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子健：后顾无忧，不妨做梦

曹静

少年气与不合年龄的豁达在董子健身上合二为一，很是妥帖。采访的时候他戴着黑色的帽子，把帽檐压得很低，身上还是那件去中戏报到的黑色卫衣。这是董子健自己设计的，不想印英文，为什么中文不行呢？不想印“屌丝”那类词，太无聊了！最后他印了一个“懂”字在衣服的正面：“特别好玩的是如果竖心旁跟‘董’分开一点就变成‘小董’了，小董就是我啊”。董子健觉得懂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可遇不可求，但他又觉得人生最好的状态是：不懂。问他为什么，他咧嘴笑：“因为我也不懂啊。”

被问到少年成名会不会有压力的时候，董子健反问：“我成名了吗？没有啊，当然没压力。”在没有了解他之前，很多人可能会对他背后的事情更感兴趣，比如：妈妈王京花是内地第一经纪人，李冰冰、任泉、胡军、范冰冰等演员都被她带红。“我觉得他们说的对，那我怎么办呢？说我资源好吧，确实；说我接触到的多吧，确实；说我生得好吧，确实；我也挺羡慕我自己的，生的确实挺好的。他们说的没错。”董子健甚至特别直接地承认会有电影资源是通过妈妈找到他的：“其实特别简单，我进入了这个行业之后很难联系到我，那肯定是通过我妈妈找到我的啊。”

但是对于有些事情，董子健的少年气荡然无存，认真得不可思议，比如电影。他不只是一个演员，还是“三乐影业”的老板。这个点子在2013年底就有，他是行动派一点都没拖着，转过年公司就正式成立了。开电影公司一直是董子健的梦想，他也没想到能这么早实现。整个公司特别简单，没有工作室，没有工作人员，就是他跟合伙人一起做电影。当然也没有分工，董子健会做所有力所能及的事情。《捉妖记》就是“三乐影业”投资的一个项目，如果电影看得仔细，你会在一长串的联合出品人里找到董子健的名字。其实一开始他想去当导演助理，但是恰好赶上《少年巴比伦》开拍，时间就这么错开了。他不想放弃这么难得的学习机会，决定另辟蹊径，那就从投资开始吧。董子健想法很简单，就是跟着好团队学习一下怎么作一部好电影，不一定要挣钱，当然《捉妖记》的最终结果好得出人意料。“这是一个学习的过程，不是……”他一时语塞没有想到合适的词，我接了句玩票，他立刻严肃地摆手：“玩票把这件事情说得太浅了。那我挂个名什么都不用管多好。玩票的话就别开这家公司，别拍电影了。太不尊重这个行业了。”

对于董子健来说，年轻人起码要有冲劲，要有不理性，不受控。他特别希望每一个人都能勇于追求自己的梦想，而且要真真切切地为之奋斗，落实到行动上。在美国上学的时候，董子健遇到过一个21岁想去学医的人。可能很多人会觉得太晚、来不及，但是他最后真的重新考了大学，重读医学院。可能一直要到28岁才会毕业，30岁才能站到手术台上。“可那有什么呢？”董子健的梦想全是电影，演员还是导演，台前还是幕后，他不在乎，好作品才是重要的。

Q&A

Q：觉得《山河故人》最后Dollar回到汾阳了吗？

A：你看了吗？你觉得感情复杂吗？我觉得挺简单的啊。就是很孤独的一个人，他其实代表了《山河故人》想讲的一些东西。Dollar是一个没有根的人，没有归属感。他其实只是需要一个人可以依靠、交流。他跟爸爸无法沟通，一个是语言的问题，还有一个就是价值观的不同，还有种种文化上的差异。我觉得回没回到汾阳已经不重要了。如果我是Dollar，可能不敢回去。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不敢，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Q：对于电影里面的忘年恋是怎么理解的？

A：就是两个孤独的人走到一起。我觉得爱情就是爱情，无关年龄、性别啊什么的。所有爱情都是这样的，两个寂寞的人走到一起。演的时候其实不会紧张，因为当你在那个角色里面的时候，就不会有这些感觉了。

Q：剧组里你是最小的演员，会不会特别受到大家的照顾？

A：这倒没有，我也不小了啊，我21了。贾导其实很可爱，生活中充满了喜感。如果他不当导演的话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喜剧演员。因为他非常有生活气息，很自然，特别真诚，这是一个喜剧演员的标准。还有张艾嘉，我记得有一次在房车里休息的时候，忽然听张姐在唱《爱的代价》。我那时正在睡觉，听到她唱歌就起来了，就看到那个背影，戴着耳机在唱歌。她真挺有魅力的。

Q：拍《青春派》的时候你还没有受过专业的表演训练，这部戏怎么找到你的？有压力吗？

A：其实就是在餐厅里碰到了导演，说有一个高考的戏，问我要不要试试看。我答应了，结果晚上打电话问我“小董你敢演男一号吗？”我说不敢，就让我演的男二。后来中间还有些波折我又演了男一。其实演这部电影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我当时想去美国上大学，如果有这样一个社会经历的话SAT的分数可以少考一点。当时真的什么都不懂，没什么压力，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可能会被换掉。

Q：第一部电影就拿到了影帝还有金马最佳新人的提名，当时有什么想法吗？

A：说实话没什么感受，我对这些东西也没那么了解。之前对电影有了解，但对电影行业完全不了解，没觉得这是件很大的事情。后来有别人说我才知道原来这件事挺重要的。拿了奖还是很高兴的，当然也希望再拿。

Q：合作过的演员不少都是老戏骨，跟他们搭戏会不会有压力？

A：我可能有点没心没肺，不怎么担心这种问题，可能第一场戏、第二场戏会担心，觉得跟谁搭戏会不会怎么样……但这种顾虑不是担心演得不好，而是担心他们骂我、说我怎么办。《青春派》如果没有海璐姐，我肯定演不成那样。她不会直接告诉我要怎么样演戏，她会告诉我什么是节奏什么是情绪。刚开始导演跟我说你节奏不对，我就没搞明白什么叫节奏啊？问了好多人什么是节奏，最后是海璐姐告诉了我，而且是言传身教，用她自己的表演带动我。

Q：为什么会选择投资《捉妖记》？

A：首先是很遗憾导演助理没有合作成，非常想跟很强大的团队合作一下。还有就是江老板在圈子里的认知度很高，是一个特别值得我们学习的人，很资深的电影人，这一辈子都围绕着电影，围绕着这个行业。所以想要跟他学习，其实我也并不能确定能学到什么。但我知道如果我真的想做电影这个行业的话，是需要跟这样的人学习的。

Q：“三乐影业”之后还会有别的投资吗？

A：当然会有后续的投资，这个公司不是玩票。下一部作品还没确定，有很多戏也来找过，我们也找了很多项目。关于网剧、电视剧、电影的项目，我会看的比较重，也很谨慎。当然我合作伙伴也会拉一些，比如我们也接触了一些真人秀的项目，也不知道最后会不会投资，但是都在聊。在这个过程中我不会乱投资，干不出来这种事情，本来也不是为了赚钱，还是看品质吧。

Q：平时没事会做什么？

A：我很无聊的，就看书看电影听听音乐，骑车爬山打球什么的。最近在看的书是《老师好美》。听歌的话独立音乐比较多，国内的就是宋冬野、马頔，南无乐队什么的。电影看的比较多，有才的导演实在太多了，什么比利·怀尔德、哈维尔·多兰、大卫·芬奇，还有诺兰都是我很喜欢的导演。

Q：起点很高，有压力吗？

A：我对演戏是有压力的，对每个角色、镜头、电影会有敬畏感。就我自己而言没什么压力，不给家里丢脸就行。如果说我下一部作品没有达到预期，演了一个很烂的戏，投了一个很赔的电影，我反而觉得这是件好事。所有的事情要往积极方面想。我昨天看了一句话说：人的一生顺畅程度是经历苦难的总和。人生没有苦难的话可能就不会有疑惑、反思和进步了。遇到困难可能比遇到一件好事对我来说可能是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