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藏药药性理论的藏药方剂组方规律探讨*

2016-03-06 02:04任小巧王明强吴慧超祝日荣郭慧娟郑丽娟
世界科学技术-中医药现代化 2016年5期
关键词:赤巴培根藏医

任小巧,王明强,毛 萌,吴慧超,祝日荣,郭慧娟,郑丽娟

(北京中医药大学民族医药学研究所 北京 100029)

基于藏药药性理论的藏药方剂组方规律探讨*

任小巧**,王明强,毛 萌,吴慧超,祝日荣,郭慧娟,郑丽娟

(北京中医药大学民族医药学研究所 北京 100029)

目的:本文通过对各级、各类出版物刊登的中文藏医药文献资料的分析,探讨藏药方剂组方的规律。方法:采用文献分析法对现出版物中中文藏医药文献中藏医方剂组方规律与中医方剂组方规律的比对分析,研究藏医方剂的组方规律。结果:藏药药味、性、效与疾病“对治”是藏医临床遵循的基本原则;藏医根据疾病“对治”原则进行藏药方剂组方,组方遵循“主仆”原则;依据病性与药物的性、味与化味,病性与药物的性效,病性与药物的功能进行组方,并根据临床实际进行相应的加减应用。结论:开展藏药方剂研究及临床应用应遵循藏药方剂组方规律。

藏医药 方剂 组方 规律

随着藏医药的推广应用,对藏药方剂的研究越来越受到重视,2014年度国家出版基金资助项目资助出版的《藏药方剂宝库》,共收载了治疗眼病、头部疾病、耳病、鼻病、口腔病、心脏病、肺病、肝病、脾病、肾病、胆病、食道病、胃病等111类不同种类疾病的藏药方剂3 953个。目前,藏医临床常用的藏药方剂在1 000种左右;应用中医药理论对藏药方剂的组方进行分析显然无法解释其组方的规律。深入剖析藏药方剂的组成,依据藏药药性理论,归纳其组方的基本原则及具体方法,是推广藏医药的必然要求,也是藏医药发展创新的必然要求。

1 藏药的治疗原则分析

藏医认为药物的治疗机理是药物的味、性、效在人体发挥作用的结果,藏药药味、性、效与疾病“对治”是藏医临床遵循的基本原则,藏医理论强调,人体、疾病、药物都有其“性”,均由五元所生,如藏医经典著作《四续》指出:“众生身体五元所形成,所治疾病亦因五元生,对治药物仍由五元生,身、病、药物浑然为一体”[1],这是藏医有关疾病“对治”的基本原则,也是药物按味、性、效、功能配方的理论依据。藏医认为药物的六味、八性、十七效,以味为主导,性、效是因果关系,互为“对治”关系,“对治”得其愈,反之则使疾病加重,这种认识在《四续》中即有较为详细的论述[2]。

这里需要指出的是,藏医的“对治”原则,与中医的寒者热之、热者寒之、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等观念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又不尽相同,如藏医的寒和热既指药性,又指病性、还指身体的体质,不能混为一谈(具体见表1)。

2 藏药方剂组方的基本原则

分析现有汉文藏医药文献资料发现,藏医组方时有一定的组方原则,顿珠等总结为“主仆原则”,即方中针对主病主证起主要治疗作用的药物是“主”,如治疗热证的冰片系列方剂,“仆”是指辅助“主”药增强药效或减轻“主”药毒性的药物[3]。在具体组方时又有君王、大臣、王妃、士兵药等的不同,与中药方剂的“君、臣、佐、使”配伍使用,似殊途同归,实则涵义迥异。藏医的“君药”是指方中“主”药,“臣”药是方中“主”药之臂,这两味药在方中占主导作用,应该均属于“主”药;“王妃”、“士兵”药则根据主药的味、性、效配伍。这一组方原则从藏药一些主要方剂的命名可见一斑,如治疗热证的冰片君臣方[4,5]、七味藏红花大臣方[4,5]、主药八味佐使方等;藏药对药物组方的“君、臣、佐、使”的认识有别于中药的之处还表现于,藏医方剂很多情况下是将治疗同类疾病的同一类药物根据药物功效的强弱,分为君王、大臣、尊主、庶民药,如治疗热性疾病最有效、药效最强的药物是“冰片”,所以以“冰片”为主药的系列治疗热性疾病的方为君王药,其次为红花,以红花为主药而组方的系列治疗热性疾病的方药为臣药[3]。因此,藏医组方时要明确疾病诊断,明辨疾病的性质及导致疾病的病因(包括主因和诱因)。弄清疾病的属性和药性之关系,组方有益;反之,不但不能治愈疾病,而会贻误病情甚至使病情恶化。因此,用药时必须根据疾病的属性来决定其使用的药物的味、性、效来组方。如藏医常用的治疗“隆病”的“八味沉香丸”即根据“异性对治”原则而遣方用药[6];这里需要强调的是,藏药药性理论中对药物寒热属性的认识与中医的认识有明显的差异,因此,分析藏药成方制剂的配伍规律应该依据藏药药性理论的六味、三化味、八性、十七效理论进行分析。

表1 藏医五元、六味、八性、十七效与疾病对治简表

3 藏药方剂组方规律探讨

3.1 基于病性与药物性、味与化味组方

《四部医典》认为:隆、赤巴、培根的紊乱是导致疾病的主要因素,而在治疗疾病时,以调节“三因”,使其达到平衡的目的。一般而言“三因”中隆和培根的紊乱属于寒性疾病,藏医治疗寒性的隆和培根病多应用具有温热性质的药物;而赤巴紊乱属于热性疾病,治疗赤巴病多应用具有寒、凉性质的药物。而从药味来看,藏医认为“不同的药物味有不同的功效,发挥者不同的作用,对治不同的疾病;具体而言,具有甘、酸、咸、辛味的药物可以治疗隆病,具有苦、甘、涩味的药物能治疗赤巴病,具有辛、酸、咸味的药物,能治疗培根病。基于三化味[6]理论,化味甘能治“隆”与“赤巴”病;化味酸能治“培根”与“隆病”;化味苦能治“培根”与“赤巴病”。因此,藏医遣方用药多以此为依据,如甘味能增长元气和体力,使身体坚实,可治“隆”病、“赤巴”病、体虚、肾虚、咳喘等[7];再如才让南加等对《四部医典》治疗心脏疾病方剂的配伍规律研究,治疗隆和培根病失调的方剂,甘、辛两味的用药比例较高,这样的配伍除有益于治疗隆宿主的器官心脏之外,尚有治疗隆和培根等寒性疾病的功效;赤巴病属于热性疾病,治疗该类疾病的方剂苦味药的比例较高[8];同类研究还有东智多杰等对藏药“玛诺系汤”系列方剂的发展现状[9];再分析一下具有清热解毒、清肝凉血、活血益肺功效的“七味红花殊胜丸”,方中有红花、獐牙菜、麻黄、木香马兜铃、绿绒蒿、天竺黄、诃子7味药物,其中苦味药3味,甘味药2味,是治疗疾病的主药,苦、甘味药可以治疗赤巴性疾病,因此,该方临床应用于治疗肝病、肝肿大、巩膜黄染、食欲不振等。据此不难看出,藏医临床多依据药物的性、味,结合疾病的病性进行遣方用药,据统计藏医按药味配伍的方剂达到57种[13]。而藏医的三化味理论在藏药方剂中的应用也随处可见,如八味石榴散由石榴、白豆蔻、荜拨、肉桂、干姜、肉豆蔻、红花、草果八味组成,上述药物配伍,可形成化味“苦”,化味“酸”;依据化味苦能治“培根”与“赤巴病”,化味酸能治“培根”与“隆病”;因此,八味石榴散用于治疗培根、赤巴病。藏医这种化味理论是有别于中药的重要特色之一,有学者认为与现代有关药物经肠道菌群代谢后会产生新的代谢活性成分十分相关,值得当今以藏药“三化味”理论为指导,结合藏药的体内过程的化学分析,以及肠道菌群代谢组学等现代最新科学方法,对藏医临床有效的藏药方药开展现代实验创新性研究[10]。

3.2 基于病性与药物性效组方

从藏医对药物归类遵循五元理论[10],即将药物分为土、水、火、风、空类,并认为土性药物具有柔、重、稳、温、润之效,可强筋骨,而“隆”性糙、轻、寒、细、硬、动,土性药物主治“隆病”;水性药物其效寒、稀、凉、钝、软、燥,能滋润机体,“赤巴”性相为润、锐、热、轻、臭、泻、湿,水性药物主治“赤巴病”;火性药物其效热、锐、干、燥、轻、浮,可增生体温、焕发容光,“培根”性相为润、凉、重、钝、柔、固、粘,火性药物主治“培根病”;风性药物,其效轻、浮、寒、糙、燥、干,主司人体组织的运动,主治“培根赤巴合病”;空性药物,其效轻、虚,遍行全身,为机体生长提供空间,主治“混合病”;如大青盐,味咸、性寒、效热,清热凉血,用于“隆”病、“赤巴”病等。因此,藏医在临床上遣方用药时基本上是根据藏药性、效的理论,辨证“对治”由于“隆”、“赤巴”、“培根”失调而导致的各种病症。因此,临床治病时,藏医根据“对治”原则,将性效相同或相近的对治药物配伍于一个方剂中,如隆病具有糙、轻、凉、坚、动的特征,治疗“隆病”时就应用具有柔、重、润、温、稳特性的一组药物以对治“隆”;赤巴病具有腻、锐、热轻、臭、泄、湿的特性,治疗“赤巴病”时就应用具有柔、重、稳、寒、稀凉钝、软特性的一组药物对治赤巴病;培根病具有腻、寒、重、钝、柔、稳、粘的特性,治疗“培根病”时就应用具有热、锐、干、燥轻、浮特性的药物对治培根病(见表1);如八味石榴散的八味药物具有轻、糙、热、润、干的特性,依次对治重、湿、寒、钝、腻性质的疾病,因此,本方藏医多用于治疗培根病和隆病。

3.3 基于病性与药物功能组方

在长期的临床实践中,藏医积累了丰富的用药经验,如热病用冰片、牛黄、红花、竹黄、绿绒蒿、白檀香,解毒用麝香、乌头、钩藤、镰形棘豆等,隆病用肉豆蔻、各种骨头等,赤巴病用藏茵陈、波菱瓜、唐古特乌头、甘青青兰、藏木香等,培根病用石榴子、胡椒、小米辣、草果、肉桂等,隆赤合病用宽筋藤、悬钩子、广木香、沉香等,培赤合病用藏木香、沙棘果、石榴子、余甘子等;培隆合病用干姜、阿魏、大葱、大蒜等,黄水病用麝香、木香、黄葵子、小糪皮等[5,12,13];如才让南加应用数据挖掘技术,整理《四部医典》中所有治疗热性肝病的方剂,并用统计软件Cran R进行频数统计和关联规则分析,发现治疗热性肝病方剂中出现频数最高的10味药分别是藏红花、天竺黄、印度獐牙菜、牛黄、诃子、渣驯、鸭嘴花、兔耳草、檀香、丁香,此10 味药使用频率较高,累计用药频率达46.26%[14],与上述用药规律相符,说明藏医在临床用药时多根据药物的功能进行组方加减,治疗相关疾病。依据药物功效来组方又分为调理与峻泻两大种,用于治疗404种疾病[5]。

总之,千百年来,藏医药学家通过不断地临床实践,逐渐构建了自身对疾病规律的认识,并总结了治疗疾病的方剂及其组方规律,但值得注意的是藏医文献中的方剂大多数没有药物剂量的规定,主要是藏医在临床应用时不仅要根据病人的病情加减药物,也根据病人的病情确定各个药物的剂量,这些药物配伍规律及指导原则为后人应用藏药奠定了理论基础。但上述藏药方剂组方规律的探讨仅建立在汉文文献的分析基础上,认识还较粗浅,还需对藏文医药文献的全面、深入分析、研究,方可有更全面、更确切的认识。

1 青海省藏医药研究院编.藏医药学精要述评.北京:民族出版社,2015: 9.

2 宇妥·元丹衮波.《医学四续》.马世林等译校.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2012: 1.

3 顿珠,边巴次仁.浅谈藏药方剂组方方法与中药方剂组方方法的关系.中国民族医药杂志,2010(9): 51-52。

4 宇妥·元丹衮波.蓝琉璃.毛继祖等译校.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2012: 1.

5 宇妥·元丹贡布.图解《四部医典》认识藏式养生秘诀篇.陕西: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 12.

6 占堆,赵军宁.藏医成方制剂现代研究与临床应用.成都:四川科学技术出版社,2009: 12.

7 任小巧,毛萌,郭慧娟,等.藏药药性理论及其对现代藏药药性理论研究的启示.世界科学技术-中医药现代化,2015,17(9): 1911-1916.

8 才让南加,周则,仁增多杰,等.《四部医典》治疗心脏疾病方剂内在配伍规律研究.时珍国医国药,2015,26(12): 2082-2985.

9 东知多杰,多杰拉旦,赛桑杰,等.藏药“玛诺系汤”系列方剂的发展现状的研究分析.中国民族医药杂志,2015(5): 45-46.

10 俞佳,张艺,聂佳,等.藏医药经典著作《晶珠本草》的学术特色探析.世界科学技术-中医药现代化,2014,16(1): 112-114.

11 邱建智.藏药学基础理论与方剂配伍规律的探析.西部中医药,2013,26(1): 64-67.

12 利毛才让,热增才旦,马永林,等.藏茵陈等治疗赤巴病藏药中24种无机元素的测定及探讨. 时珍国医国药,2009,20(3): 551-552.

13 张毅,向阳.从64首皮肤性病藏医内服方介析藏医用毒药.世界科学技术-中医药现代化,2005,7: 64-67.

14 才让南加,仁增多杰.基于数据挖掘的藏族医学经典《四部医典》治疗热性肝病方剂配伍规律.中国实验方剂学杂志,2015,20(10): 216-219.

Discuss the Prescription of Tibetan Medicine Based on Its Theory

Ren Xiaoqiao,Wang Mingqiang,Mao Meng,Wu Huichao,Zhu Rirong,Guo Huijuan,Zheng Lijuan
(Institute of Ethnic Medicine,Bei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Beijing 100029,China)

In this study,literatures in Chinese were searched and analyzed in the field of Tibetan medicine (TM) in all publications to discuss its prescription. Among the literatures of TM,different medication rules in TM prescription and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prescription were analyzed and compared to identify the appropriate prescription of TM. The flavor,nature,effectiveness of TM drugs and “cure” of diseases are the basic principle adhered to clinical TM. Physicians of TM made prescription following the principles of “cure” and“master and servent” relations in medication. In the prescription making process,relations between the nature of diseases and the nature,flavor,digestive flavor,effectiveness and function of drugs in TM should be considered to add or reduce drugs in medication. In conclusion,basic researches and clinical use of composing prescriptions should be carried out according to the rules of TM prescription.

Tibetan medicine,prescription,composing prescription,rule

10.11842/wst.2016.05.028

R29

A

(责任编辑:朱黎婷,责任译审:朱黎婷)

2016-03-08

修回日期:2016-03-22

* 国家科学技术部“十二五”科技支撑计划(2014BAI10B10):民族医药病证结合及特色治疗技术临床研究,负责人:哈木拉提·吾甫尔。

** 通讯作者:任小巧,博士,教授,主要研究方向:心脑血管病诊疗及中医药、民族医药的调控,民族药、中药药理药效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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