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谈《日光流年》中的生死观

2016-05-14 07:20吴琳
读与写·教育教学版 2016年9期
关键词:生死观

吴琳

摘 要:《日光流年》是阎连科为寻找人生原初意义而创作的一部力作,本文将从作品来看作者的生死观以及三姓村村民在不断与苦难抗争过程中所体现出的生死观,结合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中对生死问题的阐释,探索《日光流年》中的生死观的积极意义。

关键词:《日光流年》 生死观 向死而生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1578(2016)09-0026-01

阎连科的作品《日光流年》讲述了三姓村人为了活过四十岁而与命运进行的不懈抗争,在其抗争的路上又给予了读者对于生死问题的思考。阎连科之所以写作《日光流年》,在他的自序中有所提及。“我想,我必须写这么一本书,必须帮助我自己找到一些人初的原生意义,只有这样,我才能平心静气地活在这个人世、社会和土地之间,才能心平气和地面对生命,面对自己、面对世界而不太过迷失。[1]作者在自序中反复强调的人生原初意义,可见其作品《日光流年》蕴含了他对生死问题的深思。

《日光流年》采取了倒叙的记叙手法。小说首句“嘭的一声,司马蓝要死了。”[2]小说尾句:“司马蓝就在如茶水般的子宫里,银针落地样微脆微亮地笑了笑,然后便把头脸挤送到了这个世界上。”[3]从死写到生的独特结构,讲述了死亡与生命的价值,加深了读者对生死问题的认识。三姓村的人基本每天都活在被死亡笼罩着的世界,因为三姓村的人从未打破活不过四十岁的魔咒,他们到了一定的年龄以后就会受到喉痛病的困扰,喉痛病即意味着死亡。正因如此,三姓村的人时刻都对死亡有着清醒的认识,在死亡层层叠叠笼罩的阴影下探寻着生命的本原意义。司马蓝在他年幼的时候就对死亡有着自己的感知。“死就毛茸茸地在司马蓝的心里就生根了,风调雨顺地长起来,到四五岁时,想到死他就彻底不眠了,苦思冥索到天亮,穿好衣服,坐在大门槛上,听着日光在树叶上哗哗哩哩的流动,恐惧在他心里就山山野野了,死亡给他带来的惊颤,像冰粒儿一样,在他猛然的一个哆嗦中,噼里啪啦,从身上抖落下来,就满世界都是了。”[4]小说中从一个孩童的视角来看待死亡,对死亡的感知实则是恐惧,想到死亡就惊颤,甚至是彻夜不眠,这是比同龄一般儿童更深刻地对死亡的感知。正因为三姓村特殊的生存环境,大人们也从小就让孩子对死亡疏离正确的认识。老村长杜桑死后,大人们让孩子们去守灵,是为了给这些孩子练练胆,让他们知道三姓村人死得早,让他们知道死亡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三姓村的人老了对死亡的形式也格外重视。小说开开篇,司马家三兄弟为自己所在墓地的大小争执不休,他们认为尺寸的大小是不能有丝毫的退让,必须予以重视,这既是对死亡外在形式的一种关注,这一关注体现在另一个方面就是棺材。司马蓝为了修渠引水,到处筹集钱,连杜岩准备好的棺材也不放过。杜岩为了守住自己的棺材,在他还没死的时候,就天天吃睡在棺材,最后甚至让儿子把棺材钉上,一个将死的老人对自己棺材的执着守护也可看出他对死亡形式的看重。“说人生在世如一盏灯,灯亮着要灯罩干啥儿?活有房,死有棺,死人没有棺就如活人没有房。”[5]人无论经历了怎样的苦难,像三姓村人无论怎样努力都活不过四十岁,但是对死死亡形式的关注也不会有丝毫的削弱,棺材安放着他们的肉体,而墓地安放着他们的灵魂,死即是对土地的一种回归。有生才有死,对生的认识也是存在于世的一个重要方面。阎连科在自序中道:“我们走来的时候,仅仅是为了我们不能不走来,我们走去的时候,仅仅是因为我们不能不走去。”[6]但只要活着就是有希望的。阎连科在《日光流年》的写作中开始了许多寻找的跋涉,寻求人生原初的意义。文中主人公司马蓝也在思考活着的意义。“司马蓝瞟了一眼村人们,想活着是多实在的一件事,多具体的一件事,迈腿了就能从这儿到那儿,说话了就有声音发出来,饿了就能吃饭,种地有粮打,身子破了有疼感,有血流,然死就什么也没有了,像云感一样飘失了,再有云彩也不是生前那块了。”[7]司马蓝化抽象的活着的概念为具体感官上的感知,让人真真切切地感受着活着的意义。

对生和死问题有了一定的认识是为了更好地活下去。海德格尔在其著作《存在与时间》中就提到了“向死而存在”这一观念。他把死亡定义为:死亡作为此在的终结乃是此在最本己、无所关联的、确知的、而作为其本身则不确定的、超不过的可能性。死亡作为此在的终结存在在这一存在者向其终结的存在中。[8]死亡在这里是作为一种可能性而存在的,一个人如果没有亡故,他就可以承担对自己生命的责任,用一种向死亡存在的方式活着。向死亡存在即先行到死亡中去。“先行到死亡中,揭示了此在在世存在的本真意义。但这个‘先行并不是要此在去实现死亡,而是要‘把向死亡存在标识为向着一种可能性的存在。”[9]三姓村人对死亡有着深刻的认识,内心恐惧死亡,所以一代代村民用自己顽强的毅力去反抗灾难。第一代村长杜桑,想到办法是鼓励村民不断的繁衍,他认为这样就不怕人们活不过四十岁,就不怕三姓村从这个世界消失。第二代村长司马笑笑想到的办法是在地里种油菜,他执着地坚守着这个他认为可以改变村民命运的良方,在实施这一措施期间,三姓村遭遇了蝗灾和饥荒。种油菜的条件异常的苛刻,困难重重,但都没有改变村长种油菜的信念。第三位村长蓝百岁采取的办法是换地,用司马桃花和蓝四十的贞操去换取卢主任带来大批劳动力来翻地,也无疾而终。第四位村长司马蓝从小就立志要当村长,在经历了一任任村长的失败经验后,想到的办法是修渠引水,修渠工程停停歇歇,历时数年,耗费了巨大的人力、财力,才修通了灵隐渠,但是灵隐水遭到现代工业的污染,已经不能用了。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是村民为了活下去都进行着积极的抗争,活着的希望激励着他们反抗苦难和延续生存。

《日光流年》让人深刻地体会着死亡,而向死而生的勇气和决心又让人明白了活下去的意义。人要领悟自身存在的整体性,即从生到死的这个整体性的过程,就要在思想上先行步入死的境界,对死做事先的体味。懂得了死,也就真正明白了生的意义。《日光流年》中这个村民活不过四十岁的三姓村虽然看起来荒诞,却给了现实生活中的现代人对于生死问题的深刻反思。

参考文献:

[1][6] 阎连科.日光流年[M].长春:时代文艺出版社,2001年.自序第3页,第2页.

[2][3][4][5][7] 阎连科.日光流年[M].长春:时代文艺出版社,2001年第1,528,447,164,303页.

[8]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M].陈嘉映等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6年第297页.

[9] 薛原.向死而生的形上学思考——海德格尔的死亡观探讨[J].河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6):3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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