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浴女》中尹小跳人物形象分析

【摘要】《大浴女》是一部女性主义成长史，讲述了主人公尹小跳由罪恶深渊走向心灵花园的故事。本文通过对《大浴女》文本分析，剖析尹小跳人物形象，从她的童年经历、姐妹情谊、情感生活入手来探讨女性的成长现实和救赎之道。

【关键词】大浴女；尹小跳；女性意识；自我救赎

《大浴女》出版于2000年，是铁凝继《玫瑰门》、《无雨之城》的第三部长篇小说。它采用的“是一种心理结构，以尹小跳的生活经历和心理的流动过程来结构这部小说。”小说以文化大革命为背景，通过描写尹小跳与妹妹尹小帆的姐妹感情的变化，与方兢、陈在的爱情经历，与唐菲之间的友谊为我们展现一个女人内心的成长史。笔者从童年经历、姐妹嫉羡情结以及情感生活入手分析尹小跳这一人物形象，展现她从罪恶的深渊到内心的精神花园的救赎之路。

一、童年经历对性格的塑造作用

弗洛伊德认为：由个人的童年经历所形成的性格导致了成年后的行为问题。他还认为，一个人的性格在童年就已经决定了，成年后很难改变。如果一个人在童年时代遭受了挫折和伤害，就会出现特定的性格特征，而且这些特征会伴随一生。何绍俊也认为“深刻的童年记忆，按某种心理学的解释，应该是嵌入个人思想性格中的基本因素。”尹小跳在童年时期的成长经历在她人格塑造上及人生轨迹上都起到了的作用。

尹小跳的童年在缺少亲情关爱的环境下长大。父母在文革中被迫到农場集中学习劳动，只留下年幼的小跳照顾妹妹尹小帆。母亲即使回到家中也对姐妹漠不关心。当小跳发现母亲与唐医生亲密关系，一场心灵的战争在母女之间拉开了序幕。母亲不洁的产物——尹小荃的出生打破了家中的宁静，这件事再次打碎尹小跳的迷梦。她为母亲的行为感到恶心，为了报复母亲，发泄她的愤怒和轻蔑，尹小跳虐待尹小荃，也不阻拦尹小帆欺负尹小荃。直到尹小荃在意外中毒身亡，事情才算结束。可事实上她却远没有那么轻松。尹小荃的死不仅是她和小帆姐妹情谊破裂的开端，也是她内心煎熬的开始。之后的日子里，小跳挣扎在罪恶的深渊，一直走在自我救赎的路上。

二、从姐妹情深到姐妹嫉羡

姐妹情谊与男人形成的种种集团关系迥然不同，是一种开诚布公的姐妹关系。血缘关系上的姐妹关系更加亲密，可是姐妹关系的恶化发展则是姐妹嫉羡情结。姐妹嫉羡情结即：发现自己在才能、名誉、地位或境遇等方面不如别人而产生的一种由羞愧、愤怒、怨恨等组成的复杂的情绪状态。在文学作品中，有许多姐妹形象。如铁凝的《没有纽扣红衬衫》中的安静和安然、《玫瑰门》中的苏眉和苏玮。这些姐妹形象间的关系并不能左右主人公的命运发展。然而，《大浴女》中的小跳、小帆从姐妹情深到姐妹嫉羡，这足以改变主人公的命运、成为影响整部小说发展的关键因素。

儿时的尹小帆是小跳的跟屁虫、是共同对抗尹小荃的盟友。可是，尹小荃的死打破了这一切。在尹小荃就要掉下井的那一刻，小跳拉住了小帆。这个动作在小帆心里埋下一根刺，成为尹小帆之后岁月里肆无忌惮的向尹小跳挑衅的资本，这也成了尹小跳对尹小帆的刻薄一忍再忍的原因。尹小帆加倍地渴望姐姐爱她宠她，她要证明自己是家里最值得重视的生命。同时，她也认为她的所有不愉快都是那个“从前”、“七岁的时候”尹小跳带来的。她想要和尹小跳竞争、抢夺，她就是要破坏小跳的幸福。这种心态蒙蔽了她的灵魂，她身陷罪恶的深渊，但她胆小、懦弱，不知忏悔，她将罪恶推给小跳来求得自我安慰。至此，尹小跳背负起一生的罪恶，渴求着被拯救。

三、情感经历对人生的再塑

1、因男人而成长

由于童年时期父爱的缺席，小跳对父亲精神世界的追寻让她恋上了大明星方兢。波伏娃在她的著作《第二性》中这样说道：“男人在梦想自己是一个施予者、解放者和救世主时，仍渴望女人服从。征服比馈赠或解放更令人神往。”方兢正是看到了小跳的年轻、单纯、天真。这些满足了作为有缺陷男人的自尊心，他要得到小跳，征服小跳，像所有男人渴望女人服从一样。于是，方兢打开了小跳爱的闸门，但更重要的是小跳用自己的爱拯救了方兢，重新把他变成了一个男人。尹小跳在遭受了方兢彻底的伤害之后，终于看透了方兢无赖的嘴脸。于是，小跳成长了，尽管那是不自知的成长。小跳不再是那个对方兢的一切宽宏大量并妄想以自己的爱来拯救他的尹小跳，她的内心角色已经转换，她不能容忍方兢那些所谓的“坦诚”。

在男女两性关系中，当小跳处于懵懂、弱势时方兢处于两性中的主导地位。可是，当他认识到小跳那不自知的成长时，方兢感到了自身的有利地位被撼动。“女人作为男人成就的客观衡量物，女人对男人的依附，而不会建立自成一体的价值观念，不会违背男性的价值观念。”尹小跳违背了方兢的价值观念。他看出了小跳的成长，小跳的地位逐渐上升并有高过他的趋势。他开始畏惧她、躲着她、他决心疏远她。多年之后，两人再次相遇，小跳厌恶他的触碰，但她并不恨他，她宽宥了玩弄感情的方兢。小跳忏悔、反省，自我救赎直至最后走向心灵的花园。

2、为爱放手，寻求自我救赎

尹小跳是一个逐步成长，走向成熟的女性。小跳在方兢的玩弄、伤害、打击中成熟。她对男性由仰望到正视，由炽热到平静，显示了女性独立意识的逐步成长。陈在救起了深陷失恋痛苦深渊的小跳，当她意识到对陈在浓浓的爱时便义无反顾的和他在一起。尹小跳在追逐自己的爱情中，实现了女性真正的主动性追求。幸福中的小跳还是忘不了内心的罪恶——尹小荃的死带给她的罪恶。当她得知万美辰为了讨好陈在学习和模仿自己的妆扮，尹小跳从万美辰对陈在偏执的爱中，感到一丝无力，这丝无力让她萌生放弃陈在的念头。小跳还未从尹小荃的死中解救出来，又陷入破坏别人家庭的罪恶中。这种负罪心理是尹小跳思想转变的基础。她要放弃体贴、细心、宽容、有责任感的陈在，成全万美辰，这是为了实现自我的内心救赎。这种救赎或许对于陈在来说是不公平的，铁凝笔下这样一个完美的男人，成了女性自我成长的牺牲品，这也许是她女性主义的局限吧。

《大浴女》作为一部呼唤女性自尊、独立、探求窘迫女性精神成长的小说将女性意识发挥到了极致。从尹小荃的死开始，尹小跳便陷入深深地罪恶之中，她一直处于沉重压抑罪感地煎熬中，于是她对自己进行了严酷的自我审视、自我审判，同时用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来赎罪，她绝决地放弃陈在以此获得自我的救赎最终走向内心的花园。在尹小跳的身上我们看到了铁凝的女性意识进步。女性的成长是依靠于女性自我的审视、自我救赎来实现的，依附于男性只会让女性停滞不前。铁凝笔下的每一位女主人公都展现了她对女性问题的思考，而她的这种思考也一个不断发展完善的过程。

【参考文献】

[1] 何振邦. 评说大浴女[J]. 小说选刊： 长篇小说增刊， 2000（1）.

[2] 贺绍俊. 铁凝评传[M]. 郑州： 郑州大学出版社， 2005，6.

[3] ﹝法﹞西蒙·德·波伏娃， 著. 陶铁柱， 译. 第二性[M]. 北京： 中国书籍出版社， 1998：215.

[4] 魏天真， 梅 兰. 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导论[M]. 武汉： 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1：145.

【作者简介】

孙宇涵（1992—），女，满族，辽宁本溪人，辽宁大学日本研究所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