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下课”反映时代进步

2017-03-20 15:52何年
教育 2016年49期
关键词:陈平教育局问责

何年

媒体常爆出学校校长和教师因为各种问题离开教育队伍。也时有教育局长“下课”的新闻,让我们从中发现教育行业自身的变化:从教育局长因贪腐或学校出现重大责任事故导致的不得不“下课”,再到教育局长因本地教育改革失败的黯然“下课”,这使得教育局长“下课”的原因越来越靠近教育本身。从这一点看,教育局长的工作状态更好了。

贪腐导致“局长下课”

2005年,广东省吴川市教育局及所属教办在短短一年半的时间里,“吃”“分”教育经费高达600多万元,局机关日均报销餐费达到6000元。化州市教育系统挪用2000多万元教育经费,教育局建办公楼、招待、送红包、发福利,将中小学生的学杂费、体检费进行私分。

吴川市地处粤西地区,财政十分困难,但该市教育主管部门在一年半时间里,市教育局吃喝209万元,人均近3万元,是同期在职教师人均工资的近1.5倍;17个镇教办吃喝和发放补贴40.2万元,人均2.9万元。“他早该下课了。”吴川市教育局不少干部表示:“我们几年来不断向有关部门报他贪腐的事实,现在终于收到成效。”在群众坚持举报,并提供了大量相关材料之后,吴川市原教育局局长苏李祺被吴川市人大免去局长职务后立即被“双规”。

苏李祺曾在公开场合说:“那么多老师和学生就是滚滚财路。”所有报销都必须由苏李祺的“一支笔”签字后才能生效。教育局每月餐费开支都在10万元以上,多的达到13万元。据悉,苏李祺任吴川市教育局局长之前的职务是物价局长。他本应上调到所在地级市担任上一级物价局长,但是他看中了拥有8000多名老师和20多万学生的教育局局长这个“肥差”。

最开始,吴川市教育局还有3名副局长,都有二三十年的教育工作经历;不过,他们对苏李祺的“为人处事”有不同的看法。于是,苏李祺与他们3人的矛盾逐渐激烈,最后甚至在公开场合也不掩饰。一名教育局干部说:那个时候,教育局局长与副局长不和,闹得几乎全吴川都知道。随着这3名副局长的调离和退休,先后又有3名副局长继任。但是,继任的这3名副局长与苏李祺的关系也不融洽。一个例子是,一名分管人事的副局长权力几乎被架空,被当地教育系统内的职工称为“不知人事的人事局长”。名义上局领导班子是由局长、3名副局长、纪检组长和一名主任科员这6个人组成的,实际上很多大事苏李祺根本不召开班子会议,一个人就决定了。仅就报销来说,按照程序,先由报销人贴发票,然后证明人签字,之后交给苏李祺签字,最后由财务审查报销。“有时候苏李祺出差,我们要等他回来后才能报,不管多长时间,都要等。”

苏李祺对他自己“圈子外”的人报销控制得极严,教研室曾经有一次要以餐票报销8000多元没有发票的劳务费,苏李祺以经费紧张为由,没有签字。不少人因为长时间签不到字,报销单压了很久,最后不了了之。但苏李祺对“圈子里”的人报销却很宽松。

2009年7月,云南省仁怀市教育和科学技术局原局长胡德奎受审系列贿赂案曝光,涉及20多名教育部门“头头”。胡德奎是土生土长的仁怀人,2002年5月,开始担任仁怀市教育和科学技术局党组书记兼局长。在他任职期间,来自北京龙之脊图书有限公司的业务员陈平敲开了胡德奎办公室的大门。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显得很平淡,陈平向胡德奎大概介绍了一下自己公司的具体情况及业务范围,留下一张名片就走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只要是逢年过节,陈平都会给胡德奎发一些祝福类的短信,偶尔邀约胡德奎出去吃饭、唱歌。通过多次接触,胡德奎觉得这不过30岁的小伙子很懂事,还比较可靠,两人相处越来越融洽。在接触过程中,陈平开始游说胡德奎在图书采购业务这方面,关照龙之脊公司。

结识一段时间后,胡德奎告诉陈平,仁怀市教育局“两基普实迎国检”需要采购一批中小学图书。陈平承诺自己公司中标后,将以中标图书标价的20%给胡德奎“提成”。胡德奎答应帮忙,然后在仁怀市教育局确定招标代理机构会议上,侧重介绍陈平推荐的一家招标造价咨询公司,并确定该公司作为仁怀市中小学图书采购的招标代理机构。

在确定招标代理机构后,胡德奎向陈平透露此次图书采购方案进行了调整,原定的三个包改为四个包进行招标,每个投标单位只能报名投一个包。对此,陈平提出,除了自己公司参与投标外,对新调整出的一个包,以北京勇攀高峰图书批发有限公司的名义来投,这家公司也属于“自家人”。胡德奎同意后,陈平称只要“勇攀高峰”中标,仍以中标图书标价的20%给“好处费”。由北京龙之脊图书有限公司与云南省仁怀市教育局签订《购书合同(C包)》,合同总金额124.7万元。事成后,胡德奎获得好处费36万元。

审理此案的修文法院刑庭庭长郑永周介绍:胡德奎的案子只是一系列案件中的一个个案。除了北京龙之脊图书有限公司之外,还有其他类似公司也采用相同的“流程”来拓展业务,导致全省20多名教育部门领导“下课”。本案当事人陈平还同贵州省习水县教育局做了一笔500多万元码洋的合同,这笔业务当时找的是习水教育局局长王某联系的。而这笔业务是遵义新华书店中标,北京龙之脊图书有限公司为遵义市新华书店供货。当时按照图书价格的八折给新华书店供货,后来新华书店向龙之脊公司要了20万元,而这笔业务让龙之脊公司赚了30多万元。陈平在湄潭县通过湄潭县教育局做了一笔100多万元码洋的业务,这笔业务是陈平同事李某同政府采购办主任周某联系的,但是由于龙之脊公司的供货目录不符教育局要求的图书目录,导致最终废标。后来,这批货以陈平个人的名义送给了湄潭县教育局。

问责制形成高压

2012年9月,湖南省湘潭市的湘乡市私立育才中学发生一起伤亡惨重的校园踩踏事件。据湘潭市委宣传部介绍,这一惨剧发生在育才中学7日21时许晚自习下课之际,学生们在下楼梯的过程中,一学生跌倒,骤然引发拥挤,造成8人死亡、26人受伤。

事故发生后,湘乡市教育局局长因校园踩踏事故被免职。据湘乡市委介绍:湘乡市教育局党委副书记、局长朱清华对校园踩踏事故负有领导责任,湘乡市决定免除其教育局黨委副书记职务,按程序免除其教育局局长职务,并在查清事故的基础上,追究其他人员的责任。湖南警方对事件展开调查,对学校负责人及相关人员采取控制措施。事后,教育局给出的事故调查原因,是“只有一名学校的值班老师在检查、在现场”。人民日报就此评论认为:每一次事故让我们反思制度背后的漏洞,管理上的缺陷;每一次的悲剧都以某些高官落马为终结,这是领导问责风暴下的事故处理程序。领导对事故负有责任,但“领导问责”绝不能因此流于形式。

“有权必有责,权责对等”在政府官员中已形成常识。“问责”看似是为了平一时之民愤,最终目的则是引起领导干部警惕,从而避免事故的再次发生,确保人民生命财产安全,让“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真正成为现实。“问责”目的是让官员谨慎履职,避免让“官员问责制”流于形式。在问责之前要先找到事故发生的深层根源,找到事故的直接或间接责任人,然后加以问责,最大限度地以处罚来遏制事故的再次发生。在事故发生后,体系内第一把手就是问责对象,而真正的责任官员则逍遥法外,作壁上观。

“领导问责”可以说是良性的官民互动,形成官意与民意的真正对接,使“问责”不仅是平民愤的形式。近年来,校园很少发生大规模的事故,就是问责制度的良好结果。

“局长下课”原因:课改失败

2016年7月,一篇题为《涿鹿县郝局长激情辞职讲话》在互联网上引发广泛讨论。这位因为推行“三疑三探”教学法而广受争议的教育局长,在很多人的反对声中主动下课。

与之前几位“下课”的教育局长不同,河北省张家口市涿鹿县教科局长郝金伦的辞职,是由于其推行的教育改革措施引起部分当地教师和家长的反对,从而被上级部门叫停。对于郝金伦的辞职,有人额手相庆,有人痛惜不已。部分学生家长对当地实行的教育改革并不认可甚至强烈反对,认为课改后老师课堂讲课量不足,希望恢复到“满堂灌”“题海战术”“考试排名”等传统模式上去。无奈之下,这位局长饱含着教改的激情,黯然辞职,并在辞职信中对家长的抗议进行了申辩。

在支持者看来,这位局长辞职源于家长对教育改革的不满。然而,这毕竟是一面之词。我们更应当以理性的专业眼光审视“课改局长”所推行的课改措施是否符合教育实际、有利于学生的发展。仅凭局长慷慨激昂的辞职言论,就断定局长的改革热情,认定现实的不公,非但不合理,而且不合情。

第八轮国家基础教育课程改革已经历经十年有余。此轮课程改革就是要改变传统的教育教学方式,以学生为本,树立自主、合作、探索的新型学习方式,让学生获得快乐、主动、活泼的发展,健康成长。“满堂灌”“题海战术”“考试排名”已经是国家明令禁止的错误做法,也是本次课改需要重点突破的领域。这不仅是教育界的共识,也是社会的广泛共识。

至于家长要求重回传统模式的老路,也是不得已为之。郝金伦本人在辞职报告中提到,他的改革不要求学生考试,但是要求教师考试,还要对考试成绩差的教师实行末位淘汰。这充分表明,教育系统内部并没有真正改变应试的观念,也进一步激化了教师的不满。

其实,对于教育改革的内容与形式,并没有多少家长在意,家长所看重的只是课改的成果,即課改对学生学业水平及学习成绩的影响。如若课改与学生的考试成绩呈正相关,那么,家长又缘何反对?反之,即使所谓的课改理念再先进,愿景再美好,家长也不会买账,强烈反对亦是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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