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刮痧》中的中美文化融合与冲突

2016-03-06 04:20李宗菊
关键词:刮痧跨文化交际

李宗菊

(河北传媒学院 国际传播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71)



电影《刮痧》中的中美文化融合与冲突

李宗菊

(河北传媒学院 国际传播学院,河北石家庄050071)

[摘要]电影《刮痧》演绎了中国移民在美国这里传统中医疗法“刮痧”而引发的一场司法冲突,因其类型性而成为人们在处理中美两国跨文化交际过程中各种矛盾和冲突所引据的范例。文章试图从跨文化交际的视角出发,解析中美文化的融合与冲突在《刮痧》中的具体体现,从而引导人们在跨文化交际过程中正视矛盾与冲突,提高跨文化交际能力。

[关键词]刮痧;跨文化交际;冲突与融合

一、 电影《刮痧》中关于中美文化融合的体现

(一) 关于“美国梦”

几百年来,来自世界各地的移民怀揣着“美国梦”来到美洲大陆,希望能在美国实现世界人民所瞩目的“美国梦”。詹姆斯·亚当斯曾在《美国史诗》中对“美国梦”如此定义:

“不论家世和背景,每个人依靠自身的能力和成就,都有机会能获得更好、更富裕和充实的生活。”[1]

影片中的许大同正是“美国梦”的追寻者之一。影片一开始就是一个行业年度颁奖大会。在会上,获得最佳设计大奖的许大同激动而骄傲地告诉在场的众多美国同事、朋友:我爱美国,我的美国梦终于实现!此时此刻,许大同作为优秀移民的代表道出大家的共同心声:虽然我是移民,虽然我白手起家,我一样可以通过自己的勤奋和创意实现自己的“美国梦”!对此,在场的美国人一样感同身受,他们接纳这位中国移民的“美国梦”,并由衷地为他高兴,因为所有持有“美国梦”的美国人也一样赞同并努力通过自己的奋斗实现他们的“美国梦”。毫无疑问,在这一点上,《刮痧》的这一情节恰如其分地表达中美文化中关于“美国梦”的融合。

(二) 关于英语语言

影片中的新移民许大同一家,为了尽快融入美国社会可谓下了一番功夫,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关于语言的使用。为了让儿子丹尼斯能够真正浸润在英语环境下,以便孩子能更快地融入美国文化,也为了孩子能申请到好的学校,一家人约定只要孩子在场家人的交流就得说英语,即使是与不通英文的大同父亲一起吃饭,大同夫妇也得用英语交谈。因此,丹尼斯从小便只会说英语,不会说汉语。

为了让儿子丹尼斯能够在英语环境中长大,从小就能融入美国社会,在跨文化交际过程中,语言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它是人与人交流中不可缺少的重要工具。语言是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文化的载体。如果不能自如地使用英语,那么丹尼斯就不会百分百融入美国社会,对此,许大同夫妇显然有着强烈的共识。

全球化与国际化的深入发展也使得英语作为一种国际通用语言的重要性日益凸显。中国的教育体制中一直以来都非常重视对英语的学习,这从小学到大学的学习阶段对英语的学习要求便可获知。而人们若要去美国工作或者学习,美国也对英语水平能力有相关要求。以此来看,中美文化的融合在英语语言的学习上得到一致性的体现。

二、 电影《刮痧》中关于中美文化冲突的体现

(一) 关于文化定式和民族中心主义

文化定式是指一个民族或国家的成员对其他民族或国家的成员所产生的简单化的看法,且这种看法往往带有一定的先入为主,以至于个体差异性容易被忽视。例如,认为英国人保守、美国人率直、法国人浪漫、中国人谦逊等,都带有“定式”的意味。 William Graham Summer认为民族 / 群体中心主义是指某个民族把自己当作世界的中心,把本民族的文化当作对待其他民族文化的参照系,以本民族的文化标准来衡量其他民族的行为,并把本民族文化与其他文化隔离开来[2](P302)。民族中心主义既可以维护和保卫一个民族的文明与形象,又能在一定程度上让一个民族处于相对故步自封、以自我为中心的境地。人们往往不知不觉中便内化了民族中心主义,因此,所有文化及其成员在一定程度上都有民族中心主义倾向,从而导致人们在跨文化交际时常常以本民族的文化生活习惯为标准,否定或贬低对方的生活方式及其文化。

电影《刮痧》中关于民族中心主义的体现主要有以下两个方面:

1. 美国人的“民族中心主义”

本影片紧紧围绕“刮痧”引发的一系列问题展开。针对刮痧是否合法,许大同不得不接受美国人的指控。隶属于中医学的刮痧往往口耳相传,不同于基于解剖学的西医。因此,首次非正式听证会上,大同无法证明“刮痧”不是美国人认为的虐待,而是一种中医疗法。

昆兰是大同的美国朋友,也是他的律师,不仅震惊,且愤怒于大同的“暴行”,他甚至咆哮着说:“如果你把这个当成是治疗,我不知道什么是虐待儿童。”

刮痧被认定为不折不扣的对人的虐待,是非法行为。中医理论中的“七经八脉”“丹田”等对于此时的大同来说已然显得苍白无力,而偏偏“美国没有一本医学书上有刮痧的描述”。对于中国人司空见惯的刮痧这样一种中医疗法,美国人根本无法理解,他们仅仅凭借刮痧时身体上留下的紫痕就将其归于“暴力”“虐待”。大同在无法证明“刮痧”不是虐待的情况下只得接受律师的建议,在第二次听证会上证明自己是一个“爱家庭、爱孩子的好父亲”。可原告律师的肆意挑衅使大同情绪失控,法官由此宣布丹尼斯由儿童福利局监护。

事件的整个过程都是以美国的文化价值观为核心,医生、原告律师、昆兰、甚至法官,他们都以一种主观主义的态度介入“刮痧”事件,认为只有美国的医学、美国人听得懂的英语解释通的才是科学的,这便是典型的民族中心主义的体现。

2. 中国移民的“民族中心主义”

许大同一家作为影片中中国移民的代表,其“民族中心主义”集中体现在亲情观和友情观两个方面。

在亲情方面,许大同一家的做法无疑践行了中国人一直崇尚的“孝道”:在美国扎根以后将父亲接来同住;允许父亲在家里吸烟;家里发生意外事情时为避免父亲操心向父亲隐瞒;大同甚至为了父亲在法庭上做伪证,承认刮痧是他做的。凡此种种,都跟美国文化价值体系有很大不同。美国人成家后很少跟父母久住;为了身体健康美国人不会纵容家人在室内吸烟,更不会将这种纵容归为“孝道”;隐瞒,即使是善意的谎言,也是撒谎的一种,而美国人更喜欢直接表达事实;美国人更是无法想象做伪证跟孝道之间有什么关联。

大同一家的孝道是典型的中国文化中的“民族中心主义”,而这又是美国人根本无法理解的,正因如此,当昆兰问简宁:为什么大同撒谎说是他刮痧,事实上明明是大同的父亲做的?简宁意味深长地回答了一句:因为他是中国人。所以他奉行中国文化所弘扬的孝道。而对美国人来说,事实就是事实。同时,接父亲来美居住也体现了中国文化中的集体主义,所谓“同甘共苦”,而美国文化则更崇尚个人主义。

在友情方面,昆兰既是大同的老板,也是大同非常信任的好朋友。可是,当看到昆兰竟然出庭作证看到他打儿子后,大同非常愤怒,心理上难以接受,认为昆兰背叛了自己,并愤而辞职,临行时甩给昆兰一句:“道不同不与为谋。”殊不知,在西方,人与人之间相处时会少一些主观态度,就事论事的情况最普遍,朋友们之间不像中国人这样承担太多的义务,因为他们处事交友的顺序是先法律后人情。但在中国,人们一般对陌生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当从陌生人转换为亲密的友人,也意味着彼此之间承担的义务越来越多。大同对于处理与友人昆兰的做法,无疑再次印证了中国传统价值观中关于友情的定义:道不同不相为谋。

(二) 关于“面子”文化

面子的概念是首先由中国的人类学家Hu Hsien Chin介绍到西方的。“面子是交际事件中的参加者所相互给予的、相互协同的公共意象”[3](P34)。在跨文化交际过程中,交际者关于真实身份或者真实自我的推测因文化而异,因此,关于面子的研究就显得极为重要。Brown and Levinson 认为面子分为积极面子和消极面子。积极面子主要是“对别人表示赞许”[2](P303),相当于我们常说的给别人一个面子;消极面子则强调“对强加(行为)的回避”,即不强加于人,使对方享有充分的自由和独立。

美国人虽然很少提及面子,但面子问题依然存在,只是大多数人没有觉察到而已。相比较而言,面子在中国人的生活中有着更大的影响,所谓“人要脸,树要皮”。这一方面由于几千年来中国社会相对稳定,中国人依恋故土,因此亲戚、朋友相对稳定,对他们来说“留面子”、保持和谐、避免冲突就显得极为重要;而美国人则是一个流动性的民族,这种流动性决定了美国人更看重自我,而非群体,所以群体意识以及和谐的观念也就不强烈。另一方面,孔子的“礼”一直都是国人奉行的做人准则,强调老幼尊卑,上下有序,而这又与美国人奉行的自由、平等观念不一致。

面子文化在影片《刮痧》中体现最为明显的是在许大同的颁奖大会上,大同的儿子丹尼斯和其老板的儿子保罗由于玩游戏而产生矛盾,两个小孩子打起架了。大同不问缘由要求丹尼斯向保罗道歉,在遭到丹尼斯的拒绝甚至是挑衅后,大同当众打了丹尼斯的后脑勺。此事让老板昆兰非常不解,他说:“孩子们打架,一会就会和好的。”但大同却回了一句:“我是父亲,并不是不爱儿子,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给你面子。”此时的昆兰一脸茫然,他很不解,大同打儿子跟自己的面子有何关联?

对于大同来说,他这样做正体现了面子文化中的“积极面子”,他想给自己的老板一个面子,他以为昆兰会想要丹尼斯跟保罗道歉,所以即使没有问清孩子原因,他还是坚持让孩子道歉;而对于昆兰来说,则是不能理解的“消极面子”,因为这种面子完全是由大同强加给他的,他想回避却没能回避。其实,交际理论中虽然有积极面子和消极面子之分,但就中国人而言,不存在所谓的消极面子。

在跨文化交际理论中存在礼貌原则,而其中一个影响因素就是权势。虽然大同跟昆兰是好朋友,也能做到直接以名字互称,但大同毕竟是中国人,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权势观念依然存在,即他内心深处还是认为昆兰是自己的老板,权势比自己高,自然要时时注意维护昆兰的“面子”。而在美国文化中,“个人”“平等”才是为人处世的基本要素。

三、 反思电影《刮痧》,提高中美跨文化交际能力

跨文化交际能力指的是与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们有效、恰当地交往的能力。反思影片《刮痧》,也给中美两国人民的跨文化交际提供一定的借鉴。

(一) 语言与文化的融合

虽然文化有广义和狭义之分,但当提到文化时人们往往是指狭义上的社会风俗习惯、生活方式、相互关系等。语言与文化密不可分,它既是文化的载体,也是反映社会现实的一面镜子。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的文化差异不可避免地会反映到语言运用的各个方面。

影片中大同夫妇作为美国移民深深地感受到要想在美国有所成就,英语的重要性不可言喻,所以他们极为重视对他们的儿子进行英语语言的学习。而他们的父亲因为初到美国,不懂英语,所以基本交流都成问题。因此,在跨文化交际过程中,熟悉对方的语言非常重要,这也是了解对方文化的首要的一步。

(二) 克服文化定式和民族中心主义

电影《刮痧》中涉及文化定式和民族中心主义的案例很多,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中美文化冲突、跨文化交际失误,使交际距离拉大,对跨文化交际的负面影响很大。对此,在跨文化交际过程中,人们应该采取文化相对主义的态度,即:尊重不同文化中的差异性,不以自身文化的准则去理解和评价他文化。也就是说,在跨文化交际过程中,中美双方都需要用对方的信仰、价值观、社会规范等作为标准来解释和评价其行为,避免先入为主及文化偏见。这就要求要想提高交际能力,交际双方需要加强对目的语文化的了解和接触,以此增强对该文化的适应性;同时,要求交际双方多进行中美文化的对比研究,通过对比找到差异和冲突,从而从源头上找到导致文化误解和冲突的因素,从而消除交际障碍,提高跨文化交际能力。

(三)适度的文化移情

文化移情是指交际主体在跨文化交际中,为保证不同文化之间顺利沟通而进行的一种心理体验、感情位移、认知转换,即有意识地超越民族本土语言文化定式的心理束缚,站在另一种文化模式中进行思维的心理倾向,它要求人们在跨文化交际过程中不仅在形式上要“入乡随俗”,还要在心理上“设身处地”和“将心比心”。

就文化移情而论,《刮痧》是一个失败的案例。首先,美国人骨子里不相信刮痧可以治病,无论大同如何辩解,美国人更喜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且当中美文化发生碰撞时,即使是在美生活多年的许大同,仍然会出于本能固守自己骨子里根深蒂固的中国传统文化,导致交际失败。

文化移情能力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培养出来的。首先,要培养文化差异意识,交际双方要承认文化差异的存在,并能欣赏这种差异,就会变消极被动为积极主动,从而提高文化敏感性。其次,在文化层面上认识双方,剖析自身文化的优缺点,从而全面深入地了解他文化的特征。最后,言行举止得体礼貌,充分尊重他文化。

[参考文献]

[1]James Trslow Adams. The Epic of America[M].Transaction Publishers,2012.

[2]贾玉新.跨文化交际学[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7.

[3]Ron Scollon Suzanne Wong Scollon.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M].Blackwell, 1995.

[责任编辑孙葳]

[收稿日期]2016-01-10

[作者简介]李宗菊,河北传媒学院国际传播学院讲师,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英语教学。

[中图分类号]G206.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2095-0292(2016)02-017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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