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生活·人性书写·文学特质
——沈从文、梁实秋关于文学介入公共生活思想之比较

2017-03-27 15:36
关键词:梁实秋珠海沈从文

于 惠

(1.盐城工学院 人文学院,江苏 盐城 224000; 2.苏州大学 文学院,江苏 苏州 215000)

公共生活·人性书写·文学特质
——沈从文、梁实秋关于文学介入公共生活思想之比较

于 惠

(1.盐城工学院 人文学院,江苏 盐城 224000; 2.苏州大学 文学院,江苏 苏州 215000)

学界当前关于“诗性正义”“审美正义”、文学道德价值等问题的探讨,或隐或显存在着关于文学介入公共生活的路径、方式及原则等值得我们进一步思考的地方。沈从文、梁实秋在其文学思想中穿越式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他们都赞成文学参与公共生活,都采取了包含当下学者观点在内的文学介入公共生活的两种基本路径;他们都通过书写健康人性的方式使文学产生正能量,但对人性的界定及侧重点不同;他们都主张在坚持文学自主性的原则下,依靠文学特质实现文学的功用目的,但他们所关注的文学特质不同。

沈从文;梁实秋;文学;公共生活;人性

文学的伦理价值与社会功能是文学理论中的老问题。在消费主义盛行以及随之引发的人性异化、道德沦丧、文学消解的后现代社会,许多有社会责任感的人文学者重提这个老问题,例如,玛莎·努斯鲍姆希望在文学情感与想象的基础上建立“诗性正义”[1],弥补司法标准和法律规范在人性、伦理等方面的缺憾;徐岱致力于建构“伦理美学”,希望当代美学借助伦理学的途径,“重新进入到生活世界之中”,“承担起一种‘审美正义论’的责任”[2];高楠、聂珍钊等人强调文学的道德价值及教诲功能等等。他们无疑都是采用激发文学或美学正能量的思路为解决人性、伦理的困境提供了一剂良药,更为文学、美学突破审美的狭小天地,积极介入公共生活、发挥潜移默化的现实作用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但他们的这些观点或隐或显存在着值得我们进一步思考的地方:努斯鲍姆、徐岱等学者提出的以改善人性、道德为旨归,并给予现行社会必要补充与修复的渐进改良式的文学、美学介入公共生活的思想,无疑是适合当下的社会需要的。但就文学而言,纵观中国现当代文学发展史,文学介入公共生活是否只有“渐进改良”的路径呢?怎样的文学作品可以带来人性健康、道德提高等正面效应呢?我们在公共生活中应该如何处理文学的正面社会功能与文学的自主性之间的关系呢?究其实质,这些问题分别指涉的是文学介入公共生活的路径、方式及原则,是我们在公共生活中有效地发挥文学的正面价值所无法回避的。

20世纪中国现代文学的两位大家——梁实秋、沈从文,在许多文论篇章中穿越式地为我们提供了他们的见解。在当今的诗性正义与伦理美学语境中,围绕文学介入公共生活的路径、方式及原则切入沈从文、梁实秋的文学思想之比较研究,这对于准确把握他们复杂的思想内涵,进一步深入研究文学如何介入公共生活,并有效地发挥文学的正能量显得尤为必要。

文学应该介入公共生活,沈从文、梁实秋都是赞同的。他们并未囿于文学审美属性的狭隘思维,而是将文学看作公共话语的重要组成部分,使其在参与公共生活中展现道德属性、人学属性、社会属性,但他们寻求文学进入公共生活世界的路径却有较大的差异,而且代表了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中文学介入公共生活的两种基本路径。

沈从文致力于通过文学创作,探索变革现实、民族解放的出路,实现使公共生活破旧立新的宏伟愿望,“打量用它来作动摇旧社会基础”“动摇旧社会、建立新制度”[3],并期许作品的隐含读者“应是有理性,而这点理性便基于对中国现实社会变动有所关心,认识这个民族的过去伟大处与目前堕落处,和在那里很寂寞的从事于民族复兴大业的人”[4]。因而他在文学创作的人性王国中以乡下人的视角审视都市社会、现代文明,以民风淳朴、人性正直善良的“过去”,反观社会污浊、人性萎靡异化的“当前”,引导人们否定、批判腐烂丑陋的现实并憧憬幸福美好的生活。但憧憬“主意不在领导读者去桃源旅行”[5],不是为了回到过去,而是指向未来,在温习过去中给予人们向人性桃源努力的希望与信心,从而重造民族品德,实现“动摇旧社会”“民族复兴”的大业。

梁实秋的文学介入公共生活的思想,没有采用沈从文的“破旧”“复兴”式的思路,而是强调人性健康、道德提高等改良式的路径。他的文艺思想是建立在人性论基石上的,并以此为旨归,因而宣称:“文学发于人性,基于人性,亦止于人性”[6]。而且人性及伦理是密不可分的,“伦理乃是人性的本质”[7],人性是以伦理道德为本质内涵及目的的。因而梁实秋倡导人性健康,究其实质,是希望文学藉伦理属性潜移默化地感染读者、培养他们高尚的道德情操。但他同时强调:“文学不能救国,更不能御侮,惟健全的文学能陶冶健全的性格,使人养成正视生活之态度,使人对人之间得同情谅解之联系”[8],认为文学除了致力于美好人性、健全人格的养成外,并不能承受“救国”“御侮”等宏伟大业之重。梁实秋的这种寓修复之义于文学介入公共生活之形的文艺思想,其精神内质在某种程度上与他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政治思想相契合。梁实秋虽然在《论思想统一》《思想自由》等文章中强烈抨击国民党政府厉行思想统一、钳制言论自由等专制政策,但在政治理念上与胡适等人相似,排斥激进、革命的时代主潮,寄希望于通过批评、建议等对当时秩序及制度进行改良和完善。

显然,沈从文、梁实秋都赞成文学介入公共生活,但采取的路径不同,而且他们的文学思路涵盖了包含当下学者观点在内的文学介入公共生活的两种基本路径:一为“破旧立新”式,如五四文学、无产阶级革命文学等,希望通过文学推翻旧制度、旧秩序,推动社会革命、民族解放等;一为“渐进改良”式,如努斯鲍姆等当下学者提倡的“诗性正义”“审美正义”、文学的道德功能等,希望通过文学倡导人性健康、道德提高等对当下秩序及制度有所裨益,成为其趋于完善的必要补充。毋庸置疑,沈从文属于前者,而梁实秋属于后者。

究其原因,他们的思想来源存在着很大的差异。沈从文是在五四启蒙文化的鼓舞和刺激下开始小说创作的,他坦言,当时正身处行伍的青春生命为五四新书刊提及的新的社会理想和做人态度等问题“燃烧起来了”,认识到个人对社会、文学革命对社会变革的巨大作用,希望通过“扎实而具体”的小说写作引起读者的“领会共鸣”,以尽到“动摇旧社会、建立新制度”的“好公民”[9]的责任。他主张继承并发扬“对社会一切不良现象怀疑与否认”“求真的勇敢批评”“浸透人生的崇高理想”[10]的五四精神,因而在创作中否定、批判腐烂污浊的现实,于清明秀美的湘西世界中寄予了人性净化、民族品德重建、民族复兴等美好的理想。而梁实秋的文艺思想的形成,与其师白璧德所主张的新人文主义有很大关系。第一次世界大战给西方世界带来了严重的社会危机和精神危机,白璧德认为人性中欲念与理智的失衡是造成危机的根源。他并没有寻求推翻现行制度的途径,而是致力于从古代人文主义精神中,寻找到健全、完善人性、理性节制欲念的人性二元论修复、改进现有秩序。因而梁实秋紧随其后选择“渐进改良”的文学介入公共生活路径就不足为怪了。

并非所有的文学作品都能够为公共生活带来正能量,那怎样的文学书写方式才能使文学作品产生介入公共生活的正能量呢?沈从文和梁实秋为实现或社会变革、民族复兴或倡导健康人性、伦理等正面价值,都提倡在文学中采取书写健康的人性的方式。但他们对人性内涵的界定及侧重点的强调又存在着较大的差异。

沈从文坦承在作品中只想表现健康的人性:“我只想造希腊小庙……这神庙供奉的是‘人性’”“我要表现的本是一种‘人生的形式’,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11],具体而言,这种健康人性是风景如画的湘西桃源中质朴、勤俭、善良、正直的人性,一种未被现代文明玷污、扭曲的自然人性。这种健康人性是只符合沈从文的乡下人“自己的尺寸和分量”,与当时社会病态、异化的人性标准相冲突、背离,“我用不着你们名叫为‘社会’所制定的那个东西,我讨厌一般标准,尤其是什么思想家为扭曲压扁人性而定下的乡愿标准……因之用这个来弥补自己并向人间复仇的人病态的表示罢了。这种人从来就是不健康的,哪能够希望有个健康的人生观”[12]。沈从文通过对湘西世界健康人性的书写,在“过去”与“当前”的对照中,否定、抨击现代社会中为现代文明浊化扭曲的病态人性,并给予人们不断向健康人性努力从而重塑民族品德的希望与勇气,以区别于同时代的“血与泪”“革命+恋爱”等方式的独特书写来探索社会变革、民族复兴的出路。因而早在上世纪三十年代,苏雪林就独具慧眼地指出沈从文书写区别于汉民族的湘西人性的宏远意图:“想借文字的力量,把野蛮人的血液注射到老迈龙钟、颓废腐败的中华民族身体里去,使他兴奋起来、年轻起来,好在二十世纪舞台上与别国民族争生存权利”[13]。沈从文从重建民族品德,进而完成变革社会、民族复兴之宏愿出发关注人性,他笔下的健康人性也因为承载着他对于国家、民族未来的思考与梦想,从而变得厚重而深广。

梁实秋宣称:“在理性指导下的人生是健康的、常态的、普遍的,在这种状态下所表现出的人性亦是最标准的,在这标准之下所创作出来的文学才是有永久价值的文学”[14],主张文学要表现健康的常态的普遍的人性,认为只有如此方能产生有恒久价值的经典之作。健康的人性源自“在理性指导下的人生”,具体而言,即白璧德的人性二元论,“人性包括着欲念和理智。这二者虽然不一定是水火不相容,至少是互相牵制的。欲念和理智的冲突……意为与生俱来的原始的内心中的矛盾。人之所以为人,即在以理智控制欲念”[15]。人之为人,不仅具有动物本能及自然欲念,还是有理性、有节制、有道德的,更是能以理性制约冲动的欲念及情感。这种在理性指导下的,体现中庸之道的,有秩序有纪律的人性,即为白璧德所言的异于自然境界的人性境界,亦为健康的人性。而这种健康的人性、人性的境界本身即是伦理的,“在这个境界里人以理性控制情感,喜怒哀乐得到正常的宣泄。这种生活是道德的”[16]。梁实秋正是在提倡文学“发于”有着伦理本质内涵的健康人性的书写中,实现其“止于人性”——对公共生活中健康人性、伦理的倡导。

沈从文、梁实秋对文学介入公共生活的构想,分别采取了“健康人性→社会变革、民族复兴”和“健康人性→健康的人性、伦理”的路径,但都无一例外地通过书写健康人性的方式完成对这些正面价值的思考与探索。但对于人性内涵的界定,梁实秋的看法是抽象的,沈从文的看法是具体的。梁实秋虽然也多次试图明确、阐释他的人性内涵,如人性是理性对自然欲念、情感冲动的制约,因而是健康的,是跨越时空超越阶级的,是普遍的常态的。但他自己也认为难以说清的,因而有学者评论他的人性观“矛盾而空虚”[17]。相对而言,沈从文所谈的“人性”则要具体得多,“是活的、有生命的、流动的、变化的”[18],如在翠翠、三三、夭夭等人物形象身上所体现出来的厚道而简单、纯洁而朴实、正直而善良的美好人性;《八骏图》中的八位所谓“文明社会”的“智识者”由于“营养不足、睡眠不足、生殖力不足”,凸显出的丧失自然天性的虚伪、懒惰、拘谨、小气等“近于被阉割过”[19]的人性。

另外,他们对于人性的聚焦点不一样, 梁实秋聚焦内部,沈从文则更聚焦于外部。梁实秋和其师白璧德都认为,人性的完善是解决社会问题的关键,因而注重人性内部的改良调整,强调理性对冲动的欲念、情感的节制,倾向于关注理性。而沈从文则诊断现代都市社会的人性已扭曲异化、病入膏肓,只能从外部——古风犹存的湘西世界中找寻未被现代文明玷污、未受现代社会秩序及观念束缚的健康的自然人性,使人性重新注入生命的活力、生存的意志,从而重造中华民族品德,重铸社会变革、民族复兴的梦想。

沈从文、梁实秋致力于文学创作以期或实现民族解放或倡导健康人性、伦理的功利目的,但他们都并没有因此而极端地抹杀文学的自主性,而是注重强调依靠文学特质介入公共生活。但他们对于文学特质的理解不同。

在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有人把文学当成牟利、宣传的手段。沈从文虽然肯定文学对于民族、社会的功利性价值,但反对文学成为商业竞卖、政治图解的附属物、点缀品,批评张资平等新海派作家将文学沦为商业利益工具的低级趣味写作,抨击作家们成为各种“主义”“口号”的应声虫、磕头虫。他反对将文学置于附属、点缀的位置,强调要坚持文学的自主性、注意文学的特殊性,“文学艺术创造的工艺过程,有它一般性,能用社会强大力量控制……也有它的特殊性,不适宜用同一方法,更不是‘揠苗助长’方法所能完成”[20],认为文学虽具有诸多功用价值,但并不能消失于一般性,模糊其与非文学的界限,要坚守文学之成为文学的质的规定性。因而他谈及革命文学时说:“革命是需要忠实的同伴而不需要主人上司的。革命文学,使文学如何注入新情绪,攻入旧脑壳,凡是艺术上的手段是不能不讲的”[21],批评革命文学更像是战斗的檄文、通电而非文学作品,因为它轻视、忽略文学的自主性,仅视其为政治宣传、阶级斗争的武器。他指出其实只有坚持文学自主性、文学特质的书写,才能真正有助于政治意图、革命斗争等功利目的的实现,“如政治上负责者,还想从多数国民中,对‘主义’或‘党’创造一种纯朴宗教感情……这种工作若从那个实际政治感到束手时,我们还得承认文学作品实在是唯一工具”[22],因而他多次追忆并呼吁重建五四新文化运动,认为在这段光辉岁月中作品与商业及政治毫无关系,作家们积极进行新文学建设并使其贡献于国家、社会的解放和改造。他也排斥将文学仅当作政治工具的左翼文学及民族主义文学,认为他们应该创作出文学自主意义上的真正作品,甚至得比同期的作品高明、深刻些,才能获得读者的青睐,顺利实现政治宣传的目的。

梁实秋虽然希望通过文学倡导健康人性、伦理,认为表现健康人性的文学可以产生伦理的效应,但在他看来,伦理的效应并不是道德的说教、“教训主义”,“我并不同情于‘教训主义’……文学是道德的,但不注重宣传道德”[23],他并不希望文学成为道德说教的工具。梁实秋不反对文学成为工具,也不否认文学的功用价值,但坚决抵制为了某种功用目的走向抹杀文学的自主性、将文学等同于工具的极端,“世上一切事物皆可作为工具,文学当然亦可作为工具,对于使用者有益,对于文学无损。但是不要忘记,这只是借用性质,不要喧宾夺主以为除此即无文学”[24],因而抨击无产阶级文学、民族主义文学消解文学特殊性、将文学仅视为观念图解及思想宣传的工具,并以为如此方是文学的做法。同沈从文一样,他也认为只有在坚持文学自主性、书写文学特质的前提下,才能顺利有效地达到革命斗争、伦理倡导等功用目标。梁实秋信奉并坚守新人文主义,强调“伟大的文学的力量,不在于表示出多少不羁的狂热,而在于把这不羁的狂热注纳在纪律的轨道里。伟大的文学家永远立在时代的前面,就是在革命的时期中,他的眼光也是清晰的、向上的”,认为在革命特殊时期,只有将革命的炽烧的热情渗入表现健康人性的有纪律的文学中,才能产生感人的伟大的作品,“足以启发革命运动”[25]。他反对“教训主义”,也反对脱离人生、现实的“艺术主义”,认为“伟大的文学必是美的,而同时也必是道德的”[26],希望依靠文学之特质产生潜移默化的伦理影响,因而他所理解的亚里士多德的文学观念,是介于“教训主义”与“艺术主义”之间的,他推崇并称赞之为真正的希腊精神。

沈从文、梁实秋虽然都倡导依靠文学特质实现介入公共生活的目的,但对于文学特质,沈从文主要从创作体验出发,强调文字技巧、情感表达;梁实秋主要从理论阐述出发,强调文学的纪律。沈从文“不是为了玉成自己批评家的声名而从事批评……为着创作的健全发展……带着对于创作的深刻体验来议论创作”[27],他的文学思想源于创作体验并以创作发展为旨归。他认为恰当的创作需要具备两个条件:“一是作者对于语言文字的性能,必须具敏锐的感受性,且有高强手腕来表现它,二是作者对于人的情感反应的同差性,必须有深切的理解力”[28],而且认为对于文字的感受表现、情感的理解反应,与革命斗争、民族进步、社会发展等功用目的的实现息息相关。因而他批评普罗文学只知无理性的“喊叫”,缺乏文字的基本训练,无法产生好作品,指出“中国作者,若希望本人作品成为光明的颂歌,未来世界的圣典,既不知如何驾驭文字,尽文字本能,使其具有光辉、能力……这颂歌,这圣典,是无法产生的”[29];他认为文学创作其实是一种个人“抒情”,认识到情感表达是作品创造必不可少的动力,注意到个人情感的自由抒发,不仅能创作出风格独特的作品,更能“为国家总的方向服务”[30]。而梁实秋主要在白璧德的新人文主义思想基础上进行文学理论建构,他对文学特质的阐释是“学院派”的理论式的,主要强调的是文学的纪律,“文学的态度之严重,情感想象的理性的制裁,这全是文学最根本的纪律,而这种纪律又全是在精神一方面的……能有守纪律的精神,文学的形式方面也自然的有相当的顾虑。进一步说,有纪律的形式,正是守纪律的精神之最具体的表现”[31]。他认为文学需要用伦理的态度表现健康的人性,用理性制约情感与想象,并将其注入严谨的形式中,而且只有通过有纪律的文学,才能最终实现健康人性、伦理的倡导。

沈从文、梁实秋都突破了文学的审美属性,希望文学积极参与公共生活,成为公共话语的重要组成部分。他们在文学思想中虽然对于人性内涵的界定、所关注的人性及文学特质的侧重点不同,但分别采取的“破旧立新”“渐进改良”的两种思路涵盖了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中文学介入公共生活的基本路径,而且都希望通过书写健康人性的方式,实现文学的正面的社会功用,也都坚信只有在坚持文学自主性的原则下,依靠文学特质才能实现文学的正能量。这些见解,无疑会对当下学界关于文学、美学与公共生活的关系的探讨提供有价值的启示。

[1] 玛莎·努斯鲍姆. 诗性正义——文学想象与公共生活[M].丁晓东,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

[2] 徐岱.艺术自律与审美正义[J].文艺理论研究,2014(3):181,191.

[3] [9] 沈从文.我怎么就写起小说来[M]//沈从文批评文集.珠海:珠海出版社,1998:328,324,324,325,330.

[4] 沈从文.《边城》题记[M]//沈从文批评文集.珠海:珠海出版社,1998:234.

[5] [11]沈从文.《从文小说习作选》代序[M]//沈从文批评文集.珠海:珠海出版社,1998:244,242,244.

[6] [14] [31]梁实秋.文学的纪律[J].新月(创刊号),1928-3-10.

[7] 梁实秋.何瑞思之《诗的艺术》[M]//梁实秋文集:第1卷,厦门:鹭江出版社,2002:156.

[8] 梁实秋.现代文学论[J].益世报·文学周刊,1932(1—8).

[10] 沈从文.文运的重建[M]//沈从文批评文集.珠海:珠海出版社,1998:56,59.

[12] 沈从文.水云[M]//沈从文批评文集.珠海:珠海出版社,1998:283.

[13] 苏雪林.沈从文论[J].文学,1934(3).

[15] 梁实秋.关于白璧德先生及其思想[M]//梁实秋文集:第1卷,厦门:鹭江出版社,2002:551.

[16] 梁实秋.文学的境界[M]//梁实秋文集:第7卷,厦门:鹭江出版社,2002:686.

[17] 鲁迅.“硬译”与“文学的阶级性”[J].萌芽月刊,1930(3).

[18] 刘志荣.张爱玲·鲁迅·沈从文——中国现代三作家论集[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3:231.

[19] 沈从文.《八骏图》题记[M]//沈从文批评文集.珠海:珠海出版社,1998:240.

[20] [30]沈从文.抽象的抒情[M]//沈从文批评文集.珠海:珠海出版社,1998:456,458.

[21] 沈从文.论郭沫若[M]//沈从文批评文集.珠海:珠海出版社,1998:177.

[22] 沈从文.“文艺政策”探讨[M]//沈从文批评文集.珠海:珠海出版社,1998:79.

[23] [26]梁实秋.文学的美[M]//梁实秋文集:第1卷,厦门:鹭江出版社,2002:510.

[24] 梁实秋.文学讲话[M]//梁实秋文集:第1卷,厦门:鹭江出版社,2002:574-575.

[25] 梁实秋.文学与革命[M]//梁实秋文集:第1卷,厦门:鹭江出版社,2002:317.

[27] 许道明.中国现代文学批评史[M]//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1995:295.

[28] 沈从文.小说作者和读者[M]//沈从文批评文集.珠海:珠海出版社,1998:145.

[29] 沈从文.论技巧[M]//沈从文批评文集.珠海:珠海出版社,1998:276.

(责任编校:杨 睿)

Public Life ·Healthy Humanity·Literary Characteristics ——Comparison of Public Ideology of Liang Shiqiu’s and Shen Congwen’s Literary Thoughts

YU Hui

(SchoolofHumanitiesandSocialScience,YanchengInstituteofTechnology,JiangsuYancheng224000,China;SchoolofHumanity,SoochowUniversity,JiangsuSuzhou215000,China)

At present the discussion on poetic justice, aesthetic justice, moral value of literature and so on is worth our deep thinking about the path, the way and the principle of re-incorporating literature into public life. Liang Shiqiu and Shen Congwen give us their answers in their literary thoughts. They all approve of re-incorporating literature into public life,but take different paths including the present scholars’ viewpoints. They all make literature produce positive energy through describing healthy humanity,but are different from the definition and emphasis of humanity. They both advocate the principle of literary autonomy,and think that realizing literary function is to rely on the literary features,but are different from the emphasis on literary features .

Shen Congwen; Liang Shiqiu; literature; public life; humanity

10.3969/j.issn.1672- 0598.2017.02.014

2016-04-24

江苏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项目(2016SJD750013)“‘诗性正义’视域下的梁实秋文艺思想研究”

于惠(1982—),女,江苏盐城人;盐城工学院人文学院讲师,苏州大学文学院博士生,主要从事文学理论研究。

I206

A

1672- 0598(2017)02- 0104-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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