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政治社会化研究再审视
——基于生命历程理论的视角

2015-04-02 11:36尹洪禄
关键词:历程社会化个体

尹洪禄

(齐鲁师范学院政治与社会发展学院,山东 济南 250013)

青少年政治社会化研究再审视
——基于生命历程理论的视角

尹洪禄

(齐鲁师范学院政治与社会发展学院,山东 济南 250013)

不同的理论视角,对青少年政治社会化问题的解读是不同的。生命历程理论传入我国十多年来,在多个学科领域得到了运用,然而却尚未被纳入到政治社会化研究中。生命历程理论将个体的生命历程看作是社会力量与社会结构的产物,关注个体生命过程中发生的生命事件与个体角色转换。在该理论视角下,政治社会化的研究对象不应再是笼统的青少年,而要予以必要的界定和厘清;要关注和区分个体生命事件的影响及其差异,以及事件发生时间的社会历史意义;注意研究视角的建构性;在研究方法上应逐步采用事件史分析方法,重视对历时数据的积累和研究。

青少年;政治社会化;生命历程理论;时间;生命事件;事件史分析

URI:http://www.cnki.net/kcms/detail/65.1210.C.20150120.1341.011.html

政治社会化(Political Socialization)概念自20世纪50年代末在西方正式提出以来,引起了很大反响,并在儿童、青少年、女性等诸多领域得到广泛研究和应用[1-6]。改革开放之后,国内在政治社会化方面的研究也逐步开展并日渐系统化,相关研究主要集中于讨论政治社会化的内涵、类型、过程、机构、对策以及必要性等方面,这其中尤以从思想政治教育角度讨论大学生政治社会化的居多。但在取得较为丰富研究成果的同时,也出现了概念的泛化和滥用现象,以致政治社会化成了一个“筐”,许多有关青少年、品德教育等方面的研究都冠以政治社会化之名,但其实际研究内容与政治社会化的理论框架却关联不大,甚至相去较远。

政治社会化是社会学、政治学及心理学的跨学科研究,目前相关理论主要集中于人格发展理论、社会学习理论、镜中我理论、角色理论等几个方面。但遗憾的是,作为社会化研究中重要的生命历程理论,竟未有学者将其纳入政治社会化的研究视野。故此,本文在重新审视学界关于政治社会化研究主要理论的基础上,着重引入生命历程理论,讨论其适用性及注意事项,以期对我国青少年政治社会化研究提供借鉴。

一、政治社会化研究理论述评与反思

国内有关政治社会化的研究成果在数量上已经较为可观,但综观诸多研究成果却发现,其大多缺乏相应的理论观照。不少研究或是只限于对政治社会化概念的提炼、对策的讨论和意义的重申,或是基于政治社会化在互联网环境下呈现出的新特点,而总结出所谓的“新范式”。实际上,这既是研究中的“自说自话”,更是对理论的误读。范式概念是托马斯·库恩范式理论的核心,其从本质上讲是一种理论体系[7]。而一项研究的深入推进,是离不开理论支撑的。目前,国内学界在政治社会化研究中采用的主要有精神分析学说、人格发展理论、认知发展理论、社会学习理论、镜中我理论和角色理论等。

上述各派理论可以分为两种类型。一类是立足于个体心理适应的心理学派,这个视角在诸理论流派中占了较大比重。最广为人知的如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他强调性欲的作用和情感的力量。埃里克森则在此基础上提出了人格发展的八阶段说,发现了社会文化对于人格发展的重要影响,在社会学习理论的代表人物A·班杜拉看来,个人的社会化就是一种社会学习的过程。生活在一定社会条件下的人们,通过观察、模仿而习得别人的行为,这是一种个人认知、环境和行为的交互作用的过程。社会学习理论也被称为“榜样理论”,即在榜样的影响下,人们去适应社会环境、形成个人特性,实现人的社会化。政治社会化研究的早期经典著作《政治系统中的儿童:政治合法性的起源》一书中,作者就是认为儿童是通过总统或警察等政治权威人物而意识、模仿其行为的[2]。以皮亚杰为代表的认知发展理论则摆脱了遗传与环境之间的争论和纠葛,着重于人的智力的增长,关注的是在社会化过程中个体如何对自身以及周围环境作出的判断。

另一类是社会学派。如符号互动论的代表人物库利(Charles Horton Cooley)提出了“镜中我”理论,认为自我是社会的产物,我们需要通过别人来确认我们对自己的判断和认识。镜中我并不是我们实际上的样子,也不是别人对我们的真实看法和评价,而是我们对于别人如何看待和评价我们的理解和解释,也即“我看人看我”[8]。乔治·米德(G.Mead)对社会化的讨论则是注重另一方面,即象征符号在其中的重要作用。他将“角色”一词从舞台戏剧中借用而来,用以分析个人在不同社会情景中的行为方式,后被称之为角色理论。米德认为,个人是各种角色的总和,代表着对占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所期望的行为。所以,社会化的实质就是角色承担或角色扮演(role taking),此后的相关研究者又发展出了如角色期待、角色认知、角色冲突等概念。实际上,角色理论并不是一个完整而严密的理论体系,而是涵括在“角色”这一名称之下的相关论述。

上述各理论在不同层面上对人的发展作出了丰富解释,对社会化研究都不无裨益。但笔者认为,这些理论流派在解释和理解社会化,尤其是政治社会化方面还存在一些不足。心理学派在西方社会化理论中占有重要地位,其理论的突破点是个体性格与心理的形成过程,立足于研究个体如何才能适应社会。它对探讨社会化的个体因素作出了很好的解释,但忽略了外在社会环境的影响。虽然认知发展理论也注意到了认识中的主客体双向建构,但关注点仍较为偏狭。社会学派作为现代建构主义理论也未能超脱个体论的研究视野,仍然在寻找理解个体的和主体间的意义与动机[9]。这些理论虽然揭示了人格发展具有阶段性,但又使得研究呈现了一种片断化,并大多囿于个体内部视角,侧重个体的自我调适,缺乏一种外部的、动态的分析。这种微观视角在研究如人的技能社会化、行为社会化、性别角色社会化等方面解释力较强,但在政治社会化的研究上则会显得乏力。

美国著名社会学家米尔斯(CharlesWright Mills)曾经说过:“我们在各种特定环境中所经历的事情往往是由结构性的变化引起的。所以,要理解许多个人环境的变化,我们需要超越这些变化来看待它们。由于我们所置身的制度变得更为庞杂,彼此间的联系更为复杂,这种结构性的变化的数目和类型也在不断增加。要想对社会结构的观念有清楚的意识并敏锐地运用它,就要能在大量不同的环境中捕捉它们彼此间的联系。”[10]笔者十分赞同米尔斯的观点,在青少年政治社会化研究中,正是需要这样一种“社会学的想象力”,去理解历史与个人的生活历程,以及在社会中二者之间的联系。尤其对处于社会转型期的中国社会而言,只有把个人放置于他所处的历史时期,并结合与其相关的人、事件和文化去考量,才能更好地认识个体社会化的阶段、过程与影响。基于此,有必要为青少年政治社会化研究寻找新的理论支持。而生命历程理论,则为此提供了较好的理论视角。

二、生命历程理论视角的引介与适用

生命历程理论是国际上正在兴起的一种跨学科研究,它将个体的生命历程看作是社会力量和社会结构的产物,关注生命过程中发生的独特事件与角色转换,是集社会学、历史学、心理学、政治学等多门学科视角的理论研究范式,已经被列为人类发展的三大基本模型之一,并在社会不平等、婚姻、健康、阶层等多个领域得以深入研究和运用[11][12]。

该理论的代表人物埃尔德(Elder,Glen H)认为,生命历程(Life course)即是指个体在一生中会不断扮演的社会规定的角色和事件,这些角色或事件的顺序是按年龄层级排列的[13]。人一生中所经历的诸如出生、入学、就业、婚恋、辞职、退休等等都是生命事件,这些生命事件会按照一定的顺序排列而构成个体的生命历程,但生命事件的发生时间、地点、内容等会受到社会结构的影响,故而其排列顺序也会有所不同。由此,用生命历程范式分析社会现象时,要特别关注事件与事件之间持续时间的长短,要关注事件是否是依社会时间表而产生,主要生活事件发生的先后次序和它们对未来社会发展的影响[14]。

生命历程理论有四项范式性主题:一是在一定时空中的生活,即“个体的生命历程嵌入了历史的时间和他们在生命岁月中所经历的事件之中,同时也被这些时间和事件所塑造着。”[15]对出生在不同年代、不同地域的人来说,呈现在他们面前的社会景观不同,他们所拥有的机会和受到的限制也不一样。二是生命的相互关联性,即“生命存在于相互依赖之中,社会-历史的影响经由这一共享的关系网络表现出来。”[15]个体并非独立存在,而是嵌套于具体的社会关系之中的。社会和历史对个人生命的影响会以具体的关系网络为载体。三是生命的时间性(timing)。即“一系列的生活转变或生命事件对于某个个体发展的影响,取决于它们什么时候发生于这个人的生活中。”[15]这强调了个体与外界环境的匹配情况,认为某一生命事件发生的时间甚至比事件本身更有意义。在这方面,另一代表人物纽加尔顿(Bernice Neugarten)根据社会年龄与生理年龄的叠加,提出了“标准时间表”的概念[16],用以标定个人主要生活事件和社会角色发生的恰当时间,表明了社会对不同年龄阶段的期望。据此,生命中的某些事件会被认为应该在某一合适的年龄阶段发生,若偏离了这一标准时间表,则可能产生一系列严重的个人或社会后果。四是个人的能动性,即“个体能够通过自身的选择和行动,利用所拥有的机会,克服历史与社会环境的制约,从而建构他们自身的生命历程。”[15]总的来说,生命历程理论的核心观点在于,认为“社会制度性机制与个体特质的交互影响所形塑的累积性作用力,将把不同的个人/家庭带入不同的生命轨道。”[17]

生命历程理论传入我国十几年来,得到了愈来愈多的关注和研究,除了一些理论与方法的介绍[14-17],还在移民、下岗失业人群、计划生育、农村留守儿童、老年群体等方面进行了实证研究。但遗憾的是,就笔者对文献的检索来看,该理论却还没有被用于对政治社会化的研究,更遑论青少年的政治社会化。下文笔者将在生命历程理论的视阈下,从研究对象、研究内容、研究视角和研究方法等方面,讨论我国青少年政治社会化研究中的问题、面向与思路。

三、生命历程理论视阈下的青少年政治社会化研究

(一)研究对象的界定与厘清。政治社会化是贯穿人一生的过程,既是一种结果的呈现,更是不断变化的过程,作为不同身份地位的个体,其政治社会化的程度与特点也会不同,所以不能只注意共性,却忽略差异,仅进行笼统的概括。根据生命历程理论“在一定时空中的生活”这一范式性主题,时间和空间对不同人的生命历程有不同的影响。国内有不少学者将政治社会化的研究对象界定为青少年,那何谓青少年?根据《现代汉语词典》等权威工具书的解释,青少年是指“青年和少年,年轻的男女”,一般是指十几岁到三十几岁的人。跨度是比较大的,而目前学界在研究中也大多对此未作具体界定。诚然,在技能社会化、性别社会化等社会化的其他方面开展研究时,不对青少年作明确界定和严格区分无伤大雅,但涉及到政治社会化则就至关重要了。

青少年虽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学术概念,不同学科有不同的解释和界定,但在生命历程理论看来,这必须是一个严谨的研究对象,至少要根据研究主题、研究目标来对它进行较为严格的厘定。比如,同属青少年的年龄范畴,上世纪70年代出生和80年代出生的人会面临着完全不同的生活场景;同样地,是70年代初期出生还是70年代末期出生,所面临的生活景观也差异很大。由此,我们在将青少年作为研究对象时也应注意这一点。但遗憾的是,在政治社会化研究方面仍有颇多的研究者不加区分地对“青少年”群体作笼统研究。虽有部分研究者注意到了这一点,有意识地缩小了研究范围,如将其研究对象框定为青年或大学生阶段。这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前述问题,但即便如此仍要考虑到年级上的差异。根据生命历程理论,年级关联着年龄,而年龄的社会意义和历史意义需要在研究中予以更多关注。

(二)研究内容中要注意年龄的社会时间意义,关注生命事件的影响。个人历程中的生命事件对政治社会化有明显影响。一些研究指出,大规模的社会变迁不可避免地要形塑和改变个体的生命历程,并对他们以后的观念及行为产生持续影响[18][19]。成年早期的生命事件更是特别重要,影响至深。埃尔德也发现:“在向成人过渡过程之中发生的变更,会给以后的历程留下持久的影响。”[20]

在青少年政治社会化研究中,有三个方面的问题值得注意:第一,具有在重要生命事件上的共同经历,譬如共同经历了一样的大规模社会变迁,但由于年龄、地域、家庭背景等方面的差异,其所受的影响会有不同。比如埃尔德研究发现,同样面对大萧条中的艰难,对于年级较大和年级较小的孩子来说其意义和影响明显不一样[15]。对于大学生这样一个框定更为明确、更为具体的群体而言,大学新生和毕业生在年龄上虽相差不多,但共同经历过的同一生命事件对他们的影响可能差异很大。比如对于四川地区的生源来说,2008年汶川大地震发生时他们在读高三、大一还是大四,状态不同,影响也很不一样。这些影响会在他们的政治认知、政治态度及政治行为当中留下痕迹。第二,没有在重要生命事件上的共同经历,或者说作为同龄群体,在经历的生命事件上有同有异。譬如青年同龄人,那些经过高考历练和大学几年熏陶的,在政治社会化上可能会迥异于那些中学毕业后直接步入职场的人。周雪光等人在《文革中的孩子们》的研究中就发现,上山下乡经历对个人生命历程具有持续的影响,把那些具有下乡经历的青年与没有此经历的青年相比较,在他们主要的生命历程事件中发现了显著的差异[21]。第三,在个体层次上,一个生命事件是否适时发生,一组生命事件是否有理想的排序,都会产生差异显著的影响与结果。如一个青年是否在恰当的年龄上大学,是否遵照社会“标准时间表”在社会期待的年龄结婚,都可能影响到他的政治认知和行为模式。正如埃尔德所强调的那样,个体的生命事件所发生的时间性或时机,决定了该生命事件对个体发展的影响程度,在某种程度上其发生的时间甚至比事件本身更有意义。

(三)研究视角的建构性:能动性的发挥与事件化的政治体验。政治社会化的重要目标就是培养政治认同,塑造具有良好公民意识的人。根据生命历程理论中“人的能动性”这一范式性主题,个体的生命历程并非完全取决于外部环境,个体自身也在积极主动地去调适。所以,政治社会化既是结构性的,更应是建构性的,它实际上是一个双向的运动过程,一方面是学校、家庭等在既定框架中去塑造成员的政治认知、政治态度和行为模式,另一方面则是社会成员不断地去学习、建构和适应的过程。阿尔蒙德和鲍威尔认为,社会化的结果取决于所有信息和条件的相互作用,尤其取决于有关信息内容的一贯性[22]。对于青少年群体来说,在成年之前的阶段处于一种被动的学习状态,多为建制化的政治学习,事实上在政治活动的参与方面不甚理想,在公民意识的提升上也令人堪忧。基于中国的特殊国情,可从两方面考虑提升青少年政治社会化的效果。

一是从宏大叙事到公民意识。政治社会化的紧要任务之一便是公民意识的提升。闵学勤结合社会转型之下的中国语境提出,公民意识是一种动态意识,目前应包括强调社会成员私域空间建构的自主意识、奠定社会良性运行的公德意识、适应法理社会需求的法律意识、匹配市场经济体制的公平意识和推进公民社会建设的社会参与意识等五个方面[23]。对青少年群体政治社会化来说,从培育这些更为本土化、生活化的公民意识着手,比一味强调对政治制度的认知、对政治体系的理解要更靠谱得多。

二是事件化的政治体验。上述几种公民意识的培育和内化都需要实质性的参与来渗透,正如杜威所言:“个人参与某种共同活动到什么程度,社会环境就有多少真正的教育效果。”[24]除了日常的、建制化的学习和参与外,一些如人大代表选举、网络监督等方面的实质参与情况也应进入到青少年阶段的研究中。熊易寒通过对城市农民工子女的实证调查发现,农民工子女的政治社会化过程中包含了“建制化的政治学习”与“事件化的政治学习”两种机制,而后者的作用更为突出。他的研究发现,农民工子女会对所经历的事件进行加工,将其整理为相应的“故事”,当日后再出现类似的事件时,这些生活记忆所构成的知识库存将成为他们判断和行动的依据。即他们在行动时并不一定依据特定的价值和理念,而是诉诸以往的经验与记忆,用事件来解释事件[25]。目前对青少年的政治社会化研究中,还缺乏对这些事件的关注和思考。其实,这些事件不一定是大规模的、持续性的,更多是发生于日常生活之中,如投票选举行为、网络参与、结社活动、公益项目、甚至是越级上访以及某些抵制类活动等。

(四)事件史分析方法及其方法论意义。国内在政治社会化的研究方法上仍比较单一,以定性分析为主,采取量化手段分析的偏少。在为数不多的量化研究中,也多以截面研究方式为主,而未有进行历时研究。截面研究是只进行一次调查,“瞬间取景”,它只能反映某个时点的差异,而难以反映时序的变化。“只有历时性数据才能反映真正的变化,也才有可能较为直接地探讨因果关系问题。”[2 6]在生命历程理论看来,政治社会化本身就是一个发展的过程,之前的生命事件对个体的生命历程会有较大影响。所以,在政治社会化研究中不仅要有静态的状态性分析,更要有动态的过程性考量。在生命历程理论中运用的事件史分析方法,值得在政治社会化研究中加以借鉴。

事件史是样本所经历的一系列事件所构成的历时性数据。根据Kazuo Yamaguchi的定义,事件史分析方法的主要目的是研究某一事件发生的方式和它的决定因素,以及不同事件之间的联系与先后次序[27],是运用离散状态(discrete-state)、连续时间(continuous-time)的随机模型,来分析纵贯性数据的一些统计分析方法的集合[14]。它是一套统计模型和方法,在社会学研究中已经被用于社会流动、工作经历、政治变迁、移民、生育等多个领域。事件史分析可以较好地“解决变量的偏态分布、删截及动态自变量等历时数据中特有的问题,因而可以充分利用其中所包含的相关事件明确的时间顺序,将因果关系定量地揭示出来。”[26]

基于事件史分析思路,在研究青少年的政治社会化时,不但要看到某些人的党员身份,还要注意他的入党时间;在分析学生干部身份的影响时,则需将这种身份获得的时间及间隔考虑进来,要关注其中的轨迹(trajectory)和转折点(transition)。这里存在的问题是,在进行事件史分析时需要的是固定样本的历时数据,数据收集成本较大、技术难度相对较高,在当前一些政治社会化研究不易实现。但应该考虑的是,在采用调查问卷时可以多一些回顾性的问题,或者尝试采取定量定性相结合的“混合研究方法”[28]。总体而言,当前在青少年政治社会化研究中引入事件史分析方法,关键不在于其操作水平的提高与精细化,而在于其背后所蕴含的方法论指导意义。

四、结语

青少年政治社会化是一个相对复杂的研究问题。作为一个社会学范畴,政治社会化是个体社会化的重要方面,在诸种社会化类型中层次较高,时间较长,难度较大。作为一个生命阶段,青少年时期是个体发展中既重要又微妙、整体特征明显而个体特质各异的状态和过程。将这两者的结合研究做到实处,需要我们进行更为精致的研究设计,把理论观照与实地研究结合起来。总体而言,既有的研究在此方面还存在一些缺憾,尤其是缺乏生命历程理论视角的观照。由此,本文在梳理既有青少年政治社会化研究不足的基础上,讨论了生命历程理论范式的适用性,并进行了研究思路的分析和建议。当然,要实现两者的有效契合,还需要后续研究的不断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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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赵旭国)

Reexamination on the Adolescent Political Socialization: Based on the Life Course Theory

YIN Hong-lu
(College of Politics and Social Development,Qilu Normal University,Jinan 250013,Shandong,China)

The interpretation of the adolescent political socialization varies in different theoretical perspectives. The life course theory,introduced to China 10 years ago,has been used in a few subjects except the political socialization research.This theory regards the individual life course as the product of the social force and social structure,and focuses on the life event and the individual role conversion.In the perspective of this theory,the research object of political socialization should no longer be the general adolescent and demandsto be defined and clarified.We should distinguish the influence of the individual life events and their differences as well as the social and historical significance of the event time,and pay attention to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research perspective.As for the research methods,we should gradually adopt event history analysis method and pay more attention to the accumulation of diachronic data and research.

adolescent;political socialization;the life course theory;time;life event;event history analysis

D432.6

A

1671-0304(2015)01-0065-06

2014-03-21

时间]2015-01-20 13:41

山东省社会科学规划研究项目青少年研究专项“马克思主义人学视域下青少年政治社会化问题研究”(13CQSJ05);山东省软科学研究计划项目(2014RKB1405)。

尹洪禄(1979-),男,山东惠民人,齐鲁师范学院政治与社会发展学院讲师,上海大学社会学院社会学博士生,主要从事政治社会学与消费社会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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