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晞(深圳图书馆 广东深圳 518036)
·特稿·
从“读书”到“阅读”
——数字阅读摭拾
吴晞
(深圳图书馆 广东深圳 518036)
数字阅读是未来阅读方向,这点业已得到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等权威机构的认同。纸本书会以“边缘化”状态长期并存。
读书;阅读;数字化阅读;纸本书
Key Wordsreading; digital reading; traditional book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王余光、徐雁这两位我国阅读界的领军人物,当时还是青年翘楚,领衔编撰了《中国读书大辞典》[1],是本领域奠基性的鸿篇巨制。2016年,这两位学者又重新编撰出版了这部大著,却改名为《中国阅读大辞典》[2]。缘何“读书”改为“阅读”?新版中徐雁的前言《从“开卷观书”到“启屏索知”》和聂凌睿的《编后记》道出了个中的玄机。我们今天已经进入了数字网络时代,使得“读书”和“阅读”这两个原本同义的词汇有了些许的差别:“读书”一般针对传统的印刷读物(纸本书);而“阅读”的涵义有所延展,包括了“开卷观书”和“启屏索知”,亦即我们通常所说的传统阅读与数字阅读。
不仅仅是专业学者,在整个社会层面上也在自觉或不自觉地用“阅读”取代“读书”。2000年11月,深圳创办了“读书月”这一文化品牌,2016年4月,《深圳经济特区全民阅读促进条例》正式实施,“阅读”的概念替代了传统意义上的“读书”。从全国范围看,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草拟了《全民阅读促进条例》(征求意见稿),江苏省出台了《关于促进全民阅读的决定》,还有许多地方也已出台或准备出台有关的地方法规或政府规章,采用的中心词都是“阅读”而不是“读书”。
“阅读”取代“读书”,不是简单的词汇演变,而是数字阅读大量介入人们生活的体现。“数字化生存”已是不争的现实。今天的“书香”,已经不仅仅是纸张和油墨的味道了。
虽然数字阅读之旅早已开启,但仍有相当多的人,其中包括诸多专业人士和有影响力的公众人物,依然对这一深刻的社会变化不以为然,甚至不屑[3]。在他们看来,只有看纸本书才是读书,数字阅读是不入流的,至多只是辅助性的。乃至于有些家长见到孩子读纸本书就赞扬鼓励,若是看电子读物就指责呵斥。这不禁令人联想起九斤老太的高论:从前的长毛,这样的么?
时常听到“人均读书XX册”的报导,以及总是有人拿世界各国居民的“读书量”说事儿。不曾考证过这些数据的来源,但可以肯定,这里不包括数字阅读。在网络数字资源大量进入人们生活视野的今天,仅以纸本书论英雄,至少是不完整的。类似的不合时宜的数字普遍存在:图书馆的借阅量,书店的购书量,出版社的出版量和发行量,大多都只局限于纸本书。
实际上,我们现在所说的传统读物,即纸本印刷简体横排的书刊,肇始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其历史不过半个多世纪。其上一代是纸本印刷繁体竖排的书刊,在中国兴起于清末民初,也不过通行了半个多世纪。再上溯就是雕版印刷为主的线装书了,在北宋时才真正兴盛起来,大约有一千多年吧。在社会上通行时间最长的是简策,从“有典有册”的殷商时算起,至少也有两千年的历史。在我幼时,还时常听到祖辈的人抱怨,说现在的书(指简体横排的出版物)“没法读”,与现在某些人排斥电子读物如出一辙。幸好,已经没有人眷恋简策时代。
需要加以辨析的是,在数字网络时代,人们通过数字阅读的途径,阅读量(知识量、信息量)是多了还是少了?尤其是数字技术与移动终端设备相结合的移动阅读产生后,这种新兴的获取信息、知识的方式是否值得肯定和提倡?这就涉及到数字阅读,包括移动阅读,是“好”还是“不好”这一根本性的问题。
对这一问题的权威解读是2014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研究报告《移动时代的阅读:发展中国家移动阅读研究》[4](以下简称《报告》)。这里所说的“发展中国家”没有包括中国,而是埃塞俄比亚、津巴布韦、尼日利亚、肯尼亚、加纳等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国家。切莫以为这些经济发展落后的国家与中国现状无关,实际上与我国广大的农村、山区及老少边穷地区有很大的可比性。《报告》认为,阅读的起点永远是文本的获得,因为有了移动阅读,让穷人们阅读得更多了,获取的知识量和信息量更大了,从而撼动了“马太效应”;移动阅读让传统上弱势的群体(如妇女),有了更多的阅读机会;移动阅读还给儿童提供了阅读启蒙,使许多从未拥有过属于自己书籍的儿童,有了新的阅读资源。因此,《报告》的结论是清楚明确的:“移动阅读的好处是持久而深远的。”
当然,数字阅读并不局限于移动阅读,数字阅读的好处也不仅仅针对这些落后国家和地区的贫弱群体。对于治学之人,推而广之到一切利用文献的读书人,都要学会利用数字资源,其中主要是图书馆收藏的各种类型数据库。作为一名现代读书人,这是必不可少的学术功力。这是另外一个大题目,再作别论[5]。
如此说来,纸本书是否就要消亡了呢?图书馆、书店、出版社等传统行业是否也要关门大吉?并非如此。纸本书还会长期存在,在现在以及可以预计的未来,纸本书还会在社会阅读中占有重要的地位,也不会退出图书馆,更不会推出历史舞台。但是,恰如电灯出现了蜡烛还会存在,汽车出现了马匹还会存在,枪炮出现了弓箭还会存在,今后纸本书的地位和作用是不一样的,其前景是逐渐“边缘化”。如果再举一个类似的例子,那就是中医。在现代医学(西医)出现之后,传统医学(中医)就在逐渐边缘化。不管社会各界对中医的看法如何,是“伟大宝库”还是“伪科学”,中医都不会消亡,但也不会成为医学主流,只能边缘化存在。
数字阅读还是一个正在飞速发展的概念。随着新技术的涌现及其在阅读领域的应用,数字阅读的技术、资源、方式、途径等,都有大量的不确定因素。但是唯有一点清晰明确的,现在的青年一代是在“数字化生存”(Being Digital)的环境下成长的,会有与上一代截然不同的知识、信息获取方式,他们会让数字阅读在未来成为一种常态[6]。今天的很多中老年人,依然视纸本阅读为一种生活习惯、生活方式,甚至形同宗教般神圣。现在话语权还在他们手里。当今天的90后、00后成为社会主体之后,数字阅读必会成为一个理所当然的存在,一个没有争议的话题。
[1]王余光,徐雁.中国读书大辞典[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93.
[2]王余光,徐雁.中国阅读大辞典[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6.
[3]吴晞.且唱新翻杨柳枝——数字阅读随笔[J].图书馆杂志,2013(3):69,133.
[4]联合国教科文组织. 移动时代的阅读:发展中国家移动阅读研究[J].图书馆论坛,2015(9):4-52.
[5]李超平.我们应该怎样看待数字阅读[J].图书馆论坛,2015(9):1-3.
[6]吴晞.阅读:最好的时代,最坏的时代[J].图书馆论坛,2014(8):36-39.
Reading or Digital Reading
Digital reading is the future of whole society,which firmly established by UNESCO.The traditional book should be marginalized position.
G252.1
A
吴晞,男,中国图书馆学会阅读推广委员会主任,深圳市图书情报学会理事长,研究馆员。
2016-05-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