。高升祥、高祥明、高明生世袭鄯阐侯。碑记中提到了高祥明和高明生父子,也能看出地藏寺的建造和大理国高氏有着密切关系。

3.修塔造幢

除了有造经、建寺等宗教行为外,高氏还通过其雄厚的财力资助修塔建幢。大理的象征崇圣寺三塔的修建就是高氏资助的,在千寻塔顶出土的 《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上书有 “为修塔大施主中圀公高贞寿高明清高量成及法界有……”,另一铜片上书有:“时辛酉岁平圀公”[8]86。这些都说明了在修崇圣寺千寻塔时,高氏为主要的供养者,他们主持了修塔。崇圣寺另出土一尊 “奉为高泰祥造”的纯金大日如来像也看出高氏主持塑造了佛像。《高氏源流总派图》也记载高祥明长子高明生[6]471袭承鄯阐侯时,创建了水目山渊公禅师碑、塔。地藏寺的古经幢,又名为 “佛顶尊胜宝幢”,它是大理国佛弟子议事布燮袁豆光建造的,而此幢是袁豆光为了超度死者高明生的亡灵所建的。《明史·土司传》载:“段氏以高智升为鄯阐牧,遂世其地。幢盖高氏作也,高氏世臣,功烈卓卓,石幢因之增重矣。”说明昆明地藏寺经幢的修建有高氏资助。

4.监凿石窟

杨延福先生认为,剑川石宝山石窟的开凿与高氏也有密切关系,1960年大理喜州弘圭山发现的元代 《元故赵相副墓碑》载:“祖曰寿,天开间事国公高泰……天辅元年丙戌之变,国公遭疾,遭寿召国弟隆于剑川[9]134。”之后的碑文剥蚀净尽,无法确定具体的立碑年代,但可知碑主人名赵长,生于大理国段智祥天开二年 (南宋宁宗开禧二年,公元1206年)卒于元世祖至元十七年(公元1280年),由此杨延福推测其立碑年代可能是元至正时期。碑中说赵长的祖父赵寿在天开年间事国公高泰,又提到了段智祥天辅元年 (公元1226年)丙戌之变,高泰生病被排挤,派赵寿召国弟高隆于剑川等内容。虽然碑文中只字未提高隆在剑川做什么或是主持石钟寺石刻造像,但能兴凿如此之大工程的绝非一般等闲之辈,石窟应该也是当时统治阶级为了维护统治而大力倡导佛教兴筑的佛家道场。因此,这极有可能是高家受到段氏的支持而主持开凿的,那么国弟高隆在剑川也有可能是被国公高泰派去监工的,与石钟寺开山雕凿佛教造像有密切关系[9]135。

(二)以身作则发扬佛教文化

1.佛号为名

在大理,有一种特殊的风俗习惯即人们在名字中间夹佛号,形成姓+佛号+名的形式,来表示对佛的虔诚。如宋代范成大的 《桂海虞衡志》记述大理国人到横山卖马换书时说提到的李观音得、董六斤黑、张般若师,其中的 “观音”、“六斤”、“般若”就是佛号,即佛教密宗中人们所信仰的本尊。在当时的大理国,上至王室段氏 (如段易长兴),下到一般平民百姓无论男女老少都有佛名,高氏家族更是如此。《昆明地藏寺经幢古幢记》中写道高明生的父亲大将军高观音明。《兴宝寺德化铭并序》中提到的高逾城光。《高兴兰若篆烛碑》中的高妙音护。《大理国渊公塔之碑铭并序》记载的皎渊大师之弟高观音政为兄琢石立碑,这些以佛号为名的例子都说明了佛教对高氏家族深刻的影响。

2.火葬为俗

佛教教义认为,火葬象征死者升天,去往西方极乐世界,故佛教徒死后多实行火葬。宋代大理国时期,白蛮多实行火葬。元代李京 《云南志略》中记载:“人死,浴尸,束缚令坐,棺如方柜。击铜鼓送丧,以剪发为丧,哭声如歌而不哀。即焚,盛骨而葬[10]88。”因此,佛教的教义影响了整个大理国,段智祥仁寿四年(公元1234年)的 《高生福墓志铭》中记载高生福69岁 “奄疾薨于硪碌故第”,最后 “火化山麓,卜宅兆而安厝[5]11”,他在死后进行火葬,亦可见佛教思想对高氏葬俗的影响。

3.以佛养性

高氏子孙不仅支持佛教的发展,更是崇佛学佛,以佛养性,其中最典型的代表就是护法明公高量成和定远将军高明清的长子高逾城光。高量成在任相位九年后,让位给侄子,且不谈是何种原因造成的让位,这种 “让德”,不仅体现了高量成践行儒家的仁政思想,也体现出他看透世事,与世无争的性格。他退居楚雄城后,归隐山林传布佛教,《护法明公德运碑赞》中记载到 “明月侍坐,清风扫门。喜听法鼓明心,不闻尘嚣聒耳[5]7。”描述了高量成静心修佛,以佛养性的场景。高逾城光 “恨不手布黄金,幸齐肩于善施;日用留心白马,庶接武于汉明[5]8。”足见高氏笃信佛教,以广施善缘,救济众生为德。

4.出家为僧

高氏家族的成员不仅静心学佛修佛,更有不少重要的成员出家为僧。祥云水目山的水目二祖、三祖,就是高氏子弟。 《水目寺诸祖缘起碑记》有关于水目二祖的详细记载: “净妙澄禅师,姓高氏,大理国段氏公仁懿太后之父,天子之外祖……公有省,后祝发为僧,嗣玄凝,往水目,寿七十余岁,端坐而化[5]141。”此外,《滇释记》及《云南县志》等页记载有净妙澄禅师的事迹,为天子之 “外祖”且与 “侄皎渊公结方外之友”的净妙澄禅师,如今学界多认为其为让位于高量成的高顺贞[11]。三祖皎渊智玄禅师,原名高成宗,高量成之子。出身显赫,母亲是大理国王段智兴之女。少年时 “英姿卓茂,气韵清远”,受国风和家族崇佛的影响,遍读佛教经典和史籍,自小表现出过人才智[11]。而且清高自傲,自有不羁之态,视眼前舒适的生活和荣贵权势如幻淡,世间之事皆凡人之举,心中早有厌倦凡尘,出世空门的心念[11]。20岁时,他毅然辞父兄出家于大理崇圣寺,师从玄凝尊者。修行期间,生活俭朴,常常独自钻研佛经。51岁移居水目寺做主持,为水目三祖,65岁圆寂水目寺,墓塔建在水目山北岗。其表弟大理国神宗皇帝段智祥命人修建其礼塔,并赐名 “实际”,皎渊谥曰:“顿觉禅师[11]”。

5.与释儒阶层交往密切

大理国举国崇佛,各级官员都从有文化的僧人中选拔。虽然也仿效中原王朝,实行开科取仕,而对象多是僧人中的读儒书者,选拔标准就是“通释习儒”,即通晓佛学的义理又熟悉四书五经,因此他们形成了大理国特殊的释儒阶层。高氏家族就与儒释阶层交往甚密,昆明地藏寺的经幢就是议事布燮袁豆光为超度高明生所建,据《新唐书·南诏传》记载:“官曰坦绰,曰布燮,曰久赞,谓之清平官,所以决国事轻重,犹唐宰相也。”由此可知,袁豆光是一位官居宰相之职的佛家弟子,即 “释儒”僧官。《造幢记》上还记有:“皇都大佛顶寺都知天下四部众洞明儒释慈济大师段进全述[5]6”的字样,可知段进全也是一位释儒,法号慈济大师,他写了这篇 《造幢记》。此外,兴宝寺碑记是 “皇都崇圣寺粉团侍郎赏米黄绣手披释儒才照僧禄阇梨杨才照[5]7”奉命撰写的,高姬墓志铭由 “谏议大夫敕赐紫大师杨俊生[5]11”撰写。这些为高氏家族撰写碑文的人都是 “大师”或 “阇梨”,从碑文内容看,行云流畅,颇具文采,饱含佛教义理,说明他们具有极高的文化修养和佛学素质。能让他们来为高氏家族撰写碑文,可知其关系非同一般,说明了高氏与儒释阶层密切的关系。

三、高氏发展佛教的动机

高氏家族在各地兴建佛寺,建塔造幢,开展一系列佛教活动,极大程度地促进了大理国的佛教的发展,使密宗阿吒力教得以兴盛。然而,势力极其强大的高家为何积极发展佛教,主要有以下原因。

(一)佛教建国,顺应潮流

自佛教密宗传入大理地区,便与当地文化与原始宗教相结合,逐渐形成了特殊的白族密宗阿吒力教。从南诏开始,为了适应统一政权发展的需要,南诏统治者接受了佛教。到了中后期,南诏国崇佛的盛况空前,上至帝王、皇亲国戚、大臣官员及河蛮大姓,下至民间百姓,均皈依佛门,虔诚敬仰佛法、信奉三宝,修建佛寺,铸造佛像,佛事活动十分频繁。到了段思平建大理国后,为感谢佛恩,岁岁建寺,铸佛逾万尊。其后的大理国历代国王均十分崇信佛教,大肆举行各种佛事活动。同时,为了方便国民信仰佛教,大理国国王特别规定初一、十五,国中上下,皆食素。早晨入寺进香拜佛。在官员选拔方面,大理国的朝廷官员均从 “释儒”僧侣中选拔,通过开科取士,吸收 “释儒”僧侣进入统治阶层的政策,激发了民众对儒学和佛学学习的兴趣,稳定了社会秩序,巩固了统治者的政权,使得举国上下皆崇佛敬佛。正是由于佛教建国和特殊的社会环境与国家政策,高氏家族必定顺应社会潮流、统治者意愿与人民心声,积极发展佛教事业。

(二)释放财富,分配资源

高智生、升泰父子善于抓住时机,通过几次重要的军事活动,从岳侯急速崛起,逐渐振兴了家族。高智升被升为宰相后,安排两个儿子镇守滇西、滇东二地,掌握了整个大理国的军事与行政大权。其中,长子高升泰及后裔控制滇西,包括姚安、威楚、建昌以及鹤庆、永胜诸地,次子高升祥和他的子孙控制滇东鄯阐地区,即今昆明一带,包括鄯阐、晋宁等地。高升泰的三个儿子中,高泰惠及子孙在大理以北,高泰运支系在大理以西,高泰明因为是嫡传,子孙世代为相国[1]。正是这庞大的势力,使高氏家族在地方积攒了不少的资源和财富。大理国时期,佛寺相当于行政教化的官方机构,既集宗教、教育、军事于一身,又是阿吒力僧主持国内重要法事、了解与民间日常生活有关的各种疑难杂症的地方,十分重要。建造佛寺,不仅要大兴土木,还需要大量像设等相关设施,所以这绝非是一般的家族可以办到的,建造寺院的人一定是具有足够经济实力,财力富厚的人。他们在资助寺院建设后,名字一般被刻于功德碑上,这也就是许多碑文上都记有高氏家族有关内容的原因,这样的资助建寺的做法有利于将财富释放出去,分配已有资源。因此,高氏子孙在其封地通过兴建寺院、修塔造幢,将其在地方上积攒的财富得以散播,造福人民,也践行了佛教中 “施舍”的观念。

(三)教化地方,提高声望

高氏家族大力支持兴修佛教的寺院与佛塔的行为,有利于将积攒的地方财富释放出来,还有助于高氏教化地方,有效控制地方资源,提高其在社会与政治上的声望。 《护法明公德运碑赞》中就生动地描述了高量成通过发展佛教改变当地落后生活的事情,文中记载 “溉其根而囗其实,种其福而积其基。……公爵地威楚府牟州石桑弄,地处威楚府西隅,去府五十里,地名薇溪,山林茂密,是贼巢穴,采樵刈草,皆为贼所掳。公归,始创居处,建宫室,贼散去不知几千里也。公之居处。……四夷八蛮,累会于此。八方群牧,累囗于此。虽夷狄之深仇,部曲之怨恨,到此善归方寸,恶竟冰释。袖刃怀刀,一时捐弃;甘辞艳语,以发喜戏。古人有云,人杰地灵也[5]7。”高量成认为鼓励民众信仰佛教,有助于在未开化的社会中建立行为准则,使部落社会获得更好的发展,“溉其根而囗其实,种其福而积其基”正是体现了他的这一思想,正是由于这一理念,在他退位回到封地楚威城后,“创居处,建宫室”,传布佛法,将草寇横行、杂草丛生的偏僻之地石桑弄变成了 “贼散去不知几千里”的人杰地灵之地。乡里回归太平,地方上原先有仇恨的部落,均冰释前嫌,放弃了之前的恩怨,放下了刀剑,会集于此共商国家大事,一片祥和太平之景。高量成虽已退位,但在楚威营造出了深契儒家的“仁智”与释教 “明心见性”的和谐气氛,感化了 “蛮夷”,驱散了贼寇,教化了当地民众,在地方建立了一套合理完善的社会秩序,有效地控制了地方犯罪,同时又得到了良好的社会声望。因此,高氏的兴建寺院不仅是个人宗教行为,更是其地方教化的重要环节。在这一过程中,高氏将自身优越的经济实力与政治优势巧妙地转化为宗教行为,而这种宗教行为在政治上又起到了“回馈”的作用,形成了权力转化的一种重要模式。

(四)调节关系,确立地位

高氏家族作为大理国时期的宰相,辅佐段氏治理国家,但同时又手握重权,大理段氏作为君主仅有虚位,没有实际的政治、经济、军事实权。这使得高氏在调节与段氏关系时,首先采取了联姻方式成为皇亲国戚,如相国高量成做了段正兴的女婿,净妙澄禅师是段智祥的外祖父。段氏即使没有实权,在王权上还是君主,占有着宗教性身份,而高氏虽在地方势力极大,享有最多的资源,但仅是皇亲国戚,不具备 “君权佛授”的宗教性身份。因此高家辅佐段氏,积极发展佛教,倾力将其所得资源投入在具有宗教教化意义的 “建佛寺”上,以补充自己宗教性身份上的不足。对比段高两家在佛教上的关系,高氏更像是 “护法者”与 “供养者”,是段氏的 “好管家”、“好帮手”。高氏子弟在实际行动上尽力维持着其 “护法”的身份,建寺修塔,求经造幢,开凿石窟,捐置佛寺中的佛像、经典、法器及僧侣日常所需的物品,成为了许多寺塔的大施主,大善人,为发展大理国的佛教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

四、结束语

高氏作为高升泰的后裔,在大理国时期扮演着重要角色,在地方政治、军事、经济发展上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同时,在佛教发展方面高家也做出了巨大贡献,他们不仅借助客观条件,积极支持佛教建设,发展佛教事业,大力出资在各地捐建寺庙,而且注重个人修为,在日常生活中践行佛教义理,做到了言行一致,与云南的很多佛教名山都有深厚的历史渊源,对于大理国佛教的发展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1]高金和.云南高氏家族的历史兴衰及其影响 [J].牡丹江大学学报,2013,22(2):9-11.

[2](明)倪辂辑;(清)王崧校理,(清)胡蔚增订;木芹会证.南诏野史会证 [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0.

[3]李霖灿.南诏大理国新资料的综合研究[M].北京:中央研究院民族学研究所,1967.

[4]杨世钰.大理丛书·方志篇·卷八 [M].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2007.

[5]杨世钰.大理丛书·金石篇·卷十 [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3.

[6]方国瑜.云南史料丛刊·卷五 [M].昆明:云南大学出版社,1998.

[7]方国瑜.云南史料目录概说第三册 [M].北京:中华书局,1984.

[8]姜怀英,邱宣充.大理崇圣寺三塔 [M].北京:文物出版社,1998.

[9]杨延福.剑川石宝山考释 [M].云南民族出版社,1999.

[10](元)郭松年、(元)李京著,王叔武校注.大理行记校注·云南志略辑校 [M].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86.

[11]聂葛明,魏玉凡.大理国高氏家族与水目山佛教[J].大理学院学报,2015,14(3):7-10.

GAO′s Fam ily in Dali Kingdom and Buddhism

WEIYufan1,NIE Gem ing2
(1.Institute of Ethnic Culture,Dali University,Dali671003,China;2.Library,Dali University,Dali671003,China)

GAO was a famous family in Dali Kingdom,they held the position of primeminister hereditarily in central government and the power could influence all over the eight prefectures and four counties.The Dali Kingdom governed the country with the Buddhism,all the people had a devout Buddhist faith.In order to know the Buddhism development about GAO′s,after the study of archives,the stone inscriptions and other historical documents,it can be concluded that they developed the Buddhism such as built the Buddhist scriptures,the temples,the pagodas and the grottoes.At the same time,they promoted the Buddhist culture as amodel in daily life,and the GAO′smotivations of developed Buddhism were analyzed.At the last,it affirmed that GAOmade a great contribution to the development of Buddhism for Dali Kingdom.

Dali Kingdom;GAO′s family;Buddhism;motivation

B 94;K 29

A

1004-390X(2015)06-0057-06

10.3969/j.issn.1004-390X(s).2015.06.011

2015-07-24

2015-09-12

时间:2015-11-25 9:13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资助项目 “大理白族密宗阿吒力教仪轨制度研究”(11YJC730008);云南省教育厅科学研究基金社科类重点项目“大理地区民间藏经调查研究”(2011Z118)。

魏玉凡 (1990—)女,山西长治人,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南诏大理国家族与佛教研究。

*通信作者:聂葛明 (1979—)男,安徽潜山人,馆员,博士,硕导,主要从事大理白族家族、佛教密宗研究。

http://www.cnki.net/kcms/detail/53.1044.S.20151125.0913.024.html

猜你喜欢
高氏大理佛教
《世说新语》与两晋佛教
佛教艺术
做梦都要去大理
佛教艺术
大理好风吹
略论辽金时期东京渤海遗民高氏家族——以高模翰家族为中心
高氏押花葫芦
吐峪沟新出写经题记残片考释
想念大理
寻根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