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文解字》中存在大量声训原因探微

2015-03-20 21:13喻娟
武夷学院学报 2015年4期
关键词:语言发展许慎说文解字

喻娟

(西华师范大学 文学院,四川 南充 637000)

《说文解字》中存在大量声训原因探微

喻娟

(西华师范大学 文学院,四川 南充 637000)

摘要:《说文解字》是一部杰出的以形训为旨的训诂材料,但是在著作中又存在有大量的声训释例。从《说文解字》的作者许慎的师承关系,当时的时代氛围,声训的作用以及语言的发展历史等四个方面进行探索,对其原由有所发现。主要是因为声训起源早,作用大,出现于《说文解字》中是自然而然的表现。

关键词:声训;许慎;时代;作用;语言发展

声训是属于训诂学术语。关于它的具体含义,许多学者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先儒对于声训意义及其原理的认识论述颇多:“训诂之旨,本于声音”[1]。“义存于声,声近义通”,在一定的语境中,“求之于声则得,求之于文则惑”[2]。黄侃先生从形、音、义三者的关系对声训作了最为详实的论述。他说:“三者之中,又以声为最先,义次之,行为最后。声之源起,本以写物音为旨,情感非其目的,意义并傅焉。声、义并具,由形为载体以表之,因此文字萌生。昔结绳之世,无字而有声与义;书契之兴,依声义而构字形。如日、月之字,未造时,已有日月之言。仔细分析,日、月为声,实、阙表义;待以文字示之,故造日月二文表之。”[3]从这段叙述中不难得知,声音是万物之源。当我们有了想要表达的欲望,首先是发出声音。为了记录这段声音的意义,因此才创造出一系列的方法来保存它。因此,声训的重要性与我们人类语言的起源有密切的关系。黄先生极其注重声训,他又说:“小学,徒识字形,不足以究言语文字之根本。”[3]总而言之,声训就是根据音同或音近的字来解释字义,进而探索文字本源的一种训诂方法。这种训诂方法的着眼点主要在于音义关系。《说文解字》(以下简称《说文》)中的音义关系非常庞杂,这里暂不赘述。

《说文解字》是经过一千八百多年而能比较完整地保存下来的唯一一部许慎的经典著作。《说文》总计十五卷,一卷即一篇,其中正文为十四篇,叙目为一篇。正文依部首分为五百四十部,自言“今叙篆文,合以古籀“(《说文·叙》十五卷316页)。入于正篆者凡九千三百五万零五百一十六文,说解用字为十三万三千四百四十一字。全书的主要任务是以文字的形体为主要线索,对音义的解释为其次要任务。因此它受到历代学者的高度重视,一向被认为是我国传统的文字学的奠基之作。既然《说文》是通过部首法对所释文字进行分类,那么也就是主要以形体为主,古文字字体是它的主要说解对象,其中包括有小篆、或体、古文、奇字、俗体、籀文等。那么,为什么我们又能在《说文》中见到如此之多的声训呢?下面将对这一问题进行深入探讨。

一、许慎的师承

从许慎的生平看,其生活年代主要在汉代。这个时代的主要社会思潮为儒学。而其极为注重师承关系。如果我们了解了许慎的师承关系,对于了解其思想发展历程以及影响有非常重要的意义。贾逵,字景伯,陕西扶风平陵人。他可谓是一代鸿儒,其师承于古文学派创始人刘歆,得其真传。《后汉书·贾逵传》:“父徽,从刘歆受《左氏春秋》,在涂恽处受《古文尚书》、于谢曼卿习《毛诗》,同时还学习《国语》、《周官》,作《左氏条理》二十一篇。”而贾逵又“悉传父业,弱冠能诵《左氏传》及《五经》本文,以五家《谷梁》之说通《大夏侯尚书》以教授。……《左氏传》、《国语》尤为精通,作《解诂》五十一篇。”[4]章帝于建初元年(公元76年)命令贾逵入北宫白虎观、南宫云台讲学。建初四年(公元79年),汉章帝“大会诸儒于白虎观,考详异同,数月结之。……网罗天下古文经之遗逸,允众家之存,命高第为讲郎,使其受《古文尚书》、《左氏春秋》、《毛诗》、《谷梁》给事近署。”[5]此时许慎为郡功曹,由于“少博学经籍”,已享有“五经无双许叔重”的盛誉。建初八年(公元83年),章帝下诏:“其令群儒选高才生,受学《左氏》、《毛诗》、《古文尚书》、《谷梁春秋》,博异存之,以助微学。(《后汉书·肃宗孝章帝纪》)贾逵甚受章帝称赞,奉诏遴选高才生,教以《左氏》等,“由是四经遂行于世。学者皆欣欣羡慕拜逵之弟子及门生,因其被拜为千乘王国郎,为黄门署属官。许慎于此时举孝廉,入京师任太尉南阁祭酒,开始“从逵受古学”,至贾逵卒这段时间有十八年。所谓“古学”,即许慎《说文解字·叙》所列举的《易》、《书》、《礼》、《春秋左氏》、《论语》、《孝经》等古文。贾逵到和帝时,拜为中郎将,“复为侍中,领骑都尉。内备帷幄,兼领秘书近署,甚见信用。”“学者宗之,后世称为通儒。”许慎长期以逵为业师,朝夕求教。他探讨五经异同,著《五经异义》,又研习古文字形体,总结六书条例,不仅“博问通人”,更重要的是“考之于逵”,既有皇家丰富的图书资料,又得名师指导,不断探求文字的本源,研究形音义的关系及其演变,长期不倦地考订整理,终于写出体大思精的《说文解字》来。上溯历史渊源,许慎可说是继承了刘歆贾逵等古文经学的优良传统,集周秦以来古文字和训诂之大成,而后成为一个著名的经学家和杰出的文字学家。从许慎的师承看来,其主要是研究古文经学,因此,许慎对于古文字的训诂研究颇深。而在训诂的过程中,声训又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工具,在许慎的《说文解字》中,声训是自然而然表现出来的。概括言之,声训许慎《说文》中占了很大的篇幅,但许慎并没有察觉到这个现象,也许这与许慎对于“声训”一词概念的理解与近人、今人迥异。

二、时代氛围

许慎,字叔重,东汉豫州汝南郡召陵县(今河南省郾城县)人,汉代有名的文字学家、古文经学家。他大体生活在东汉明帝至顺帝年间,具体年月不详。在两汉时期,由于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家思想取得了牢固的统治地位。而最著名的思想斗争还是要数今文经学和古文经学的斗争。今文经主要是指两汉前期官方博士所讲授的儒家经学,它们都是用隶书所传写的。古文经主要是指在汉武帝末年,于孔子旧宅的墙壁中发现的一部分儒家经典,在这其间,主要有《春秋》、《周礼》、《尚书》、《孝经》、《论语》。它们主要是用战国时代东方六国文字写成的。除此之外,河间献王所得的《周官》、北平侯张苍所献的《春秋左氏传》也被纳入古文经之中。《礼》、《礼记》、《孟子》、《老子》,鲁三老所献的《古孝经》等。“今文经”与“古文经”不只是文字书写方式的不同,传本的不同,由于研究者在对于研究的方法、经书本身的观点以及研究目的等基本问题上存在分歧,而且随着经师传授的源流不同,对文字的训诂和对经书的解释也出现了很大差异,在历史观念、政治观念方面有所差异,故两种不同学派就此诞生。古文学派主要研究古文经,今文学派主要研究今文经。西汉前期,今文经学占统治地位,五经皆列于学官,而古文经未列于学官,只是私自传授于下级阶层人民之间。真正研究古文经始于西汉后期,刘向、刘歆父子在整理文献期间意识到了古文经 《左氏春秋》的重要性,请示哀帝将其列于学官,却受到今文经博士的诸多阻拦。刘歆移书太常博士,批评今文学派“专己守残,党同门,妒道真”[6],今文学派对其憎恨无比,并且设计抵制陷害。今古文学派由此展开汉代二百多年激烈的斗争。同今文经学相比,古文经学有自身的特点:

(一)保持了朴学传统,按字义讲解经文,训诂简明,不凭空臆说,不像今文经那样只重章句推衍。

(二)今文经以阴阳五行附会政治人事,十分荒诞迷信。古文经的迷信思想极少,其不包含阴阳五行之术,主要以讲解古代的典章制度为主要内容。

(三)古文经学家在政治上主张复古,遵守旧章,与迎合世务的今文经学不同。

(四)今文经学在西汉皆立为博士,古文经学在西汉多行之于民间,有一些儒生想要传承自己的学术思想,私自授徒。

许慎虽然置身于古文经学派的营垒之中,但他并不像今文经学某些人那样偏颇,而是“博采通人[7],至于小大”,所以在《说文》中,不仅对文字进行了严谨的说明与分析,其中也透露了许多阴阳五行的迷信思想,可谓是今古文经学的融合之著。许慎深受古文经学派的影响,使他形成了历史的唯物的文字观。这就要求他在解释每一个文字时都抱着一种客观的、实事求是的态度。这种态度在当时那种以“人用己私,是非无正,巧说邪辞”的恶劣风习对待文化遗产的社会环境下是极其珍贵的。要使文字的意义能够得到客观的反应(这里的意义指本义),那么必须选用科学而有效的训诂方式。我们知道,对于训诂方式,一般包括三种:形训、声训、义训。但是,如果要探求字的本义,我们往往必须借助于字的形体和声音。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交际需要的不断提高,文字的形体不断地在发生变化。其主要趋势是由繁变简。但是,我们如果探求字的本义,最好借助于古字。对于“古字”含义的理解,我们的看法又不尽相同。但是,文字的读音变化相对形体要小一些。我们文字的读音从古至今分为三个阶段:上古语音系统、中古语音系统、现代语音系统。并且“因声求义”的理论相对成熟,对于文字本义的探讨比较快捷。因此声训成为许慎解释字义的首要选择。

三、声训的作用优于形训

在探求本义这一功能上,声训和形训都能做到,但为什么声训达到的效果更佳呢?古人造字的初衷都是以形示义,我们可以据形求义,因为字形的构造多是以字义为线索。比如许慎在《说文》中说:“向,北出牖也。”《诗经·豳风·七月》:“女执懿筐,遵彼微行,爱求柔桑。”《诗经·周南·卷耳》:“嗟我怀人,寘彼周行。”这两句中的“行”字,许慎在《说文》中对其的解释是:“行,步趋也。”而杨树达则解释为:“四通之衢也。”我们经研究后赞同杨树达先生的观点。许慎释字的基准文字是金文,因此其难免会发生一些解释上的错误。金文已经经过了一定的字形变化,不是我们的初文。杨树达所依据的是甲骨文。汉字初文的特点是形义一致,但是随着汉字的发展,形式在逐渐变化,其与意义的关系也越来越远,因此,单纯靠文字形体释义是容易发生错误的,这也是我们为什么在据形说义时一定要采用初文的原因所在。

声训与形训相比较,在探求本义这一点上就显示出了优势。此外,它的作用还有很多,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说明文字的通假

《说文》:“勼,聚也,读若鳩”。又,“鳩,鹘鵃也”。鳩本为鸟名。《尚书·尧典》:“共工方鳩僝功”,孔传:“鳩,聚也”。《左传·襄二十五年》:“鳩薮泽”,杜注:“鳩聚也”。又《隐八年》:“以鳩其民”,杜注:“鳩,集也”。据《说文》本字当作勼,《说文》引《书》即作勼,经典通作鳩,乃通假字。

(二)探索词语的来源

《中国古代语言学史》中何九盈先生认为“声训就是在解释被释词的本源时根据同音、近音寻找线索,这就是古人所谓的‘谐声训诂’。也就是以词的语音形式为先决条件来说明两词之间的语源关系。”也就是说,声训的最终目的是探究词语的来源。下面试以《说文》中的释字为例。

1.直接揭示语源

“日,实也”;“月,阙也”;“门,闻也”;“户,护也”;“尾,微也”之类。这类解释按照现代训诂格式可归纳为:“某(者),某也”,它属于推原的范畴。所谓推原,是指根据文字声音的线索来推求字义的来源。但它不仅仅指声训。因此,推原的范畴要大于声训。

2.先释词义,再推溯语源

“祳,社肉,盛以蜃,故谓之祳”。首先,“社肉”对“祳”的字义作了解释,说明它是古代祭祀所用的一种肉类。“盛以蜃”说明了字的来源。因为这种肉是以“蜃”(大蛤)来盛放的,因此,将之称为“祳”。这种声训条例是以含有相同声符的字互训,即以声母训声母。

3.先推溯语源,再释词义

“濒,水厓,人所宾附也”。“捷,猎也,军获得也”。这一类就是先对字的来源作了揭示,然后再解释词语的意义。让我们先分析第一个例子。“濒”,它的意义来源于水厓,即水边,其意义就被引申为人所依附的东西,例如现代汉语:“濒临绝境”。这种声训条例是以义界中的主训字来训被释字。所谓“义界”,是指一个词语的意义内涵。第二个例子首先以“猎也”二字揭示“捷”的语源,说明“捷”字来源于“猎”,二字在声音上有同源关系,“军获得也”是释义,说明“捷”的意思是指军队所获得的东西。这句的释字条例是以同源词互训。

4.边解释词义,边推溯语源

“裸,灌祭也”。“祫,大合祭先祖亲疏远近也”。这些训释既解释了字义,同时又说明了词的得名由来。“裸”得名于“灌”,“祫”得名于“合”,这类推原的例子在《说文》里随处可见。

(三)保存古音资料

王念孙在《说文解字注序》中指出:“《说文》之为书,训诂者,乃以文字而兼声音训文也。凡许氏声训,若形胜、读若,皆以古音为准。不论正音、合音之分,分门别类,条项归之,以备循考,不究各音之古今源流,或以古之正音疑古之合音,或执今音以疑古音,综以观之,声音之学晦矣。”许慎在说解文字时都以古音作为标准,将其分为各种类别,以便后代考证。因此,在《说文》中,我们可以探求到许多宝贵的古音资料,对于这些资料,我们在继承它的同时要怀着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精神。对于近年公布的战国楚简资料,我们对许多文字的古音归属作了重新的考订,进而有了新的认识。

侮敄声《说文·人部》:“侮,伤也。以人为部,以每为声。”“侮”字古音在侯部,《诗》韵可证:《小雅·正月》二章叶“口口愈侮”,《大雅·绵》九章叶“附後奏侮”,《大雅·皇矣》八章叶“附侮”,《大雅·行葦》三章叶“句鍭树侮”。而“每”声当在之部,古音不合。在古文字资料中并没有见到从每的“侮”字,《说文》的说法是有问题的。

在这里,我们主要是从反面来论证以上的观点,《说文》中保存有大量的古音资料,这对于上古音的研究乃至对于整个汉语语音史的研究都有重大的意义。所以,《说文》还具有保存古音资料的功能。清儒在上古音研究方面取得了很大的成绩,就他们所依据的材料来看,可以归纳为两种:1.存在于先秦韵文中的押韵情况,以《诗经》为代表。2.《说文》的谐声。根据先秦韵文用韵的实际情况来归纳上古韵部,所得出的结果虽然比较可靠,但是,一方面,这样归纳出来的结果还需要其他方面的材料来检验;另一方面,由于上古韵文的入韵字有限,要论定每个汉字的古韵部居,光凭韵文的材料还是很不够的,这就需要进一步验证和补充,那么就要利用《说文》中的谐声系统了。《说文》有七千多个形声字,我们可以发现,在《说文》中有一千多个谐声偏旁。同一谐声偏旁的字虽然后世读音很不相同,或声有转移,或韵有更改,或声韵俱失;但上古造字之时,读音则是相同的。因此,《说文》的谐声同先秦韵文的押韵一样,也都反映了上古音的基本面貌。段玉裁通过比照这两方面的材料后,发现在先秦韵文中同一类的字都同谐一声。于是得出了“同谐声必同部”的结论。他说:“考周秦有韵之文,某声必在某部,至啧而不可乱,欲求其音在某部,先索其偏旁之声,故以之为天下之理也。许慎虽未以反语训文,但某声某声亦即韵书之证也。”当然,谐声与韵文押韵也有矛盾的地方,例如求在幽部,而所谐之裘则在之部;其在之部,而所谐之斯则在支部;立在缉部,而所谐之位则在物部。这主要是因为谐声时代较早,到先秦韵文中,谐声系统的读音已经分化,除此之外,在方言方面还有一些不同之处。但总的来说,谐声系统与韵文押韵是一致的。因此,清儒很重视利用《说文》谐声来考定古韵的分部,有众多学者对这方面研究充满了兴趣,如:姚文田《说文声系》、段玉裁《古十七部谐声表》、江沅《说文解字音韵表》、严可均《说文声类》、苗蘷《说文声读表》、张惠言《说文谐声谱》、张行孚《说文审音》。

如果说需要利用《说文》谐声材料来考定上古韵部,那么考定上古声类就更需要借助于《说文》谐声了。这是因为,在考察上古韵部时,我们还可以利用上古韵文,可是考察上古声类,韵文的押韵就无济于事了。这时,《说文》的谐声系统就显得特别重要。同谐一声的字,不仅韵部相同,其声类也应该相同或相近。不过,由于谐声偏旁的通谐范围太广,使得利用《说文》谐声来考定上古声类遭遇到一定的困难,但是,《说文》谐声仍然是最重要的材料,利用《说文》谐声,再参考古书异文、通假、声训等材料,则上古声母的研究仍可以得到比较接近事实的结果。

《说文》中除了谐声以外,还有大量的声训、异文存在,这些也都是古音研究的珍贵材料。就异文来看,《说文》一千多个重文绝大多数都应看作是正篆的异体字,重文与正篆既然是异体,则其古读自然相同,例如“然”的重文作,“”的重文作祊,“喟”的重文作喟,“莞”的重文作蕿与萱,所谐之声“肰”与“难”,“彭”与“方”,“胃”与“贵”,“宪”与“煖”或“宣”。

再从声训来看,《说文》声训材料很多,例如:“天,颠也”;“旁,溥也”;“礼,履也”;“马,怒也,武也”。除了直接以双声迭韵的字为训外,较长的注语亦有声训的材料,例如“祷”下曰“告事求褔也”,祷、告、求三字迭韵;“祃”下曰:“师行所止,恐有慢其神,下而祀之曰祃”,祃、慢双声;“裸”下曰“灌祭也”,裸、灌双声兼迭韵。这些声训,当然也是考定古音的重要材料。

清人张惠言曾经说过:“求古本音,当以《说文》为据。”《说文》对于汉语语音研究的价值是学者们一致公认的。

(四)增加了大量的汉语词汇

声训根据音近或音同的词语探索词语之间的意义,大量的同源词随之产生。对同源词的理解,有助于我们认识甚至创造更多的汉语词汇。什么是同源词?蒋绍愚先生说:“我们必须按照以下三个标准来判定同源词:1.读音相同或相近;2.意义相同或相关;3.有同一来源等三个条件。三个条件必须同时满足才能被称之为同源词。意义毫无联系但读音相同的词为同音词。读音毫不相同但意义相同或相近的词为同义词。如果音义偶然相同也不能被称为同源词。”[6]也就是说,同源词就是指有同一来源、读音相同或相近并且意义相同或相近的几个词语。在《说文》中,这样的词语随处可见。下面主要介绍两种最为常见的声训形式。

(1)祥,褔也,从示羊声。

(2)球,玉声也,从玉求声。

(3)缨,冠系也,从系婴声。

(4)像,象也,从人从象,象亦声。

(5)阱,陷也,从阜,从井,井亦声。

(6)劃,锥刀曰劃,从刀从畵,畵亦声。

(7)段,椎物也,从殳,耑省声。

(8)席,籍也,从巾庶省声。

(4)可通过加强人文主义教育,加强思想政治理论课学习、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实践教育,建设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平台等措施开展医学生思想政治教育工作。

以上被释字都是形声字。(1)—(3)的释字条例是:从某,某声。《说文》中的绝大多数形声字都是按照这种体例来解释的。(4)—(6)的释字条例是:从某从某,某亦声。凡注明为亦声的,都是声符具有表意作用的形声字。(7)—(8)的释字条例是:从某,某省声。凡注明为“省声”的都是省去某字一部分,用来作为该形声字的声符,这些字称为“省声字”。

2.读若

“读若”是用于声训的一个术语,段玉裁认为:凡传注言读为者皆易其字,言读若者,皆拟其音。在《说文》中,读若主要有三个作用:单纯拟音;标明音义相通;揭示古音通假。我们在这里主要讨论第二个方面:标明音义相通。

(3)亼,读若集。“亼,三合也;集,群鸟在木也。”是亼与集音同义通。

通过对音义关系的深入理解,有助于我们创造更多新的词汇。人们对于形声字尤为偏爱。因为声符的类化,我们可以用不同的形符与之配对,从而创造出新的汉字。从古至今,形声字都被视为最多产的字类。同时,因为古语有多重意义,我们通过意义分化又可以以不同的形式表示不同的意义。因此,这又是一条创造新词的道路。“《说文解字》虽然没有囊括先秦两汉时期汉语词汇系统中的所有的词,但是它已经比较清楚地反映出当时的汉语词汇的面貌和特点。如果把它和现代汉语的词汇系统比较起来,无论就其所包括的词的数量或各个词所包含的意义的多少来说,都是相差很远的,现代汉语的词汇及其意义显然要比先秦两汉时的词汇丰富得多,纷繁得多。”[9]因为,这是词汇发展的一般趋势。

四、与语言史的发展有关

王力先生在《汉语史稿》中对于汉语研究,历代学者们将其清晰地分为了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从汉初(公元前三世纪)到东晋末(五世纪),是研究语义的阶段;第二阶段自南北朝初期(五世纪)到明代末期(十七世纪),是研究语音的阶段;第三阶段自清朝初期(十七世纪)到现在,是全面发展的阶段。”许慎《说文解字》是在第一阶段问世的,在各位大家的眼中,《说文》的最大价值在于给予了后代语义学巨大的影响,因为它是按字的偏旁编排的第一部字典,在正字法上也起了很大的作用。王力先生认为《说文》的关注对象不是字义,而是字形,许慎的主要目的是要找出字的本义,使这个本义能够说明这个字的结构的理由。当然,我们认为王力先生的观点没有错误。那么,我们再深入地思考一个问题,许慎在关注字形的同时,是用什么方法来向我们展示字的本义呢?主要还是通过声训的办法。随着历史的发展,各位学者对于“声训”一词的概念所持观点大相径庭。但主要趋势是将其扩大化了。试看以下几种关于《说文》中声训数量的观点:

(一)83例说。黄侃在《文字声韵训诂笔记》中提出:“《说文》声训居十之七八,义训只居十分之一二。”

(二)数量不多说。王力在《中国语言学史》中提到:“声训在《说文解字》中占了很小的比重,其只限于一些常用词及干支、五行、四方等。

(三)706例说。李传书根据自己所设立的标准,在《说文声训的特点和声韵关系》一文中提出《说文》声训有706例。

(四)1356例说。这主要是由当代台湾学者张建葆在其著作《<说文>声训考》(载台湾《师大国研所集刊》第8号,1964)[10]中归纳出来的。

(五)747例。这是由崔枢华在其著作《说文解字声训研究》中提出来的[11]。

(六)399例。殷寄明《中国语源学史》[12]。

(七)清人张金吾《广释名》中的一些例子为今本《说文》声训所引,共计151例,此外有4例为他书所引。

(八)认为《说文》声训几逾两千[11]。

(九)孙雍长《训诂原理》认为曰400余例[13]。

(十)崔枢华认为《说文》声训有4438条,他主要遵从于黄侃先生的古音28部、19纽理论进行归纳的,其观点见于《说文解字声训研究》中[14]。

从以上各家观点可以看出,对于声训含义理解不同,那么《说文》中的声训数量统计结果肯定不同。在各家中,黄侃先生是非常重视《说文》中的声训的。在《文字训诂笔记》中曾多次就此发表看法:“《说文》声训居十之七八,义训只居十分之一二,。”“《说文》列字九千,以声训者十居七八,而义训不过二三,故文字之训诂必以声音为纲领,然则声训乃训诂之真源也。”“凡以声音相训者,为真正之训诂。反是,即非真正之训诂。试取《说文解字》观之,其说解之字,十九以声训,以意训者甚鲜。”[14]实际上,概括起来,只要满足以下三个条件,我们就可以将之归纳为声训的范畴:1.“音义相依”“义傅于音”;2.“就古音以求古义,引申触类,不限形体”[15];3.核证文献语言。现在我们再来探讨一下《说文》中的声训,它们有很多并没有严格遵循以上的三条原则。有很多都不是有据可考的结论,纯属许慎臆说。因为许慎当时还没能见到最古的文字,因此,对于有的文字解说只能主观推测。这也是时代条件的局限。

结语

《说文》中的声训问题一直以来都是众多学者热烈关注的问题。近年来关于声训的形式探讨颇多,但是关于其中的音义问题、《说文》中大量声训的存在问题等研究还是没能取得多大长足的发展。

参考文献:

[1]王念孙.广雅疏证[M].北京:中华书局,2004.

[2]王引之.经义述闻[M].南京:凤凰出版社,2000.

[3]黄侃.声韵略说[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

[4]刘晔.后汉书卷三十六,郑范贾陈张列传第二十六[M].北京:中华书局,1965.

[5]刘晔.后汉书卷七十九上,儒林列传第六十九[M].北京:中华书局,1965.

[6]班固.汉书·楚元王传附刘歆传[M].北京:中华书局,1962.

[7]许慎.说文解字·叙上[M].北京:中华书局,1963.

[8]蒋绍愚.古汉语词汇纲要[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9.

[9]高名凯,石安石.语言学概论[M].北京:中华书局,1962.

[10]冯蒸.《说文》声训型同源词研究[J].北京:师范学院学报, 1989(1):25-32.

[11]崔枢华.说文解字声训研究[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

[12]殷寄明.中国语源学史[M].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2.

[13]徐超.传统语言文字学[M].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1996.

[14]孙雍长.训诂原理[M].北京:语文出版社,1997.

[15]黄侃.文字声韵训诂笔记[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

[16]谈承熹.谈《说文解字》的声训[J].山西大学学报,1987(1):9.

中图分类号:H161文献标示码:A

文章编号:1674-2109(2015)04-0016-07

收稿日期:2014-11-15

作者简介:喻娟(1990-)女,汉族,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中国古典文献学。

A Discover on the Sound Training in The Dictionary

YU Juan

(College of Liberal Arts,China West Normal University,Nanchong,Sichuan 637000)

Abstract:The Dictionary is an outstanding order form for the purpose of training exegetical material,but also in the writings there are a lot of sound explanations cases.This paper from the Dictionary written by Xu Shen modeled relationship,four time period atmosphere, the role of sound training and the development of the history of the language,etc.

Key words:acoustic training;Xu Shen;era;role;language development

猜你喜欢
语言发展许慎说文解字
许慎文化园简介
许慎德
学前儿童语言创造性的发展及教育策略探讨
“六书”在小学识字教学中的应用
《说文解字》中的反形字分析
体验知识的形成、产生和发展
外来流动儿童语言发展能力培养的探索研究
对外汉语教学角度的许慎文化研究
游许慎文化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