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普通业士考试研究述评

周晓宇

[摘 要]法国普通业士考试制度经过两百余年的发展完善，形成了独特的教育评价体系，在人才培养和选拔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梳理法国普通业士考试经验，能够为完善我国普通高中学业水平考试制度提供有益借鉴。

[关键词]普通高中；学业水平考试；法国；业士考试

2014年，我国启动新一轮高考改革，探索基于统一高考和高中学业水平考试成绩、参考综合素质评价的多元录取机制。普通高中学业水平考试由一考一用——以成绩作为普通高中毕业依据，变为一考两用——以成绩作为毕业和升学的重要依据。如何提高学业水平考试的公平性、科学性，发挥学业水平考试在人才培养和选拔中的独特作用，成为教育领域研究和社会关注的热点问题。

法国普通业士考试制度建立于1808年，历经两百余年的改革发展，日渐成熟。其中的许多理念与我国学业水平考试相似，如考试成绩具有毕业与升学双重作用，在培养和考查学生共同基础的前提下鼓励学生学有所长，增加学生选择权等。梳理法国普通业士考试经验，能够为完善我国普通高中学业水平考试制度提供有益借鉴。

一、法国普通业士考试概述

法国普通业士考试对应普通高中教育，主要对象是准备进入高等院校继续深造的学生。根据学生高中学业方向和考试重点的不同，普通业士考试分为三类，即文学类——侧重考查学生对文学、语言、哲学、史地、艺术等知识的掌握情况，以及综合思辨、分析、概括和评述能力等；科学类——侧重考查学生基本科学文化与科学实验素养、抽象思维、严谨的逻辑推理以及动手操作能力等；经济与社会类——侧重考查学生对社会、经济环境以及时事、新闻等方面知识的均衡洞察能力等。每一类别又分为不同方向，如科学类分为数学、理化、地球科学与生命科学、信息技术与数字科学四个专业方向[1]。

1.科目设置

法国普通业士考试科目分为必考科目、专业科目和自选科目三类。

必考科目在于培养和考查学生的共同基础。文学类、科学类、经济与社会类考生有共同的必考科目，如法语与文学、哲学、数学、史地、第一外语、第二外语、体育等。同时，为避免严重偏科，针对不同类别的考生安排弥补性必考科目，如对文学、经济与社会类考生专门安排科学教育为必考科目。设置必考科目有利于培养全体学生升学和就业所必需的基础知识、基本技能、基本思想和基本活动经验，既能够保障完成高中教育的学生达到国家认可的基本标准，也便于不同类型考生互相转轨，形成人才培养“立交桥”。

专业科目体现专业特色和培养要求。三类普通业士考试根据人才培养方向和考查重点设计了不同的专业科目，供学生选择。如文科类专业科目包括拉丁语、古希腊语、电影与视听教育、艺术史等；科学类专业科目包括数学、理化、地球科学与生命科学等；经济与社会类专业科目包括数学、经济学与社会科学等。专业科目中的一部分是必考科目的延伸，类似于我国高中课程选修模块；另一部分是新增科目，目的是培养某一类型学生所必需的专业素养。设置专业科目既有利于实现人才培养多样化，避免千人一面，也有利于扩大学生选择权，支持学生根据自己的兴趣、特长和生涯规划选学、选考。

自选科目用于拓宽学生学习领域，内容广泛，包括法国手语、橄榄球、羽毛球、形体艺术、马术与骑术、文化与社会实践及多达58门的语言和地区语等。学生可在其中选择1至2门参加考试，不仅有利于培养个人兴趣，展现个人才能，也能够提高普通业士考试成绩。

2.考试方式

普通业士考试以笔试为主，每门科目笔试时间较长，为3—4小时。考试题目以论述题为主，学生需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一篇论述完整的论文[2]。这种笔试方式虽然在阅卷评分时存在一定难度，但更有利于考查学生综合运用所学知识分析和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

普通业士考试设有口试考查方式，每门考试时间为20—30分钟，包括个人陈述及与考官互动等环节。值得一提的是，不仅法语、外语等語言类设有口试环节，研究性学习、艺术史、音乐、马戏艺术等科目同样设有口试。结合学科特点安排口试环节，更有利于全方位考查学生的学科素养。此外，不合格学生的补考也通过口试进行。

法国非常重视培养学生动手实践能力，科学类的部分学科除笔试外还设有实验室操作考试，其中工程师科学操作考试时间长达3小时，其他科目操作考试时间为1小时。

3.计分方式

普通业士考试每门科目满分20分，总分为各科加权平均分，满分为20分。16—20分为优异，14—15.9分为优秀，12—13.9分为良好，10—11.9分为合格。8—9.9分为不合格，可参加当年补考，7.9分以下者第二年方能参加考试。

学科权重系数1—9不等，系数越大，对总成绩的影响越大，体现不同学科对学生成长的不同作用。如哲学是三类普通业士考试的必考科目，但权重系数呈现梯度排列，在科学类考试中为3，在经济与社会类考试中为4，在文学类考试中达到7，充分体现了哲学对不同类别学生重要性的差别。又如科学类数学方向学生数学权重系数为9，理化权重系数为6；理化方向学生数学权重系数为7，理化权重系数为8。通过学科权重系数的设计，避免不同科目成绩简单相加，在培养和考查学生共同基础的前提下，实现个性化培养和有针对性的考查，成为普通业士考试的一大亮点。

二、法国普通业士考试与高等教育学校

入学制度

作为发达国家，法国的高等教育已实现大众化，获得普通业士文凭的学生都有机会继续接受高等教育。法国高等教育学校包括综合大学、大学校、高等职业技术学院等类型，由于学校定位不同，每类学校有不同的招生录取方式，体现了分类考试、多元录取的思想。

1.综合大学招生录取方式

综合大学在校学生人数占法国大学生总数的80%—90%[3]，是高等教育的主体，主要承担大众化教育任务。综合大学招生采取申请制度，招生录取工作在全国统一的报名录取网站APB网站进行，大致分为网上注册、寄送书面材料、录取、学籍注册等四个环节[4]。除医学类专业外，原则上每个专业学生注册人数不受限制，学生申报专业不受普通业士文凭种类的限制。当然，学校会在接受学生网上注册时根据学生的学业基础提出专业建议。此外，一些申请学生众多，远超学校容纳能力的名牌大学和热门专业会根据相关标准择优录取学生，竞争依然激烈。法国综合大学录取工作有如下特点。

一是专业大类优先。在法国，学生申请综合大学时，首先选择教育课程或文凭种类，其次选择具体专业，最后选择学校，每个学生最多可填报36个志愿。这种优先选择发展方向而非学校的方式更加符合人才成长规律。目前，APB网站已为学生提供近12000个可申请的专业课程。

二是平行志愿。学生档案被平行投递到所有志愿学校，各学校分别做出是否录取的决定，反馈到APB网站。网站按照学生志愿顺序将排序最靠前的录取建议反馈给学生，其他志愿自动取消，学生可以选择是否接受录取建议。一方面可避免因志愿顺序影响学校录取，以保证学生所有志愿都可能发挥作用；另一方面避免一个学生同时占据多个录取名额，影响他人录取。

三是多次录取。学校发出的录取建议可能会被自动取消，或不被学生接受，因此录取阶段分为三轮录取和一次补充录取，每轮录取的剩余计划将转入下一轮。学校的招生计划不会浪费，学生对本轮录取建议不满意，可以期待下一轮有更好的录取建议。

2.大学校招生录取方式

大学校包括国家行政管理学院、高等工程师学院、商学院等，规模小，教育质量高，主要承担精英教育任务。因此招生录取采取严格的选拔方式。拥有业士文凭是进入大学校的必备条件。此外，还需参加非常严格、淘汰率很高的专门考试，按学生考试成绩从高到低择优录取，甚至还需进入大学校预备班学习。

然而，大学校的学生多出身于社会上层，未能充分地使平民出身的青年接受最高水平的教育，因此，法国大学校联席会提出促进平民家庭和条件不利高中的学生获得成功的平等机会，采取不同的入学考试模式，以准确评估和考查学生的能力和潜力等7项原则性建议，以促进大学校进一步向平民子女开放[5]。

3.高等职业技术学院招生录取方式

高等职业技术学院属于短期高等教育，学制一般为两年，包括大学技术学院、高级技术员班、公职学校、商船学校等。业士文凭是入学的主要依据。此外，学校会考查學生高中二、三年级的学业成绩及教师评语，大学技术学院会组织面试，以直接了解学生相关情况。

三、思考与借鉴

借鉴法国普通业士考试制度的经验，立足我国实际，建议未来做好以下四方面工作。

1.全面考核学生综合能力

高中学业水平考试是学生基础教育阶段的总结性考试，具有评测和选拔的双重性质，要将学生12年基础教育阶段积累的综合素养考出来，需要坚持全面考核。一是全学科考核。《普通高中课程方案（实验）》所设定的科目均列入学业水平考试范围，特别是确保综合实践活动、技术、艺术（或音乐、美术）、体育等不计入高考总成绩的科目达到国家规定的质量要求。此外，可以借鉴法国普通业士考试自选科目的经验，将地方课程、校本课程纳入考核范围，让学生根据自己的兴趣和特长选择参加，既能体现学生在达标基础上的不同素养，为高校人才选拔提供参考，又能鼓励高中开设高质量、有特色的选修课程，为学生提供多样化服务。二是多方式考核。笔试是考试的主要方式，但学生的实践能力、创新精神及外语听说能力等难以通过笔试准确考查，因此，在推进命题改革，提高命题质量的同时，应该推进考试方式改革，注重实践操作、口试等考试方式，在全面考查学生基础知识和基本技能的基础上，加强对学生综合能力的考查。

2.突出专业特色和人才培养要求

我国新一轮考试招生制度改革打破原有文理分科界限，由学生根据报考高校要求和自身特长，自主选择学业水平考试计入高校招生录取总成绩的3个科目。一方面，能为每个学生提供更多的选择机会，促进学生发展学科兴趣与个性特长；另一方面，有利于高校科学选拔适合学校特色和专业要求的学生，促进高中、高校人才培养的有效衔接。由于学生选考科目不同，实际操作中面临着不同学科成绩如何相加比较的难题，对此，研究者从不同角度提出了原始分、等级分、标准分等不同计分方式，试图缓解学科成绩不等值问题。应该注意到，本轮考试招生制度改革的一条重要原则就是增加学生选择权，促进科学选才。不同学科对不同专业发展方向、不同人才的价值本就不同，有差异才有选择，与其试图缓解学科成绩不等值问题，不如根据不同专业人才培养需求进一步突出学科差异。如针对不同专业类别提出学科成绩底线要求，或借鉴业士考试经验为不同学科设置权重系数：一是高权重系数学科与专业培养方向更加契合，增加人才选拔的科学性和精准性；二是引导学生做好相应专业学习的基础知识储备；三是解决不同学科成绩简单相加比较可能引发的公平问题。

3.加强生涯规划指导

在法国，生涯规划指导制度较为完善，任课教师、主任教师（类似于教导主任）、专职升学指导（心理顾问）、学生及家长代表等组成的班务委员会为学生选学、选考提供咨询，提出建议，给予指导，如果学生选学、选考科目与班务委员会建议不一致，校长和家长还将当面沟通交换意见[6]。在我国，生涯规划指导尚处于起步阶段，高中学生对自我、专业、职业的认知还比较模糊。以往，学生科目选择只有两种组合——文科或理科，选项少，选择较容易；未来，学生在6门科目中选择3门计入高考总成绩，可选择的学科组合达到20种，如何综合兴趣爱好、学业水平、专业要求、社会需求等多种因素做出适合的选择，成为学生面临的新课题。因此，有必要加强高中生涯规划指导。一是开设专门的生涯规划指导课程，指导学生认识自我，学会选择。二是促进学科教学与生涯规划指导相融合，使学生了解学业与职业的关系，尝试选择。三是精心设计丰富多样的职业体验，为学生选择提供更多经验。

4.完善平行志愿投档

学业水平考试成绩是学生高考升学的重要依据之一，在改革考试科目设置时，有必要改进投档录取模式，实现考试与招生相互协调。当前，学生填报志愿时比较纠结，一旦未被第一志愿学校录取，可能面临同批次其他学校已经录满的情况，部分学生不得不降低志愿以确保万无一失，或者选择同意专业调剂以避免退档，这既不符合增加学生选择权的初衷，也不符合科学选才的要求。为此，有必要推进并完善平行志愿投档方式，如采取“平行志愿+同时投档+多次录取”的方式，探索学生被多所高等学校录取的可行性，增加高校和学生双向选择机会。这虽然增加了学校录取工作量，但能够保障学生选择权，实现人尽其才、才尽其用，也有利于学校扩大选择范围，录取志愿更加坚定、更加符合学校培养方向的学生。当然，我国高等教育尚未达到普及阶段，为避免一个学生占用多个录取名额，影响其他学生被录取，可以借鉴法国经验——学生被排序靠前的志愿录取后，排序靠后的志愿自动取消。此外，可以探索专业+学校模式的志愿填报方式，引导学生不要一味追求学校排名，而是优先选择最适合的专业，在最好的方面做最好的自己。

参考文献

[1]阮洁卿，阮来民.法国普通高中毕业会考类别与考试科目研究——兼析我国普通高中学业水平考试的相关政策[J].外国中小学教育，2011（12）：32-39.

[2]何珊云.法国高中学业水平测试及启示[J].教育测量与评价（理论版）2010（7）：49-53.

[3]全林，田祖国.美英法三国高校的招生制度及其启示[J].教育科学，2014（1）：89-96.

[4]刘敏.法国高等教育入学制度概览[J].中国教育政策评论，2012（0）：107-115.

[5]王晓辉.法国大学校：降低姿态向平民开放[N].中国教育报，2012-03-02.

[6]刘敏.法国高中分科定向及会考制度发展解析[J].比较教育研究，2009（10）：56-60.

（责任编辑 张慧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