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凉的呼吸(七首)

2015-12-02 04:46
山花 2015年10期
关键词:盛夏

曾 蒙

像人群来过

从一条道走到黑,不会有更多的承诺:

丢失水的宗教,喉咙的宗教。

枯萎的矮树,没有手掌,甚至没有温度,

在低悬的柏油路面,独自面对死亡交谈:

这样的星空是多余的,

多余的星空面临失血的代价。

有人在空旷的平地吼了一声,

回声回荡在山谷,像人群来过一样。

吃水的蛐蛐倦曲在干死的叶面,

把自己的身体储蓄成露珠。

捣乱的月光抛开树枝间的影子,

在河边伫立,寒冰或许能走过整个山脊,

把深冬里的来信当着证词执行。

而且,盛夏在延续,目视山中凄厉的

叫声,那魏晋,被一片竹林所汉化,

就连彝族中的洋芋、啤酒都收拾一新。

对面逶迤,群山静谧,风在蜂蜜中被封闭。

有人低头,找寻枯枝败叶,形成庞大的队伍,

加入到树根下的群星,并抛弃仕途,

放归山林,做个野鬼也愿意。

就连流浪狗也有重镇,就连合唱团也有魔鬼,

那边是巨大的峡谷,那边是无尽的矿石,

黑色的金子没有流速,

户外的旷野不是河流,胜似生的生,死的死。

淡如菊

用一半的咳嗽,

用来报答不着边际的气候,

不着调的青梅,不讲义气的

盛夏与凛冽。一半是火焰,

一半是严寒。

另外是整个淡如菊花的苍凉。

用半个身体,

探出门外,看夕阳下的山梁,

我亲爱的包谷使劲地摇晃,

惹得我泪眼婆娑。

像一个老人,孤苦伶仃,

时刻漂泊在人心不古的海洋。

用半个人生,

光顾那些失恋的银手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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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约会的地方一再错过,不管什么理由。

后面的马蹄声,哒哒地从空无一人的

古巷中失意地远离,消失。

那从诺言中站起的蜡烛再次被生活所灭。

用最后的时光,

去见证河边的错误,那些措辞委婉的

遗照,是否能容纳更多的烛光。

岁月的腊梅下,错综复杂的香气,

既寒冷又热烈。在花影中,

独饮一杯,满脸坏笑啊,一身惆怅。

荒凉的呼吸

一旦决定,便会孤注一掷前往。

头顶是威严的山梁,一直默默地

伸向黛青色的远方,那是白云的楼房,

也有消沉的市镇在请求。稀疏的人群在

盛夏的树荫下玩耍。小孩无疑是这些

奔跑的蜻蜓,他们倾听清风,在楼下

捶打自己的身材。漏下的明月

是镇子里面茭白的石头,

在河边的流水中,溪水里潺潺流淌。

枯黄的落叶漂浮在水面,随波逐流,

渐渐向桥下飘去了。

这里有无尽的清凉,如同清洁的精神,

在树下形成一种无穷的境界。

山外,是哭诉的麦子,稻谷,

山外是酷暑的阳光,白得像纸片,

在枝桠里穿不透风。就连鸟儿,

也失去了歌喉,整个白昼如同汗水,

也似乎能包容深秋里世界的尽头。

活着,就是一场生死恋,

被弥漫的气息搜刮干净。

在国胜茶的清香里,迷失,

另外的秘书,歇着,在善良的晚宴里睡着。

一些人来了,会尽快离开。

在院子里闲逛,坐着,移动,

就像商人提取现款,在别人的命中

忽略他人的命运。还有一阵被忽略的风,

一片树荫里荒芜的胡须。荒凉的呼吸里

站起的是废墟,坐下的是疲惫的人生。

更远处,无法看见清澈的青苔,

流水中渐渐灭绝的种族、触目惊心的牲口。

光辉的尘埃

你突然停止在风口边,就像日子

停留在落日下,你的身体有意想不到的

收获,甚至有秋日里守候的失败。

整个山冈都很伤感,

得了感冒,流着鼻涕,咳着嗽,

在蜘蛛网边洗漱,并没有把随之而来的

灰尘怎么样。那些光辉的尘埃,

抵近你胸闷的位置。整个寒冬

都有炎热的火焰,在枝桠中间停放。

更没有行人懂得人行道,

在妊娠之处,有分娩的阵痛。

有的母亲藐视这些故障,有些老人

珍惜死亡般的前奏。那些从窗子里

飘出的钢琴声,也有黯淡的呜咽,

时不时重振旗鼓,滑倒在湿润的楼道。

被遮掩的光线偶尔会光顾黑暗的

房间。那些一直敞开的房间,

一直等待灯从暗处缓缓到来。

你点亮自己的油灯,走过无声的暗道。

从身后拥挤而来的神明,他不会侵蚀

黄昏中恍惚的铅笔。墙边,

那些斑驳的水波述说着大海,

海底的世界,神秘,金黄,

每一种波浪的击打,都是岩石的重量。

你沉下去,沉下去,像溺水者,

扩张自己的罪,护理内心里的嘴唇。

另外的一层,楼梯里响起脚步声,暗无天日。

盛夏的咆哮

闪电从头上跃过,云层被撕开,

雷声在道德的制高点熄灭,

狠狠地牵制赴汤蹈火的大黑山。

那里,积雪的深渊是夜中的反光,

一种神情被轻描淡写,一种暧昧的黑暗,

被紧紧搂抱在身体里。

我怀疑,更高的天空填满淤泥,

更低处的命运被更写。而那些同伴,

还在城里继续为人民币拼命。

当你老了,来到生活的交叉路口,

那里的花园有无数的人情世故,

那里的情敌正埋头写情书,

风吹过的花朵有荒芜的青春,

迷人的还魂酒正等待黎明。

试图说服最近的真理,

请绕道而行,请让闪电通行,

没有凉席也不能抛弃梦中的别墅,

盛夏的冰,正在高山的夜色里消融。

扶起身边的树枝,缠绕在雷声里的

雨水,逐步涌入留白的空间。

希望你能尽快远离空旷之地,

墙外,迷糊的声音跟随夏天的咆哮,

尖利的铁器,被陷落的骨头所迷惑。

我在那里消失,并被你忘记。

浪迹天涯

再见,我的新年,沸腾的心愿,

似乎不值得期盼。似乎是隔壁的问候,

是墙上扭曲的青藤,被忽略太久的

虫子爬来爬去。我正视这块版图,

胜似那故国的铁路,路上清脆的

敲击之声,以少胜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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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庞大的阵容压倒阁楼中的清晨。

再见,我的新年,颓败的市镇,

在车流里谩骂,属于早产儿的哭声,

在母亲的疲倦里萎缩下去,萎缩下去。

他埋下的头,渺小而柔软,

就像内心的潮水,此起彼伏,

照应着呼吸,睡眠,梦中摇晃的大海。

没有更贴切的钟摆适合折射的窗帘。

再见,我的新年,媳妇边的紫罗兰,

公园里潮湿的木凳子,

积水很深的亮光,叶片中的哀怨,

露珠里的陈酒。请允许我

照常运行在每天的时光中,

请最后看看雅砻江,在水流交汇处,

天空之下,我流离失所,浪迹天涯。

自愧不如

我们会重新见到那些人,

他们拥有幸福的绝对值:

片那立村有着两个方向的黎明,

既是相反,又是同向,

最终重叠成相同的时间,不一样的距离。

及时清理过去的人,

赞美生活的人,一直忘记远方的钉子。

我不会期待成为自己,

让别人感动,不如让自己的后海后悔。

站在岸边,无须一阵风,

一阵雷雨,一道闪电撕开缺口。

不行,这无边的海会伤害清冷的花朵,

会有更多的耕牛豢养自信的青草,

让每天成为生活的必需品。

内心有惊悸,未必有敬畏,

身体里长出经纬,那辨识的蜘蛛网

在清风里颤动。会有明月,更有产妇的

阵痛,让针尖下的江河自愧不如。

奇怪的是背风的钢铁,

搭建的梯子是多么惊人。

走近的事物,将慢慢死去,并不需要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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