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歌艺术探析——以土家山歌《花花轿子》为例

颜玉玲

（铜仁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贵州铜仁 554300）

土家族生存的地区山高涧深、交通闭塞、来往不便，以长刀短笠去烧畲的山地农业文化为主，因而在天然环境中即兴创作了土家劳动歌、婚丧歌、情歌等。《礼记·昏义》曰：昏礼者，礼之本也！土家民族讲究礼数，沿河土家山歌《花花轿子》应运而生，通过“自然音响”把土家婚俗婚礼、风土人情、礼仪习俗、民族秉性展现得淋漓尽致。

1 山歌溯源

山歌《花花轿子》源自于武陵山区铜仁沿河土家族自治县，沿河是土家人聚居地，山高坡陡，上坡下坎，地形奇异复杂，地貌千姿百态，唱山歌是其民族特质：憨纯朴厚土家人，至情至真土家歌！土家人们通过山歌直抒胸臆，是土家族在特定的山地自然环境中的情感表达，借此达到内容与形式的高度统一。在演唱、节奏、旋律、情绪、表演中或粗犷豪放、或雄伟壮丽、或肃穆凝重、或慷慨悲歌、或古朴严谨、或欢快跳跃、或风趣诙谐、或抒情优美。

土家族历史悠久，至今保留着一些传统婚俗，土家族的婚姻习俗更是所有土家民俗中仪式最为复杂、程序最为完整、细节最为精致的民俗之一，也代表着其对于“礼”的重视。其婚礼程序可分为五大部分：求肯(即求亲)、定亲、结婚、送亲、回门。其中每一大部分又由许多小环节构成，程序极为完整，内涵颇为丰富，成为土家族仪式中一个具有鲜明特色的民俗文化现象。土家姑娘坐花轿出嫁成为流传至今的传统，抬花颠轿、唱花轿歌成为土家乡间经常看的到风景。

从沿河现有文献佐证，《花花轿子》与沿河山歌小调《梳妆调》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早在20世纪50年代，沿河民间艺人王纯孙就整理出了《六么妹》、《梳妆调》、《梳个燕尾往后丢》等小调，并且刻成腊纸油印成《沿河歌谣选》小册子。1987年，沿河土家族自治县成立之即，又在小册子的基础上编印成《沿河土家族歌谣》，其中的《梳妆调》歌词为：花花骄子当门灯，梳起盘龙要起身，大姐梳个盘龙髻，二姐梳个插花纽，只有三姐梳得好，梳个狮子滚绣球。不管是歌词还是旋律音调，《花花轿子》的歌词与其都有着极为相似之处。“山风曲韵，不管怎么变，万变不离其宗”，《花花轿子》作为这一方地域、这一脉民族在特定的自然环境条件中长期劳作和生活的积淀，在不断的口耳相传中衍化与完善，将劳动语言转变为音乐语言的艺术成果。因缘际会，在铜仁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的艺术节文艺晚会上，笔者有幸参与了土家民歌《花花轿子》的歌舞剧表演。对土家山歌产生了浓烈的兴趣，因此，笔者选取沿河山歌《花花轿子》进行艺术探析。

2 歌词分析

土家山歌《花花轿子》是一副土家民俗风情画，雅俗共赏。其歌词具有竹枝词语言流畅，通俗易懂的特点，正如清王世祯 《师友诗传录》：“稍以文语缘诸俚俗，若太加文藻，则非本色矣”。其中运用了大量口语、俚语和地方乡音，用“土话”唱起来具有浓郁的土家原生态风味和生活气息。唱的部分，歌词具有传统民歌不对称、不拘于格律的特点，只依日常生活语言声韵的特点。歌词字数不受束缚，有七字句、八字句、五字句。歌曲中铜仁地区习惯性用语衬词“吔、呀咿吔呀、嘞、呀咿呀、哎、呀咿呀噫”鲜活地穿插其中，有其独到之处，虽然没有具体的文字语言表义，但与曲调结合具有很强的表情作用，加强节奏和语气感，亲切自然，语气词“溜溜”，口语化词“好耍”等方言俚语的使用使得一个抬花颠轿的形象跃然纸上，活灵活现，使歌曲充满生命力和表现力，地方风格和民族特色凸显。夸张、比兴的细致修辞手法随手拈来，“梳（哎）起盘龙就要起身（嘞）”“二（哎）姐梳的是插花柳（嘞）”“梳（哎）个狮子（哩)滚绣球(嘞）”等，将爱美、打扮、梳妆待嫁的“土家姐儿”特征更加鲜明突出，其通俗的语言俏皮、生动、清新而富有韵味，表达情感真挚热烈，恰似“淡语中有味，浅语中有情，俗语中含雅”。念白的部分，更是山歌中的核心部分，蕴含丰富的传统文化内涵。只有轿夫和当地人才能读懂其内容，外人恐怕只能“忘词兴叹、不得要领”。念白部分上下两句简单明了、粗犷直白，更多的是抬轿过程中环境的描写，看见什么喊什么，比如天气“天上明晃晃，地下水凼凼”水多形成小水沟、自然就要搭小桥，所以“桥梁虚空，脚踩当中”，为了在崎岖的山道上能够齐心协力，所以“前转左，后转右”，区域环境多山，爬坡过坎碰到荆棘刺常有，所以“当中一笼刺，弯腰拱过去；犀牛烂凼，各踩各望；上坡脚杆软，下坡脚杆闪；抬起轿下坡啊，招呼脚下梭啊”，一声声的花轿歌荡漾在大山中，使人听来心旷神怡，没有刻意的讲究韵脚，竟然通过方言发音的特点比如脚(jo)、转(zuan)、笼（leng）、去（qi）、各(guo)、闪(san)等使得每句都能押韵、对答如流。

3 曲式分析

在对本曲进行曲式分析时，笔者通过搜集资料，以及对比不同土家民歌手的演唱版本，整理发现《花花轿子》的曲调与沿河歌谣《梳妆调》主旋律是一致的。只是增添了念白部分，唢呐+打击乐形式的前奏、间奏、尾奏，层次更加鲜明、表现力更加丰富。其曲式结构为前奏+ ‖II：A ：II‖+间奏+念白++间奏+A+尾声。 前奏前奏旋律以打击乐伴奏唢呐吹奏，包括一把唢呐、锣、钹、鼓，唢呐高亢的第一声吹奏，主要音调旋律上行，确定了徵调，明亮的调性色彩。鼓乐节奏以八分音符、十六分音符为主，密集节奏表现欢快热烈、生动活泼、喜庆祥和的情绪，加入土家族特色乐器马锣、钹，诙谐幽默。打击乐贯穿旋律始终，衬托主旋律。

主旋律以五声徵调式为主，旋律分为四句式，音调是比较高亢的，以大二度、小三度上行、下行为主要发展素材。土家族山歌中即兴式的滑音、倚音、颤音等装饰音和加花手法比较多见，在土家族山歌中具有特殊的内涵，并成为具有风格标志的艺术手段。

《花花轿子》的演唱以“对歌”形式为主，“一领众合”“分组对唱”“众人循唱”，念白部分抑扬顿挫、神韵兼具。

4 歌曲之美

憨纯朴厚土家人，至情至真土家歌！唱的土家歌，抒的土家情，描的土家景，土家山歌源远流长，把土家艺术文化发扬光大需要每一位音乐人的努力。从艺术欣赏角度分析，《花花轿子》充满着写实与浪漫之意蕴——意境美、修辞美、音律美。

意境美：土家族人们生活在大山之中，它的歌唱是与特定自然环境、生活习俗、生产方式紧密结合，《花花轿子》是对土家人婚嫁习俗中的“抬花颠轿”的生动描写，不论是歌词还是曲调、都透着活脱脱的灵性，女人们梳妆，男人们抬轿，豪爽开朗，旷达豁然。

修辞美：《花花轿子》歌词诙谐幽默，比兴双关，比如姐儿们梳妆的头发比作 “盘龙”、“插花柳”、“狮子滚绣球”等，把大姑娘出嫁梳妆的情形描写的惟妙惟肖。

音律美：《花花轿子》不拘格律、三言、四言、八言夹杂，依照日常生活中的语言声韵上下脚押韵，朗朗上口。以特有的土家高腔音调唱出独特的语气词“吔、呀咿吔呀、嘞、呀咿呀、哎、呀咿呀噫”、滑音等。在土家人们的峡谷高山、溪流木桥之间低回婉转、跌宕起伏、意境悠长。

[1]黄柏权.贵州土家族研究评述[J].铜仁学院学报,2010,12(1):1-3.

[2]徐蕾.贵州沿河土家族高腔山歌的保护与传承研究[J].黑龙江科技信息,2013(2):164-165.

[3]张敬忠.黔东北土家族高腔山歌音乐特征分析研究[J].音乐创作,2013(8):156-1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