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与意向性

2017-01-12 18:07谢辉基杨振之
旅游学刊 2016年12期
关键词:旅游体验意向性现象学

谢辉基++杨振之

[摘 要]自体验概念引入,现象学方法在旅游分析中日渐受到重视。作为一种早期的尝试,研究引入了胡塞尔的意向性理论对一般体验的生成问题进行了探索。在“意向行为-意向内容-意向对象”结构的引导下,研究解析了3个与体验相关的命题:1)体验领域的一个本质特性是意识的意向性;2)就意向性这个词来说,体验应被视为是特定意识对意向对象的一种经验;3)这种经验的层次性从根本上规定了体验现象与体验质量的层次性。借助于对颜色观念的阐释及雾霾环境对游客体验质量影响的实证分析,分析提出并阐释了基于意向性理论的意识谱系的枝向量结构概念。且指出,随现象学方法的深入,旅游体验研究的热点下一步或将转移到对特定意识谱系的梳理与建设上。

[关键词]旅游体验;现象学;意识;意向性

[中图分类号]F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5006(2016)12-0096-10

Doi: 10.3969/j.issn.1002-5006.2016.12.016

自体验经济一词产生以来,对体验及内涵的回答,一直是学界孜孜以求的学术命题。时至当下,相关研究已似汗牛充栋,尤其是旅游领域,对体验问题的探讨从来都是热点话题。审之文献,这若干的探索中尤以现象学方法的使用最为娴熟,成果也最是丰盛,几近奠定了体验研究的旅游学框架。即便是此,其中亦不乏有诸多仍待商榷及探索之处。

1 体验与现象学

1.1 游客体验与现象学方法的运用

游客体验与旅行经历的结缘,由来已早[1]。直接涉及现象学的研究则最早可以追溯至1979年Cohen的《旅游体验的现象学研究》一文[2]。自Boorstin伊始,有关于旅游、体验及真实性的讨论一直是难以化开的话题[3],但凡论及旅游体验则必然会与真实性问题有所关联[4]。讨论持续了近60年,其间陆续有学者指出,现象学方法在分析游客体验现象上的可靠性 [5-7]。对此,谢中田和孙佼佼在2013年的分析中曾指出,在旅游体验的研究中选择现象学的方法是一种恰如其分的思维模式,同实证分析间并不冲突[8]。Masberg和Silverman[9]、Pernecky[10]在早年的一些研究中从侧面佐证了这一点。在《旅游体验研究:走向实证科学》一书中,谢彦君教授及其团队探索了现象学方法与同实证科学的结合,理论视角涉及符号学、体验质量测量等多个方面。著者在文中亦一再声称现象学方法在研究游客体验问题上的适用性[11]。

纵观国内外,现象学在旅游研究中的运用,其主体思路主要有二:一是援用胡塞尔的现象学观念(Phenomenology),从旅游世界与日常旅游世界的殊异性入手[12-13],分析旅游体验的发生环境[14-16]。其中,尤以谢彦君教授的《旅游体验研究:一种现象学的视角》一著为代表,他从旅游体验的时空性出发,提出了通过旅游情境在现象世界中考察旅游体验的现象学思路[17];其次是对现象学流派的另一大家胡塞尔的高足——海德格尔的诠释学思想(Hermeneutic)的运用,以Reisinger和Steiner[18]、Ablett和Dyer[19]、杨振之[20]等的分析最具代表性。他们在引入海德格尔栖居思想的同时,立场鲜明地指出:旅游研究中的诠释学问题,就是要利用现象学的方法,在客观世界中解决以“人”为核心的经验与存在的问题。作为比较, 胡塞尔的现象学观念试图从意识的角度,探索意识与经验之间的潜在关系;海德格尔的诠释学思想则旨在从人与世界的诸种联系中,探寻人的本真性。前者滋生了对旅游场域(即旅游体验发生的空间凭借)的思考,后者则对经验的真实性从主客两位进行了有益探索。就旅游研究的视角,以上二者在方法论上虽然有着一些显著的不同,但其以经验为核心的研究思路在根本上其实就本自相通的。所谓之“一体两面”,在此有着一个较好的诠释。

1.2 旅游体验与胡塞尔现象学

分析游客体验与旅游真实性的研究已有许多。从Goffman的“拟剧理论”[21]到张凌云的“非惯常环境”描述[22],对旅游体验空间的诸种叙述,其学术根源多数可以追朔至现象学,使用现象学的方法或理论进行解释。自Cohen将现象学的分析带入旅游研究[2],体验的概念似乎是很明晰了,但事实上并非如此。体验的概念被推举到旅游研究的核心位置虽然已经成为共识[23-24],甚至被一定量的学者从多学科的角度揭示为是旅游的本质[25-26],但是我们的界定却始终是“旅游的本质是一种怎样体验”。其实质内容仅是强调了体验的居中位置与旅游体验的现实意义。问题的进步一简化不外乎是旨在回答“旅游体验究竟是一种怎样的体验”的命题[27]。以属的概念回答种的区别,在提问方式显然还是出现差池。张斌和张澍军[28]、赵刘等[29]学者在意识到这个问题后,曾试图从意向构造的角度对旅游体验与一般经验进行区分。虽然最后成效甚微,但是他们的尝试却无疑是为我们打开了以现象学研究旅游体验的新方向,这便是取材于胡塞尔现象学观念的意向性理论。

意向性理论的研究起点,是一般体验的产生。在英文语境中,“体验”一词同经历、经验等是同源的,它们的用词都是“experience”。据《英语图解大词典》的释义,“experience”一词主要有4重含义:亲自参与、从中习得、被……感动影响(难忘)、去感知/去经历[31]。《柯林斯最新英语词典》《剑桥美国英语诃典》《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中的释义也大抵相 同[32-34]。据伽达默尔的考证,“体验”一词的真正成型其实是19世纪70年代之后的事。以狄尔泰的《体验与诗》等为代表,“体验”与“经历”等词在哲学上才出现了显著的分异,“在此之前,即便席勒和康德也不知道它的存在”[35]。参照伽达默尔的分析,“体验”一词的产生同19世纪传记文学的兴起间有着紧密的联系。传记文学的本质,是哲人及艺术家们试图通过他们对艺术生活的经历来理解他们的作品。体验是对经历一词的重构,有再次经历存在的意思:如果某个东西不仅被经历过,而且还使自身在现象上获得某种继续存在的价值或意义,那么从艺术经验的角度,这种经历它就属于体验。相似的描述在哲学语境中最为凸显,如柏拉图的“迷狂”说、 席勒的“游戏”说、叔本华的“静观”说、 尼采的“酒神”说、克兹米哈伊的“漫溢”说、狄尔泰的“生命之流”等皆与之相关[17]。这些分析虽然没有直接使用到“体验”这个词,但是对体验内涵的表述其实已经展露无遗,以至在多数时刻我们对旅游体验的总要从中汲取智慧。

在精神科学领域,“体验”(erlebnis)一词一直是作为一个与自然科学的认知起点“经验”(erfahrung)相区别的概念[36]。这一概念的始作俑者正是《体验与诗》的作者威廉·狄尔泰,他认为精神科学的真理可以通过体验的方式来理解不需要自然科学的“验证”。在此背景下,狄尔泰提出了“描述心理学”的说法,将对知识起源过程的描述与分析视为是精神科学研究的第一任务。在此基础上胡塞尔发现了“直接描述的方法”,他改“对物经验”为“意向性”,发展出了以逻辑学和心理学为基础现象学主张[37]。受康德思想的影响,狄尔泰将精神科学作为一门严格的科学来追求,与之同时代的胡塞尔基于现象学的立场也表达出了相似的看法:哲学是一门严格的科学。客观地讲,狄尔泰的精神科学同胡塞尔的现象科学间有着极大的相同之处,对意识结构关系的讨论是二者共通的主题。尽管在胡塞尔眼中,狄尔泰的分析距离现象学所强调的本质直观还有一定距离[38],然而这并不妨碍现象科学对精神科学的高度评价与吸纳。

在胡塞尔的现象学理论中,对“体验”问题的探讨首先是始于“意识”。所谓之“意识”,就是试图在经验(erfahrung )中“抓住某物”[39]。这种“捉住”,在现象学的基本精神中被定义为一种“显现”[40],所谓之“现象”,它的本义就是显现。现代行为心理学以行为为考察对象,认为态度始于凝视[41],意向是行为产生前的一个先验要素[42]。在现象学中,这种行为与意向间的结构性联系被集中表述为“意向性”(intentionality)。所谓之意识的意向性,即意识能够在意向性的经验中通过意义指向对象[43]。这一立论涉及现象学对“意识”观念的一个基本设定,即“意识在本质上是对某物的意识”[44]。这里潜藏着这样一组命题,即 “意识的意向性乃是普遍意义上的体验领域的一个本质特性”[45]。如果我们将最广意义上的“体验”理解为可在意识经验中发现某物,那么“体验本身的本质不仅意味着体验是意识,而且是对某物的意识”[44]。

在既有的分析中,我们知道旅游研究所涉及体验的概念产生自经验这个词的局限;意识通过对经验的提取形成体验,这是现象学所坚持的观点。结合二者结论,作为一个前瞻性的分析,在此笔者有必要就意识与意向性的问题进行一番梳理,以便在旅游体验研究的领域内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进而促进学科范式的增长。

2 现象学与意向性理论

“意向性” (intentionality) 分析,是理解当代现象学的一条重要线索,海德格尔认为,“意向性”概念的发现是打开现象学神秘宫殿的钥匙[46]。在《经验立场的心理学》中,Brentano通过“意向的内存在”这一表达首次谈到了行为的“意向性”问题[47],此前“意向”概念的多重含义已在中世纪的经院哲学中使用,即便是Brentano本人也曾清楚地表示,他对“意向”概念的引入得益于其在中世纪的来源[48]。Brentano认为“心理现象的基本特征在于它具有意向性”、“最能体现心理现象特征的无疑是其意向的内存在”[49] 。所有无意识的意向状态至少是潜在的有意识的,这个论题意味着,“一个完全的意向性理论必须讨论意识”。意识能够通过意义与对象关联,然而物理现象并不具备这样的特性,他仅是一种呈现,是“作为外知觉的对象而在意识中的显现”“没有某种被听到的东西,也就没有听;没有某种被相信的东西,也就没有相信;没有某种被希望的东西,也就没有希望;没有某种被渴求的东西,也就没有渴求;没有某种我们感到高兴的东西,也就没有高兴,如此等等”[50]。

以Brentano之见,“每一种心理现象都是以中世纪经院哲学家称作对象在意向上的(或心理)内存在为特征的,而且以我们愿意称作(尽管并非十分明确地)与内容相关联,指向对象(这个对象在此不应理解为一个事物)或内在的对象性为特征……因此我们可以这样来规定心理现象,即把它们说成是在自身中以意向的方式涉及对象的现象”[49]。在此,Brentano通过“意向性”一词搭建起了“意向”与“心理现象”之间的关联性:意向与内容相关联进而指向对象。“内在性”与“指向性”则是意识现象的两个显著特征。“意向性”这个词意味着,任何意识都是朝向、指向其对象的意识。对象内在于现象,这意味着我们完全可以想象一匹飞马的存在,尽管这种动物在现实中根本不存在[49],然而这并不妨碍我们对它的理解。

正如美国分析哲学家John Searl所宣称的:“全部哲学运动都是围绕意向性的各种理论建立起来的,而这一理论的开端正是承继了哲学智慧的Brentano”[51]。作为Brentano的学生,胡塞尔继承及发展了Brentano的意识与意向性观点,在批评及改造Brentano的心理学意向性理论的基础上,发展出了现象学一派的意向性学说。在《逻辑研究》中他以“意向体验”(intentional experiences)这一术语,取代了Brentano“心理现象”的提法,且明确指出, “意向体验”研究的起点就是行为,每一个这样的行为中所包含的有意义的部分都必须在“行为-体验”的关系中寻求更为有效回答[52]。

《逻辑研究》中,胡塞尔指出了意识活动的一个基本结构——意识与意向性。按《观念1》中的表说,即“意向作用-意向对象”(Noesis-Noema) 的结 构[45]。对这一结构的具体理解则须从意识与对象的普遍结构:“cogito ergo sum”中去考察[53]。在笛卡尔“我思故我在”的语言表达式中,我们可以看到这样一种结构:“自我-我思-所思”。以现象学的观点来看,“自我-我思-所思”即“意向行为-意向内容-意向对象”的关系,对应的语言学结构为“表达-意义-对象”,意向的内容正对应着意义。也即是说,意向作用的效用在于对意向对象意义的表达;于感知主体而言,“体验”的根本价值即在于对意向对象意义的领会。从这一视角出发,如果说Brentano的意向性是一种心理的意向性,那么胡塞尔的意向性则是一种意义的意向性。正如胡塞尔所说:“整个时空世界……按其意义来说仅是一种意向的存在……它被意识在其经验中规定着”[44] ,所谓之物的“意向性”,就是“在感知中某物被感知,在想象中某物被想象,在陈述中某物被陈述,在爱中某物被爱,在恨中某物被恨,在欲求中某物被欲求……”[52]。意识通过意向指向对象,进而与意义相关联。在此,这个“意向体验”本身其实也担负着一种“赋义”的活动,它在指向该对象的同时也将含义赋予了被指向的对象。意向性贯穿了一切指向对象的意识行为,从这一视点出发,我们对体验问题的讨论也便进入了一种与此前的行为理论迥然有异的全新领域。

3 旅游体验与意向性结构

早年,张斌、赵刘等曾试图通过对胡塞尔现象学观念的借鉴,从意向构造的角度对旅游体验与一般经验进行区分,进而肃清旅游体验与旅游本质之间的潜在关系[28-29]。研究虽然采用了现象学的一些基本观念,如“意向性”等,对“意识是如何发展成为体验的”“在意识的作用下体验为何会出现层次性”等重要问题却一直未能有一个直接而有效的回答。从谢彦君、张凌云等在此前关于旅游体验世界特质的描述中可以看到,旅游者所依待的游客体验世界同目的地居民的他者生活世界“总是重叠而交织的”[13]。这一特征同一般体验(erfahrung)与游客体验(erlebnis)间的关系有着极大的相似性。解释一般体验与游客体验间的联系与区分,实际上揭示旅游内涵的一个内在要求。对此问题的剖析我们宜从一般体验产生的根本——意向性结构入手。

意识与符号相关。符号是人类认识事物的媒介[54]。胡塞尔的意向性理论以对意识的发问为开端,认为“意识”总在意向性的指向于某物[52],完整的意向性结构总是满足如下形式:“意向行为—意向内容—意向对象”,这是体验现象的一个基本结构。就语言学的角度,意识是需要表达的,意识与所述对象间能够通过某一特定的意义进行连接。依照主流看法,符号学的核心在于能指与所指。按语言学家的划分,语言是种特殊的符号,一切试图通过语言表达出来的东西即“所指”,实际传达出来的即“能指”。能指与所指始终处在符号与阐释的漩涡当中(图1)。在现象学的领域,所指与能指正是意向内容与意向对象的配对。符号即意指,从这层理解出发,我们即须要了解:凝聚了个体体验的“意识”究竟是如何将对对象的理解指向于对象的?为弄清这个事实,我们需要一些直观了解。

以人的视觉经验为例,一次完整的意向性经验至少能经验到如下几例颜色的层次(图2),我们称之为意识谱系的枝向量结构:

1. 最普遍意义上的“颜色”

在知觉中我们将“颜色”这一概念赋予视觉同空间的联系,同嗅觉层、听觉层、触觉层等空间属性并列而在。这是一种最高意义上的“颜色”的存在,是在诸视觉刺激中形成的一种对视觉对象的抽象本质的概括。正是这一特质使它在区域属性上能够同其他刺激区分开来。

2. 界限本质上的“颜色”,如“红色”等

这类有关于颜色的概念是在1之下形成的一种“种”的划分,在视觉的范畴内这些“颜色”被规定出有别于其他色泽的特质,如黄色、红色等,其性质相当于康德哲学中的规范性原则:Ideen(理念)。

3. 经验意义上的“颜色”

如“‘粉红色”等,即是一些在“红”的界限范畴内,向纯粹红这一本质无限逼近的红色系列的组合。这类“颜色”准确地说来是一种类型界限下的“颜色”,如“粉”红色,其本质是一种不饱和的亮红色,在经验的意义上,我们可以在“红色”的界限内将之与“玫瑰”红等色泽区分开来。

4. 知觉意义上的“颜色”

这是一种内意识的感觉,在对视觉材料进行处理的基础上,意识中的“颜色”概念被赋予了意向活动中的某个感觉素材,如“这株花是红色的”。这是对颜色材料的一种客体着色( objektive farbung)。以现象学观点来说,眼前的色泽之所以能够成立,关键就在于诸物的被给予性 (Gegeben-heit der Dingen als Ding) 。如果没有“颜色”的概念被给予眼前的颜色,那么我们可以看见眼前事物的任一特质,然而却绝不会是颜色。

5. 个体意义上的“颜色”

严格的讲,这类“颜色”并非是一种实际的色泽。就某种意义上讲,这类个体意义上的“颜色”并不构成实际的颜色概念。我们可以借助于其他物体描述出橘红、杏红、桃红、杜鹃红等若干形态,却无法对“红”这一概念进行一个直观的描述。以一句更为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我知道我所看到的是“什么”,却无法以一个你我所共知概念传达给你。

此外,对“颜色”言说还可能存在如下形式:

a. 物理意义上的“颜色”。如利用“波长”等物理现象在客体反映上的差距,在“知性”范畴内为“颜色”界定出的纯粹本质。

b. 伴属意义上的“颜色”。通过对意识对象的变异,我们可以将对物的诸种想象联系到一起,如“花是香的”“火是红的”。通过对青涩苹果的品尝,可以带来对“水果-不熟-青涩”的想象;通过对靠火取暖的经历,可以产生“火-红色-暖和”的印象。诸如此类虽然未曾直接经历到个体意义上的“颜色”,却可以借助知识及经历通过想象的变异把握到色彩概念。

综合以上分析,意识对意向对象的把握,经历了一个由普遍意义向界限本质、经验本质、知觉本质逐层渗透的过程。渗透之下仍是一种统筹,在现象学中“被知觉物的内部结构被视为是一个具有格式塔融贯性的统一体,由相互依存、相互决定的诸功能意义组成的系统和谐建构”[55]。树可以被烧毁,但它的意向相关项却不会因此而消失。从Gurwitsch的描述中可以看到,意识对意向对象的把握,是一个较为复杂的过程:一方面要求通过意识对意向对象进行锚定,另一方面则要求将此意向关系进行意义上的充实。在此,被给予的那个意义的来源,既可能直接来自事物本身逐层意义的复合,也可以来自伴属意义上界定。前者规定了意识系统的深度,后者则更倾向于拓展意识谱系的广度。广度与深度是一组相互交织的概念,其性质相当于经纬坐标中的节点。

谢彦君曾以时间的漏损及空间的暂时性隔离两大特质来描述旅游世界的殊异性,进而剖析出旅游体验的实现路径:“场”的概念[17]。从意识谱的角度,这个看似借由“心境的跨越”完成的空间制造历程[23],更深层次的是展现出了一种意识系统的空间异造性:来自主位系统的意识谱(已有的经验或知识)与来自客位系统的意识谱(面对的新现象或新知识)在该次旅行经验中碰撞、融通,织构出一个关于眼前之物的新的解释场景(图3)。该场景是意识谱中解释节点的异变,联系着空间的两端,然而又与之不同。既保持着与过去的一致性,同时也在不断地更新及变异。以古镇旅游为例,许多学者以为旅游者的出行是在寻找一种久违的乡愁。但是这种乡愁实际上是介于都市生活与怀旧想象之间的[56],并非所有地方都有机会成为故乡。同样的道理,同一个宣传口号也永远仅对部分的群体产生显著性的影响。作用其中的其实正是意识与意识谱的层度问题。

《生活世界的现象学》中,胡塞尔曾有这样一段话,笔者以为这是关于意识谱问题最好的注解:“我们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显现,每一个人都把自己的显现看做是现实的存在者。我们在相互的交往中早就觉察到了我们的存在有效性之间的差异。但是我们并不因此而认为存在许多世界。我们必然相信这个世界为同一个世界,尽管这同一个世界对我们来说只是各种不同的显现着的事物”[57]。

4 问题的普遍化与延伸:一个来自旅游研究的探讨

从意识谱的角度,我们似乎可以得到这样一个结论:体验是对某物的意识。这个结论里包含着三个命题:(1)意识的意向性乃是普遍意义上的体验领域的一个本质特性;(2)仅就“意识”这个词来说,我们对“体验”的理解,从根本上讲应当被视为是意识对意向对象的一种经验;(3)这种经验的层次性从根本上决定了体验质量的层次性。就现象学来讲,以上结论与分析确实存在其合理性,甚至就心理学的剖析来说亦是如此。然则试图以科学的方式来实证它的存在,确实又存在着难度。一个可视化的分析在此显得极为必要。

以“雾霾环境对体验质量的影响”为例,笔者在西南某高校以对雾霾环境的认识为开放性问题,就广场舞大妈、外国留学生、高校师生、访校游客、附属小学学生等6个典型群体进行了半结构访谈。择取其关键词形成了以下研究框架(图4)。分析显示,对雾霾环境及其风险的感知程度对旅游体验质量的形成有着显著的扰动作用,该结论同吴必虎、程励等于近期的分析基本保持一致[58-59]。通过群组分析,我们发现对雾霾环境的认识在组际间存在显著差异,它集中表现在对雾霾成因及悬浮物质认知的不同。这一结论直接影响到受访者对雾霾风险及体验质量的感知。从现象学上看,这一差异的形成恰好符合胡塞尔所提出的意向性理论。其枝向量结构为:雾霾-雾霾成因-悬浮物质-雾霾风险- 感知。

在访谈中我们发现,受访者对“雾霾”这一概念的形成主要是有赖于各信息媒介对PM2.5的宣传,其直观印象是空气的污浊与能见度的降低。在雾霾观念引入之前,居民印象的主要描述是雾气较重与空气污染,归因主要是工业排污与汽车尾气的增加。1985年PM2.5与PM10进入美国国家环保局的检测项目,2006年左右该概念引入中国且在学术圈内局部传播,2013年前后才成为网络热词。2015年,原央视记者柴静的记录片《穹顶之下》更是使雾霾严重的观念深入人心。相比于科学的理解,因空气污染造成的空气质量下降与能见度的显著降低一直是居民描述雾霾天气的一个直观显现。就“意向性”这个词来说,居民对雾霾的认识经历了一个自雾霾事实经雾霾观念向雾霾表现的认知回馈过程。该过程在一定限度上亦较为合理地揭示了意向性经验对体验层次与体验质量的影响。

从科学上看,雾霾观念的现实形成实际是发生在事实与观念结合之后,典型的例子是附属小学的学生对雾霾概念有一个鲜明的把握,对雾霾事实却认识不深;与此相对,广场舞大妈对雾霾天气的认识更为直接,对雾霾概念的理解却显著滞后,其集中表现是概念、表现、事实三元配位的错位。从对雾霾的归因上我们可以鲜明地看到:介于二者间的是受过高等教育或与现代科技接触较多的受访者,以高校师生最为典型。基于群组的分析显示,同时兼具对雾霾环境(含表现及成因等)与雾霾风险认知的个体及群体,在“雾霾环境对体验质量的影响”的检验上结构路径最为显著。

访谈显示,对悬浮物质(如扬尘、有机碳氢化合物等)了解越为深刻的,对“霾”的危害就越警惕,这一群体在访校游客中最为集中。在检验中,这类群体将对空气质量、能见度的要求通过人际交往、户外出行、照片质量等因素提高到了另一高度,该数据从侧面也佐证了居民对雾霾天气的经历及对其深层概念的了解程度,在体验质量层次性的形成上确实有着显著效用;随对污染源及悬浮物了解的深入,对雾霾影响的负面评价就越为显著[50],以广场舞大妈与高校师生为对比,其认知经历了一个由“雾”向“霾”的显著漂变,在后者处甚至直接将雾霾天气与工业时代相关联,进而生发出了对美好环境的希冀。这一点从他们对PM2.5的描述中可以看到:大妈们将雾气较重归因于PM2.5,认为生物质燃烧是细粒子物质的一个重要排放源,其突出意识是归因于农作物秸秆燃烧、燃煤烟尘、汽车尾气等来自媒体宣传的主观印象;大学生群体则是将PM2.5的产生同城市化进程、土地利用类型等结合起来,对雾霾予以了全新解释。值得注意的是,在后一群体中我们零星发现了“多环芳烃”“气溶胶”等词,在此基础上雾与霾的关系被建立起来。

在访校游客那里我们得到一个清晰的看法:霾日期间PM2.5的小时浓度变化与人类活动周期和气象条件密切相关。检验中该结论通过前期对雾霾风险的感知而直接作用到了游客对受访地的选择、出行时间的甄别、游憩项目的感知等要素,进而影响到了对旅游体验质量的反映。以受访者王先生(V17)的原话来说就是:早上雾气太重堵得慌,空气质量也不好,带着老人小孩出来很不方便;出过太阳就好多了,雾散了,交通也顺畅,带着老人小孩来学校里看看花、拍拍照、晒晒太阳,蛮好的;早上的话,心里堵得慌,尤其是阴雨天,总感觉空气里有些说不清的东西,听说是PM2.5的原因,连大人都觉得不舒服,更何况老人小孩了。受访者中有一刘女士(H4),是S大医学部的退休教师,王先生的疑惑在她那里变成了一种肯定,她细举了雾霾的几种成因及风险,且明确指出来自雾霾的风险是影响其出行行为和游憩行为的重要因素。与此相似的看法还有许多,其中,最显著的标志是能否将雾霾风险正确归因于对雾霾的认识。这一区别直接反映到了对霾下体验质量强调程度的差异,其基本规律是对雾霾环境的认知越为透彻,对风险的感知就越为强烈,相应地对霾下体验质量的强调及对每日雾霾状况的关注就越为鲜明。

试图认识出现在我们意识中的事物是否是其本来是近现代哲学中的一个重大倾向,意向性理论正是在这一背景下逐渐发展起来的。意向性理论呼唤以意识把握存在,这个命题的原意并不是说意识就是存在,而是说一个事物的存在唯有先行地进入观测者的视域,才能最终展现为我们的世界。这句话拆解开来,包含着意向性理论的两大基石:其一,对事物的锚定;其二,对意识的充实。以“雾霾环境对体验质量的影响”为例,对雾霾环境的认知是对“雾霾”意义的一种充实,对雾霾风险的感知则是一种锚定,这种锚定有两种取向:一是锚定到“雾”,归因于雾气较重;二是锚定到“霾”,归因于细粒子悬浮。广场舞大妈对雾霾及其风险的了解不深,极大层次上是因为对霾认知的缺乏,她们仅是简单的在雾气较重的现实观察上结合自身经历与媒介宣传加入了空气有污染这个经验项目。高校师生的优势在于较多地接触到了现代知识,从霾的角度先行地了解到了PM2.5及细粒子悬浮对现代生活的危害。受访小学生介于二者之间,他们对雾霾的认识是从“雾霾”这个概念先行着手的,在了解雾霾有害之前,已经被少许地告知了“雾霾是有害的”。就测量上看,强调雾霾环境能对体验质量与出行习惯产生影响的以高校师生及同现代科技接触较多的受访者为中坚,广场舞大妈次之,中小学生是潜在中坚。就样本的社会学特征来看,我们有理由推测现代教育、信息媒介、知识背景、对新概念的接受程度等在感知雾霾环境对体验质量的影响过程中起着决定性的影响,由此演推出的意向性理论的枝向量结构同样适用于一应涉及旅游体验及其层次性的研究。

就此而言,游客体验的分析实际上因为“意向性”观念的引入,极有可能导向于对游客既有生活经验的关注,进而在理解与表达的问题上同人文地理学所倡导的感知概念产生遥远的共鸣。这份共鸣或将有益于我们将对游客体验及居民感知的研究,由一般体验是意识对特定经验的捉取推向一种更为广阔的研究维度,继而在旅游分析中取得不可估量的学术价值。

5 总结与展望

近40年来,随旅游实践与影响的深入,现象学的方法及理论在解释与分析旅游现象上正逐渐受到青睐。作为解释体验内涵的一种早期尝试,本文在研究中引入了胡塞尔的“意向性”观念。该观念以“对某物的意识”为基础,将意识谱系的枝向量结构作为探究或解释体验产生的一个发端。就符号学与游客动机的角度,引入“意向性”理念对旅游认知进行解释,总体上保持了与Urry凝视理论的内在一致性。以雾霾环境对体验质量的影响为例,同一个物体或关系针对不同的观测主体显示出了不同层级的价值或意义,其可能的解释唯有两个:(1)同一现象在同等条件下显示出了不同的概念意义;(2)若干概念面间因个体的差异而以不同的方式被连接与表达。就意向性的角度,我们认为这是以意识谱系为基础的枝向量结构在链接上发生了变化,其中部分节点缩减与放大产生了体验与经历的差别。“体验”的概念,在意向性理论中集中表现为“对某物的意识”。所谓之旅游体验,极大程度应当从意识谱系的网状结构中去探寻答案。具体分析究竟是何种意识能够进入旅游者的知觉范畴,这是意向性分析为游客体验研究所开启的分析路径。

放眼实际,近年来现象学方法的引入,带来了国内外游客体验研究的哲学热潮。从杨振之[20]与谢彦君[11]等所秉持的学术观点中可以看到,在未来的分析中,现象学的使用还将吸引更多的学者进入[7]。作为理论转化的第一阶,本研究引入了意识与意向性的观念,对一般体验体验的生成过程进行了揭示。受行文框架的限制,研究并未对旅游体验的概念进行明确的界分。然而却指明了某种道路:在未来的分析中,将解释与理解纳入游客体验的解释范畴,在建立意识谱的枝向量结构的基础上,探索特定概念与特定现象间的表达关系,或将成为下一步研究的重点。以上亦是本文未尽之内容。

致谢:感谢审稿专家提出的宝贵建议。

参考文献(References)

[1] Ryan C. The Tourist Experience: A New Introduction[M]. London: Cassell, Wellington House, 1997: 48-73.

[2] Cohen E. A phenomenology of tourist experiences[J]. The Journal of the British Sociological Association, 1979, 13(2): 179-201.

[3] Boorstin D J. The Image: A Guide to Pseudo-Events in America[M]. New York: Athenaeum, 1964: 77-177.

[4] Yang Zhenzhi, Hu Haixia. Criticism about tourism authenticity[J]. Tourism Tribune, 2011, 26 (12): 78 -83.[杨振之, 胡海霞. 关于旅游真实性问题的批判[J]. 旅游学刊, 2011, 26(12): 78- 83.]

[5] Brown L. Tourism: A catalyst for existential authenticty[J]. Annals of Tourism Research, 2013, 40(1): 176-190.

[6] Steiner C, Reisinger Y. Understanding existential authenticity[J]. Annals of Tourism Research, 2006, 33(2): 299-318.

[7] Pernecky T, Jamal T. (Hermeneutic) Phenomenology in tourism studies[J]. Annals of Tourism Research, 2010, 37(4): 1055-1075.

[8] Xie Zhongtian, Sun Jiaojiao. Tourism research methodology: Can an argument about “Ism” be found? A discussion with Song Ziqian,Zhang Bin,et al.[J]. Tourism Tribune, 2013, 28(12): 15-23. [谢中田, 孙佼佼. 旅游学方法论: 何来“主义”之争? 与宋子千、张斌等人商榷[J]. 旅游学刊, 2013, 28(12): 15-23.]

[9] Masberg B A, Silverman L H. Visitor experiences at heritage sites: A phenomenological approach [J]. Journal of Travel Research, 1996, 34(4): 20-25.

[10] Pernecky T. Co-creating with the universe: A phenomenological study of new age tourists[J]. Tourism:An International Interdisciplinary Journal, 2006, 54(2): 127-143.

[11] Xie Yanjun. Research on Tourism Experierrce: Toward Empirical Science[M]. Beijing:China Travel & Tourism Press, 2010: 3-10. [谢彦君. 旅游体验研究: 走向实证科学[M]. 北京: 中国旅游出版社, 2010: 3-10.]

[12] Xie Yanjun, Xie Zhongtian. Tourist experience in the tourist world: A study in the perspective of phenomenology[J]. Tourism Tribune, 2006, 21(4):13-17. [谢彦君, 谢中田. 现象世界的旅游体验: 旅游世界与日常生活世界[J]. 旅游学刊, 2006, 21(4): 13-17.]

[13] Long Jiangzhi, Lu Changchong. From life-world to tourism-world: Across the state of mind [J].Tourism Tribune, 2010, 25(6): 25-31. [龙江智, 卢昌崇. 从生活世界到旅游世界——心境的跨越[J]. 旅游学刊, 2010,25(6):25-31.]

[14] MacCannell D. The Tourist: A New Theory of the Leisure Class[M]. New York: Schocken Books, 1976.

[15] Cohen E. Authenticity and commoditization in tourism[J]. Annals of Tourism Research, 1988, 15(3): 371-386.

[16] Xie Yanjun. Tourist field: The situational model of tourist experience[J]. Research on Financial and Economic Issue, 2005, 12: 64-69.[谢彦君.旅游体验的情境模型: 旅游场[J]. 财经问题研究, 2005,12: 64-69.]

[17] Xie Yanjun. Study on Tourist Experience: A Viewing Angle of Phenomenology[M]. Tianjin: Nankai University Press, 2005: 60-61. [谢彦君 .旅游体验研究—— 一种现象学的视角[M]. 天津: 南开大学出版社, 2005: 60-61.]

[18] Reisinger Y, Steiner C. Reconceptualizing object authenticity[J]. Annals of Tourism Research, 2006,33(1): 65-86.

[19] Ablett P G, Dyer P K. Heritage and hermeneutics: Towards a boarder interpretation of interpretation[J]. Current Issues in Tourism,2009,12(3):209-233.

[20] Yang Zhenzhi. On the essence of tourism [J]. Tourism Tribune, 2014, 29(3): 13-21. [杨振之.论旅游的本质[J]. 旅游学刊, 2014, 29 (3): 13-21.]

[21] Goffman E. The Presentation of Self in Everyday Life[M]. Garden City, New York: Doubleday, 1959.

[22] Zhang Lingyun. Unusual environment: The core concept of tourism research: A new framework for tourism research[J]. Tourism Tribune, 2009, 24(7): 12-18.[张凌云. 非惯常环境: 旅游核心概念的再研究: 构建旅游研究框架的一种尝试[J]. 旅游学刊, 2009, 24(7): 12-18.]

[23] Xie Yanjun. Tourist experice: Hard core of tounist world[J]. Journal of Guilin Institute of Tourism, 2005, 16 (6): 5-9.[谢彦君. 旅游体验——旅游世界的硬核[J]. 桂林旅游高等专科学校学报, 2005,16(6): 5-9.]

[24] Long Jiangzhi. On the nature of tourism and the framework of tourism discipline: An experience perspective[J]. Tourism Tribune, 2005,20(1):21-26. [龙江智.从体验视角看旅游的本质及旅游学科体系的构建[J].旅游学刊, 2005,20(1):21-26.]

[25] Xie Yanjun. On the essence of tourism and its way of cognition:Viewing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discipline itself [J]. Tourism Tribune, 2010, 25(1): 26-31. [谢彦君. 旅游的本质及其认识方法: 从学科自觉的角度看[J]. 旅游学刊 ,2010, 25(1): 26-31.]

[26] Cao Shitu,Cao Guoxin, Deng Su. A philosophical analysis of the essence of tour[J]. Tourism Science, 2011, 25 (1): 80-87. [曹诗图,曹国新, 邓苏. 对旅游本质的哲学辨析[J]. 旅游科学, 2011, 25(1): 80-87.]

[27] Xie Yanjun,Sun Jiaojiao,Wei Yindong.On the pleasure of dark tourism:Death contempl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experience[J].Tourism Tribune,2015,30(3):86-94.[谢彦君,孙佼佼,卫银栋.论黑色旅游的愉悦性:一种体验视角下的死亡观照[J],2015,30(3):86-94.]

[28] Zhang Bin, Zang Shujun. A study on tourist experience based on Husserl's phenomenology[J]. Tourism Science, 2010, 24 (6): 1-8. [张斌, 张澍军. 基于胡塞尔现象学的旅游体验研究[J]. 旅游科学, 2010, 24(6): 1-8.]

[29] Zhao Liu, Cheng Qi, Zhou Wuzhong.The ontology description and intention construct of tourism experience under phenomenology perspective[J]. Tourism Tribune, 2013, 28(10): 97-106. [赵刘, 程琦, 周武忠.现象学视角下旅游体验的本体描述与意向构造[J]. 旅游学刊, 2013, 28(10): 97-106.]

[30] DK Oxford Illustrated Dictionary[Z]. Bejing: Publish House of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ing, 1999: 278. [英语图解大词典[Z].北京: 外语教学和研究出版社,1999:278.]

[31] Collins English Dictionary[Z]. Beijing: Peking University Press, 2000: 261. [柯林斯最新英语词典[Z].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0:261.]

[32] Cambridge Dictionary of American English[Z]. 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 2000:298. [剑桥美国英语词典[Z]. 上海: 上海外语出版社, 2000: 298.]

[33] Hornby A S. Oxford Advanced Learner's English-Chinese Dictionary (the 7th Edition) [Z]. Beijing: The Commercial Press, 2009: 700-701.

[34] Gadamer H G. Truth and Method[M]. Hong Handing, trans.Shanghai: Shanghai Translation Publishing House, 2004: 91-93. [伽达默尔. 真理与方法[M]. 洪汉鼎, 译. 上海: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04: 91-93. ]

[35] Dilthey W. Einleitung in die Geisteswissenschaften: Versuch Einer Grundlegung Fur Das Stadium Der Gesellschaft Und Der Geschichte(Gesammelte Bd.1)[M]. Darmstadt(Germany): Weihert-Druck, 1990: 20-45.

[36] Husserl E. The Crisis of the European Science and the Phenamenology of Transcendental[M].Wang Bingwen, trans. Beijing: The Commercial Press, 2001. [胡塞尔.欧洲科学的危 机与超越论的现象学[M]. 王炳文, 译. 北京:商务印书馆, 2001.]

[37] He Weiping. The classic work on the turning point of western hermeneutics history:Review of Dilthey's the Formation of the Historical World in the Human Sciences[J]. Journal of Shandong University: Philosophy and Social Sciences Edition, 2015, (3):54-71.[何卫平. 西方解释学史转折点上的经典之作: 狄尔泰《精神科学中历史世界的建构》述评[J]. 山东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5, (3): 54-71.]

[38] Husserl E. Formal and Trascendental Logic[M]. Cairns D,trans. The Hague: Nijhoff, Netherlands,1969:45.

[39] Heidegger M. Holzwge[M]. Shanghai: Shanghai Translation Publishing House, 1997: 189.[海德格尔. 林中路[M]. 上海: 上海译文出版社,1997: 189.]

[40] Maslow A. A theory of human motivation[J]. Psychological Review, 1943, 50(40): 370-396.

[41] Engel, Blackwell, Yiniard N. Consumer Behavior[M]. New York: The Drydden, 1995: 365.

[42] Husserl E. Ideen I [M]. The Hague: Netherlands, 1950: 88-91.

[43] Husserl E. Reasonable Argument of Pure Phenomenology[M]. Li Youzheng, trans. Beijing: The Commercial Press, 1997: 105-106. [胡塞尔.纯粹现象学通论[M]. 李幼蒸, 译. 北京: 商务印书馆, 1997: 105-106.]

[44] Husserl E. Ideas pertaining to a pure phenomenology and to a phenomenological philosophy[A] // First hook-General Introduction to A Pure Phenomenology[M]. Kersten F, trans. The Hague: Nijhoff, 1983: 133; 199.

[45] Heidedder M. History of the Concept of Time[M]. Kisiel T, trans. Bloomington: Indiana University Press, 1985: 27.

[46] Moran D. Heidegger' s critique of Husserl' s and Brentano' s accounts of intentionality[J]. Inquiry, 2000, 43(1): 39-66.

[47] Alain L. La Querelie Des Universaux [M]. Paris: Seuil,1996: 499.

[48] Brentano F. Psychology from an Empirical Standpoint[M]. Rancurello A C, Terell D B, McAlister L, trans. Peters Simons, intr.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1995:68-70; 88-89.

[49] Brentano F. The Origin of Our Knowledge of Right and Wrong[M]. Chisholm R M, et al, trans. London: Routledge & Kegan Paul,1969: 14.

[50] John R.Searl. Intentionality: An Essay in the Philosophy of Mind[M].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3: 5.

[51] Husserl E. Logical Invesligalions,Volume II [M]. Findlay, trans. London & New York: Roulledge,1970: 79-80; 95; 349.

[52] Husserl E. Descartes Meditating London and Paris Speech[M]. Zhang Xian, trans. Beijing: People's Publishing House, 2008: 87. [胡塞尔. 笛卡尔沉思与巴黎演讲[M]. 张宪, 译. 北京: 人民出版社, 2008 : 87.]

[53] Yang Zhenzhi, Zou Jiyi. Tourism's symbolization and symbolized tourism: Examining tourism and tourism development in semiotics' views[J]. Tourism Tribune, 2006, 21(5): 75-79.[杨振之, 邹积艺. 旅游的“符号化”符号化旅游[J]. 旅游学刊, 2006, 21(5): 75-79.]

[54] Gurwitsch A. The Field of Consciousness, Psychology, Series[M]. Pittsburgh: Duquesne University Press,1964: 184.

[55] Zheng Xiangchun. The host suiting the convenience of the guest: The imagination and creation of paradis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hospitality and symbol view in tourism[J]. Journal of Guangxi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 Philosophy and Social Science Edition, 2012, 34(5): 34-38. [郑向春. 主随客便: 天堂的想象与制作——旅游中的好客性与符号视角[J]. 广西民族大学学报: 哲学与社会科学版, 2012, 34(5): 34-38.]

[56] Husserl E. The Phenomenology on Life-world[M]. Ni Liangkang, trans. Shanghai: Shanghai Translation Publishing House, 2002: 208. [胡塞尔. 生活世界的现象学[M]. 倪梁康, 译. 上海: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02: 208.]

[57] Li Jing, Philip L P, Wu Bihu, et al. The impact of smog on risk perception and satisfaction of international and domestic tourists in Beijing[J]. Tourism Tribune, 2015, 30(10): 48-59. [李静, 吴必虎, 等. 雾霾对来京旅游者风险感知及旅游体验的影响: 基于结构方程模型的中外旅游者对比研究[J]. 旅游学刊, 2015, 30 (10): 48-59.]

[58] Cheng Li, Zhang Tonghao, Fu Yeung. Urban residentscognition of haze-fog weather and its impact on their urban tourism destination choice[J]. Tourism Tribune, 2015, 30(10): 37-47.[程励, 张同颢, 付阳. 城市居民雾霾天气认知及其对城市旅游目的地选择倾向的影响[J]. 旅游学刊, 2015, 30(10): 37-47.]

猜你喜欢
旅游体验意向性现象学
成都妈妈农庄游客参与现状与优化对策研究
智慧旅游背景下陕西省提升旅游体验途径探讨
对“如是我闻”的现象学诠释
浅析胡塞尔现象学的意向性结构
声景设计在旅游活动中的应用
(简论诗创作的意向性)
学习共同体的现象学阐释与应用
“选择中国共产党”何以成为群众集体意向性——读《井冈山的斗争》
话“径”说“园”——来自现象学语境中的解读
关于言语行为的现象学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