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争父权制的成熟现代女性——《赫索格》中的蕾梦娜

王莉莉

（湖北汽车工业学院外国语学院，湖北十堰442002）



抗争父权制的成熟现代女性
——《赫索格》中的蕾梦娜

王莉莉

（湖北汽车工业学院外国语学院，湖北十堰442002）

美国犹太裔作家家索尔·贝娄（1915-2005）的代表作《赫索格》从作家切身的文化体验出发，深刻揭示了中产阶级知识分子在当代社会中的苦闷与迷茫。本文力图从女性主义的视角，对小说《赫索格》中出现的不断抗争父权制，成熟的现代女性蕾梦娜进行研究，挖掘其深层次的社会意义并希望以此引发当下男女两性如何构建相互尊重、和谐发展共存的关系模式的思索。

《赫索格》；父权制；现代女性

索尔·贝娄（Saul Bellow，1915—2005）是当代美国文学中具有代表性的犹太裔作家，他以涵盖面广、内容丰富的多部作品证明了自己的创作实力，被评论家称为继福克纳（WilliamFaulkner）和海明威（Ernest Hemingway）之后最杰出的美国作家在《赫索格》中，贝娄先生塑造了许多栩栩如生的女性形象：命运悲惨的传统女性，试图冲出牢笼的现代女性。这些女性无一例外都是年轻、美丽、温柔、恭顺、贞洁、善良。而这也集中体现了小说所展示当代父权制的社会。

在大量的研究中，研究者花了大量心血在玛德琳身上，但是在笔者看来，蕾梦娜似乎更完备地展示了新女性的种种特点，冲击着父权制。下面，本文将一一剖析蕾梦娜。

一、经济独立女性的代言——蕾梦娜

父权制，最初就是用来指父权的统治，就是认为女性生来次于男性，应当受到男性控制的社会体制。在历史上，父权制原本指的是以家庭为基础的社会体制中成年男性是家庭的主宰，父亲在家族事物中绝对权威的位置。在当今社会，这一术语更多的指我们的社会体制中，成年男性成为各种社会组织，经济组织，政治领袖，学术领域以及各种领域的中心与主宰的角色。总之，在以男性为主导的父权制社会中，男性主宰一切，甚至包括女性的家庭与婚姻，女性的社会生活。女性在父权制文化中，也就成为了异端和社会规范的边缘。

在女性主义者看来，父权社会剥夺了女性的财产，那么毫无发言权的女性倘若能够自给自足，自食其力，对于女性的平等与自由的发展意义深远。伍尔夫曾在她的著作《一个人的房间》中曾表明，首先，当女性挣钱不可能，而法律也未能赋予女性挣钱生存的权利时，伍尔夫就认为只有金钱能使女性受教育成为可能，而受教育则不仅对女性的职业发展有帮助，也对女性的全面发展有意义。因此，女性主义者认为经济独立对于女性的发展至关重要。

在小说中，我们看到，雷蒙娜是个花店店主，也受到了良好的教育有点外国情调，取得了哥伦比亚大学艺术史硕士学位，为了增加知识扩大视野，听过赫索格的夜校课程。对于这样一个新女性，雷蒙娜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未来。她的经济、精神独立性以及性解放意识使我们认为她是一个成熟的现代女性。

雷蒙娜经济上相当独立。她是一个花店老板，工作上有很大的自由性来安排自己的生活。她的经历告诉我们，当女性有足够的能力经济上独立时，女性就迈出了独立的第一步。此外，她在思想上也不隶属于赫索格。雷蒙娜出生于阿根廷，她的身世具有国际性：西班牙、法国、俄国、波兰和犹太。曾在瑞士读过书。这份成长的特殊经历使她学会了依靠自己来解决生活中的各种问题。我们从她走路的方式就可以看到她的自信：她常把头抬得高高的。走起路来非常轻快，后跟咯咯作响，神气活现，大有西班牙卡斯提尔人的风度。”雷蒙娜能够勇敢承认并面对自己的喜好。婚姻的失败，没有将她击垮，相反，她变得更加果断并对爱情经历进行了很好的掌控。雷蒙娜与男友，乔治·霍布里（雷蒙娜在与赫索格交往之前的男友）的交往过程，我们足以看到她的果断与掌控。

在与霍布里交往结束后，雷蒙娜下定决心忘掉这些不开心的过去并决定和赫索格开始感情生活。霍布里不断地给他送来手提包、香水，以及他的日记的长段摘录。他甚至还送给她一大笔现金。然而，这一切都没有改变雷蒙娜坚定与之分手的决心。怜悯没有使雷蒙娜冲昏头脑，对于爱情的认真与坚定使雷蒙娜转向了赫索格——她心仪的对象。

倘若蕾梦娜像赫索格的母亲，黛西一般，完全依附于家庭的经济支柱（赫索格的父亲，哪怕做那一项生意都是亏损，都使得家庭境遇每况愈下），她又怎么能够大胆追逐自己心仪的对象呢？因此，我们可以说，蕾梦娜的经济独立，使她抗争父权制成为了可能。

二、大胆追寻心灵归属

在生产资料私有制的社会里，男子掌握经济大权，女子处于从属地位。父亲的财产只能由出自父亲的子女继承，因此，作为妻子必须严格保持贞操和对丈夫绝对服从。

小说中的蕾梦娜，知道自己需要一位什么样的男性并竭尽全力去建立一种稳定的关系。雷蒙娜大胆主动追求她的夜校老师赫索格，她宁愿付出一切，因为她一心想做赫索格教授的夫人。为此，她熟练运用各种技巧掌控赫索格投入她的怀抱。她烧得一手好菜，会做土耳其小虾，她拿这和法国普伊葡萄酒一起招待客人。赫索格一星期总有好几天在她家里吃饭。通过这种手段，她得以在生活中不断接触赫索格。

为了完全赢得赫索格，她采用了一切方式取悦赫索格。她俨然给了这位伤心欲绝的教授无尽的安慰，竭力为他疗伤，并重塑他的自信心。例如，她不断鼓励赫索格，说他有一张温柔而对人信任的脸，应该恢复他的学术研究。甚至她让赫索格相信一个年老的人闻起来都是老的但是赫索格却是年轻的，因为赫索格的皮肤有一种芬芳的香味，正是在雷蒙娜的关怀下，赫索格逐渐意识到雷蒙娜更适合她：他需要有人替他清理思想和生活，除了这个女人，还有谁更有权利这么做呢？这个女人给了他庇护所、鲜虾、美酒、音乐、香花、同情，还在她的灵魂深处给予他一席之地。

雷蒙娜虽然竭力诱惑了赫索格与之交往，但并没有像马德琳一样催促赫索格迅速离婚与之结婚。在与赫索格的交往中，雷蒙娜一直掌握着主动，而不是一个被动的接受者，雷蒙娜选择与赫索格建立深厚的相互尊重的感情，并充分给予双方自由选择的机会。雷蒙娜看起来很像那种性感十足的轻佻人物。但是她也有非常值得钦佩的地方。她挣扎，她奋斗，她需要非凡的勇气来保持这种平衡。在这个世界上，作为一个女人，能把事情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可真了不起！但她的这份勇气是不稳定的。有时候，会发生动摇。而赫索格，也越来越钟情于雷蒙娜，因为他曾经见过她疲倦的样子，心烦意乱，虚弱不堪，眼睛周围一圈黑影，裙子大小很不合身；她的两手发冷，冰冷的嘴唇张开，露出牙齿；她躺在沙发上，一个身材矮小的女人，非常丰满，但毕竟是个疲倦的矮小女人，她的呼吸里传来一阵阵疲倦的气息，像灰尘一般的气息。事情本身就已经说明——经历了多少挣扎和和多少失望；在那复杂的理论和美丽的语言后面，存在着一个简单的事实，那就是一个女人的需要：雷蒙娜“已经是个三十七八岁的女人了”，“她打算倾心相许，和一个好人结成连理，成为赫索格的妻子，不再做一个放荡女人。”“雷蒙娜已经走过放荡生活的地域而抵达严肃享乐的境界。”她觉得赫索格是个适合他的生活的人。

蕾梦娜对赫索格的感情既有深度，又极成熟。在赫索格看来，在一次采访中，贝娄曾这样评论雷蒙娜：“相当漂亮……她心地善良……有奉献精神，有同情心，但却是位理想型的女性。她是一个理论家。她有发言的机会，她认为她知道怎样做才对摩西最好。”雷蒙娜并不是一个戏剧性的新角色，也不是一个最为激进的社会新女性。在《赫索格》中，没有哪位女性可以与雷蒙娜对性爱的追求相一致。她大胆运用身体诱惑赫索格。有一次，他们乘出租汽车从阴沉沉的课堂前往雷蒙娜的宽大寓所时，她对他说，她心跳得厉害，要他摸摸看。于是他伸手去握她的手腕，要给她按脉搏，就把他的手移到了另一个地方。雷蒙娜的那些风流勾当，并不是从《性爱手册》之类的书中学来的，而是从探奇历险中，从慌慌张张中领悟出来的。”但是，相对于她这一类型的女性来说，她还是比较保守的一位。她不同于劳伦夫人，对以自己的美貌获得利益感兴趣，她有一种不屈不挠的勇气来追求自己的性爱权利，并相信性爱的力量，努力地创造环境寻找快乐与满足。并且，雷蒙娜读过马库斯、N.O.布朗等所有那些新弗洛伊德主义者的著作，她相信“肉体就是一种精神的尸体，是灵魂的工具”。用赫索格的话说，“她并非仅仅是个肉欲主义者，而且还是一位理论家，简直是一位女祭司，”“她不相信罪的存在，除了对肉体的罪之外，因为肉体是精神的唯一而真实的神庙。”“在解放了的纽约市，男人和女人，披着丽俗的伪装，就像两个属于敌对部落的野蛮人，面面相对，男人想占点便宜，然后一溜了之，女人的战略是解除男人的武装，要他俯首称臣。”

雷蒙娜就是这样一个女人，通过身体向男性宣告自己的欲望并控制着情人的欲望，她扮演了这样一个男性的角色并颠覆了男权的神话。

三、结论

在蕾梦娜与赫索格的关系中，故事主要集中于雷蒙娜对赫索格的追求却不断遭到赫索格的逃避。赫索格怀着对慈母的爱度过一生。因此，当他有机会和“母亲般”的妇女在一起时，他感到特别自如。这些女性是赫索格的情人，雷蒙娜之于赫索格就是这般的妇女。赫索格曾经企图逃避雷蒙娜，但是她那么温柔的，无微不至的关怀吸引着他。虽然赫索格在困境中从雷蒙娜那里汲取了安慰，然而他仍然毫无顾忌大谈马德琳，丝毫没有考虑雷蒙娜的感受，反而认为雷蒙娜企图俘虏他，控制他。让女人对男人产生深厚的友谊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因为他是他让自己所是的那种人，而这又是无可挽回的。他被爱时只能是他所是的那种人，而与他的诺言、他的不确定的前景无关；他要为他自己的思想行为负责；对他没有什么可原谅的地方。和他讲交情是不可能的，除非她赞同他的行为、他的主张。如此看来，尽管在小说末尾赫索格准备迎接雷蒙娜，但她也不可能从赫索格那里真正得到什么。波伏娃在《第二性》中，“如果两个伙伴认为彼此是平等的，就可以避免虐待和被虐的诱惑；如果男女两个人都有一点节制和某种慷慨，胜利和失败的想法就会云消雾散：爱情行为就会变成自由交换。”

雷蒙娜，这样一位积极抗争父权制的现代成熟女性，她就像一个救世主，展示了对弱势受伤害男性的拯救。她也充分展示了作为一个成熟现代女性的精神层面和身体层面的自我。因此我们可以看到，尽管在小说末尾赫索格准备迎接雷蒙娜，尽管她也不可能从赫索格那里真正得到什么，但是，我们读者已经深刻感受到，男性和女性，都享有自己的平等与自由。

蕾梦娜，作为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经济独立的成熟现代女性，她有着属于自己的女性权利的梦想，也有着社会和家庭生活理想的追求。通过蕾梦娜，我们能够意识到，现代女性角色转变的坚定与决心。在现代社会，女性的成长已经有了较高程度的发展，但是，女性追逐自由的目标尚未完全实现。蕾梦娜，这一类女性，对于推动工作场所，特别是婚姻生活的改革有着深远的意义。蕾梦娜的追逐，足以说明男性和女性都需要投入同样的时间与精力到情感中，两性关系才能稳固。当然，从蕾梦娜身上，我们也可以看到，女性要学会站在他人的立场思考问题。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真正实现两性的相互尊重，相互欣赏，相互理解，真正建立和谐、友爱的两性关系。

（注：本文系湖北省教育厅人文社科项目，项目编号：14Q 061）

［1］Allan Chavkin."Bellow's Alternative to The Wasteland：Romantic Theme and Form in Herzog".Studies in the Novel，III，December，1983.326-327.

［2］Allan Chavkin."Fathers and Sons："Papa"Hemingway and Saul Bellow".Papers on Language and Literature，II，November，1983.449-460.

［3］刘慧英.走出男权传统的樊篱——文学中男权意识的批判［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出版社，1995.

［4］刘文松.贝娄小说中知识分子夫妻之间的权力关系［J］.厦门大学学报，2002，（5）.

［5］索尔·贝娄.赫索格［M］.宋兆霖，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

［6］西蒙娜·波伏娃.第二性［M］.陶铁柱，译.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1997.

［7］祝平.国内索尔·贝娄研究综述［J］.广西社会科学，200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