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逆动与中国的应对:基于全球化和全球治理关系的思考*

2017-01-30 08:26陈伟光
教学与研究 2017年4期
关键词:全球化经济

陈伟光



全球化逆动与中国的应对:基于全球化和全球治理关系的思考*

陈伟光

全球化逆动;反全球化;去全球化;全球化;全球治理

全球化的负面效应触发的反全球化和去全球化兴起,会导致全球化逆动。当前的全球化逆动趋势,是全球金融危机调整后的滞后反映,收入分配问题、就业问题和难民潮问题是其中的主要诱因。从根源上讲,全球化逆动是全球化和全球治理的不匹配致使全球治理失灵的结果。大国是全球化的主要推动者和全球治理规则设计者,但也可以成为去全球化的主要推手。面对发达国家去全球化引发的不利形势,中国应从理念、平台和方式等多个方面上推进全球化和全球治理的转型。

二战以来特别是冷战结束后,全球化从规模、范围、领域和深度上不断推进,以至于全球化似乎变成一个无所不包、无所不在的现象,全球性与现代性的高度融合已成为这个时代的标志。尽管全球化进展一直在赞同和反对声中前行,但现实中本轮全球化进程并没有大的波动。即使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全球资源的流动随周期作出适应性的调整后,经济全球化进程也并没有中断,而且全球的相互依赖在这一段时期内表现的更为突出,以至于一些学者预言“再全球化浪潮正在涌来”*如张宇燕认为,金融危机后美国最大限度地利用对自身更为有利的、非中性的国际规则来约束或限制竞争对手的方式,不妨称之为再全球化。参见张宇燕:《再全球化浪潮正在涌来》,《世界经济与政治》,2012年第1期。。但是,经过全球经济危机多年后的调整,近来全球化进程呈现明显的萎缩现象,这是本轮全球化经历了快速扩张后全球化逆流态势的首次集中显现。主要表现为:一是,全球贸易增速急剧下滑、投资不振和劳动力流动趋缓;二是,区域关系上的英国退欧和欧洲一体化进程受挫;三是,国际制度上的全球多边机制不振、各类区域性的贸易投资协定呈碎片化发展趋势;四是,西方跨国银行的国际贷款增幅减少、国际资本流动放缓、部分企业回流到本国市场;五是,主要西方国家的移民政策、投资政策、监管政策等都有朝着逆全球化方向发展的倾向。这种全球化逆动现象学术界冠以“反全球化”、“逆全球化”或“去全球化”潮流*对于当前全球化减速、停滞甚至倒退等逆动现象,学术界给予了高度关注,例如张茉楠认为需求放缓,以及增长持续低迷也加剧了贸易投资保护主义的抬头,各类区域贸易协定,以及英国“退欧”也导致“逆全球化”风险上升,参见《逆全球化风险上升,G20 推动全球经济走向何方》,《华夏时报》,2016 年8 月8 日;当前英国脱欧、美国总统选举中唐纳德·特朗普得势等近期一系列事件,是新的“去全球化”浪潮的开始,参见《资本主义世界体系周期变动中的全球化与去全球化》,《东方早报》,2016年8月10日;陈凤英认为,国际金融危机导致的经济衰退以及两极分化是本次西方反全球化浪潮的起因,参见《如何看待西方反全球化现象》,《人民日报》,2016年6月22日。。以至于一些学者认为“新自由市场的全球化终结”和“后全球化时代的到来”*如[俄]鲍里斯·卡戈尔里茨基认为,2008年开始的世界金融危机, 标志着新自由主义全球化时代的终结,并进入后全球化时代。参见鲍里斯·卡戈尔里茨基:《后全球化时代的资本主义和马克思主义》,《国外理论动态》,2016年第1期。。如何认识和判别当代全球化这种波折现象?其内在原因如何形成?未来全球化发展趋势如何?中国如何应对?是值得研究的问题。

一、全球化逆动:相关概念的内在逻辑

全球化已经成为人类社会发展到今天为止的主流话语系统,其影响和运用范围已经从经济领域泛化到政治、文化、安全和社会生活等各个方面。作为一种实践活动,人类历史上全球化的早期活动可以追溯到19世纪中期的工业革命时期,[1]甚至可以从16世纪哥伦布远航贸易寻找全球化的迹象。[2]但是全球化作为学术上的规范概念和理论体系构建只有短短的四十年时间。作为一个多学科共同面对的课题,其理论概念复杂、混乱甚至存在着诸多误读,[3](P5)特别是由全球化派生出来的概念体系,需要梳理脉络,分析其逻辑关联。

第一,全球化是人类社会活动的状态。作为一种状态特征,当人们行为活动超越国界,并相当程度地影响和渗透到经济交易、政治决策、文化交流、社会生活各方面,使得经济的全球相互依赖不断加强、政治的各国互动更加频繁乃至人们的全球意识不断强化的时候,才可以称为全球化。不是人类的活动半径超越国界的行动都可以作为全球化的过程,一些实践活动只是全球化积累,是全球化的探索和前奏,当物质资源、信息和技术资源在全球充分流动,并成为常态时才预示着进入全球化时代。全球化是人类跨国活动规模、频率和影响程度从整体上建构成一种国际社会的新范式。

第二,全球化又是一种动态发展过程。全球化首先表现为经济的全球化,是资本、技术、产品、劳动力在全球流动和配置的过程。以经济全球化为开端,又进一步拓展为包括经济、政治、文化和社会的全球化综合过程。[4](P6)在经济全球化进程中,市场经济由国内市场向跨国市场拓展,并形成双边的、地区的或全球的统一市场,全球性的多边统一市场形成,是经济全球化的高级形式。从动态过程考察,经济全球化受全球经济环境、经济周期、各国经济政策和国际经济制度的综合影响,全球贸易投资、金融交易和产业分工的规模和速度都会发生波动。因此,经济全球化也表现为扩张和收缩交替的周期性特征,不仅如此,在无世界政府的状态下,全球化进程也容易受到各国特别是大国的国内政策影响。

第三,全球化是目标导向有条件的行为活动。全球化过程是利益目标驱使的,表现为利己主义范式的理性选择行为。在国家开放和自由经济的条件下,经济要素才会越过国界在全球范围内配置。因此,全球化的一个条件是国家开放市场,国家的经济壁垒部分或完全消除,政策上允许或部分允许资源的跨国流动。一个闭关锁国、以邻为壑的世界,全球化不可能形成。全球化的另一个条件是交通工具、信息技术的发展使得迁移成本、交易成本大大减低,当各国的比较优势和经济互补性存在的时候,全球化动力机制才会持续。

第四,全球化的结果具有双向性特征。全球化的后果具有两面性:一方面表现为全球经济的配置效率的提升,全球福利的提高,另一方面是两极分化,贫富悬殊。更为重要的是,全球化的双刃剑性质还带来了各种全球性的问题,经济危机的传播、生态环境的破坏、跨国犯罪、流行疾病的扩散、恐怖主义泛滥等等,这些问题的凸显,客观上对全球秩序提出了挑战,也导致了全球治理理论话语的产生及其广泛的实践运用。

上述全球化性质的存在,使得全球化的发展到一定阶段后,质疑、反对全球化的思潮和行动一直如影随形。这种逆全球化而动的潮流一旦影响到国际制度层面并作用于行为体的跨国活动时,全球化进程就会放慢甚至受阻,这就是所谓的全球化逆动现象。全球化逆动的内涵以及与相关概念的内在联系,可从以下四个方面认识:

其一,全球化逆动是资源在全球配置的规模和速度减缓的趋势刻画,与全球化扩张是一个相对应的概念。二战结束特别是冷战后一段时期,是全球化扩张的时代。众多发展中国家融入美国主导的新自由主义全球化,以WTO为代表的多边贸易协定兴起使得贸易规模增长率远高于经济增长率,金融创新和金融自由化的政策也使得国际金融贷款、国际金融市场大幅扩张。以国际贸易为例,战后前40年,国际贸易年均增长率达到6.5%,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前的20年世界贸易的增长率也能够达到6%以上,是每年GDP增长率的两倍。[5](P101)金融危机后,世界经济呈现与全球化扩张相反的势态,贸易占总收入的比重下降,贸易作为拉动经济引擎的功能开始消失。特别是最近几年,贸易保护主义空前抬头,一些规则重塑都朝着限制全球化的方向发展,贸易增长持续下滑甚至萎缩,联合国贸发会议的统计数据显示,2012 年、2013 年、2014 年和2015 年全球贸易增长率分别为0.86%、2.44%、0.25%和-13.23%*联合国贸发会议(UNCTAD)的统计数据库:http://unctadstat.unctad.org/wds/TableViewer/tableView.aspx?ReportId=102.,低于同期全球经济增长率。据联合国经济和社会事务部发布的《2017年世界经济形势与展望》年度报告显示,2016年世界经济增长速度估计仅为2.2%,是2009年大衰退以来最低的增长率。全球贸易量在2016年只增长了1.2%,处于历史低水平。在这种趋势下,全球的贸易增长会连续五年低于全球的经济增长,战后几十年贸易增长高于经济总量增长的发展格局破灭,这是全球化逆动态势在贸易领域中的现象。

其二,全球化逆动与“反全球化”或“去全球化”的概念高度关联,但不是“反全球化”或“去全球化”的同义语或替代词。反全球化(anti-globalization)是对一定形式的全球化及其后果的反思、质疑、批判的总称,其表现形式往往是游行示威的社会运动或以反全球化为宗旨的社会论坛。作为伴随全球化总过程的一种国际社会现象,反全球化本身也具备全球性特征,是全球化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在新自由主义的全球化中,反全球化作为全球化的一种制衡,可能会促使全球化走向更加理性、公正和多元。[6](P29)去全球化(de-globalization)是对全球化发展进程的限制、收缩和退出,是对全球化风险作出阻断性规避行为的总称,主要表现为各类抑制全球化的规则和政策措施出现,比如贸易保护主义的全面抬头、严厉的金融监管政策出台和限制移民政策的强化等。反全球化通过社会运动的方式来表达,并非是真正反对和否定全球化,而是对全球化的目标、结果和方式的不同意见表达。反全球化是全球化发展到某个阶段后一直存在的现象,往往在全球化高潮时期反全球化思潮越发强烈。自20世纪末开始的反全球化运动表现为,全球化越是深入, 越是严重地挑战和冲击传统的生活和文化方式, 反全球化运动的抵抗就越激烈。[7](P90)去全球化强调的是政策行动,往往在全球化低潮时期表现得最为强烈。从后果来讲,反全球化对全球化的影响主要表现为民众的舆论压力,一般难以撼动全球化总体进程。而去全球化能直接作用于全球化进程,是全球化动力的消减或反驱动,其后果往往表现为全球化一定时期内减速、停滞乃至收缩。因此,与“反全球化”或“去全球化”比较起来,全球化逆动是反全球化的压力和去全球化的政策最终影响各经济主体的选择行为的后果,主要表现为衡量经济全球化发展的数量指标的变化,如贸易、投资和金融等指标的降低。

其三,全球化逆动反映了全球治理的失灵。全球治理是与全球化相伴而生的另一个概念。无论是反全球化、去全球化还是全球治理,它们都是全球化的产物,都是对全球化效应特别是负面效应的回应。全球治理是全球化风险的管理和防控、全球化缺陷的弥补和矫正、全球性问题的处理和解决,强调的是全球化进程中共同利益的协调、交易成本减少,是顺应全球化发展、协调全球化利益、规范跨国行为的过程,有目的和有意向的全球秩序塑造。[8](P8)与去全球化在观念上排斥、政策上限制全球化有本质的不同。全球化进程,实际上是全球化与全球治理互动过程,反全球化、去全球化所致的全球化逆动现象是全球化与全球治理的关系不协调的反映,是全球治理失灵的后果。

其四,全球化不存在根本性的颠覆或转向。全球化是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是科技进步和社会发展的结果,具有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实在性。[9](P16)但是作为一种社会建构的现象,全球化被定义为是客观现实的全球性与主观建构的全球主义的互动过程,片面强调全球化的客观历史必然性而看不到全球化中蕴含的意识形态倾向也是幼稚的。[10]所以,全球化可以从两个层次加以理解:一是作为客观历史发展规律的全球化,这种全球化是包括反全球化运动和去全球化政策在内的任何力量都无法长久阻止的,因为人类在全球范围内快捷实现全方位的沟通、联系和交易的能力是不断进步的,谋求繁荣与发展的愿望是共存的。二是指一定价值观下的全球化模式或实现途径,是可以调整、改进和转型的。例如新自由主义的全球化,这种全球化的规则基本上是由西方发达国家、特别是美国制定的,其追求的目标主要是谋求或维护美国以及整个西方世界的利益,[11](P85)更确切地讲,主要代表的是美国精英阶层包括跨国公司的利益。新自由主义全球化一方面产生了对美国中下层不利的结果,另一方面中国等一批新兴市场国家群体性崛起,客观上也是在融入美国等西方国家主导的全球化的结局,两者迫使美国对全球化战略模式作出调整,通过塑造高标准的规则引导对自身更加有利的全球化,甚至否定既有的区域贸易协定和WTO为代表的多边贸易协定,取而代之可能是务实的双边主义兴起,未来,围绕全球化转型模式之争和全球治理规则之争将成为常态。

二、全球化及其逆动:大国的角色

国家是全球化进程的主要参与者和后果的承担者, 一方面国家的政策与行为能够对全球化特征的塑造及其变化施加影响;另一方面,全球化对主权国家造成冲击。在由国家组成的世界里,不同的国家在一定的国际结构下,扮演不同的角色,其中大国是全球化的主导者,也是全球治理规则的主要设计者。

从国家的能动性来看,工业革命以来,传统大国始终是市场经济和国际分工的推动者和世界秩序的领导者,形成大国力量主导下的全球化和全球治理。

19世纪中叶,英国在工业革命中首先获得成功,工业革命和自由市场制度结合在一起,不仅极大地推动了生产力的发展,而且造就了英国治下的自由主义秩序。在这种秩序下,殖民战争以及殖民统治成为英国和西欧国家实现世界性工业与农业分工,使农业民族从属于工业民族的重要方式,自由贸易和金本位制成为市场自我调节的制度工具,其结果虽然在全球释放了市场力量,发展了生产力,但带来了资本与劳动之间的不平等、贫富分化以及西方对非西方民族的不平等。[12](P10)更为严重的是,古典自由主义倡导的自由贸易,并没有带来世界的和平与稳定,欧洲各国为拓展全球市场和投资空间, 表现为以占据更多领土,拓展更大殖民地, 控制更广泛的“势力范围”为特征的国家间争夺,随着列强之间的实力关系发生重大变化,最终走向了帝国主义之间的争夺和战争,[13](P12)一战结束后,严重的经济大萧条和贸易摩擦又加速了二战的爆发。经济全球化进程夭折,相应地英国主导自由主义秩序发生更替。需要说明的是,英国主导的资本主义的世界化,并没有形成相对统一的全球生产、金融网络和全球市场,与当今的经济全球化是有很大区别的。另外,殖民统治和帝国瓜分市场损害了威斯特伐利亚国家主权体系,使得被殖民的非西方世界的国家独立性和国家认同丧失。

二战结束以后,世界进入了“战后秩序”,确立了以联合国为核心的多边主义秩序,以安理会为核心的集体安全机制,并赋予联合国的五大常任理事国维护国际规则的特权。但是实际上是美国与苏联两大国主导,表现为霸权主义掌控下的权力均势特征。军事同盟上是北约和华约的对峙,经济合作上表现为布雷顿森林体系与经济互助会体系的平行掌控。20世纪90年代后, 苏联解体,美国迎来了单极时刻。作为唯一的超级大国,美国治下的世界秩序顺理成章,这是一个美国领导的多边国际协调机制。在美国主导的国际政治经济体系下,中国等一批发展中国家选择了工业化和市场经济相结合的发展模式,主动融入或选择性接受经济全球化。本轮由美国主导的全球化具有超越于以往的意义,一是在理念的支配上是新自由主义;二是在方式上是生产的全球化和全球价值链的扩张,三是范围上除少数几个国家外,几乎世界上所有国家都成为全球化的参与者。以新自由主义和华盛顿共识为观照下的美式全球化,打造了网络化的全球生产体系,为西方世界的精英阶层创造了大量红利,同时也维护了西方大国在高端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的领先地位。当然,本次全球化也使得一些非西方发展中国家从中获益,不仅亚洲成为世界经济中心,如“四小龙”等一些国家和地区的先行发展,而且以中国为代表的一些发展中大国,融入经济全球化后迅速崛起,成为推动世界多极化格局和经济全球化演进的“新兴经济体”。

大国既可以是全球化的主要推动者,也可以是去全球化的主导性力量。应该说,当前的全球化的逆动,美国是主要的推手。作为世界头号经济大国的美国实施再工业化、出口倍增计划,投资回流、进口收缩,引起全球贸易指标和投资指标增速下滑也是不足为奇的。为什么美国对自己推动的全球化规则体系开始改弦更张,甚至高调主张“反自由贸易”和“反移民”。主要动机在于:一是缓解美国国内日益尖锐的社会矛盾。美国中产阶级收入下降,两极分化日益严峻,移民风险和恐怖威胁,引发了民粹主义、民族主义和保护主义的抬头,反自由化和反移民的倾向成为新政府的政策选项,不仅退出TTP谈判,WTO等多边体系的发展前景更为渺茫。二是避免对自身不利的全球化。中国等一批新兴大国是在融入美国主导的全球化过程中崛起的,是多边体制的受益者。美国不愿意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再维持既有的多边规则体系,而是先后采取对中国等新兴大国不利的区域贸易战略和对自身更有利的双边贸易战略。

在欧洲,英国公投脱欧,更是反全球化在英国民众的集中反映。这一现实的原因在于全球化和欧洲一体化带来的社会分化,是一体化市场与社会政策国家化矛盾激化,以及欧盟多重危机与英国“例外主义”欧洲观引发的结果。[14](P25)另外,欧洲国家近年来对外投资收缩的现象严重,一些欧洲国家通过立法迫使银行回归本国市场,这些曾经是发展中国家最主要的资本来源金融机构,需要更多地投资于本国企业。未来20年,由于欧洲银行的国内服务的转向,新兴市场将损失1万亿美元的资金。[15]

三、全球化逆动的反思:需要什么样的全球化和全球治理

上述分析表明,当前全球化逆动是美国等西方大国对其推动的全球化主动收缩,是基于全球化进程中利益和权力分配不满的反映,也是美国主导全球治理能力衰落的表现。全球化和全球治理的发展历史表明,全球治理适应全球化发展是全球化顺利推进的关键,国际社会需要一个利益结构合理的全球化和权力结构协调的全球治理。

20世纪90年代,“治理”从一个企业管理上的专业词汇移植到国际政治领域,全球治理的理论概念也正是在这个新自由主义全球化高涨时期进入学术领域。全球化和全球治理具有密不可分的内在逻辑关联:

第一,全球治理导源于对全球问题和公共事务协商、处理和解决的需要。[16](P56)全球性问题主要是全球化引起的,全球治理的提出反映了国际社会对全球秩序的向往和对全球性问题的担忧,是无政府状态下对世界秩序的有目的和有意向的塑造。全球治理强调的是与政府统治相区别的无政府状态下的世界政治,其主体的多元性不仅从国家拓展到超国家的各类国际组织,而且包括跨国公司及全球公民社会;其方式强调的是基于规则的治理,其目标强调的是公平和有效的“善治”。

第二,从全球化和全球治理的关系上说,全球化是因,全球治理是果,[17](P10)全球化主要遵循于经济的逻辑,全球治理主要体现政治的向度。全球化与全球治理的关系说明,只有这两者相适应全球化进程才会顺利。一个好的全球治理,全球化才会蓬勃发展,全球治理如果跟不上全球化的步伐,出现治理赤字或治理失效,全球化必然受阻。历史经验也表明,20世纪30年代大萧条引发的贸易保护主义,西方国家没有协调好治理,导致了上一轮的全球化的中断,1945年二战胜利后美国主导的以布雷顿森林体系为基础的规则体系,为全球贸易和金融运行奠定了制度基础,推动了新近一轮全球化的极大扩张。2008年的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以及随后的全球经济长期低迷,又反映了传统的全球治理体系不适应新的世界格局和全球化发展的需要。

第三,从更深层次的意义上讲,全球治理并非是全球化的被动应对,全球治理以管理和促进全球化为宗旨, 但反对继续实行领土—政治的控制。[18](P36)作为全球化社会的上层建筑,全球治理源自于全球化并超越于全球化,全球性问题也并非都直接源自于全球化,如全球气候治理领域内,温室气体的排放并不是全球化的直接结果,太空、极地和深海等全球性问题也是如此,所以,全球治理超越于全球化效应并体现对全球公域的共同管理。

全球化是一个社会建构过程,这一过程中,具有不同理念的多元主体相互博弈并演化出全球化一种相对稳定的结构,尽管这种结构会随主体结构的变化而不断改变。当前全球化逆动,是全球化和全球治理不匹配的反映,根源在于传统的全球治理体系的内在缺陷。

第一,全球化进程中的经济相互依赖性日益增强与全球治理中的宏观政策协调不力的矛盾。由于世界政府的缺失,不存在政府统一的宏观经济政策调控和干预经济,当全球经济失衡或全球市场运行失灵时,各国的财政政策、货币政策、汇率政策等的协调就显得非常重要。全球宏观经济政策的协调是基于解决供求市场全球化与全球市场统一管理主体缺位的矛盾的需要,是全球经济治理的重要组成部分。[16](P56)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爆发,金融泡沫破灭与严重失衡的实体经济相结合使得危机从金融领域向实体经济领域扩散,导致全球金融经济危机的爆发,这反映了全球系统性风险防范机制失效,也是宏观政策协调不力的结果。另一方面,在应对危机的关键时刻,启动了以G20峰会机制,密切协调大国之间货币政策的合作,有效阻止了全球金融危机的进一步恶化。但是,G20并没有建立一个实质性的治理全球经济的长效机制,全球宏观政策协调性下降,货币政策出现分化,长期低迷特别是新兴经济体和发展经济体下行风险显著,全球经济的“新平庸”格局难以超越*2016年9月召开的G20杭州峰会,直面宏观经济政策协调的难题,强调发展问题在宏观经济政策框架中的突出位置以及全球经济结构性调整的重要性,对促进G20从短期的危机应对向长效机制转变起了关键性作用。,经济结构性矛盾更加突显,全球化进程必然遭遇到阻力。

第二,经济全球化的收入分配不公与贫困治理不足的矛盾。市场机制的优势在于提升资源配置效率和促进财富增长,但是市场机制本身难以实现分配的公平。现实中的新自由主义的全球化,并没有出现经济学家普遍预测的经济收敛现象——发达国家的财富效应向发展中国家倾斜,除中国、印度等少数亚洲新兴市场国家以外,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收入差距状况并没有得到整体改善*英国经济智库“经济政策研究中心”最近发表报告,对2009年到2013年实施的贸易相关措施展开了综合分析。报告发现,在2013年,最富裕的国家比2009年多采取了23%的保护主义施。http://column.cankaoxiaoxi.com/2015/0203/650142_3.shtml.。从收入分配的角度来说,这一轮全球化进程的结果可以分出赢家和输家,赢家是亚洲发展中国家的中产和中产以上家庭,以及全球最富的1%人群;而相对的“输家”则是发达国家的中产及以下家庭,[19]以及一些被全球化边缘化的发展中国家中的大多数家庭。作为“输家”的西方发达国家的中产及以下家庭是推动去全球化的主要力量,因为高失业率以及中产阶层收入增长的停滞强化了他们关于全球化制造了不平等的认识。问题的关键在于以公平为原则的全球治理提供不足,主导全球化的发达国家既没有相应做好国内的贫富分化治理以维护中产阶层的收入稳定,同时在国际上针对最不发达国家的贫困治理也协调不足。所以,国际社会应反思以跨国公司等精英阶层为代表的价值链全球分布的全球化模式,认识到“自由市场”为导向的全球化及其治理的缺陷。

第三,难民潮问题反映了全球安全治理的问题。全球化总是与边境开放、劳动力跨国自由流动联系在一起的。一般来讲,劳动力跨国流动既能解决输入国劳动力短缺问题,同时还能改善输出国就业和收入状况。但是由于移民人口的复杂性,劳动力跨国流动总会受到一定的限制,特别是当移民人口问题影响到输入国的就业、工资收入甚至社会安全时,由此引发国内严重反移民运动和移民政策的调整,劳动力跨国流动被设置屏障。目前劳动力在欧盟境内的自由流动面临重大挑战就是这一问题的显现,例如劳动力相对短缺的德国,本来是欧洲接待难民最强有力的支持者,但是德国城市发生的大规模政府面临巨大的压力,很有可能导致德国移民政策的逆转。在英国,反移民的呼声更高,难民潮是致使英国脱欧公投的主要因素。如果难民危机不断扩大,欧洲内部的强烈反弹最终可能导致欧盟的解体,至少会彻底改变目前的移民政策,致使劳动力在欧洲跨国流动的中断。在美国,特朗普在美国和墨西哥边境上修筑隔离墙, 重建“铁幕”隔绝彼此,这也反映了美国对移民的态度。全球安全治理的不足,使得难民潮问题难以得到控制,特别是移民问题与恐怖主义扩散有高度的联系,为人员的跨国流动管理带来巨大的挑战。

第四,贸易快速收缩反映了全球贸易治理内在缺陷。当前全球贸易低迷固然有市场机制自发调整的内在原因,主要是2012年后世界经济增速持续下滑,其对贸易增速的影响会通过价值链机制产生“放大性”的收缩效应,[20]另一方面,前一轮科技革命所产生的推动力已成强弩之末,动力机制基本耗竭,而新的驱动经济增长的动力机制还未形成。但从根本上说,贸易快速收缩的根本原因在全球贸易治理的问题。一是贸易自由化和便利化在遇到前所未有的挑战。全球贸易治理的正式立法成为规则产出的桎梏,[21](P730)以WTO为代表的全球多边贸易体制功能发挥不足,多哈回合谈判进程缓慢,使其逐渐丧失国际贸易自由化引擎的地位。[22](P573)二是多边贸易体制转向双边和地区性的自由贸易协定,目前各类双边和诸边协定交织在一起,致使全球治理的碎片化情况十分突出,加大了贸易往来的交易成本。要缓解贸易多边治理与区域治理的矛盾,对“区域主义的多边化”已成为全球贸易治理体系无法回避的挑战。[23](P12)三是贸易保护空前抬头。包括反倾销、反补贴在内的贸易保护措施往往对企业出口的种类数和已有种类的出口数量都造成显著的影响。[24](P22)近两年的贸易保护程度并没有下降,反而有加剧的趋势,仅G20国家成员,2015年以来,就有145条新的贸易限制性政策通过,这是2009年以来贸易保护主义最集中的表现。[25](P160)

综上所述,这次的全球化逆动,是2008年全球性金融危机调整后的滞后反映,集中地表现为美欧国家民众对贸易自由化和人员的跨境流动的恐惧和反对,并导致这些国家去全球化的倾向的显现。全球化进程随着全球经济长周期运转,出现开放到收缩、释放市场力量到保护社会摆动,并不是异常现象。但从根源上讲,全球化逆动是全球化和全球治理的不匹配,全球治理发展滞后,需要全球治理体系的改革。

一个真正合法和有效的全球治理是全球化顺利推进的保证,当前全球化逆动客观上需要全球治理体系的重塑。

第一,需要全球治理的新理念。作为西方发达国家推动的本轮全球化和相应的全球治理,在理念上遵循华盛顿共识的新自由主义全球化,虽然推动了全球经济的繁荣,但由此导致了两个重要的后果,其一是跨国资本的逐利本质导致了财富分配的不公,如西方国家国内中低产阶层的相对收益的下降;其二是西方普世价值在全球推广中并没有达到所期望的结果,反而容易引发难民问题和恐怖威胁。“人权、民主和正义”的全球治理观是没有异议的,但由于对其认知的巨大分歧,在执行中会冲击其他的国家主权和文化传统。[26](P3)因此,在多极化时代里,探索一种多元共生、共同发展、包容互鉴的全球治理的理念,有助于达成全球治理的价值共识,也有利于缩小贫富差距。

第二,需要全球治理结构的转型。现有的全球治理没有完全反映国际关系体系的格局,G20峰会尽管确立了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共治的格局,新兴市场国家在现有的全球治理的框架内补充了一些新的治理机制,如亚洲基础设施银行、新发展银行等,2005年美国也最终通过了搁置5年的新兴市场国家在IMF中的投票权问题,但南方国家在全球治理的权利结构、制度结构以及在国际组织中的话语权结构并没有完全得到反映,发展中国家在全球化中的整体利益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改进。

第三,需要加强国家治理与全球治理的互动。资本的全球范围扩张与价值链的全球分布,所带来的收入分配等问题,必然要求国家治理适应全球化发展。解决国家之间的收入差距和全球可持续发展问题,如落实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是全球经济治理主要内容。国家内部的收入分配和再分配问题不应是无政府的全球治理主要义务,发达国家中产和低产阶层收入问题的解决需要建立国家治理与全球治理的互动机制。具体到美国而言,关键在于建立有效且负责任的国内治理体制和公正的政治体系,推动提高最低工资的施政目标,以缩小贫富差距的问题。[27](P76)在就业方面,也许政策上关注再就业的技能培训,以适应就业结构的变化,比起试图建立更强大的贸易保护政策更有效。

四、全球化逆动:中国的应对

改革开放的中国在自由贸易和国际产业分工的制度环境中,充分运用自身的优势不断发展壮大,成就了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第二大对外投资国、最大的制造业大国和最大的货物贸易大国。西方推动的去全球化潮流,难免有针对中国崛起的因素。全球化逆动,对中国以及发展中国家有深刻的影响。

一是,对中国经济发展提出了全新的考验。中国经济得益于开放的经济模式,外需和投资是中国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在经济增长动力还没有发生根本性转移之前,自由贸易、贸易便利化、对外投资、吸引外资和产能合作是中国经济增长的主要范式。改革开放的三十多年,中国走的是外向型经济发展的道路,未来中国经济将依托全方位对外开放的发展战略,中国经济的中长期规划也是按照这一思路设计的。如果世界主要国家走向经济封闭、社会保护和孤立主义,去全球化成为主流,双边乃至多边机制受阻,那么开放型经济的外部条件将难以满足,中国将面对一个与过去完全不同的外部环境,这对中国经济发展十分不利。因此,倡导开放型世界经济,平抑全球化逆动,是中国应有态度,也是中国的利益所在。

二是,对世界经济尤其是对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发展带来挑战。尽管从整体上讲,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未有出现较大的收敛效应,但是全球化在推动发展中国家就业、缩小世界的贫富差距上的成效是明显的,不仅如此,还造就了一批新兴市场国家的经济成长,亚洲成为经济中心也得益于亚洲国家对全球生产网络的深度融入。由于发达国家、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仍然存在较强的互补性,经济合作的空间很大,一些发展中国家通过全球化谋求发展的意愿没有减弱,而且愿望还十分迫切。因此,平抑全球化逆动,推动世界经济开放发展和强劲复苏,不仅是中国自身发展的需要,也是国际社会特别是发展中国家对中国的期待,是大国责任的担当。

全球化作为人类工业文明和市场机制发展的产物,单个国家意志难以全面控制全球化的进程,但全球化模式是由主要大国来塑造的,英国和美国分别造就了自由主义和新自由主义的全球化模式,前者主要通过炮舰外交和殖民统治来维系全球化的秩序,后者主要通过制度压力和干预主义规范全球化进程。中国等一批新兴市场国家的群体性崛起,使得世界日益向多极化方向发展,西方收缩全球化步伐的调整时期,也是全球化模式的转变时期,一个西方主导的全球化将逐渐由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提供主要动力*2016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年会上的最新数据显示,“2016年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对世界经济的增长贡献预计超过四分之三”。这种世界经济力量天平的转变必然会体现在全球化的国际格局上。参见:《述评:“全球化退潮”是个伪命题》,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16-10/11/c_129317479.htm.,中国作为全球性的经济大国和最大的发展中国家,有能力和必要推动新型的全球化和全球治理的形成。

第一,在理念上推进共同发展为导向的全球化和“共商共建和共享”为基础的全球治理。共同发展为导向的全球化理念是以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为基础,在相互依存性日益提高的环境中产生的,体现了世界主义的理想情怀。共同发展为导向的全球化强调国家不分大小都有发展经济的平等的权利,发展是各国特别是发展中国家的共同的意愿和权利。各国的发展可以通过贸易和投资往来、产业分工等经济互动相互促进发展,大国有责任提供国际公共产品带动其他国家发展。共同发展并不排斥全球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作用,相反地更加强调市场机制效率,不提倡市场分割和排他性的俱乐部性质经济机制,不赞成经济合作中附加的政治条件和价值观的约束,主张以更加开放的全球市场和与其相适应的全球多边治理机制,以开放型世界经济谋求共同发展。

建立在共同发展为导向的全球化基础上的“共商共建和共享”全球治理理念,是中国顺应国际关系民主化潮流的中国式的全球治理观。全球治理应在规则机制、发展规划和重点领域上共同商议达成共识,应在全球治理体系改革和创新上各尽所能共同建设,对全球治理的成果和收益方应公平分享。“共商共建和共享”全球治理反对霸权治理和单一的西方治理,体现了多极世界的“善治”原则。

第二,在平台上打造G20为核心的全球经济治理长效机制。G20峰会是应对2008年全球经济危机的产物,作为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共同参与全球经济治理的核心平台,在危机期间宏观经济政策协调、化解全球金融系统性风险上发挥了“救火队”的作用。危机过后,G20峰会表现为动力不足、议题泛化,推动全球经济复苏的成果有限,这需要中国为代表的新兴市场国家协调各方利益,力促G20摆脱“清淡馆”的僵局。2016年的G20杭州峰会,中国在推动世界经济强劲复苏和创新增长动力上达成了多项共识,为全球经济治理长效治理机制建设上迈出了关键的一步。强化G20职能,建立全球经济治理长效治理机制,是推动经济全球化和全球经济治理转型的关键,中国应在贸易投资协定、可持续发展、基础设施建设等方面发挥更大的作用。

第三,在行动上,以共建“一带一路”和金砖国家合作机制推动全球化和全球治理的转型。作为“一带一路”建设的倡议国和金砖国家合作机制的主要成员,中国有能力和意愿在基础设施建设、投资贸易便利化和金融合作等方面加强同沿线国家和金砖五国保持密切经济联系,“一带一路”沿线国家集中了西亚、东南亚、北非,东北欧以及南太平洋岛国60多个发展中国家,以“五通”建设为主要内容,将为沿线国家的经济深度互动创造条件,这无疑为全球化发展增添了新的动力,也是世界多极化时期全球化转型的基础。金砖国家合作机制是以金砖国家为代表新兴市场国家推动全球治理的转型的主导性力量,金砖国家合作机制建立起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和应急储备安排,是服务合作和规范合作的机制创新,是全球治理体系改革的标志性成果。

第四,在方式上,力促大国协调均衡下的全球秩序。鉴于当前美国的“公平贸易”和双边贸易的政策取向,中国一方面要力促RCEP谈判成功,并积极推进亚太经济一体化进程;另一方面协调中美、中欧等关系,加强与美欧的双边经贸关系,消减全球化进程中战略阻碍。毕竟,一个美欧不感兴趣的全球化难以实现各国共同利益。一个仅有非西方世界推动的全球化不是真正意义的全球化。[28]

五、结 论

全球化进程在后金融危机时代出现了明显的逆动现象, 集中表现为全球贸易增速急剧下滑、投资不振和劳动力流动趋缓。全球化这种波折现象固然有经济周期调整的原因,但根本上是美欧等大国反全球化压力积累和去全球化政策效应的结果。发达国家之所以对自己主导的新自由主义全球化选择保守或退出政策,是对全球化进程中利益和权力分配结果不满的反映, 这种保护主义、民族主义和孤立主义趋向,也是美国主导全球治理能力衰落的表现。从本质上讲,当前全球化逆动,是全球化和全球治理的不匹配,根源在于传统的全球治理体系的内在缺陷。

中国是在全球化进程中崛起的,开放型经济是中国选择的主导模式,中国需要维护经济全球化进程,为全球经济增添动力,这不仅是中国的利益所在,也是国际社会的期待。在全球化和全球治理转型的关键时期,中国应在理念上推进共同发展为导向的全球化以改进新自由主义的全球化,主张“共商共建和共享”为基础的全球治理,以克服霸权治理的缺陷;在平台上推动G20全球经济治理长效机制的形成,以避免G20沦为议题泛化的清谈馆;在行动上以共建“一带一路”为全球化发展增添新动力,以金砖国家合作机制推动全球治理的转型;在方式上力促大国协调均衡下的全球秩序,以消减全球化合作中的战略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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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刘蔚然]

Reverse Movement of Globalization and China’s Response:Reflections on Relationship between Globalization and Global Governance

Chen Weiguang

(School of Finance, Guangdong University of Foreign Studies, Guangzhou Guangdong 510420)

reverse movement of globalization; anti globalization; deglobalization; globalization; global governance

The anti globalization movement caused by the negative effects of globalization will lead to the emergence of deglobalization.The current trend of deglobalization is the lagging reflection of the adjustment of the global financial crisis, in which the issues of income distribution, employment and the tide of refugees are the main incentives.From the fundamental point of view, globalization is the mismatch between globalization and global governance, which leads to the failure of global governance.Big powers are the main promoters of globalization and designers of global governance rules but they can also become the main driving force of deglobalization.In the face of the adverse situation caused by the deglobalization in the developed countries, China should promote the transformation of globalization and global governance from many aspects such as idea, platform and method.

*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提高中国在全球经济治理中的制度性话语权”(项目号:15ZDC038)的阶段性成果。笔者感谢广东外语外贸大学隋广军教授、肖鹞飞教授、程永林副教授对本文写作的帮助。文中错漏由笔者负责。

陈伟光,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广东国际战略研究院研究员、金融学院教授,经济学博士(广东 广州 51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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