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磁共振评价肺性高血压的临床应用与研究进展

张璋，张宁男楠

综述

心脏磁共振评价肺性高血压的临床应用与研究进展

张璋，张宁男楠△

摘要：肺高血压（PH）预后较差，对PH早期确诊、病因分类、合理干预及密切随访可防止右心衰竭，挽救患者生命。心脏核磁共振（CMR）在评估心脏形态结构、功能等方面具有独特的优势，已成为临床诊断和监测PH的重要影像学手段。本文旨在综述CMR在评估PH方面的具体临床应用及研究进展。

关键词：磁共振成像；高血压，肺性；心室功能，右

肺性高血压（pulmonary hypertension，PH）是一种病理生理学异常状态，可涉及多种临床症状，使很多心血管系统疾病和呼吸系统疾病的病情复杂化。当前PH的诊断标准是，在静息状态下使用侵入性右心导管（right heart catheterization，RHC）测量平均肺动脉压（mean pulmonary artery pressure，mPAP）≥25 mmHg（1 mmHg=0.133 kPa）。静息状态下，正常人mPAP为（14±3）mmHg，正常上限值约为20 mmHg；mPAP在21～24 mmHg的人群有发展为PH的风险［1］。此外，结合 RHC多种测量指标，如肺动脉楔压（pulmonary capillary wedge pressure，PCWP）、肺血管阻力（pulmonary vascular resistance，PVR）、舒张 压 力梯度（diastolic pressure gradient，DPG）等，可以对PH做出更加具体的诊断，包括：（1）前毛细血管型PH（Pre-capillary PH）。mPAP≥25 mmHg且PCWP≤15 mmHg。（2）后毛细血管型PH （Post-capillary PH）。mPAP≥25 mmHg且 PCWP>15 mmHg。（3）孤立后毛细血管型PH（Isolated post-capillary PH，Ipc-PH）。DPG<7 mmHg和/或PVR≤3WU。（4）前后毛细血管复合型PH（Combined post-capillary and pre-capillary PH，Cpc-PH）。DPG≥7 mmHg和/或PVR>3WU［2-3］。世界肺高血压论坛（World Symposium of Pulmonary Hypertension，WSPH）根据病因将PH分为 5种类型，包括：（Ⅰ）肺动脉高压（pulmonary arterial hypertension，PAH）；（Ⅱ）左心疾病相关性PH（PH due to left heart disease）；（Ⅲ）慢性肺病或缺氧性疾病所致的PH（PH due to lung diseases/hypoxaemia）；（Ⅳ）慢性血栓栓塞性PH（chronic thromboembolic pulmonary hypertension，CTEPH）；（Ⅴ）由多种未知因素导致的PH（PH with unclear/ multifactorial mechanisms）。RHC分类与WSPH分类的关系被认为是（1）Pre-capillary PH的病因主要是Ⅰ、Ⅲ、Ⅳ、Ⅴ；而（2）～（4）的病因主要是Ⅱ和Ⅴ［1，4-5］。

一般来说，患者需遵循PH标准诊断流程才能明确诊断，经一系列检查方可获得诊断的病因分类以指导治疗和评估预后。多种影像学检查方法在诊断及鉴别诊断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超声心动是首选的无创筛查诊断方法；肺通气灌注（ventilation-perfusion，V/Q）显像有利于排除CTEPH；CT肺血管造影（computed tomographic pulmonary angiography，CTPA）适用于CTEPH并发现肺栓塞；腹部超声可发现门脉高压等［6-7］。影像学检查不仅在PH诊断、病因筛查中起着重要作用，在评估疗效和随访中也有着重要的指导意义。然而面对诸多影像学方法，临床医生亟需一种可无创评估PH患者的心脏形态和功能、体肺循环血液动力学状态、肺血管情况等进行综合评估的影像学方法。心脏核磁共振（cardiac magnetic resonance，CMR）正是以其在评估心脏形态结构、功能方面的优势，成为无创诊断、评估及监测PH的理想方法［8-9］。因此，本文旨在综述CMR诊断和评估PH患者的临床应用及研究进展。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81301217）；天津市应用基础与前沿技术研究计划重点项目（14JCZDJC57000）

作者单位：天津医科大学总医院医学影像科（邮编300052）

作者简介：张璋（1982），男，博士，主治医师，讲师，主要从事心胸影像诊断研究

△

审校者及通讯作者E-mail：znnn2010@sina.com

PH患者CMR的完整扫描应包括：定位像、心脏形态扫描［黑血成像（black blood imaging）、心脏电影成像（Cine cardiac MRI）］、肺动脉扫描［相位对比（contrast-phase，PC），如怀疑肺栓塞患者应进行MR肺动脉造影（MR pulmonary angiogrphy，MRPA）和 MR肺灌注成像（MR pulmonary perfusion，MRPP）］、如怀疑心肌病变，应行延迟对比增强检查（Late gadolinium enhancement，LGE）。下面将分别进行阐述。

1　定位像

定位像的扫描和观察易被忽视，其扫描应在屏气状态下完成，可选择短回波时间（echo time，TE）的平衡稳态自由进动序列（balanced steady-state free precession，b-SSFP），如GE公司的FIESTA和西门子公司的True FISP等。在定位像上应注意观察肺及肺大血管的情况，对严重的间质肺纤维化、CTEPH患者有一定的检出率［10］。

2　黑血成像

黑血成像技术采用心电门控双反转恢复快速自旋回波序列消除血流信号，可较清晰地观察心脏腔室、大血管管壁与血液之间的边界。有学者发现，当收缩期肺动脉压力（systolic pulmonary arteria pressure，sPAP）＞70 mmHg，肺动脉血流会出现“慢血流现象（slow flow phenomenon）”并产生伪影。如果在主肺动脉近端分支出现“慢血流现象”将提示患者预后不良、病死率增加［11］。

3　心脏电影成像

心脏电影对于评价左心室（left ventricle，LV）、右心室（right ventricle，RV）形态及功能具有重要意义，一般使用b-SSFP，该类序列采用较短的重复时间（repetition time，TR）和较大的反转角度，平衡梯度场并重新磁化射频脉冲，明显提高了血池与心肌的对比度，图像呈现“水亮、血亮、脂肪亮”的特点，并可以通过门控采集捕捉完整的心动周期，得到一系列真实跳动的心脏图像。RV的形态学改变可有心肌肥厚（>7 mm），心腔扩张，小梁增粗、增多，右心房扩张，三尖瓣反流，室间隔变平甚至向LV弓形凸出［12］。

3.1心室腔的形态、功能评估CMR评估心室不需要解剖学假设，不受体型、肺疾病、胸壁畸形的影响，具有较高的可重复性、较低的变异率。在短轴位图像，在舒张末期与收缩末期时相上连续手动描记收缩末期与舒张末期所有图像的LV、RV心内膜与心外膜轮廓。RV容积应包括RV流出道容积，而室间隔（interventricular septal，IVS）应属于LV的一部分，乳头肌和小梁也作为心室腔的一部分，可以计算出一系列用于评估心室形态的CMR指标，如：收缩末期容积（end-

systolic volume，ESV）、舒张末期容积（end-diastolic volume，EDV）、右室面积变化百分比（percentage of right ventricular area change，%RVAC）、每搏输出量（stroke volume，SV）、心输出量（cardiac output，CO）及射血分数（ejection fraction，EF），其中LV、RV非比值指标均应除以体表面积（body surface area，BSA）进行校正，BSA估算公式为：BSA（m2）=0.006 1×身高（cm）+0.012 8×体质量（kg）-0.152 9。一些PH患者与正常对照的研究显示，PH患者RVEDV与RVESV较正常对照增加，反映RV扩张；患者RVSV及RVCO降低、RVEF下降说明心室收缩功能受损。由于肺循环阻力增加及RVCO减少而导致LV回心血量减少，LVEDV和LVESV减小，LV峰值充盈率下降［3，10，13］。此外，三尖瓣环收缩期位移（tricuspid annular plane systolic excursion，TAPSE）也可作为评估RV长轴运动功能的指标，与RVEF具有较好的相关性，并有较好的可重复性。有研究报道，TAPSE与RV收缩功能及后负荷相关，TAPSE<18 mm的PH患者组的死亡风险较TAPSE≥18 mm组明显增加且预后较差，当TAPSE<15 mm提示预后更差［14］。

3.2心肌的形态功能评估评价心肌的常用CMR指标包括：舒张末期心肌质量（myocardial mass，MM）和心室质量指数（ventricular mass index，VMI），VMI即为舒张末期RVMM 与LVMM的比值。乳头肌和小梁作为心室腔的一部分，但其质量不包括在心肌质量的计算范围之内。MM也应除以BSA进行校正，得到RVMMI（RV myocardial mass index）和LVMMI（LV myocardial mass index）。PH患者的肺动脉阻力增加使RV压力负荷增大，进而RV代偿性肥大，RVMMI明显高于正常人，但PH患者LVMMI与正常人无显著差异，可能是由于PH是肺循环系统疾病，最先累及RV，部分患者LV功能仍保留。另有研究证实，VMI与mPAP具有较好的相关性，VMI可为PH患者提供较准确的肺动脉压力评估［15］。有学者提出使用VMI=0.6作为临界值诊断PH的敏感度和特异度可达84%和71%，VMI>0.7的PH患者的2年生存率明显减低［16］。

3.3IVS形态功能评估正常人心脏LV压力远高于RV压力，IVS凸向RV，LV呈圆形。而随着PH病情的进展，RV压力逐渐升高，IVS逐渐变成扁平状，LV变形，即“D”形，当RV舒张压高于LV舒张压5 mmHg，则会出现IVS向左弓形突出（leftward ventricular septal bowing，LVSB），即呈现出以右心为主导状态。单纯通过IVS的3种类型对PH进行判断远远不足，因此有学者提出了收缩末期离心率（Systolic eccentricity index，sEI）、舒张末期离心率（Diastolic eccentricity index，dEI）及曲率（Interventricular septum curvature，CIVS）［17-18］。分别在收缩末期和舒张末期，在LV短轴位中间层面使用IVS的腔内直径除以垂直于IVS的腔内直径，得到sEI和dEI。在短轴位中间层面，在LV舒张末期以IVS插入部两点及IVS中点，三点所在的圆的半径为IVS半径（RIVS），IVS曲率CIVS=1/RIVS；同理，LV游离壁（free wall，FW）半径为IVS插入部两点与FW中点所在的圆的半径，记为RFW，FW曲率CFW=1/RFW，IVS与FW曲率比Cratio=CIVS/CFW。sEI、dEI、Cratio是评价心脏形态学改变的重要指标。有研究发现Cratio可以准确预测sPAP，且与PH的严重性密切相关，随着PH病程延长，Cratio更多反映的是LV收缩压减低，而不是RV压力升高［19］。

此外，心包、瓣膜病和反流、心肌病、先天性心脏病、心肌梗死也可以在CMR电影序列上发现并进行评估［20］。

4　PC

通过在主肺动脉干开口水平放置兴趣区（region of interest，ROI）可以测量RV流至肺动脉主干的血流，并得到一系列血流动力学指标，如正向流速（forward flow）、逆行流速（retrograde flow）、平均流速（average velocity）、峰值速度（peak velocity），可绘制成“时间-速度”曲线，计算曲线下面积可得RVSV和RVCO。PC法的血流分析不受三尖瓣反流的影响，因而能更精确地反映PH患者的RV功能。另外通过公式顺应性（compliance）=（最大截面积-最小截面积）/最小截面积×100%计算出主肺动脉顺应性。有研究证明PH患者肺血管阻力增加会导致血管硬度增加、管腔扩张及流速减低等，PH患者主肺动脉峰值血流速度、平均血流速度均下降，SV和CO下降，这些因素将进一步增高血管阻力，PH患者肺动脉压力升高牵拉血管壁，使可扩张的胶原纤维减少，管壁僵硬，可造成最大、最小截面积均增大，顺应性下降［21］。有研究发现，肺动脉主干流速、面积可用来预测肺动脉压力，使用平均流速临界值（11.7 cm/s）和最小横截面积（6.6 cm2），均可较准确地诊断PH［22］。另有研究使用肺动脉血管的相对面积变化（relative area change，RAC）计算肺动脉刚度（stiffness），并发现肺动脉刚度与肺血管阻力（pulmonary vascular resistance，PVR）有一定的相关性，PVR的升高常伴顺应性的大幅度降低［23］。也有学者使用3D PC序列发现PH患者具有较高的震荡剪切指数（oscillating shear index，OSI）和较低的血管壁剪切应力（wall shear stress，WSS）［24］。

5　MRPA

MRPA可为CTEPH类型PH患者提供直接证据，在碘对比剂过敏的PH患者中有较好的应用前景。MRPA一般采用三维扰相梯度回波序列实现，团注入钆对比剂可以有效缩短血液的T1弛豫时间，可在较短时间内获得空间分辨率较高的图像。MRPA可清楚地显示肺动脉7～8级分支及其内部的栓子，但对小血管及细微病变显示欠佳，其敏感度不及CTPA［25］。在MRPA上还应注意观察肺梗死、肝静脉回流、奇静脉反流、下腔静脉扩张、胸腔积液等［26］。

6　MRPP

通常使用T1加权梯度回波成像序列完成，使用双筒注射器静脉注射钆对比剂（0.05～0.1 mmol/kg），速度约2～4 mL/s，紧跟生理盐水10 mL注射。单次屏气10～20 s（单个时相约1 s）以获得10～30套肺动脉、肺实质、肺静脉的首过图像，可以多时相、多角度地观察，能够显示肺动脉栓塞的灌注缺损区和低灌注区，特别是MRPP对段及段以远的肺动脉栓塞均有较高的诊断价值。肺动脉期能够显示主肺动脉及段级以上肺动脉内的充盈缺损，肺实质期时能显示栓塞动脉的供血区血流减少，而周围肺实质灌注正常。MRPP可通过绘制“时间-信号”曲线分析肺动脉、肺实质的血液动力学

状态［25，27］。

7　LGE

静脉缓慢注射钆对比剂后10～15 min，使用T1加权反转恢复梯度回波序列采集图像。对比剂容易渗透至坏死心肌、瘢痕、纤维化等异常心肌组织周围，受损心肌的廓清率明显降低，致局部对比剂的浓度增加，缩短T1弛豫时间，形成延迟增强。PH患者的延迟增强一般发生在RV插入部并向室间隔延伸，不常累及RV和LVFW［28］。推测其原因可能是插入部心肌受到的机械应力较大，同时RV压力增高，导致此处心肌更易发生纤维化、心肌排列紊乱、炎症反应等。有研究证实，发生插入部延迟增强的PH患者提示预后较差，但仍缺乏充足证据作为PH预测预后的独立因素［29-30］。

8　无创性预测肺血流动力学和评估预后

RHC测量肺血流动力学指标（如mPAP）是PH诊断和随访的关键指标，使用无创的CMR方法计算mPAP和PVR仍然是CMR的挑战。许多前期研究发现，RVEF、RVESV、RVEDV、RVA与mPAP之间有良好的相关性，很多学者开始尝试使用RVMMI、VMI、RVAC、Cratio平均速度等CMR指标来评估 mPAP［31-32］。Swift等［22，31-32］研究提出 mPAP能够使用-4.6+（interventricular septal angle×0.23）+（VMI×16.3）的多元回归公式来预测，并进而使用mPAP计算PVR。

尽管有很多治疗PH的有效方案，但PH仍然具有较高的发病率和死亡率。公认的提示预后不良的指标有：CO减低、右心房压力升高，PVR升高、混合静脉氧饱和度降低。很多研究指出，CMR衍生的RVEDV、CO、RVEF、RAC等指标对PH患者的治疗后风险分层和治疗反应有重要意义［33-35］。

9　局限性

CMR也有其固有的局限性，不适用于金属植入物及幽闭恐惧症的患者。检查时间长、屏气频繁，因此心肺功能严重受损、无法配合屏气的患者不能完成检查。

综上所述，CMR能够无创、准确地提供PH患者LV、RV形态和功能信息，评估肺动脉、肺实质状况，发现心肌组织改变，评估血流动力学状态，CMR对PH患者的诊断分类、病情监测、疗效评估及预后判断有重要指导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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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2-02收稿2016-02-16修回）

（本文编辑李鹏）

中图分类号：R445.2

文献标志码：A

DOI：10.11958/20160051

The clinical application and research progress of cardiac 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 estimation for pulmonary hypertension

ZHANG Zhang，ZHANG Ningnannan△
Radiology Department,Tianjin Medical University General Hospital,Tianjin 300052,China△Revisor and Corresponding AuthorE-mail：znnn2010@sina.com

Abstract:Pulmonary hypertension(PH)is a progressive disorder characterized by abnormally elevated blood pressure of the pulmonary circulation.PH progresses rapidly to right ventricular(RV)failure and even death without treatment. Cardiac magnetic resonance(CMR)is an accurate and reproducible tool for the assessment of RV morphology and function, which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prognosis of patients with PH.The aim of this study is to review the clinical application and research progress of CMR in evaluation of PH.

Key words: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hypertension,pulmonary；ventricular function,rig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