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资本论》三题

2016-02-12 00:12赵学清
中国浦东干部学院学报 2016年6期
关键词:资本家初级阶段资本论

赵学清

(解放军南京政治学院,江苏南京210003)

重读《资本论》三题

赵学清

(解放军南京政治学院,江苏南京210003)

当代社会顽强的经济事实使传统的政治经济学产生一些理论上的悖论,需要在吃透《资本论》基本精神前提下重新认识资本、资本家和资本主义。要在注重从社会生产关系角度认识资本的同时,注意从商品经济关系角度认识资本;在注重从剥削角度认识资本家的同时,注意从经营管理劳动的角度认识资本家;在注重从“两个必然”角度认识资本主义的同时,注意从“两个决不会”的角度认识资本主义。现阶段对资本主义应该采取“两个决不能”的态度。对国外的资本主义,决不能简单地采取斗争、对抗、为敌的态度,而应该学会利用外国资本,和资本主义和平共处;对国内经济中的资本主义因素,决不能采取改造和消灭的态度,应该学会利用资本,支持民营企业家创业创新创造,鼓励非公有制经济发展。

资本;资本家;资本主义;商品经济关系

资本是资本主义社会中占统治地位的经济关系,资本家是“资本的人格化”,资本主义是资本占统治地位的一种经济的社会形态。但资本生命力顽强,不仅在前资本主义社会存在,在资本主义社会占统治地位,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经济生活中仍然处于中心地位;资本家仍然是资本主义生产过程的司令官,仍旧主宰着资本主义国家的经济生活;资本主义在世界范围内仍旧腐而不朽,垂而不死,还在一定程度上具有活力。所以,需要从顽强的经济事实出发,重新认识资本、资本家和资本主义。在科学认识的基础上,正确对待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资本,正确对待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的民营企业家和外国资本家,正确对待外国资本主义和国内经济生活中的资本主义因素。

一、在注重从社会生产关系角度认识资本的同时,注意从商品经济关系角度认识资本

马克思运用历史唯物主义深入分析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以及与它相适应的生产关系和交换关系,创作了政治经济学巨著《资本论》。《资本论》的科学体系是围绕资本这一范畴建立起来的,《资本论》在某种意义上就是论资本。在《资本论》中,资本是反映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实质的核心范畴。与此相适应,劳动力商品、剩余价值、不变资本、可变资本、剩余价值率、资本积累、失业、经济危机等一系列范畴都是反映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范畴。剥夺剥夺者,敲响资本主义的丧钟,建立社会主义经济制度,必须消灭资本,消灭资本主义私有制,消灭资本主义生产关系,消灭资本产生的土壤——商品货币关系。以《资本论》为基础构建起来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为无产阶级和人民大众提供了强大的思想武器,对人类社会的革命性变化和发展发挥了巨大的推动作用。俄国十月社会主义革命的成功和中国社会主义革命的成功证明了《资本论》和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真理性。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在坚持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基本原理的基础上,根据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经验教训并吸收世界发达国家经济发展的经验,创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基本经济制度和市场经济结合起来,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是以邓小平为核心的第二代党的领导集体带领全国人民进行的理论创造和实践创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的创立,是对传统的计划经济理论和传统的市场经济理论的重大突破,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领域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革命性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的真理性也已经为我国改革开放30多年来经济社会发展的伟大成就所证明。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下,商品货币关系和资本运动等经济事实广泛存在,资本等生产要素可以参与收益的分配。

根据马克思的《资本论》,资本、剩余价值和资本积累等是反映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范畴,失业和经济危机等经济现象是资本主义经济制度的必然产物。如果我们教条主义地运用《资本论》的原理来观照现实,就很容易得出我们正在干的事情是资本主义的结论。因为资本在我国经济生活中富有活力,民营资本和外国资本在我国运营资本中占相当大的比重,失业和经济周期在我国经济运行中同样存在,收入分配领域存在着差距拉大的趋势。按照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最新发展,社会主义也可以搞市场经济,资本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运行中发挥重要作用,似乎又可以得出经典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已经过时的结论。因为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批判过的经济现象在我国经济生活中不但不能消灭,有一些反而要大力发展,如毫不动摇地发展民营经济等多种所有制经济等。于是,在政治经济学理论层面出现了逻辑混乱、难以自洽的现象。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教材的资本主义部分,资本是反映资本主义剥削关系的一个核心范畴。而在政治经济学社会主义部分,资本又是社会主义经济运动的一个重要范畴。在同一本政治经济学教材中,资本这一范畴反映着根本不同的生产关系,又没有作出科学的说明,产生了经典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对资本的根本对立的解释。现有的政治经济学教材几乎在理论体系上都存在着这一悖论。这一悖论的存在,是现有的政治经济学理论不彻底的表现,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研究严重落后于社会经济发展的反映。这一悖论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干部群众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对社会主义的信念、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前途的信心。如果政治经济学理论研究不能彻底地解决这一悖论,就会使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和经典马克思主义理论严重脱节,就难以说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合法性和科学性,就难以解释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经济现象,就难以宣传群众,掌握群众。解决这一悖论,是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重大课题,是时代赋予当代马克思主义者的重大历史任务。

解决现有政治经济学理论的这个重大悖论需要从《资本论》关于资本的论述开始,需要运用辩证唯物主义一般和特殊关系的方法论原则。《资本论》的研究对象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以及和它相适应的生产关系和交换关系”。[1](P8)《资本论》所要研究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就是建立在资本和雇佣劳动关系之上的依次采用协作、工场手工业和机器大工业等技术组织形式的社会化商品生产,即资本主义商品生产或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商品生产或市场经济作为生产的社会形式,作为社会资源配置的方式,不可能脱离一个社会的基本经济制度而抽象地存在。现实经济生活中不存在一般的市场经济,只有建立在资本主义私有制基础之上的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和建立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基本经济制度基础之上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等特殊的市场经济。马克思分析的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是建立在资本和雇佣劳动基础之上的市场经济,是发展最充分的一种特殊的市场经济。在《资本论》中,对商品生产一般性的分析包含在对资本主义商品生产特殊性的分析之中。《资本论》不仅科学地揭示了资本主义商品生产的运动规律,而且在揭示资本主义商品生产运动规律的同时揭示了社会化商品生产的一般规律。

根据邓小平关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论述,市场经济是配置资源的一种手段,社会主义也可以搞市场经济。这样,市场经济不具备社会经济制度的性质,而仅仅具有配置资源的一般性质。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和资本主义市场经济这两种经济体制中,市场经济这种资源配置方式就是共同的东西,两种经济体制中反映市场经济要求的范畴就属于一般。市场经济一旦和资本主义私有制结合,就形成资本主义市场经济这种社会经济体制,反映市场经济要求的一般经济范畴也就同时成为反映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特殊范畴。市场经济和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基本经济制度的结合形成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种社会经济体制。反映市场经济要求的一般经济范畴就同时具有反映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生产关系的特殊性质。由于马克思生活在自由竞争资本主义时期,亲身感受的是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带来的严重后果,所以,在《资本论》中,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教科书中,对商品经济或市场经济一般规定性的分析是与对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特殊性的分析联系在一起的。马克思通过对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分析,揭示了资本主义经济制度的基本矛盾,发现了资本主义必然被社会主义所代替的必然规律。但是,马克思没有看到无产阶级革命至今未能在一批资本主义发达国家同时取得胜利,而是在经济文化发展落后的东方国家取得胜利;没有想到社会主义革命胜利后的国家不但实行不了产品经济,反而不能逾越商品经济这一发展阶段。由于市场经济是手段,因而反映市场经济规定性的范畴就是市场经济一般;由于市场经济和特定社会基本经济制度的结合产生了特殊的社会经济体制——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因而反映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或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特殊规定性的范畴就是市场经济特殊。把反映市场经济规定性的范畴和反映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特殊规定性的范畴区分开来,就可以为解决上面提到的悖论提供思路。资本、剩余价值、资本积累等范畴既是反映市场经济规定性的一般范畴,又是反映特定社会生产关系的特殊范畴。

运用一般和特殊的方法解决上述理论悖论,首先需要解释资本的一般属性和特殊属性的关系。在《资本论》中,资本这一概念是和资本主义基本经济制度联系在一起的。马克思着重说明的是资本主义市场经济中的资本的特殊属性。马克思认为,资本出身不好。广大人民群众被剥夺土地、生活资料、劳动工具,形成资本的前史。对直接生产者的剥夺,是用最残酷无情的野蛮手段,在最下流、最龌龊、最卑鄙和最可恶的贪欲的驱使下完成的。“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1](P871)资本名声不好。马克思曾引用评论家托·约·邓宁的话刻画资本唯利是图的嘴脸:“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如果动乱和纷争能带来利润,它就会鼓励动乱和纷争。”[1](P871)资本本质不好,资本的本质是剥削,是无偿占有雇佣工人生产的剩余价值的一种生产关系。所以,剥夺剥夺者,建立生产资料的社会所有制,就是要使生产资料摆脱其资本的剥削性质,成为全体社会成员共同财产,为全体社会成员的共同利益服务。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对资本主义市场经济中的资本进行了深入的分析,创立的资本和剩余价值理论是科学真理。但是对资本的一般属性却没有得到必要的强调。被马克思批判过的出身不好、名声不好、本质不好的资本具有顽强的生命力。资本在前资本主义社会就伴随着简单商品经济产生,在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取得统治地位,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资本仍然大量存在。既然在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和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等不同的经济社会形态下都存在资本,那么资本这一范畴就不能仅仅从资本主义这一特定的经济社会形态的角度去认识,而需要结合不同经济社会形态的性质认识资本,同时还需要揭示在不同经济社会形态中存在的资本的一般属性。

资本的一般属性,就是资本在经济活动中将本求利的性质,是指资本在运动中保存自己并实现自我增殖的性质。在运动中自行增殖、产生剩余价值的价值就是资本,预付的价值是否产生剩余价值是货币或价值变成资本的关键。剩余价值从量的规定性上看,是预付资本的一个增殖额;从质的规定性上看,是劳动者剩余劳动时间的凝结,是物化的剩余劳动。资本在不同的经济社会形态下所具有的一般属性在于它是自行增殖的价值,是能够带来剩余价值的价值。资本作为能够带来剩余价值的价值,具体表现在它的价值性、预付性、运动性、增殖性等方面。任何价值,只要它在运动中发生价值变化,实现了增殖,它就成为资本。至于价值通过什么中介运动实现增殖,是何人的剩余劳动使其增殖,对于理解资本的一般属性是无关宏旨的。

资本的一般属性随着商品货币关系的成熟而产生,它和成熟的商品货币关系如影相随。货币在众多商品中脱颖而出,在逐渐具备价值尺度、流通手段、储藏手段、支付手段和世界货币五种职能的同时,也逐步产生了资本的一般属性。当货币作为支付手段的职能形成后,从简单商品流通中产生了“债权人或债务人的角色”,[1](P159)在商品的买者和卖者身上打上了这两个新的烙印。债务人使用债权人的货币要支付一定的报酬,债务人“对借入资本每年要付给自己的债权人以一定量的利息”,[2](P527)这就使得债权债务关系中作为支付手段的货币开始具备资本的一般属性。“在商品生产达到一定水平和规模时,货币作为支付手段的职能就越出商品流通领域。货币变成契约上的一般商品。”[1](P164)当借贷越出商品流通过程的时候,货币所有者将本求利的借贷行为就使货币变成了资本。货币通过离开商品流通领域的运动,带着它的增殖物回到它的所有者手中。G─G′,是存在成熟的商品货币关系时资本运动的通行公式。至于货币越出商品流通领域是进入生产领域还是借贷领域,还是再进入流通领域、消费领域,或是别的什么领域,至于货币被用来干什么,它的增殖物是如何产生的,和我们所要考察的问题没有直接关系。可见,只要有成熟的商品货币关系,只要存在将本求利这样一种经济活动,货币就会通过运动变成资本,产生能够带来剩余价值的属性。

当然,资本总是一定经济社会形态中的资本,必然体现不同的社会生产关系,产生资本的特殊属性。从资本体现的生产关系看,资本在不同的经济社会形态下体现不同的生产关系。在不同的经济社会形态下,资本在经济生活中的地位不同,剩余价值的来源不同,反映的经济关系的性质也不同。决定资本特殊性质的是资本归谁所有,由谁支配,带来的剩余价值归谁所有、由谁享用。在前资本主义的经济生活中,资本处于从属地位,资本所有者获得的剩余价值主要来源于汪洋大海般的小生产者的剩余劳动,反映的是货币资本所有者对小生产者剩余劳动的零星挤占。在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生活中,资本处于统治地位,剩余价值来源于资本家对雇佣劳动者剩余劳动的无偿占有,反映的是资产阶级对雇佣劳动者阶级的剥削。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资本仍旧处于经济生活的中心地位,剩余价值来源于劳动者的剩余劳动,反映的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生产关系。在国有企业或国有控股企业,国有资本的所有权和收益权归全体社会成员共同所有,劳动者创造的剩余价值最终仍然属于劳动者自己,反映的是全体社会成员和劳动者共同劳动、共同享有社会发展成果的关系。集体所有的资本和社会成员个人所有的资本的运动及其增殖反映的是劳动者集体共同劳动、共同享有社会发展成果以及部分或个别社会成员从事有益劳动、享有劳动剩余的关系。

在传统观念中,我们没有区分不同经济社会形态下资本的不同性质,认为资本是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是资本家无偿占有雇佣劳动者的剥削关系,因而始终把它和资本主义联系起来,和剥削联系起来,在理论上始终处于被动地位。没有区分资本一般和资本特殊,我们就无法说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资本,无法说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资本和资本主义社会的资本的异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及其在实践中的成功,迫切需要在理论上创新发展马克思的资本理论。不同经济社会形态下的资本共同具有将本求利的一般属性,这种一般属性和成熟的商品货币关系相联系,由货币的支付职能引起,并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而日益拓展其功能。只要存在商品经济,不管是简单商品经济还是现代化的商品经济,具有将本求利一般属性的资本就会存在。不同经济社会形态下的资本具有反映不同生产关系性质的特殊属性,这种特殊属性由资本归谁所有、剩余价值的来源和归宿等社会生产关系的性质决定。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资本和其他经济社会形态中的资本既有共同的一般属性,又有存在根本区别的特殊属性。我们迫切需要在以往重点关注资本在资本主义社会具有的特殊属性的基础上,更加重视资本和商品货币关系相联系的一般属性,更加重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资本的特殊属性。唯有重新认识资本,区分资本在不同经济社会形态下具有的一般属性和特殊属性,我们才能解决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混同于资本主义,甚至视为中国特色资本主义的错误认识,才能从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层面上打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深厚基础。

不仅资本是资本一般和资本特殊的统一,作为资本的增殖物——剩余价值也是剩余价值一般和剩余价值特殊的统一。剩余价值一般,是指剩余劳动凝结的价值。不论在何种社会制度下,只要存在商品货币关系,剩余劳动就必然物化为剩余价值,剩余价值就必然存在。恩格斯说:“劳动产品超出维持劳动的费用而形成的剩余,以及社会生产基金和后备基金从这种剩余中的形成和积累,过去和现在都是一切社会的、政治的和智力的继续发展的基础。”[3](P211)这就是说,剩余劳动和剩余产品在一切社会都存在,是一切社会发展的基础。因此,剩余劳动和剩余产品是一切社会共有的范畴。剩余劳动表现为剩余价值,是商品经济条件下劳动物化为价值的结果。只有在商品经济社会里,剩余劳动才表现为剩余价值。只要存在剩余劳动,存在资本,存在商品关系就必然存在剩余价值。由此可见,剩余价值的存在和两个条件有关,一是商品经济关系的存在;二是剩余劳动的存在。剩余价值作为商品经济的一般范畴,所体现的关系主要在于:剩余价值是剩余劳动的凝结,是剩余劳动的物化;剩余价值是商品经济条件下劳动者创造的,是劳动者的劳动创造的价值大于劳动者的报酬的余额;剩余价值只有在商品经济条件下才存在。在存在简单商品经济的封建社会,剩余价值表现为地租。在存在发达商品经济的资本主义社会和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剩余劳动必然表现为剩余价值。剩余价值特殊,是指在不同社会制度下体现着不同社会生产关系的剩余价值。在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资本为社会的少数人即资本家所有,劳动者丧失了资本的所有权,这样就使得资本主义生产过程是建立在资本私有制基础上的劳动过程和增殖过程的统一。雇佣工人的劳动归资本家所有,劳动过程和价值增殖过程归资本家及其代理人指挥,劳动过程的结果和剩余价值归资本家所有。雇佣工人的劳动时间分为必要劳动时间和剩余劳动时间,在必要劳动时间里,工人生产出自己的劳动力价值,而在剩余劳动时间里,工人的剩余劳动为资本家生产出剩余价值。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剩余价值就是由雇佣工人劳动创造的、被资本家无偿占有的、超过劳动力价值以上的那部分价值。就资本主义的生产过程而言,其特殊性并不在于劳动者的劳动分为必要劳动和剩余劳动,而在于劳动者的劳动表现为雇佣劳动,其提供的剩余劳动以剩余价值的形式被资本家无偿占有了。资本家阶级之所以能够无偿占有雇佣工人创造的剩余价值,其根本原因就在于资本归资本家所有。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绝大多数资本为国家和一个一个劳动者集体所有,少部分资本为一个一个社会成员个人所有,还有少量的外国资本。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资本的这种所有制结构使得国有企业和集体企业的劳动过程由国家委托的经营者和劳动者集体委托的经营者管理,劳动过程和价值增殖过程由国家或劳动者集体委托的经营者指挥,劳动过程和价值增殖过程的结果从总体上也归国家或一个一个劳动者集体所有。虽然劳动者的劳动也分为必要劳动和剩余劳动,剩余劳动也凝结为剩余价值,但剩余价值主要部分仍旧归国家和一个一个劳动者集体所有。而民营企业的劳动过程和价值增殖过程则表现出和资本主义企业劳动过程相似的性质,但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它必然受到代表社会利益的国家的管理和制约。把剩余价值一般与资本一般联系起来,并归结到商品生产或市场经济这种生产方式上,把剩余价值特殊与资本特殊相联系,并归结到与市场经济相结合的社会基本经济制度上去,就可以正确认识剩余价值、资本主义社会的剩余价值和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剩余价值。

对待资本和剩余价值的一般和特殊相结合的原则还应该应用于对资本积累及其一般规律的认识。从一般性上来看,资本积累同资本、剩余价值等范畴一样,都和商品生产或市场经济存在着密切的联系,是市场经济的一般范畴。只要存在商品生产或市场经济,就会有资本积累。资本积累是市场经济发展的必然产物,是市场经济条件下社会生产力不断发展的前提和结果。没有资本积累,就没有社会再生产的不断扩大。资本积累的规模越大,社会再生产创造的物质财富就越多,从而社会成员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物质基础就越雄厚,社会财富的进一步积累也就越快。资本积累是社会进步的物质基础,没有资本积累,就没有社会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进步。从特殊性看,资本积累又是和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或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相联系的特殊范畴。在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资本家把他无偿占有的剩余价值的一部分转化为资本,再来扩大地无偿占有雇佣工人创造的剩余价值,使工人自己创造的财富成了扩大对自己剥削的手段。资本积累既是资本家剥削工人的手段,又是资本家扩大剥削的手段。资本积累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必然导致方向相反的两极的积累,“在一极是财富的积累,同时在另一极,即在把自己的产品作为资本来生产的阶级方面,是贫困、劳动折磨、受奴役、无知、粗野和道德堕落的积累”。[1](P743-744)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资本积累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社会生产力发展的条件和结果,是社会主义物质基础的巩固,是劳动人民的剩余劳动在必要劳动扩大后着眼于社会发展的积累,是全体社会成员逐步实现共同富裕的物质条件。社会通过资本积累可以发展社会生产力,可以为改善和提高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稳步向共同富裕前进提供物质基础,可以为逐步消灭城乡差别、工农差别、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的差别创造物质条件,可以逐步为向社会主义的更高发展阶段的发展过渡创造条件。

从顽强的经济事实出发,以当代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最新发展为基本坐标,运用一般和特殊相结合的方法重新处理经典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和当代中国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在某些理论问题上的不同认识,就可以解决在资本、剩余价值、资本积累等问题上的理论悖论。这样,就应该在广义政治经济学的视野中来认识和分析不同经济社会形态中的资本及其相应的运动规律。政治经济学理论中符合实际的、已被实践证明是正确的原理应该继续坚持;不符合实际的、已被实践证明是片面的观点应该予以修正;在实践中新创造的、已被实践证明是正确的原理就应该大胆引入;特别要运用一般和特殊相结合的方法正确处理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共同存在的经济范畴,使经典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与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在理论上逻辑自洽,浑然一体。根据基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实践的政治经济学最新进展,运用一般和特殊相结合的方法重新认识资本、剩余价值和资本积累等重要问题,既有利于坚持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基本观点和基本方法,又有利于在坚持的基础上构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政治经济学,完善马克思主义广义政治经济学,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建设服务;既有利于正确认识资本主义经济,把握资本主义发展的历史趋势,又有利于认识和借鉴资本主义,“利用资本本身来消灭资本”;[4](P91)既有利于防止离开当代现实教条主义地对待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左”的倾向,又有利于防止离开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基本原理另搞一套的“右”的倾向;既能从理论体系上证明经典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与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在逻辑上的浑然一体,在体系上的一脉相承,又能为我们认识和解释当代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若干经济现象提供彻底的理论基础。

二、在注重从剥削角度认识资本家的同时,注意从经营管理劳动的角度认识资本家

资本家是“人格化的资本”,是“资本的人格化”。由于在以往的政治经济学研究中资本被视为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关系,反映的是资本家无偿占有雇佣工人剩余劳动的剥削关系,因而资本家是雇佣劳动的剥削者,剩余劳动的压榨者,资本家是剥削、贪婪、丑恶、无耻、反动的代名词。在《资本论》中,马克思对资本家的作用从劳动过程和价值增殖过程两个方面进行了系统的分析。由于《资本论》的分析主线是资本的运动,因而对于资本家的研究实质上是和对资本的研究联系在一起的,在很多场合,“资本”一词指的就是资本家,资本家在劳动过程中的积极作用只在必要的范围作了初步的说明。我们这里需要的是,在发掘马克思关于资本家在劳动过程中发挥积极作用论述的基础上,说明经营管理劳动在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两种不同的经济社会形态中的作用。

关于资本家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中的剥削功能,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已经作了深入系统的分析,这里不再赘述,我们的分析从资本家在劳动过程中的作用展开。

劳动作为“人以自身的活动来中介、调整和控制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过程”,[1](P207-208)作为生产商品、创造价值和获取剩余价值的生产过程,需要计划、指挥和监督等经营管理活动。在《资本论》理论部分三卷中,马克思在研究分析直接生产过程、流通过程和总过程的同时,对劳动过程和生产过程进行了深入的分析,形成了系统的管理劳动学说。在《资本论》理论部分三卷中,马克思对指挥和监督的劳动有许多重要的论述。他指出:“一切规模较大的直接社会劳动或共同劳动,都或多或少地需要指挥,以协调个人的活动,并执行生产总体的运动……所产生的各种一般职能。一个单独的提琴手是自己指挥自己,一个乐队就需要一个乐队指挥。”[1](P384)“资本主义生产本身已经使那种完全同资本所有权分离的指挥劳动比比皆是。因此,这种指挥劳动就无须资本家亲自进行了。一个乐队指挥完全不必就是乐队的乐器的所有者;如何处理其他演奏者的‘工资’问题,也不是他这个乐队指挥职能范围以内的事情。合作工厂提供了一个实例,证明资本家作为生产上的执行职能的人员已经成为多余的了,就像资本家自己发展到最成熟时,认为大地主是多余的一样。只要资本家的劳动不是由单纯作为资本主义生产过程的那种生产过程引起,因而这种劳动并不随着资本的消失而自行消失;只要这种劳动不只限于剥削他人劳动这个职能;从而,只要这种劳动是由作为社会劳动的劳动的形式引起,由许多人为达到共同结果而形成的结合和协作引起,它就同资本完全无关……相对于货币资本家来说,产业资本家是劳动者,不过是作为资本家的劳动者,即作为对他人劳动的剥削者的劳动者。他为这种劳动所要求和所取得的工资,恰好等于他所占有的他人劳动的量,而且就他为进行剥削而亲自花费必要的精力来说,上述的工资直接取决于对这种劳动的剥削程度,而不是取决于他为进行这种剥削所付出的、并且在适当的报酬下可以让一个经理去承担的那种努力的程度。”[2](P434-435)“随着工人方面的合作事业和资产阶级方面的股份企业的发展,混淆企业主收入和管理工资的最后口实也站不住脚了,利润在实践上也就表现为它在理论上无可辩驳的那种东西,即表现为单纯的剩余价值,没有支付等价物的价值,已经实现的无酬劳动;因此,执行职能的资本家实际上是在剥削劳动,并且在他是用借入资本从事经营的时候,他的剥削的结果就分为利息和企业主收入,即利润超过利息的余额。”[2](P438)综上所述,在《资本论》理论部分三卷中,马克思认为,资本家的管理劳动具有二重性,“资本家的管理不仅是一种由社会劳动过程的性质产生并属于社会劳动过程的特殊职能,它同时也是剥削一种社会劳动过程的职能”。[1](P384)在马克思看来,资本家对生产过程的指挥和监督是劳动,但这种劳动是借管理来剥削,是剥削劳动。这种劳动可以交给雇佣来的经理担当,其报酬表现为支付给经理的监督工资。从总体上看,在《资本论》理论部分三卷中,马克思对资本家的指挥和监督劳动在劳动的组织控制层面上是肯定的,在社会经济关系层面上是否定的。

在《资本论》第四卷中,马克思也对资本家的指挥和监督劳动作出了系统的分析,但分析的角度有所不同。马克思指出:“当然,产业利润中也包含一点属于工资的东西(在不存在领取这种工资的经理的地方),资本家在生产过程中是作为劳动的管理者和指挥者出现的,在这个意义上说,资本家在劳动过程本身中起着积极作用。但是只要这些职能是产生于资本主义生产的特殊形式……那末,这种与剥削相结合的劳动(这种劳动也可以转给经理)当然就与雇佣工人的劳动一样,是一种加入产品价值的劳动,正如在奴隶制下奴隶监工的劳动,也必须和劳动者本人的劳动一样给予报酬。”[5](P550-551)马克思还说:“管理劳动和监督劳动也同其他任何劳动能力一样,现在可以在市场上购买,并且可以同样比较便宜地生产出来,因而可以同样比较便宜地买到。资本主义生产本身已经使那种完全同资本所有权(不管是自有的资本还是别人的资本)分离的管理劳动比比皆是。因此,这种管理劳动就完全无需资本家亲自担任了。这种劳动实际上是同资本分离而存在的,但这不是表现在产业资本家同货币资本家那种表面上的分离上,而是表现在产业管理人员等等同各种资本家的分离上。……只要资本家的劳动不是由作为资本主义过程的那种生产过程引起,因而这种劳动并不随着资本的消失而自行消失;只要这种劳动不是剥削别人劳动的职能的名称,也就是说,只要这种劳动是由劳动的社会形式(协作、分工等等)引起,它就同资本完全无关,就象这个形式本身一旦把资本主义的外壳剥去,就同资本完全无关一样。”[5](P552-553)

对比《资本论》第四卷和《资本论》理论部分三卷关于资本家指挥和监督劳动的分析,可以发现,除了共同之处外,马克思在第四卷的分析承认“资本家在劳动过程本身中起着积极作用”。资本家与剥削相结合的劳动与雇佣工人的劳动一样,是一种加入产品价值的劳动,也必须和劳动者本人的劳动一样给予报酬。这种产生于劳动的社会形式的管理劳动并不随着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灭亡而消亡,而会转交给工人自己。

由于在资本主义生产过程中资本家与剥削相结合的劳动也是一种加入产品价值的劳动,也必须给予报酬,那就产生一系列问题需要解决,即资本家的管理和监督劳动如何加入产品的价值?资本家的劳动报酬如何确定?资本家剥削的剩余价值扣除其劳动报酬后会发生什么变化?等等。对这些问题的回答,可以使我们对《资本论》理论部分三卷有关论述的理解更加全面,有助于我们从整体上更精准地把握马克思的剩余价值理论,完善马克思的剩余价值理论。

资本家的指挥、监督等活动用现代语言来说就是经营管理活动。法国经济学家让·巴蒂斯特·萨伊把经营管理看作是生产要素,他认为,资本家“需要兼有那些往往不可得兼的品质与技能,即判断力、坚毅、常识和专业知识。他需要相当准确地估量某一产品的重要性及其可能有的需要的数量与生产方法。在一个时间,他必须雇用很多工人,在另一个时间,他必须购买或定购原材料,集中工人,寻找顾客并随时严密注意组织和节约;总而言之,他必须掌握监督与管理的技术。他必须敏于计算,能够比较产品的生产费用和它在制造完成和运抵市场后所可能有的价值。在搞上述复杂工作的过程中,有许多必须克服的困难;有许多必须抑制的忧虑;有许多必须补救的不幸事故,有许多必须计划的权宜手段。那些不具有上述品质与技能的人,事业就不成功。他们的商号不久便一败涂地,而他们的劳动不久也没有用处。只运用有效或巧于运用的劳动才不会被淘汰”。[6](P373)英国经济学家马歇尔在《经济学原理》一书中专门论述了经营才能这种生产要素在生产过程中的作用,指出经营才能是稀缺的生产要素,在生产过程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企业生产什么?生产多少?用什么方法生产?为什么样的客户生产?上述一系列问题都需要资本家的劳动去解决。正如马克思所说:“作为劳动过程的指挥者,资本家能够完成生产劳动是指他的劳动包括在体现为产品的总劳动过程中。”[4](P531)资本家的劳动为生产商品和创造价值所必需。离开资本家的指挥、管理和经营,资本主义条件下的生产经营活动就难以顺利进行。资本家的创业、管理和经营等活动不仅需要体力,而且需要耗费脑力;不仅需要从事一般的体力和脑力劳动,而且要从事创造性的脑力劳动;不仅要从事管理劳动,使生产要素结合起来,用最经济的方式生产商品,而且要从事经营活动,准确了解市场及其发展趋势,使商品中包含的劳动能够顺利实现为价值。创业、管理和经营是创新性劳动,是协调性劳动,是风险性劳动,是复杂性劳动。管理劳动的平均耗费是生产商品的社会必要劳动的组成部分,它对象化于商品体中,和直接操作劳动的平均耗费一起构成价值的实体。管理劳动的有效耗费可以提高直接操作劳动者的劳动效率,减少制造使用价值的活劳动消耗,降低商品的个别价值,在同样的条件下创造更多的价值。管理劳动的有效耗费可以降低劳动者制造使用价值的物化劳动消耗,减少商品中包含的过去劳动,从而降低商品的个别价值,在同样的条件下创造更多的价值。经营劳动不仅同样以其社会平均水平的耗费构成价值的实体,而且其特殊性还在于,有效的经营活动能够使直接操作劳动生产的使用价值成为社会的使用价值,从而形成其特殊的创造价值的机理。发现市场需求及其发展趋势的经营劳动不仅能够在商品的市场需求大体等于市场供给的条件下,使企业制造使用价值的劳动耗费实现为价值,而且能够在市场需求大于市场供给的条件下,使企业制造使用价值比较少的劳动耗费实现为比较多的价值,或者在市场供给大于市场需求的条件下,使企业制造使用价值所消耗的劳动顺利实现为价值。

既然资本家的指挥、监督、管理和经营所付出的劳动为生产商品的生产过程所必需,是一种加入产品价值的劳动,那么正如马克思所说,资本家的劳动也应该取得报酬。由于资本家的经营管理劳动和雇佣工人的直接操作劳动相比具有创新性、协调性、风险性和复杂性的特点,那么资本家的经营管理劳动的报酬比雇佣工人的工资要高也是理所当然的。那么资本家的工资究竟应该怎样确定才合理呢?对此,马克思明确指出:“管理劳动和监督劳动也同其他任何劳动能力一样,现在可以在市场上购买,并且可以同样比较便宜地生产出来,因而可以同样比较便宜地买到。资本主义生产本身已经使那种完全同资本所有权……分离的管理劳动比比皆是。因此,这种管理劳动就完全无需资本家亲自担任了。这种劳动实际上是同资本分离而存在的,但这不是表现在产业资本家同货币资本家那种表面上的分离上,而是表现在产业管理人员等等同各种资本家的分离上。”[5](P552)这就是说,资本家的经营管理劳动的报酬应该等于他把经营管理劳动交给雇请经理来进行所支付给经理的报酬。资本家所赚取的利润扣除支付给自己从事经营管理劳动的报酬后的部分才是真正的无偿占有的雇佣工人创造的剩余价值。至于已经雇请经理从事经营管理劳动的资本家,那他所获得的利润则全部都是无偿占有的雇佣工人创造的剩余价值。所以马克思说,在资本家从事经营管理劳动的条件下,“产业利润中也包含一点属于工资的东西(在不存在领取这种工资的经理的地方)。资本家在生产过程中是作为劳动的管理者和指挥者出现的,在这个意义上说,资本家在劳动过程本身中起着积极作用。”[5](P550-551)资本家在劳动过程中的积极作用可以从三个方面来把握。第一,资本家的经营管理是生产商品的总体劳动的核心部分;第二,资本家的经营管理是创造商品价值的活劳动的组成部分;第三,资本家的经营管理是生产剩余价值的生产劳动的特殊组成部分。

在资本家自己从事经营管理劳动的条件下,剩余价值和剩余价值率的计算则要作相应的调整。产品价值减去不变资本的价值与可变资本的价值之和后,还要减去资本家从事经营管理劳动的报酬,剩下来的部分才是剩余价值。与此相适应,剩余价值率和《资本论》第一卷中分析的一般情况相比下降了,剥削率降低了。虽然我们绝对不能把剩余价值超过利息的余额全部看作是职能资本家的经营管理劳动的报酬,但也不能把剩余价值超过利息的余额统统看作是剥削收入。只要我们承认资本家的经营管理是劳动并创造价值,那么,剩余价值超过付给货币资本家利息之后的余额中就有职能资本家经营管理劳动的报酬。只有在被视为剥削收入的“企业主收入”中扣除职能资本家经营管理劳动的报酬后剩余的部分才是职能资本家的剥削收入。与此相对应的是,商品的价值构成W=C+V+ M,应该修改为W=C+V(v1+v2)+M(p+m1+m2),其中v1为付给雇佣工人的工资,v2为付给职能资本家或聘请的经理的工资,p为付给货币资本家的利息,m1为职能资本家自己生产的剩余,m2为职能资本家的剥削收入。职能资本家的剥削收入M2=W-C-(v1+v2)-(p+m1)。

过去我们不承认资本家的经营管理活动是劳动,过分强调资本家的经营管理活动是借管理来剥削,因而未能充分认识资本家经营管理活动在资本主义生产过程中的积极作用,对认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私营企业主等多种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的作用产生了极其消极的影响。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我们既要认识资本家经营管理劳动是剥削活动的根本性质,又要认识资本家经营管理劳动的积极作用。

承认资本家在劳动过程中的积极作用,就应该把相当于支付给经理的工资作为资本家的管理劳动的报酬从剩余价值中扣除,这有助于我们更加清楚地认识指挥和监督劳动的性质,更加准确地认识资本主义社会的剥削。资本家从事的指挥和监督劳动(当然可以交给雇用来的经理担任),不是简单的操作性的体力劳动,而是复杂的脑力劳动;不仅是制造使用价值的总体劳动的关键部分,而且和直接操作劳动一起创造价值;既是借管理而剥削,又是社会劳动的必然要求。

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经济制度是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所有制结构中,民营经济的绝对量和它们在国内生产总值中的比重近年来一直处于上升趋势。全国政协副主席、全国工商联主席王钦敏在国际金融论坛2014全球年会上发言指出:“当前,中国注册登记的私营企业和个体工商户已经接近六千万户,民营经济占GDP的比重已经超过60%,民营企业吸纳了80%以上的城镇就业和每年90%的新增就业。”[7]怎样看待包括私营企业主在内的民营企业家的经营管理劳动的性质,是否承认他们的经营管理劳动参与价值的形成和剩余价值的创造,直接关系到人们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制度性质的认识。我们不仅要在政策上坚定民营企业家等是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更要从政治经济学理论的层面上证明包括私营企业主在内的民营企业家在价值形成和剩余价值创造上的积极作用。

正确认识民营企业家在价值形成和剩余价值创造上的积极作用首先要认识民营经济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基本经济制度中的地位。中国现在处于并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主要矛盾是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根本任务是发展社会生产力。而在现有的落后且发展不平衡的生产力水平下发展生产力不能实行单一的纯而又纯的公有制,也不能实行私有制,而只能实行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党在改革开放中逐步确立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基本经济制度符合我国的生产力水平,推动了生产力的迅速发展,已经被改革开放以来的现代化建设实践所证明。虽然它和马克思设想的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有差异,还存在着私营经济、外资经济和个体经济,但它比纯而又纯的单一公有制优越,也比资本主义私有制优越。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基本经济制度为民营经济的运行提供了制度环境,市场经济为民营经济的运行提供了机制平台,党的方针政策为民营经济提供了运行导向。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基本经济制度是普照的光,使民营经济的性质不同于资本主义社会的私有制经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民营经济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经济基础的重要构成部分,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上层建筑所依赖的经济基础的构成部分。

其次,正确认识民营企业家在价值形成和剩余价值创造上的积极作用要把握经营管理劳动在生产商品中的总体劳动中的地位。在社会化大生产条件下,资本运动的指挥和管理是生产过程本身的进行所必不可少的条件,资本家或企业家的管理劳动是一种由社会劳动过程的性质产生并属于社会劳动过程的特殊职能。在商品生产这一社会生产方式下,经营劳动是一种由市场配置资源的性质产生并属于市场配置资源方式的特殊职能。离开管理劳动和经营劳动,一个社会生产什么、生产多少、如何生产以及为谁生产等基本经济问题就不可能得到解决。资本家或企业家的经营管理劳动为社会化的经济活动所必需,是生产商品的总体劳动的组成部分,是生产商品的社会必要劳动的组成部分。

再次,正确认识民营企业家在价值形成和剩余价值创造上的积极作用可以借鉴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社会资本家劳动性质的分析。在资本主义商品生产条件下,就价值的形成来说,资本家的经营管理是创造商品价值的活劳动的组成部分,参与了价值的形成;就剩余价值的创造来说,资本家的经营管理是生产剩余价值的生产劳动的特殊组成部分,对剩余价值的创造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同样,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民营企业家在价值的形成和剩余价值的创造上同样发挥了重要作用,他们的经营管理劳动不是剥削劳动,他们的劳动同样要得到报酬。

我们要从注重认识资本家经营管理劳动是剥削活动转到正确认识资本家经营管理劳动和积极作用上来。承认资本家的指挥和监督参与制造使用价值和创造价值,应该得到相应的报酬,有助于我们更好地认识包括私营企业主在内的民营企业家等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重要作用,使我们更加坚定地坚持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更加积极地毫不动摇地发展非公有制经济,推动我国经济持续快速健康发展。

三、在注重从“两个必然”角度认识资本主义的同时,注意从“两个决不会”的角度认识资本主义

资本主义是资本占统治地位的经济社会形态。资本主义这一经济社会形态的性质集中地体现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以及与它相适应的生产关系和交换关系中。马克思通过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以及与它相适应的生产关系和交换关系的分析,揭示了资本主义必然灭亡、社会主义必然胜利的历史趋势。过去我们学习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更多地关注的是资本主义的阴暗面,是马克思对资本主义这一经济社会形态的批判,坚信“两个必然”的历史结论。但对资本的文明面和资本主义的历史进步性则关注得不够,不太考虑在资本主义长期存在的条件下如何全面系统地认识资本主义,因而在经济建设中如何利用资本主义问题上走过一段弯路。重读《资本论》需要我们重新认识资本主义这一经济社会形态。

资本主义的文明面集中地体现为“三个有利于”。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明确指出:“资本的文明面之一是,它榨取这种剩余劳动的方式和条件,同以前的奴隶制、农奴制等形式相比,都更有利于生产力的发展,有利于社会关系的发展,有利于更高级的新形态的各种要素的创造。因此,资本一方面会导致这样一个阶段,在这个阶段上,社会上的一部分人靠牺牲另一部分人来强制和垄断社会发展(包括这种发展的物质方面和精神方面的利益)的现象将会消灭;另一方面,这个阶段又会为这样一些关系创造出物质手段和萌芽,这些关系在一个更高级的社会形式中,使这种剩余劳动能够同物质劳动一般所占用的时间的更大的节制结合在一起。”[2](P927-928)

第一,和以往的经济社会形态相比,资本主义有利于生产力的发展。资本主义生产追逐剩余价值的本性为生产的无限扩大提供了强大的内在动因,资本主义市场经济优胜劣汰的竞争规律为生产的无限扩大提供了强大的外在压力。内在动因和外在压力的结合迫使资本家增加资本积累、扩大生产规模、开拓世界市场、进行技术革新,推动生产力不断发展。正如《共产党宣言》所说:“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自然力的征服,机器的采用,化学在工业和农业中的应用,轮船的行驶,铁路的通行,电报的使用,整个整个大陆的开垦,河川的通航,仿佛用法术从地下呼唤出来的大量人口——过去哪一个世纪料想到在社会劳动里蕴藏有这样的生产力呢?”[8](P277)“资本的伟大的历史方面”[4](P69)就是创造剩余劳动。“由于资本的无止境的致富欲望及其唯一能实现这种欲望的条件不断地驱使劳动生产力向前发展,而达到这样的程度,以致一方面整个社会只需用较少的劳动时间就能占有并保持普遍财富,另一方面劳动的社会将科学地对待自己的不断发展的再生产过程,对待自己的越来越丰富的再生产过程,从而,人不再从事那种可以让物来替人从事的劳动。”[4](P69)“发展社会劳动的生产力,是资本的历史任务和存在理由。资本正是以此不自觉地创造着一种更高级的生产形式的物质条件。”[2](P288)资本主义发展的历史证明,资本主义和以往经济社会形态相比,确实更有利于生产力的发展,这种生产力确实为新的经济社会形态创造了物质基础。

第二,和以往的经济社会形态相比,资本主义有利于社会关系的发展。“资产阶级历史时期负有为新世界创造物质基础的使命”,这种使命是在发展社会生产力的同时,造成了“以全人类互相依赖为基础的普遍交往,以及进行这种交往的工具”。[9](P691)“只有资本才创造出资产阶级社会,并创造出社会成员对自然界和社会联系本身的普遍占有。由此产生了资本的伟大的文明作用;它创造了这样一个社会阶段,与这个社会阶段相比,一切以前的社会阶段都只表现为人类的地方性发展和对自然的崇拜。只有在资本主义制度下自然界才真正是人的对象,真正是有用物;它不再被认为是自为的力量;而对自然界的独立规律的理论认识本身不过表现为狡猾,其目的是使自然界(不管是作为消费品,还是作为生产资料)服从于人的需要。资本按照自己的这种趋势,既要克服把自然神化的现象,克服流传下来的、在一定界限内闭关自守地满足于现有需要和重复旧生活方式的状况,又要克服民族界限和民族偏见。资本破坏这一切并使之不断革命化,摧毁一切阻碍发展生产力、扩大需要、使生产多样化、利用和交换自然力量和精神力量的限制。”[4](P90-91)从形式上看(虽然形式背后隐藏着其反面的本质),资本的天性是节约而不是浪费,是自由而不是专制,是平等而不是欺凌,是人权而不是奴役,是法制而不是温情,是创新而不是保守,是运动而不是停滞。虽然这种天性仅仅表现在形式上,但它相比于以往的封建社会是个“伟大的文明作用”,同时也为社会主义的社会关系创造了这些形式。“资产阶级除非对生产工具,从而对生产关系,从而对全部社会关系不断地进行革命,否则就不能生存下去。”[8](P275)“生产的不断变革,一切社会状况不停的动荡,永远的不安定和变动,这就是资产阶级时代不同于过去一切时代的地方。……一切新形成的关系等不到固定下来就陈旧了。”[8](P275)从小资本到大资本、从单个资本到股份资本,社会资本扬弃了独资企业中个人资本的形式,资本所有权和经营权分离的形式扬弃了独资企业中资本所有权和经营权合一的形式;从股份资本到一般垄断资本,垄断组织把原来股份资本那种分散的所有权变成相对集中或垄断的所有权;从一般垄断资本到国家垄断资本,国家作为“理想的总资本家”在一定范围内突破私人垄断资本的狭隘眼界,对资本的国内运行进行调节,对资本的国际运行进行协调。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这些大调整,推动了资本的社会化,带动了资本主义社会社会关系的全面发展。和资本主义商品生产相适应的自由观、平等观、人权观、服务观、竞争观、效益观、信用观、发展观、开放观、法制观等是对封建自然经济基础上的各种社会关系的否定,是自然经济和熟人社会向市场经济和公民社会转变的观念成果。这些日益简单的社会关系和追求效率的社会观念是社会主义价值观念的批判性的思想来源。和以往的经济社会形态相比,资本主义推动了社会关系的发展,它和生产力的发展一起使人类进入了“世界历史”。

第三,资本主义创造了向新的经济社会形态过渡的各种因素。资本主义创造的向新的经济社会形态过渡的因素表现在高度发达的社会生产力、高度发达的信用形式、生产的技术组织形式和国家的经济职能等诸多方面。从物质条件方面看,资本主义通过剥夺雇佣劳动者的剩余而积累资本,又通过竞争剥夺资本家形成大资本,推动分散的小生产逐渐转变为社会化的大生产。资本主义社会形成的社会化大生产及其创造的高度发达的生产力为消灭私有制后的新的社会形态准备好了物质条件。从生产的技术组织形式方面看,资本主义下的合作工厂和股份公司为向新的社会形态过渡准备了生产组织形式。私人资本在资本主义制度下发展成为社会资本,生产资料的集中和劳动的社会化为新的社会形态提供了合作工厂和股份公司等组织形式。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指出:“工人自己的合作工厂,是在旧形式内对旧形式打开的第一个缺口……这种工厂表明,在物质生产力和与之相适应的社会生产形式的一定的发展阶段上,一种新的生产方式怎样会自然而然地从一种生产方式中发展并形成起来。”[2](P499)马克思还对股份公司进行了考察,认为它是资本的私有财产职能向社会职能转化的过渡点,是“资本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本身范围内的扬弃”。[2](P495)他说:“在股份公司内,职能已经同资本所有权相分离,因而劳动也已经完全同生产资料的所有权和剩余劳动的所有权相分离。资本主义生产极度发展的这个结果,是资本再转化为生产者的财产所必需的过渡点,不过这种财产不再是各个互相分离的生产者的私有财产,而是联合起来的生产者的财产,即直接的社会财产。另一方面,这是再生产过程中所有那些直到今天还和资本所有权结合在一起的职能转化为联合起来的生产者的单纯职能,转化为社会职能的过渡点。”[2](P495)从国家的经济职能看,国家资本主义为解决资本主义的矛盾提供了线索。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使“资本主义社会的正式代表——国家”不得不承担起对生产的管理,但“生产力归国家所有不是冲突的解决,但是这里包含着解决冲突的形式上的手段,解决冲突的线索”,[10](P294-295)国家在资本主义下的经济职能及国家资本主义为社会公开地直接占有生产力提供了连接点。从新的经济社会形态的创立者方面看,资本主义在发展社会生产力的同时实现了劳动的社会化,锻造了敲响资本主义私有制丧钟、建立社会所有制的无产阶级。

资本主义和以往剥削制度相比的“三个有利于”,“资本的伟大的文明作用”,是其存在和发展的主要原因,是资本主义历史进步性的集中体现,也是资本主义必然走向自己的反面并被更新的经济社会形态代替的内在根据。

资本主义和以往经济社会形态相比存在着历史进步性,但资本主义由于自身发展的辩证法又会必然灭亡,必然被新的经济社会形态所代替,那么,资本主义的灭亡和新的经济社会形态的产生就必然要具备一定的历史条件。这一历史条件集中地表现为一种社会生产关系容纳生产力发展的空间大小和新的经济社会形态的物质条件的成熟状况,马克思把这一历史条件概括为“两个决不会”,即“无论哪一个社会形态,在它所能容纳的全部生产力发挥出来以前,是决不会灭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产关系,在它的物质存在条件在旧社会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决不会出现的”。[11](P33)运用这一原理观察分析我们所处的时代可以发现,当代资本主义经济制度虽然已经日益成为生产力发展的桎梏,但资产阶级还可以通过调整生产关系来对生产力的发展要求做出反映,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容纳生产力的发展。从单个资本转化为股份资本,从股份资本发展到私人垄断资本,从私人垄断资本发展到国家垄断资本,从国家垄断资本发展到资本国际垄断的初步形成,是资本形式在资本主义自身范围内的日益社会化。资本关系和形式的不断社会化还能为生产力日益社会化、日益国际化的发展要求提供一定的可能,目前虽然存在着尖锐的矛盾,但还有容纳全部生产力发挥的一定空间。虽然资本主义这种经济社会形态存在明显的病征,但还没有病入膏肓,在目前还看不出马上灭亡的征兆。

马克思主义创始人设想的代替资本主义的更高的经济社会形态——全体社会成员占有全部生产资料的社会主义——由于其存在的物质条件还没有完全成熟,目前还不会出现。现实的社会主义和马克思主义创始人的理想存在着较大的差距,还是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目前在美、日、英、德、法等国存在的是还能容纳生产力发挥的不断改良的资本主义,在中国取代半殖民地半封建经济社会形态的是新民主主义,我们正在建设的是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把不同的经济社会形态区分开来的是不适合生产力发展要求的生产关系和更适合生产力发展要求的生产关系。把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和更高阶段的社会主义区分开来的就是公有制为主体的所有制结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和社会主义分配方式等。人们只能提出自己能够解决的任务,我们的任务是在中国这个特殊的国度内建设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在当代中国,如何对待和利用资本主义,如何“利用资本本身来消灭资本”,[4](P91)是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建设的重大问题。根据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现阶段对资本主义应该采取“两个决不能”的态度。对国外的资本主义,我们决不能简单地采取斗争、对抗、为敌的态度,和资本主义水火不相容,以为社会主义取代资本主义在发达国家马上就可以实现,拒绝同资本主义往来,而应该学会利用资本主义,和资本主义和平共处;对国内的资本主义因素,目前我们决不能采取限制、改造和消灭的态度,以为资本就是剥削,民营企业家就是剥削者,资本主义因素和社会主义格格不入,而应该学会利用资本主义,鼓励非公有制经济发展。在当代社会,由于我国经济文化的发展相对落后且不平衡,在所有制结构上实行的是公有制为主体的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在社会资源配置方式上采用的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在分配方式上实行的是劳动、资本、技术等生产要素按贡献参与收入分配,在企业组织形式上实行的是以现代股份公司为主要形式的多种企业形式并存,在农村实行的是家庭承包、双层经营的经济制度,在宏观经济管理上,实行的是中央政府代表社会利益进行的宏观经济调控,在对外经济关系上,实行的是全球化基础上的全方位的经济联系和贸易往来。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经济关系既不同于马克思设想的社会主义社会,又根本区别于理论和实践中的资本主义,它和资本主义经济关系既有相似之处,更存在根本区别;它和马克思设想的社会主义既有重大差别,又有本质联系。它和资本主义的相似之处不仅在于都采用市场经济作为社会的资源配置方式,还在于资本主义因素在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中还在一定程度上存在。私营经济、外资经济等所有制经济是同社会主义国家相联系的资本主义,是一种特殊的经济形式——国家资本主义。在社会主义共和国里,还允许非公有制经济存在和发展,还存在国家资本主义,似乎不可理解。其实,在现有的生产力水平下,国家资本主义作为所有制结构中的一种所有制经济,作为初级阶段经济关系体系中的一种经济关系,它比纯粹的私有制和纯而又纯的公有制能够促进生产力更好更快地发展。和现阶段的生产力水平相比,采用包括国家资本主义等非公有制经济在内的所有制结构比纯而又纯的社会主义经济关系优越。衡量一个社会所有制关系是否先进是否合理是否优越,标准只有一个,就是看它能否促进生产力的发展。在现有的生产力水平下,只要资本主义成分比某些“纯粹的”社会主义经济关系还存在着“三个有利于”,还有容纳生产力发展的空间,就应该在初级阶段的所有制结构中允许其存在和发展,发挥其“三个有利于”的积极作用。只要资本主义成分的存在能促进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生产力更好更快地发展,我们就要积极利用,而决不要强制消灭它;只要实行纯而又纯的社会主义经济关系的物质文化条件不具备,我们就要尊重现实,而决不要强制推行它。

正确地认识资本、资本家和资本主义,不仅有利于我们和世界经济体系内占统治地位的资本主义打交道,更好地利用资本主义发展社会主义,而且有利于我们在经济文化发展不平衡的东方大国建设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为进入社会主义更高的发展阶段创造雄厚的物质条件。

[1]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2]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1.

[4]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5][德]马克思.剩余价值理论:第3册[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

[6][法]让·萨伊.政治经济学概论[M].北京:商务印书馆,1963.

[7]王钦敏.民企已成推动中国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EB/OL].财经网[2014-11-03].http://economy.caijing.com.cn/20141103/3739137.shtml.

[8]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9]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10]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9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1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责任编辑 李冲锋]

New Studies on Three Issues in the Capital

ZHAO Xue-qing
(PLA Nanjing Political College,Nanjing 210003,Jiangsu,China)

The economic facts of modern society has caused theoretical paradox in traditional political economy,which calls for a new interpretation of capital,capitalist and capitalism that based on basic principles of the Capital.We should understand capital from the study both of social production relations and commodity economy relations.We should study capitalist both from the viewpoint of capital exploitation and labor management.We should have a correct understanding about capitalism both from“two inevitable facts”and“two impossible issues”.Instead of holding a hostile and negative attitude toward foreign capitalism,we can make a good use of foreign capital resources and seek a mutually beneficial relationship with capitalism.We should abandon the negative image on domestic capitalism and take a full advantage of domestic capital resources.The government should support entrepreneur’s business activities and the development of non-public sector of the economy.

capital;capitalist;capitalism;commodity economic relations

A81;D616

A

1674-0955(2016)06-0041-15

2016-10-06

赵学清(1955-),男,江苏灌南人,少将,解放军南京政治学院原副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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