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曝光千年的相片

孔祥凤

乔纳森·济慈是美国的概念派艺术家和实验哲学家，从2010年开始，他就在进行超慢速摄影的实验，试图以一种全新的角度记录时空的变迁。经过多次试验，他终于突破了传统摄影的极限，成功地完成了从一个月到一百年的长时间曝光。2014年，他还在德国柏林设置了一个可以曝光100 年的相机，用来拍摄100 年间柏林的城市变化。

2015年3月，乔纳森·济慈突然宣布，他将在亚利桑那州立大学艺术博物馆安置一个曝光长达1000年的相机，拍一张世界上最慢的照片，用自己的镜头记录下人类历史千年的变迁，创造一个摄影界的世界纪录。

此言一出，摄影界顿时哗然，一般来说，拍摄灯火阑珊的城市需要数十秒乃至几分钟的曝光，而拍摄星空、银河的相机曝光时间可能会长达几十分钟甚至好几小时。而且到目前为止，史上曝光时间最长的照片，是德国摄影艺术家迈克尔·韦斯利用他的独门绝活记录下博物馆的三年重建过程。长达1000年的曝光时间，他们真是闻所未闻！

为了让自己的相机可以曝光1000年，乔纳森·济慈费尽了心思，他用实心金属打造了一个专用相机，用油画颜料代替了感光胶片。为了控制进光量，他在镜头面前放置了一块24K的黄金盖板，并在上面穿了一个微小的洞，用于透光。这样，随着时光的变迁，光线就能记录在油画纸上，见证被拍地区1000年里的各种变化。

乔纳森·济慈把这个独特创新称为“深时摄像机”，它不仅会记录地平线上的景象，还会记录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座城市的发展情况。也就是说几个世纪以后，这座城市里被拆掉的那些老房子会在这里留下隐约可见的印迹，后期新建的摩天大楼则会在原先的地址上清晰出现。最奇特的是，这些建筑是同时呈现的，只不过颜料的颜色会有深浅之分而已。

最后，乔纳森·济慈把拍摄地点选在美国的亚利桑那州，因为城市化让很多经历了长期干旱的城市变得高效，但同时也让它们面临着资源管理的难题。亚利桑那州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城市化例子，他很想看看它的未来是怎样发展的。

2015年3月6日，在亚利桑那州立大学艺术博物馆雕塑花园离地三层楼高的棚架上，乔纳森·济慈安装了自己为这个项目专门打造的“深时摄像机”。他让镜头指向天际线，以鸟瞰视角拍摄亚利桑那州坦佩地区，准备捕捉这里以后的一千年里人类文明是如何慢慢变化的。

因为相片的曝光时间设定为1000年，要到3015年才能拿到相片。到那时，乔纳森·济慈根本没法知晓拍出的相片是怎样的。但是，他说，自己不后悔拍下这张相片，并打算把最终的成片交由博物馆方保留并公布。对他来说，能通过一种特殊的方式记录千年时间内人类文明的变迁，为后人留下一点过去的记忆，是一件非常有价值的事情，而且能让现在人们的生活成为千年后人们记忆中的一部分，是他特别向往的一件事情。

除了坦佩市，乔纳森·济慈还在马萨诸塞州的安默斯特学院里也设置了“深时摄像机”。不过，那里相机拍摄的不是城市变化，而是附近山、河等自然景观的变化。乔纳森·济慈说，不管拍摄的是城市，还是自然风光，他都希望自己的“千年相机”能让人回顾当下，重新思考未来。

如果3015 年，相机还在，还有人记得这个项目，那么这张曝光 1000 年的相片一定让所有人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