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本追求角度看文学的“变”与“不变”

2016-04-17 01:13李锟
海峡科技与产业 2016年9期
关键词:散文作家

李锟

读杨府先生的文字,不啻是诗、散文或小说,即使剧本、学术专著甚或是报告文学等,都给人的感觉是:人如其文,文如其人。朴实、清新、儒雅、厚重的气息自然流露出来,没有人为造作,没有匠气横溢的时尚,用心写作,用人格抒怀。

杨府先生首先是位诗人,然后才是作家、学者、历史学家,正因为这样,才更突显出他的文字修养的高深,处处可见诗中有史,散文中有画、有诗,小说中有诗情画意,而且对于人物的描写彰显文字的张力;剧作中充满着积极向上的信念,不取媚于时尚,而失去一个文化人应有的良心。诗、书、画的有机结合,就如赵孟頫、董其昌书中有画,画中有诗的境界。

诗人无俗事,侵晓访僧居。便是他的写照。

他何以能兼收并蓄,具有涉笔深广、风格多变的创作才能?这是我思考的一个问题。

变与不变与生活经历有关,与阅读有关,与人生的情怀有关。杨府先生是一个不满足于现状的人,坚守传统,企予未来。他外在静澜,实在内心波涛汹涌。他读书庞杂,既不辞细壤,也不择涓流。经史子集,多所涉猎。年轻时,终日沉浸在浩瀚的古籍之中,博闻强记,探幽寻微,曾把艰涩的先秦诸子的著作背得滚瓜烂熟。即使现在,他仍以古典阅读为主,除哲学、史学之外,尤其是历代的野史笔记,已是他的阅读日课。他的勤奋好学、对文字的虔诚在圈内是公认的。正如著名作家亦农先生对他的评论:“杨府身为杂志主编,日常公务繁忙。但百忙中仍见缝插针,笔耕不辍。长篇小说、诗歌散文、历史长卷、学术专著等相继出版,引起评论界广泛关注,也算是对他多年笔耕的回报。京城是个繁华地、名利场。虽不乏文人名家,但沽名钓誉、附庸风雅、徒有虚名者多。杨府先生是难得的为数不多的清醒者,不为潮流所动,鹤立独行,自成一家,用朝圣般的心爱好文学。读他的文章,你会感到什么是虔诚,什么是不敢对文字有一丝亵渎。……杨府先生的书,我会珍藏于身边,时时翻看,时时提醒自己:只有对文学虔诚,才会有好收获。”“杨府先生自小被中原文化浸染,且具深厚的古文化功底,他的笔端自然流淌着一种古色古韵。多年的文字历练,使其文笔老到恣肆,看似闲散地信手掂来,实则小心谨慎,精雕细琢。如一位高级大厨,刀功一流,温火慢炖,耐心泡制。因而这文字便更精湛、更具质感,颇似北京老字号的熟牛筋,味美而有嚼头。”

杨府先生是一位典型的文本主义作家,他站在创新与继承的临界点上,对古今中外的文学、哲学以及美学著作广泛涉猎,不断丰富自己的艺术修养。他创作的路子宽,亦屡有创新之举,求新求变,风格独特。诸体皆备,并且运用得得心应手,这在当今的作家圈中是不多见的。而就文学创作而言,探讨“变”与“不变”是一个理论界普遍认为晦涩的问题。但这并不妨碍我们走进杨府的文学世界,以“变”与“不变”切入这位有着三十年创作经历的作家,可以更好地發现作家对于文学传统、审美情趣、时代变化的追求。

还是从两方面来考量杨府先生的文学创作在不同的阶段显现的特征。一些作为“恒量”的因素,即杨府先生对人的精神世界的探索和持守,以及对构成我们这个民族生存底线的元素(民族文化、民族精神)的思考与笃定,构成了杨府先生文学创作中的“不变”因素。而从诗歌(诗词)到散文,再由散文到长篇小说,从书画评论到剧本、史著,以及学术著作到文言笔记等不同体裁的尝试,以及不同体裁在创作方法和技巧上的变化,都有可圈可点之作。这些“变量”,其实也在说明杨府先生对社会的观察与思考是从未停滞的。

诗歌与散文似乎具有天然的、不可分割的联系,许多诗人就是极好的散文家。从某种程度而言,诗歌与散文存在互补的关系。诗歌有限的写意空间需要散文相对较大的容量弥补,散文注重说理、写实而稍显枯燥的现状还待诗歌注入浪漫、生动的活水。杨府先生的第一本集子,是出版于1990年代的《家园》,二十年后又出版了诗集《乡村谣:纸上的故乡》,两部间隔如此之久的诗集的出版发行,证明着杨府对诗歌的痴迷和尊重。新诗门派林立,写诗早已经不再是时代的担当了,也不再是为安慰人们心灵上的痛苦、精神上的愉悦的工具了。而演变成了取宠哗众,卖弄姿容的舞台,严重扭曲了诗歌的精神与价值取向。杨府先生难能可贵之处、也是重要的一点,是他扎根传统国学,埋头创作,不拉帮、不结派,用高尚的人格写诗,用清新、自然的文风,用白描的手法快速地抓住生活的一个人,或者一件事,一个场景,用娴熟的笔法凝练结晶。引领人,让人以深思,给人以精神上的慰藉,营造心灵安放的乐园。这是对当下时代的担当,也是一种社会责任的果敢。

可以说,从《家园》开始,杨府先生在着力构建自己的文学世界,就如一名勤恳的农人细细耕作自己的田地一样,他在自己那片独特的田园,用性情、真诚打造着诗歌的锦绣之田。从《家园》到《乡村谣:纸上的故乡》再到杂志上连载的《杨府诗词存稿》、《杨府诗词续稿》,杨府通过新旧体诗歌构建的三个既独立又统一的专辑,找到了可以放置内心隐密的空间。

从散文集《瓠下集》、《村人村事》里,我们看到杨府先生是那样乡土、生动,又颇有些让人捉摸不定的名士风度一样,他多年来蓄积的深厚古典文学底蕴一旦开掘,就让我们大吃一惊。就“专长”而言,许多作家都擅长于某一类的写作体裁,而杨府先生,却是这样的“专而又博”。而从文到史,他对中国历史的深入挖掘与寻找,又试图从历史的纵深中,找出一条与当下社会可以对接的“时空通道”。一个不可忽视的事实是,看似遥远的古代文明,实际上是那么深刻地影响着我们的思维方式与行为准则。于是,我们看到了《落架的凤凰》、《帝国崛起》、《中华血脉》、《皇后隐历史》等大作的出现,皆为上架图书中的热销书。

采访时,杨府先生说:“《落架的凤凰》在当时发行量很大,但能够持久阅读的,还是《帝国崛起》,此书曾被推荐参加德国第六十一届法兰克福书展。直到现在还被一些高校推荐阅读。”中央民族大学教授、历史学家彭勇先生这样评价他:“杨府先生是一位学者型的作家,对中国传统历史文化、特别是宫廷史情有独钟。杨先生既有很高的文学造诣,又有丰厚的历史积累。又很讲究文章的布局谋篇,对史料的选择和剪裁也取舍得当,或文或史,不拘形式。”

那么,杨府先生从诗歌到散文,散文到小说、史著,再到书画评论、纪实文学,从文言笔记到学术专著等不同的写作体裁的变化,其中一以贯之的东西是否存在?在杨府三十年的创作过程中,有没有一些可以成为“恒量”的东西左右着杨府先生的写作?我认为,尽管他在进行着多种写作方式的转换,但一条明晰的主线却草灰蛇线般隐迹在作品中。那就是对人的精神世界的发掘与展示,以及对历史的发展的思考與警醒。这一切,可以从《家园》中桑间物语的历史风情、古老汉水艄公的殷殷期盼、小雪大雪农人的沧桑步履中看到;可以从《乡村谣》中诗人努力与自然达成一种和谐、平等、友好相处,以及人性的善良之回归中看到;可以在《瓠下集》乡间淘书之趣、甚或守望一朵花的盛开、残荷败叶的失落中看到;可以从《村人村事》、《中国民间检讨书》中众生百态、南阳风俗情趣以及对故乡的情感守望中看到;可以从《落架的凤凰》、《皇后隐历史》里曾经的人中之凤,锦衣玉食的天潢贵胄,沦落民间两世为人的哭泣中看到;可以从《帝国崛起》、《中华血脉》里凸显的中华民族永远进取、不畏艰险、包容豁达的精神气度和悲悯情怀中深刻体会到;可以从《老字号与传统文化》、《中国民间歌谣遗产》等著作对于中华文化的发展、中国的崛起,既厚重的思索,也沉重的呼吁中感受到。……而这一切,其实都是杨府先生在构建自己的文学世界过程中,与其本人紧密相连、无法割舍的东西,也正源于此,才有了他个性鲜明的“讲究文章的布局谋篇,对史料的选择和剪裁也取舍得当,或文或史,不拘形式”的写作特色;才有了他“行文叙事拙中见巧,俨然大家风范。千二百字内,即能浓缩人生,反映世相百态。谈笑间人世艰辛,喜怒哀愁,尽在其中。如武功的至高境界,以无招胜有招,浑然天成。正是这种大家修行,让你感觉不是在读文章,而是在品人生。”(亦农语)

山西评论家张文明评论道:“杨府先生是在缔造一个王国,一个文字的王国,一个没有高尚人格是无法企及的境界。他三十年孜孜不倦的耕耘,如果没有坚定毅志是无法做到的,从他跳跃的文字,堆砌营造手法来看,类似于国画大师的信手。……一个文化人应具有:人格的独立,精神的自由。也正是这样的人,才一直支撑着我们民族的脊梁。不献媚于权贵,不追逐名利,也更不倾心于时尚,有着自己的道德操守。杨府先生不仅用笔履行着一个文化人的良知,更是用他高尚的人格影响着身边的人,推动着民俗文化发扬光大,净化着堕落的时代灵魂。”

考察杨府先生三十年来,尤其是近年的创作实践,也有一些值得深思的问题。是作家与市场的关系。就目前中国文学的现实而言,作家能够走向市场,作品能靠“市场说话”,是值得肯定也是让人欣喜的。但是,令人警惕的问题就是,如何做到适应市场的同时,还能在市场与作家本人真实诉求之间达成某种变通。这是包括杨府先生在内的众多作家们应该思考的问题。此外,就我的阅读视野而言,杨府先生丰厚的历史研究底蕴,以及对古代从民间到庙堂众多风俗、规制等的熟稔,似乎还应多在小说创作上有所突破。好在他正在做此努力和实践,从他的文言笔记体小说《诸妄类稿》到最近连载的系列小说《观巢居小说》来看,在体例上都是一个创新。从他的追求风格可知,他是在时刻寻求突破的作家,又由此可以窥出他在这方面的深厚功力。不久前,有论者曾提出“作家主体与文本”之间的新型关系这样一个话题,即作家有义务向读者表达自己心中的生命价值尺度,从而使读者达到一种精神的提升或启示。在这方面,我们希望杨府先生能够走得远一点,再远一点。

采访结束时,我问他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哪一部作品最好,他说作者都期待着自己的下一部作品,而就目前而言,他较为满意的是《帝国崛起》和《村人村事》。杨府先生是一个有实力的沉潜型的作家,行重于言,没有做的永不言说。他博客上的两句话:为人之心求诚信,为文之心求雅信。庶几是他座右铭吧!正像著名作家亦农先生对他的评价:“如今出版盛行,网络普及。喜爱舞文弄墨的,比喜爱阅读者还众。更有胡乱涂鸦,为阅读量点击率日写万儿八千字,泛滥如辽阔江上漂浮无数翻白的鱼籽……认真执著如杨府者,还有几人?在浮躁的当下文坛,杨府先生或许是最缄默的一个,相信时间会给他一个公正客观的评价。当那些热闹炒作的快餐文化烟消云散后,您便会看到珍珠般可以做为经典流传的大作。”

学会文武艺,售与帝王家,文章是写给识货的人看的。作家耕种文字,热暑严寒,枯灯独坐,费尽心力,始成文章。不识者以为可有可无,识货者则奉为珠玑。这也应了圣贤之言:贤者识其大,不贤者识其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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