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报告文学《天使在作战》的艺术特色

⊙孙湘婷［沈阳师范大学文学院，　沈阳　110034］



论报告文学《天使在作战》的艺术特色

⊙孙湘婷［沈阳师范大学文学院，沈阳110034］

摘要：朱晓军的报告文学《天使在作战》发表在《北京文学》2006年第6期上，自发表以来就受到报告文学界的广泛关注，引起较大反响。朱晓军立足于当下的社会现实，展现社会生活中的丑恶现象，书写生活海洋里的尖锐矛盾。这篇作品可以说是新世纪以来较为优秀的报告文学作品，论及当下的报告文学，它是一座不能绕过的高峰。本文主要从三个方面探讨这篇作品的艺术特色，分别是：主题选择的当下性，医院的高回扣率是现实社会中确实存在的问题，并且引发医患关系的不和谐等问题；思想意蕴的深刻性，作品中时时流露出作者对事件的思考，对当前医疗腐败的忧虑；语言的质朴简练性，作品的语言并不以华丽取胜，而是在朴素的语言中展现医生陈晓兰的高尚的道德情操。

关键词：《天使在作战》主题思想语言

报告文学《天使在作战》讲述的是医生陈晓兰的故事，她本是一个普通的医生，一个单身母亲，但面对身边的以药补医、医疗器材滥用等现象，她出于医生崇高的职业道德选择逐层上访，来解决当前医院存在的黑暗现象，但是这个过程必然是艰难的，她为此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如失去工作，人身安全常常不能保证等。为了将医疗领域的问题上诉给上层官员，她没有时间照顾父母，使他们在本可以得到救助的情况下死亡了。由此，她更加感受到社会的黑暗，人性的丧失，物质财富似乎成了衡量一切的标准，而病人的生命在医生的眼里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她痛心于当下医疗腐败的严重。她为了病人的安全四处奔走，甚至有的时候连起码的物质生活都不能保证，她从不给病人开昂贵的、高回扣的药，甚至在能食补的时候拒绝使患者药补。病人都承认她是好的医生，是中国医生的良心，她的故事使读者为之动容，读者通过报告文学的阅读能感受到一个普通医生的责任感与道义感。随着商品大潮的涌入，人们越发重视对物质利益的追求，而精神的追求却趋向衰落。但是仍有那么一小部分人的存在与这种大的社会潮流相违背，他们才是当下中国的良心。正是陈晓兰这样的医生的存在，才在某种程度上缓解了滥用药物的现象，提供给普通百姓更加良心化的诊疗。但是陈晓兰个人的力量是薄弱的，朱晓军通过这篇报告文学的书写呼吁更多的人关心医疗领域，从而改变当下看病难、看病贵的现状，作者的用心是良苦的。

一、主题选择的当下性

报告文学的三个重要特性就是真实性、新闻性与政论性。而其新闻性要求其选择的题材要尽可能的贴近现实生活。当前我国医患关系的严重引起了普遍的注意，可谓是医院、医疗领域发展不能避免的一个问题。为什么医患关系达到了不可调和的程度呢？《天使在作战》通过陈晓兰医生的上访解开了谜团。某些医生强制患者使用伪劣医疗器械，并从中收取高额的回扣。如光量子的使用并不能治好患者的病，反倒能引起更严重的疾病，而这并不是医院和医生所关注的问题，他们只关心自己的钱包是否变鼓。所以陈晓兰决定为了患者的利益去上访，区、市卫生局不能解决问题，那么就找国家药监局。但是即使成了国家药监局的常客，她面对的困难仍然是巨大的，因为她要举报的是强大的利益联盟——有钱的造假厂商、有权力的官人、有名望的专家。这些人组成了一个系统、一个链条，这其中涉及的人物众多，利益巨大，面对如此大的经济诱惑，大量的人群在其中迷失了自我。这是当下整个中国医疗领域的悲剧，如果没有政策和法律的支撑，想解决这个问题简直比登天还难。确实如此，当下中国医疗领域的利益关系就是呈链条状分布，任何一个环节的失误，都可能导致利益的缺少。所以，药监局和她玩“踢足球”的游戏也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了。最终质监局的领导因贪污腐败被撤职，陈晓兰所反映的问题也到了解决，甚至她还获得2006年度“3·15”打假先锋和2007年度“感动中国”的十大人物之一。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场战争的完全胜利，这只是阶段性的成果，未来的道路有可能更加艰难。

朱晓军作为一个报告文学的作家，具有敏锐的观察力，能够发现生活中的尖锐矛盾，同时他也是一个有勇气的人，面对国家上层政治的腐败，他能够不避讳、不隐瞒，显示了一位报告文学作家的崇高的精神品格，敢于拿起生活的武器与现实生活作斗争。20世纪90年代以来，我国的报告文学作品无论是在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无法与八十年代相比，呈现出总体的衰落趋势，但是仍有个别作家的作品关注到了现实生活，呈现了社会中存在的问题，为社会的更好发展指明了一条阳光大道。报告文学作家关注现实生活，并且力图走在时代前沿，发现当下生活中的问题，并给予深度挖掘和反思，这样的精神品格使报告文学在新世纪依然能够焕发出光彩。

二、思想意蕴的深刻性

“天使”是美和善的象征，是和平的信使，但是这篇作品中的天使却要去参与战争，这是何其的残忍啊！社会竟然腐败到逼迫“天使”去作战，可见问题的严重性和医疗行业的混乱性，也使整篇作品具有了反讽的意味。作者朱晓军并没有仅仅停留在事件的表面叙述，而是在梳理故事的来龙去脉的同时进行深入的思考，挖掘一起起医疗腐败案件背后的深层次社会原因。20世纪90年代以来，由于商品大潮的推动，很多商人都实现了一夜暴富，而医生作为普通的工人，没有实现快速富裕的机会。而通过医疗器械谋私这一隐蔽的方式医生能获得大量的奖金收入，医院获得财政来源，而与之相对的政府部门则能够实现经济指标的提升，所以这一一举多得的行为才会受到整个医疗系统的欢迎，而唯一的利益受到侵犯的人是病人，但是他们是弱势群体，不具有反抗的能力。陈晓兰作为一名普通的医生，不愿意参与到这样一种欺凌弱势群体的运动中，而是选择了通过上访的方式解决，而要获得成功，需要有众多的证据积累，而为了搜集证据，她有时甚至会拿自己的身体做实验。正是这种无私的精神的存在才最终实现了揭露这种恶现象，促进了社会的和谐。

医患关系恶化的严重性有目共睹，医生全力救助病人却被家属杀害，医生因收受贿赂而对不同的患者区别对待等等，这样的新闻经常充斥着人们的眼球，但往往是震惊过后就没有了下文，人们不知道这些事件的后续处理结果。而报告文学是作家立足于文学的角度去审视新闻领域的问题，带有社会忧虑意识的知识分子依靠自己的力量去获得事件的信息。而这份工作必然是辛劳的，要实地走访，要调查研究，要分析矛盾，所以曾有人认为报告文学的成功有七分是采访的功劳。通过走访获得信息，虽然辛苦，但也会有新的发现，启发作者的思想，实现思想意蕴的深刻性和哲理性。作者通过对陈晓兰的家庭和医院生活的描绘，使读者走入人物的内心，发现当前生活中存在的问题，并对现实生活给予深刻的批判，对主人公为了病人的利益牺牲自我的精神给予赞扬。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前的报告文学主要以歌颂为主，而之后的问题报告文学开启了对现实生活批判的先河，这样的方式无疑比单纯地歌颂更加有力量，使读者感受到知识分子作为社会的良心所起到的重要作用。

三、语言的简练质朴性

这篇报告文学不以华美的语言取胜，而是着重用精简的语言描绘事件、抒发感情，而这种简练质朴的语言同样能够激发读者的强烈感情，感受到我国当前医疗领域存在的问题，了解到一位有良知的医生为维护病人的利益所付出的艰辛努力，而这种震撼的力量不是华丽的语言能够取代的。报告文学是文学大家庭中的一种文体，所以它也要具有文学性。曾有评论者简单地将文学性等同于虚构性，这显然是错误的，小说具有虚构性的特点，但不能将小说的特点引申为所有文学作品的特点，报告文学是真实性与文学性的结合。而这种文学性也不是狭义的文学性，单指语言的华美，朴素的语言、动人的描述同样可以产生优秀的文学作品。这部作品就不以修饰性的语言取胜，而是以情节的跌宕起伏，人物命运的一波三折来打动人，从而实现了感染人的效果。

语言虽然很质朴，但是其中蕴蓄的感情却是深刻的。作者对陈晓兰的行为有肯定、有褒扬，但同时也有对这种社会现象的深思。“天使”参与战争，而这场战争的结束又是那么的遥遥无期，未来的道路可能会更加艰辛。作者在娓娓道来的叙述中表达着对陈晓兰的担忧，对我国部分政府部门不作为的愤恨。虽然他无力改变现实，但通过对陈晓兰故事的书写得以抒发自己的感情，表现了知识分子忧国忧民的情怀。正是因为作者的书写，普通人了解了陈晓兰在为患者谋利益方面所作出的艰辛努力，更多的人们关注这个事件，促使了社会媒体的全方位的报道，所以这篇作品充当的更多的是一个导火索的功能，引燃了世界的关注点。

《北京文学》杂志社曾经为《天使在作战》这部作品举行过研讨会，多位政府和作协的领导干部参与了这次会议，引起了较大的反响。这篇报告文学发表后，《北京青年报》《齐鲁晚报》等多家报纸、杂志进行了转载，肯定了它的思想文化价值和对社会生活的深刻拷问。在当前报告文学整体衰退的形势下，《天使在作战》这部作品的出现无疑又在某种程度上激起了人们对报告文学的关心，因为其反映问题的深刻性和广泛性超越了新闻的领域，启发人们对生活进行更深入的思考。无论是在主题选择的当下性，思想意蕴的深刻性，还是语言的简练质朴性等方面都表现出作者较高的文学素养和知识分子的社会忧虑意识。

参考文献：

[1]朱晓军.天使在作战[J].北京文学，2006（6）.

[2]贺绍俊.回归质朴——读朱晓军的《天使在作战》[J].文艺争鸣，2008（8）.

作者：孙湘婷，沈阳师范大学文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作家作品。

编辑：曹晓花E-mail:erbantou2008@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