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人做嫁衣裳

2015-11-19 09:16高深
飞天 2015年10期
关键词:文林飞天小船

7月16日,接文友陈德宏从北京打来的电话,开口就说:“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杨文林走了……”此言罢,说话的他和听话的我,顿时都哽咽住了,话筒和脑壳同时变得哑默而一片空白。

2013年12月16日,文林寄来他的厚厚两册《杨文林诗文集》,并附有两页他手写的信札,当今见到亲人友人的“亲笔信”已是格外亲切的事了。他在信中开门见山地说:“高深老友:五年一晤,我们都活得很好,很精神,这令人高兴。在西北受过苦,而又热爱它的黄土和人民的朋友,我常思念于心的是您和朱奇老弟……”早些年,文林在兰州我在银川朱奇在西宁,虽都是近邻,但因终年忙着各自的一摊子事,平时却没有会面的机会。所谓“五年一晤”,是指中国作家协会代表大会五年召开一次,早年我们是理事、委员,后来又都被聘为名誉委员,五年在代表会上见一面,期盼老朋友相会,使大家越发渴望着五年召开一次的“作代会”了。

杨文林是位才气横溢的诗人,本该有更多的作品问世,因为他把大半辈子文学生涯都献给了编辑文学期刊事业,牺牲了个人的写作。1972年,借纪念《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30周年的机会,经甘肃省委批准,杨文林受命筹办《甘肃文艺》的复刊事宜。“文革”期间几乎终结了一切地方的文学刊物,许多作家和作者被打成牛鬼蛇神,在这段文学沙漠时期,要复刊一本省级文学刊物的艰难是可想而知的。杨文林在各种困厄中挣扎,在文学与时政之间走钢丝。他准备了好几套说词,去应付来自各方面的声讨和指责。尽管风云变幻,尽管困难重重,杨文林凭着对社会主义文学事业的执著,凭着一个共产党人勇于担当的信念,骑着一辆老掉牙的自行车,终日里跑上司领导机关,请示报告兼回答某些莫须有的质疑;下厂下乡访问作者和组织稿件,办改稿“学习班”,真可谓是“上窜下跳”。经过了半年左右的奔波,他终于搭起了由十几个文字、美术、编务人员组成的编辑团队,《甘肃文艺》于1973年5月正式复刊。它复刊与远行的艰难可从杨文林的一首小诗中看出端倪:

……

我用细柳杨叶编了一只小船

载着复归的童心,自守的坚定

应对着疲惫,不醒的诗情

目送它在涟漪中飘向湖心

它只是一只小船,在风浪中一闪

一闪,湖心风大,它消失了

但它没有沉没,我的小船

忽然又在前面的风浪中闪现……

这几乎就是复刊后的《甘肃文艺》命运的写照。杨文林划着这只小船,船上载着甘肃各民族文学复兴的梦,乘风破浪,涌向深邃的文学之海。他办刊的大手笔风度还表现在将《甘肃文艺》改为《飞天》。《飞天》自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来,在中国西部乃至全国的影响是文坛难以忘怀的美好回忆,尤其它的《大学生诗苑》栏目,圆了多少青年的诗人梦,今天不少当红诗人的处女作即问世于《大学生诗苑》,这个在新时期文学历程中具有首创性的诗歌栏目,至今仍深深地镌刻在那个时代大学学子的心中。

杨文林作为一个文学期刊的老编辑,是很重视编辑操守的,从不利用手中掌握的刊物谋取私利私誉。《飞天》一度以发表了诸多优秀诗人的诗作而声名远播。人们认为这和《飞天》的主编是诗人不无关系。于是一些青年学者开始研究杨文林的诗歌创作。高戈先生写了《生活里的诗与诗里的生活——兼谈杨文林的诗歌创作》,另一位评论人穆长青写了《北疆风情——纯正、明朗、崇高是一种美》。两篇文章评论组都获通过并送审。不料终审时却都被杨文林否决了。他向两位作者说:“我身为《飞天》的主编,写过一些很一般的诗,不宜占先推介,还是多推重有成就的诗人。”两位作者的评论后来都在其他报刊发表了,并都收入了各自的评论专著中。

文林结束了辛辛苦苦的一生,可以说是:辛苦并快乐着!我深信他那只载着文学梦的小船会继续地永远地乘风破浪……我用一首小诗《梦——给一位离休的老编辑》为文林大兄送行:

你一生

做过许许多多梦

都是别人的梦

你替别人做梦

今天

人们不再需要你的梦了

你该为自己做个梦了

却总是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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