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捉鱼趣

2016-01-04 00:32阮道明
散文百家 2015年12期
关键词:逆水水波春水

●阮道明

我的故乡长龙镇,在县城东北财溪河畔的深山一隅。阡陌纵横的田埂,穿越一片葱郁的田野,从家门口次第延伸到校园。

当年上学,一到春天,路边稻田里就流水潺潺,从高丘向低处,顺着田埂口直往下流淌。阳光辉映下的水帘,落入村前的财溪,而溪里的鱼儿,按捺不住春的躁动,跃跃一试,想方设法逆水冲刺,从这丘水田跃到上丘水田,再从上丘水田跃到更上一丘水田,好不壮观。

水田里鱼儿肥硕,数量之多,用淳朴的家乡话说就是“田里、溪里、沟渠里,弄点鱼吃,就像是顺手牵羊一样容易”。抓鱼这活儿,男女老少都会。家门前的稻田春夏秋三季碧水盈盈、水势平稳,又有青青的水稻作掩护,自然成了鱼儿栖息的适宜场所。农民兄弟在水田耕作时,顺便“抓鱼”回家丰富餐桌,是常有的事。

最宽松的日子是放暑假,我们总要肩扛锄头携鱼篓,到有鱼的稻田排水“篓鱼”。代代相传的“篓鱼”法,真可谓“顺水得鱼”。发现水田里有水波,我就会本能地反应,那不是鱼群在游动?“篓鱼”那玩艺,就是先把你要“篓鱼”的稻田入水口堵掉,把进水支开,然后再选择田埂挖一至两个排水口,将竹篓安装妥当,排干稻田水,这样田里的鱼就会顺水而下,入“篓”自摛,这简易的方法属于守株待兔的那类。

那时,乡村除了水田,还有水渠、溪涧等。常吃鱼的孩子们总有一双穿透力很强的眼光,能看水波知鱼性,时常发现鱼虾活动的行踪,八九不离十地判断出水波下的鱼是何种角色。春水的鱼品种较为单一,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大小相差无几的鲫鱼,但无论大的小的,都适合煮着吃、炸着吃、炖着吃,鲜美且脆嫩。

未经父母同意,我们这些孩子是绝不能私自嬉水捉鱼的。邻村一个小伙伴逃学偷偷溜到正在抽穗扬花的稻田里抓鱼,被护田的老农撞见,一边一手拎着他的衣领,一边顺手剥光他的泥裤子,用竹篾抽打光屁股,打得直叫妈,裸奔回家,又吃了他母亲一顿“麻笋干(竹鞭)”,震慑了我顽皮好动的神经。母亲很是开明,她没有扼杀我“捣蛋鬼”的天性,在安全的前提下,允许我多跟鱼儿打交道。我也常常尝到捉鱼的趣味。

在路边小沟捉鱼不用篓不用钩,但最刺激。选个鱼儿“上水”较为集中的水窟窿,用手将窟隆周围用泥土垒起,把鱼圈在窟窿里,弯腰曲背用双手“摸鱼”,无处躲藏的鱼儿,被我们摁住,变戏法似的往路上扔。看热闹的女同学,奔来跑去,忙着用灯心草串起。

最为期待的是,雷声轰鸣,大雨倾盆。之后雨点戛然而止,太阳重照山野,蒸气氤氲多彩,鲫鱼兴起,这儿一串,那儿一群,逆水游动,忽隐忽现,融入彩虹般世界,妙趣横生。我们此时下水捉鱼,总是硕果累累。如今想来依旧怦然心动,手儿触着一尾尾扑通扑通摇头摆尾的鱼儿,满怀希冀,那感觉真好。

遗憾的是,由于农田过量施用农药、不速之客无端电击打鱼、群鸭超负荷放养,溪里、田里的鱼儿变得少之又少,几近灭绝。然而,无论我走出大山多少年,心中依然激荡故乡游鱼欢蹦乱跳的旋律……

溪还是那条溪,地还是那块地。近年,父老乡亲闻风而动,农耕“讲科学、讲环保、讲文明”的触角伸到了大山深处,有意识地制止难以接受的“捕鱼”方式。如今一到“四月南风大麦黄”,春水滋润,路边沟渠水田再现当年鱼儿“上水图”,不也时时剌激人们的眼球?痒痒的,温馨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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