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迟退休年龄对养老保险基金影响的精算分析

周成刚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 财政税务学院，武汉 430073）

0 引言

养老保险是现代社会保障体系中最重要的制度安排。它的长期积累特性与巨额给付规模，决定了其对整个社会保障制度的成败具有根本性影响。在当期人口老龄化不断加剧的形势下，养老保险制度财务可持续性和养老金缺口正成为社会普遍关注的热点问题。在部分积累制的养老保险制度中，通过改变替代率、缴费率和退休年龄三个参数可提高养老金的支付能力。从现实情况看，目前全国平均45%的替代率已低于制度设计时58.5%的目标替代率，养老金的支出刚性决定了没有降低的空间。我国28%的养老保险缴费率高于绝大部分发达国家的缴费水平，已没有提高的可能。现在我国男女平均退休年龄在56岁左右，与大部分欧洲国家约65岁退休相比，提前了9年。据此分析，唯有退休年龄是有空间调整的。目前，劳动力供求状况逐步发生变化和人力资本投入不断加大的现状，也为延迟退休年龄政策的出台创造了条件。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已明确提出，要研究制定渐进式延迟退休年龄政策。国家通过延迟退休年龄，以时间换取空间，一方面增加了养老保险缴费收入，另一方面减少了养老保险基金支出，可有效增强养老保险制度长期的财务可持续性。为分析延迟退休年龄政策对养老保险制度的实际影响，本文以湖北省为例，通过改变参保人的退休年龄，预测养老保险基金的发展趋势，考量政策的实施效果，以期为国家下一步调整和完善养老保险制度提供决策参考。

1 企业基本养老保险制度运行情况

1.1 基本情况

2013年，湖北省参加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1158.84万人，比上年增长4.49%。其中：在职职工779.15万人，比上年增长2.82%。企业退休人员379.67万人，比上年增长8.1%。全省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实际缴费水平2413元，比上年增长11%。退休人员月人均基本养老金1797元，比上年增长13.3%。全省企业职工基本养老金平均替代率68.2%（按人均基本养老金与人均缴费工资之比计算），比上年增加了1.4个百分点。

1.2 基金收支情况

2013年，湖北省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基金收入846亿元，比上年增加95亿元，增长12.65%。其中：基本养老保险费收入585.01亿元，比上年增加46.48亿元，增长8.63%；财政补贴收入197.98亿元，比上年增加27.56亿元，增长16.17%；调剂金收入、利息收入等63亿元。在基本养老保险基金收入中，缴费收入占69.15%，财政补助收入占23.4%，省级调剂金收入等占7.45%。

全省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基金支出784.37亿元，比上年增加147.67亿元，增长23.19%。其中：基本养老金支出713.96亿元，比上年增加127.83亿元，增长21.81%；丧葬抚恤补助支出28.4亿元，比上年增加5.7亿元，增长25.1%；省级调剂金支出等42亿元。在基本养老保险基金支出中，基本养老金支出占91%，丧葬抚恤补助支出占3.62%，省级调剂金支出等占5.38%。

截至2013年底,全省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基金本年收支结余61.62亿元，滚存结余748.83亿元,比上年增加61.62亿元，增长8.96%。

1.3 运行情况分析

（1）退休人员增长率高于参保职工增长率。2013年，新增退休人员增长率比新增参保职工增长率高5.28个百分点。2.05个在职职工供养1个退休人员（在职职工779.15万人与企业退休人员379.67万人之比），比全国平均供养水平3.02低1个点。

（2）基金支出增长率高于基金收入增长率。基金支出增长率（23.19%）比基金收入增长率（12.65%）高10.54个百分点。经测算，实际缴费人员月均缴费工资2413元，比上年增长11%；离退休人员月均养老金1797元，比上年增长13.3%，高于缴费工资增长率2.3个百分点。

（3）养老保险基金运行对财政补贴收入的依赖性越来越强。2013年，财政补助收入比上年增长16.17%，占企业养老保险基金总收入的23.4%，占企业养老保险基金总支出的25.3%。基金滚存结余为748.83亿元，若剔除近10年财政连续投入合计847亿元后，全省养老保险基金滚存结余将是-98.17亿元。可见，如果没有财政对养老保险基金的投入，湖北省基本养老保险制度将难以为继。

2 法定退休年龄下的养老保险基金趋势预测

2.1 数据模型

（1）测算工具。企业养老保险基金精算分析模型（PFA21修正版）。

（2）基础数据。以2013年湖北省企业养老保险制度运行现状为基础，对2014～2061年开展长期预测分析。测算涉及的人口和宏观经济数据来自湖北省统计局《湖北统计年鉴》、《湖北人口统计年鉴》、第五次和第六次《人口普查资料》；养老保险制度运行总量数据来自湖北省统计和企业养老保险基金报表，分年龄、性别数据由人口普查数据、养老保险数据库数据和《湖北统计年鉴》等整理而成。预测期内，参保率、失业率、劳动参与率、人口、参保人数及结构等根据上述统计资料整理加工得出。

（3）退休年龄。设定按法定退休年龄办理退休，男职工60岁，女职工50岁，女干部55岁。

2.2 参保人数变化情况

随着城市化的推进和就业人口参保率的提高，参保职工总人数在未来16年内将持续上升。2029年前后参保职工达到峰值1102万人；但在城镇人口出生率和新增参保率不断降低的情况下，到2061年只有903万人。退休总人数在预测起始年至2057年均为正增长，2057年左右达到退休高峰1223万人，预测期末退休人数逐步下降至1210万人。

表1 2013～2061年湖北省企业养老保险参保职工和退休人员变化情况（单位：万人）

表2 2013～2061年湖北省企业养老保险基金收支表 （单位：亿元）

预测期内制度内供养比为：2013年为2.05（即2.05名职工供养1名退休人员），2022年左右为2，2045年左右为1，2061年为0.75，如表1所示。

2.3 基金结余变化情况

未来10年，基金当期结余保持稳定增长，2024年起当期结余逐步下降，2029年左右当期收不抵支，至2035年左右累计结余将消耗殆尽（见表2、图1）。

图1 2013～2061年养老保险基金结余发展趋势

3 延迟退休年龄下的养老保险基金趋势预测

3.1 数据模型

(1)测算工具：企业养老保险基金精算分析模型（PFA21修正版）。

(2)基础数据。同法定退休年龄基金预测基础数据设定。预测期内，参保率、失业率、劳动参与率和人口、参保人数及结构等基础数据，与2.1中法定退休年龄下的基金发展趋势预测所采用基础数据保持一致。

(3)退休年龄。假设男职工65岁，女职工、女干部同为65岁。

3.2 参保人数趋势变化情况

男女参保人员退休年龄统一延迟到65岁后，参保职工总人数在未来16年内仍持续上升，参保职工高峰值在2029年从1102万人（法定退休年龄）提高到1185万人（延迟退休年龄），预测期末903万人（法定退休年龄）提高到954万人（延迟退休年龄）。退休总人数高峰值由2057年的1223万人（法定退休年龄）下降为1171万人（延迟退休年龄），预测期末退休人数由1210万人（法定退休年龄）下降为1154万人（延迟退休年龄）。

预测期制度内供养比变化情况：法定退休年龄条件下2022年2名职工供养1名退休人员，延迟退休年龄后推迟到2029年。法定退休年龄条件下2045年1名职工供养1名退休人员，延迟退休年龄后推迟到2051年。延迟退休年龄后，预测期末由0.75名职工供养1名退休人员提高为0.83名职工供养1名退休人员(见表3)。

表3 2013～2061年湖北省企业养老保险参保人数变化情况 （单位：万人）

3.3 基金结余趋势变化情况

退休年龄统一延迟至65岁后，基金可支付能力明显提高，当期结余最高值由2023年推迟到2028年，当期结余出现收支缺口由2029年推迟到2036年；累计结余最高值由2028年推迟到2035年，累计结余出现缺口由2035年推迟到2050年，如表4、图2所示。

图2 湖北省企业养老保险基金结余变化

4 结论及建议

表4 2013～2061年湖北省企业养老保险基金结余变化情况 （单位：亿元）

在参保率、失业率、劳动参与率和人口、参保人数及结构等基础数据不变的条件下，通过调整退休年龄，得出以下结论：一是延迟退休年龄对缓解养老保险基金支付压力效果显著。从延迟退休年龄后的养老保险基金预测可以看出，在预测期内，延迟退休年龄后不仅退休高峰期人数下降，在职参保人数上升，而且当期结余、累计结余资金大幅上涨，导致当期缺口和累计缺口期限分别推迟了7年和15年。二是采用延迟退休年龄缓解基金支付压力手段较单一，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退休高峰期基金支付问题。延迟退休年龄能够直接、快速缓解基金支付压力，但是只是延迟了基金出现缺口的时间，不能完全解决基金缺口问题，还需要通过多种措施增加基金积累，根本上解决退休高峰期基金支付困局。

为应对人口老龄化带来的挑战，有效缓解养老保险基金支付的压力，尽可能发挥延迟退休政策的功效，笔者提出三方面的建议：

(1)实施延迟退休政策要与经济社会发展相适应。延迟退休年龄，既关系到在职参保人员的切身利益，也关系到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推出延迟退休政策，不仅要考虑应对远期养老金支付风险，还要统筹考虑计划生育政策调整、劳动力供求状况变化、产业结构优化与就业政策调整、社会公平取向和人口老龄化等多重因素，寻找延迟退休与上述因素的最佳契合点，充分发挥延迟退休政策的最大优势。

(2)及早研究制定延迟退休年龄方案。延迟退休年龄是缓解人口老龄化对养老保险制度冲击最直接、最有效的手段。在退休高峰期来临之前，应研究制定推迟法定退休年龄方案，积极稳妥地分步实施，争取用20～30年的时间将男女职工的退休年龄均提高到65岁左右，以缓解基金支付压力。

(3)采用“组合拳”打法配合发挥延迟退休政策的功能。通过发挥政策的叠加效应，多渠道筹集资金，增加资金积累量，以应对退休高峰期基金支付难题。一是加强基本养老保险制度顶层设计，全面提高统筹层次，增强基金抗风险能力，确保基本养老保险制度可持续发展。二是强化依法参保，扩大保险覆盖面和加强基金征缴，切实做到依法参保、应收尽收。三是加强养老保险基金保值增值能力，提高运营收益。尽快出台养老保险基金市场化投资政策，将养老保险基金积累进行专业化、市场化的投资运营。四是加大财政对养老保险基金的补助力度，适时建立养老保险储备资金。五是建立正常的养老金待遇调整机制，既要考虑退休人员退休前的工资水平、缴费水平，又要实现养老金标准与人均GDP、物价水平、收入水平等指标联动挂钩，体现制度的公平性与效率性。六是适时完善人口和计划生育政策，保持人口供养比的相对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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