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EFL学习者英语消极名词加工中具体性效应的ERPs研究

2017-04-06 00:58严颖慧郑曾莉程丽娟
关键词:脑电二语消极

严颖慧,郑曾莉,程丽娟,姜 孟

(四川外国语大学 a. 研究生院; b.教务处, 重庆 400031)

中国EFL学习者英语消极名词加工中具体性效应的ERPs研究

严颖慧a,郑曾莉a,程丽娟a,姜 孟b

(四川外国语大学 a. 研究生院; b.教务处, 重庆 400031)

为考察中国二语学习者对英语消极名词加工的具体性效应,本研究采用单因素(名词的具体性:抽象、半抽象、具体)被试内实验设计和愉悦度判断任务。结果发现:抽象消极名词比具体消极名词的反应时更短、正确率更高;三种条件下均诱发了明显的N400波幅,且两两差异显著,其中具体消极名词诱发的N400波幅最大,半抽象消极名词次之,抽象消极名词最小,说明词的具体性影响中国二语学习者英语消极名词的加工,同时为半抽象名词的存在提供了神经电生理学证据,打破了传统具体和抽象的二分法。

具体性效应;消极名词;半抽象名词;事件相关电位

引言

词汇的具体性是影响词汇加工的重要因素,从词汇的语义概念范畴反映了词汇加工。研究发现,高具体性词的加工在时间上更短,正确率更高。在词汇加工过程中,表示具体概念的词(如“桌子”)比表示抽象概念的词(如“正义”)加工的更快、更准确,这一现象被称为词汇加工的具体性效应[1][2]。虽然采用了不同的实验任务、不同语种的实验材料,但是许多研究都发现了具体性效应在词汇加工过程中稳定地存在。如:James[3]在词汇判断任务中,Marschark & Paivio[4]在其词汇回忆任务中,de Groot[5]在其词汇联想任务、词汇判断任务以及词汇命名任务中,Holcomb等人[6]在其句子理解任务中均发现拼音文字中存在明显的具体性效应。我国学者张钦和张必隐[7]、陈宝国和彭聃龄[8]、李艳红等人[9]则采用词汇判断、词汇回忆任务对中文双字词加工中词频与词汇具体性的关系进行探讨,但对具体性效应存在于低频词还是高频词中却颇有争议,这可能是由于材料选择问题造成的[10]。之后,余莉莉和闫国利[11]则采用眼动技术和命名任务对汉语成语的具体性效应进行研究,发现象形文字中也存在显著的具体词加工优势。Van Hell和de Groot[12]则探讨了英语和荷兰语中的具体性效应,发现在二者的结合中具体词加工比抽象词的加工更容易。胡敏燕[13]对英汉双语中的词汇表征系统进行研究,发现:在双语词汇表征系统的形成的过程中,“学习者的二语水平达到初级以上水平后,具体词的双语表征系统逐渐缓慢,但抽象词的表征系统仍在发展,二者的差距逐渐缩小”。

目前,用于解释具体性效应的主要理论为双重编码理论和语境有效性模型。双重编码理论[14]认为大脑中存在言语系统和表象系统两套加工系统。具体词容易形成表象,是因为它同时激活言语和表象信息;而抽象词较难形成表象,主要是因为抽象词只激活言语信息。通常,左半球主要负责言语编码,而右半球主要负责表象加工。因此,双重编码理论假设:抽象词的加工依赖于左半球,具体词的加工同时依赖左半球的言语系统和右半球的表象系统。这一观点得到许多采用分视野呈现范式的行为学[15][16]、脑电[17]、脑成像[18][19]以及脑损伤病人的临床研究[20]证据的支持。然而,Schwanenflugel等人[21][22][23]认为之所以产生具体词加工优势,是因为具体词获得了更多言语信息,而不是由于大脑右半球的表象系统参与了具体词的加工。他们提出的语境有效性模型认为具体词和抽象词的区别主要在同一言语系统中加工过程的不同,这与所输入言语相关的背景信息密切相关。抽象词的加工之所以不同于具体词,是由于抽象词与语境信息等相关概念之间的联系较弱,缺乏足够有效的背景信息,而具体词与背景信息的联系则较为密切。为此,许多学者也进行了大量实证研究[24][1][25]来证实语境对具体性效应的影响。

除词频和语境的影响外,词汇的情绪信息也对词汇的具体性产生重要影响。Altarriba等人[26]首次发现词汇的情绪性对词汇的具体性效应的影响。之后,一些学者[27][28]也逐渐发现了词汇加工中的情绪性和具体性,被试对情绪词的加工显著快于非情绪词的加工,且具体性效应对N400成分和LPC成分有显著影响。我国学者杜晨[29]在反应时实验中采用愉悦度判断任务考察汉语双字词,发现词汇的情绪效价对词汇具体性效应的影响,且词汇加工的具体性效应只存在于消极词中。王振宏和姚昭[30]则采用ERP技术探讨汉语情绪名词中的具体性效应,发现中性情绪抽象词和具体词在N400成分上差异显著,但情绪词(积极词和消极词)无此差异。

不难发现,国内外大量关于情感词的实证研究多集中于情感形容词、情感动词,对情感名词的具体性效应的研究则只关注抽象和具体两个维度,对居于其中的半抽象维度却未涉及。因此,本研究在前人的基础上,严格控制词的情感效价和抽象度,将消极名词划分为抽象消极名词、半抽象消极名词和具体消极名词(具体消极名词指具有消极情绪信息,在现实世界存在且能被五官感知的对应实体的名词,如“毒蛇、垃圾”;抽象消极名词指具有消极情绪信息,但不能在现实世界找到对应实物的表示概念、特征或性质的名词,如“压力、痛苦”;半抽象消极名词指具有消极情绪信息,且虽然在现实世界中不能被五官感知到对应实物却真实存在的词,通常是表示场景、情境的词,如“葬礼”、“赌博”),通过应用ERP技术,以“反应时”和“脑电”为指标,旨在对中国高水平二语学习者在英语消极名词中的具体性效应作进一步探讨。

一、实验方法

(一)被试

被试为四川外国语大学的研究生 16名 (4男 / 12女), 平均年龄23.75岁。右利手,母语为汉语,二语为英语,且二语水平相当,视力正常或矫正视力正常。所有被试身体健康,无精神病史。

(二)实验材料

实验材料为36个英语消极名词,包括抽象消极名词、半抽象消极名词、具体消极名词各12个,另加36个词作为填充材料,包括抽象中性名词、半抽象中性名词、具体中性名词、抽象积极名词,半抽象积极名词、具体积极名词各6个。材料筛选过程和标准如下:首先,从《牛津高阶英汉词典(第7版)》中选出词长在5~8个字母之间,在COCA语料库中词频小于百万分之四十的英语名词215个。之后,由四川外国语大学27名不参加ERPs实验的英语专业研究生通过英语名词熟悉度、抽象度9点评定量表和英语名词愉悦度和唤醒度的SAM情绪量表对这些词的熟悉度、抽象度、愉悦度和唤醒度进行评定,最终选取72个单词,其中目标词和填充词各36个。从具体性角度,所选取的抽象名词的抽象度在九点评定量表上小于2.89,具体名词的抽象度大于5.78,半抽象名词的抽象度介于2.89~5.78之间;从情绪效价角度,所选取的正性名词的愉悦度大于6.5,负性名词的愉悦度小于3,中性名词的愉悦度介于3~6.5之间。

在SPSS19.0 软件中对所选的3类英语消极名词的抽象度、愉悦度、熟悉度、词频和词长进行方差分析发现,3类词的具体性主效应显著,F(2,22)=940.62,p=.000<.05,η2=.988;多重比较结果发现,抽象、半抽象和具体名词两两之间差异显著,ps=.000<.05。3类词的情绪效价、唤醒度、熟悉度、词长、词频两两之间差异不显著,ps>.05。筛选出的3类英语名词的具体性、愉悦度、唤醒度、熟悉度、词长和词频的统计信息见表1。

表1 筛选出的3类消极名词的具体性、愉悦度、唤醒度、熟悉度、词长和词频参数

(三)实验设计

本实验采用单因素(名词的具体性:抽象、半抽象、具体)被试内设计。因变量为行为数据(反应时和正确率)和脑电数据(潜伏期、峰值、平均波幅)。

(四)实验程序

被试坐在隔音脑电实验间内,头戴64导电极帽,将左手食指放在“F”键上,右手食指放在“J”键上。刺激以视觉方式呈现,首先将在屏幕中央出现一个500 ms的注释注视点,提醒被试开始实验。在300毫秒的空屏后,呈现目标词,呈现时间为500 ms。待其消失后,出现800 ms的空屏,要求被试判断该词语表达的意思是积极、消极、还是中性的。若为积极,按“F”键;若为消极,按“J”键;若为中性,按“空格”键。整个实验共包含108个试次,36个目标词重复出现1次。正式实验前,被试要进行3个试次的练习,练习词中包含积极、中性、消极名词各1个。实验中途休息2次。反应时记录从目标词呈现到按键反应结束的时间,同时记录目标词呈现时的脑电。实验流程如图1:

图1 实验中一个trial流程图

(五)数据记录

实验仪器为美国NeuroScan公司的64导ERP脑电记录仪,采用64导电极帽记录目标词的脑电,同时记录水平和垂直眼电。采样率为500 Hz , 头皮阻抗小于5 kΩ。双侧乳突参考,自动矫正眨眼等伪迹。伪迹剔除标准为±100 μV。滤波低通为20 Hz(24 dB/octave),分段为刺激前150 ms到刺激后1 000 ms。

本研究对3种不同具体性的名词(抽象消极名词、半抽象消极名词、具体消极名词)引发的脑电分别进行叠加和平均。选取F3、FZ、F4、C3、CZ、C4、P3、PZ、P4等9个电极位置进行分析。对具体性×脑区×半球进行三因素的重复测量方差分析。根据总波形,对确定的N400成分的潜伏期、波幅和平均波幅进行分析,用Greenhouse Geisser法校正自由度及p值,且选用Bonferroni事后比较法。

二、实验结果

(一)行为数据

结合脑电数据中伪迹剔除的被试数据,行为数据剔除正确率小于75%的被试数据,最终只有12名被试的反应时数据有效。被试在抽象、半抽象和具体三种条件下的反应时和正确率见表2。反应时数据的单因素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显示,具体性主效应显著,F(1.169,12.862)=5.733,p=0.029<.05,η2=0.343。多重比较结果显示,抽象消极名词和具体消极名词的反应时达到边缘显著,p=0.065<0.1,抽象消极名词的反应时快于抽象具体名词;半抽象消极名词和具体消极名词的反应时达到边缘显著,p=.079<0.1,半抽象名词的反应快于具体消极名词;而抽象消极名词和具体消极名词之间无显著差异,p=0.218>0.1。

正确率数据的单因素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显示,具体性主效应显著,F(1.159,12.752)=26.453,p=0.000<.05,η2=0.706。多重比较结果显示,抽象消极名词和半抽象消极名词的正确率显著高于具体消极名词,ps<0.05,但抽象消极名词和半抽象消极名词之间无显著差异,p=1.000>0.05。

表2 被试对三种条件下消极名词判断的反应时和正确率的描述性统计结果

(二)脑电数据

被试对抽象、半抽象、具体这三种不同具体性条件下的消极名词加工的总平均波形图如图2所示。在这三张种条件下,诱发了N100、P200和N400成分。三种条件在N100和P200成分上基本一致,且无统计学上的显著差异,因此本文主要对280~680 ms出现的N400成分进行分析。

对N400峰值进行具体性(抽象、半抽象、具体)×脑区(前、中、后)×半球(左、中、右)三因素的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三因素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

由表3可知:(1)N400波幅的具体性主效应显著,F(2,24)= 5.864,p=.008<.05,η2=0.328。三种条件下均诱发了显著的N400成分,具体消极名词诱发的N400成分的波幅最大(-5.522 μV),半抽象消极名词次之(-3.824 μV),抽象消极名词最小(-2.536 μV)。多重比较结果显示,抽象、半抽象和具体消极名词两两之间差异显著,ps<.05。(2)N400波幅上,具体性和脑区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4,48)=0.380,p=.822>.05,η2=0.031。(3)具体性和半球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4,48)=1.158,p=.341>.05,η2=0.088。(4) 具体性、脑区和半球三者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8,96)=0.746,p=.651>.05,η2=0.059。

三、结果讨论

(一)行为数据结果分析

研究结果表明,抽象消极名词比具体消极名词的反应时更快、正确率更高,这与以往具体性效应的研究结果不同[7][8][30]。显然,该实验的行为数据结果与双重编码理论的预测不符,中国二语学习者对表示表示抽象概念的英语消极名词的加工反而快于表示具体概念的英语消极名词的加工。胡敏燕[13]认为,双语词汇表征系统的形成的过程中,抽象词最初滞后于具体词,然而当随着学习者的二语水平达到初级水平以上,抽象词的表征系统仍在发展,但具体词的表征系统确逐渐缓慢,二者的差距逐渐缩小。参加本研究的被试均为英语专业硕士研究生,有较高的英语水平,她们对英语具体消极名词和抽象消极名词的双语表征系统的差异相对较小,这说明:中国二语学习者对英语抽象名词和具体名词的加工差异可能并不是由于大脑中存在不同的表征系统造成的,而是受被试二语水平的影响。Vigliocco[31]认为抽象词可能比具体词包含更多的情绪信息,从而促进了被试对抽象名词的加工。被试在加工抽象名词时,可能激活了比具体名词更多的情绪信息,这些情绪信息有效地促进了被试对英语消极抽象名词的加工,因而才可能出现被试对抽象名词的加工快于具体名词的现象。

图2 三种不同条件下的总平均ERP波形

(二)脑电数据结果分析

被试对抽象、半抽象和具体消极名词加工的总平均ERP波形图显示,被试对这三类目标词的加工均诱发了明显的N100,P200和N400成分。然而,被试对三类目标词的加工在N1和P2成分上没有统计学上的显著差异,但在N400成分上表现出明显的差异。被试对抽象、半抽象和具体消极名词的加工均诱发了明显的N400波幅,且两两有显著差异,其中具体消极名词诱发的N400波幅最大,半抽象消极名词次之,具体消极名词最小。这表明中国高水平英语学习者对加工不同具体性的英语消极名词在早期表层的物理特征和注意加工阶段没有显著差异,但在晚期深层语义加工中有显著差异。具体来讲,一方面,具体性对中国二语学习者英语消极名词的加工有重要影响,具体名词可能比抽象名词激活更多的生活体验和情境信息。另一方面,半抽象消极名词的峰值与抽象消极名词和具体消极名词的峰值均有显著差异,且介于二者之间,说明半抽象消极名词的加工与抽象消极名词和具体消极名词的加工不同,半抽象消极名词可以从抽象消极名词和具体消极名词中分离出来,这为半抽象名词的存在提供了神经电生理学证据,打破了传统具体和抽象的二分法。

四、结语

本研究发现:(1)中国高水平英语学习者对英语抽象消极名词的反应快于具体消极名词,证明了随着学习者二语水平的提高,他们对英语抽象名词和具体名词的表征系统的差异逐渐缩小。(2)词汇的具体性对学习者加工名词具有重要作用,具体词比抽象词激活了更多的生活和场景信息,而抽象词比具体词包含更多的情绪信息,情绪信息促进了学习者对抽象词的加工。(3)本研究的结果为半抽象名词的存在提供了神经电生理学证据,打破了传统具体和抽象的二分法。

(本研究的实验完成于四川外国语大学外语学习认知神经重点实验室,特此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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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校:杨 睿)

An ERPs Approach to the Concreteness Effect of Chinese EFL Learners’ Processing of English Negative Nouns

YAN Ying-huia, ZHENG Zeng-lia, CHENG Li-juana, JIANG Mengb

(a.PostgraduateSchool;b.Dean’sOffice,SichuanInternationalStudiesUniversity,Chongqing400031,China)

The study adopted a one-way(concreteness of nouns: abstract, half-abstract and concrete) within-subject design and the decision task of emotional valence in order to explore the concreteness effect of Chinese EFL learners’ processing of English negative nouns. Results showed that abstract negative nouns were processed faster and much more accurate than concrete negative nouns. Moreover, the peak amplitude of N400 component was elicited under the three conditions, in which there was the largest N400 amplitude elicited by concrete negative nouns, and a larger N400 amplitude elicited by half-abstract negative nouns than that of abstract negative nouns.These results suggested that concreteness of words exerted great influence on Chinese EFL learners’ processing of English negative nouns, and provided electrophysiological evidence to the existence of half-abstract nouns, thus breaking the dichotomy between abstract and concrete nouns.

concreteness effect;passive nouns; half-abstracts nouns; negative nouns; ERPs

2016-07-15

重庆市研究生教改项目(yjg123073)“外语学术型研究生个体培养质量模型的构建及其改革实践”;四川外国语大学研究生科研创新项目(SISUYY01);重庆市立项建设的研究生教育优质课程《心理语言学》的建设成果

严颖慧(1991—),女,甘肃武威人;四川外国语大学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心理语言学和认知神经语言学研究。 郑曾莉(1990—),女,四川内江人;四川外国语大学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心理语言学和认知神经语言学研究。 程丽娟(1988—),女,四川成都人;四川外国语大学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二语习得和认知神经语言学研究。

姜 孟(1973—),男,四川巴中人;四川外国语大学教务处教授、博士后,外语教育与资源研究所副所长,主要从事二语习得、认知神经语言学、心理语言学、外语教学研究。

10.3969/j.issn.1672- 0598.2017.02.015

H319

A

1672- 0598(2017)02- 0110-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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