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春色

2017-06-03 09:44罗馨宇
岁月 2017年6期
关键词:散文文字

罗馨宇

为了抵御自然界的寒冷,人们建造了房屋,就此也就有了几千年或高大或矮小的人类风景,甚至是争夺聚焦和热议的话题。当肉体妥帖安放后,精神上的孤寒又浮出了水面,纸房子开始应运而生。人们在里面寄居、流浪,透视黑夜里的光亮,然后有一天也尝试搭建自己的纸房子,除自身取暖外,并收容更多愿意住进来的栖息者。如此往返,辐射开来,形成的纸上丛林,就是文学,亦是它的全部意义。所以好的纸房子是抛弃偏见狭隘,兼具包容流动循环的纸上肢体语言和心灵艺术呈现形式。比任何房屋更牢固,比任何肌体更不朽,是我们心灵面孔的再造和精神存活不死的方式。

散文,作为一种文体,有其自由灵动多变性,是一种接近口语式的表达。既弱于小说的创造性,也不同于诗歌游走钢丝般的惊险和弹射,故曰散文亦说话,一点都不为过。至于如何说,说到何种程度,因人而异。但迷人的语气,富有魅力的叙述是非常重要的,这关系到一篇散文的成败和存活,往往比里面的情节和事件更吸引人。好的散文是心中的一条河流,沿着自身手臂舒缓流淌,并凝于纸上,成为一种固体思想艺术行为,然后被更多的人融化分解。它没有固定的套路和格式,可以拉伸、跳跃、回旋也可以娓娓道来,环环相扣,舒服度和自由度是别的文体无法比拟的,也是门槛最低的。

我触摸文字纯属偶然,2012年的时候,儿子公司的刊物需要一篇卷首语,他无暇顾及,让我帮忙撰写。因需邮箱,别人便送了我一个废弃的qq。我拿过来后,把它改头换面,开始练习打字记日志。那时,文字于我已陌生了很多年,属恢复知觉期。但很快乐,很忘我,很纯粹,无拘无束,想写什么就写什么,诗歌,散文,评论,随心所欲。这样的日子持续有两年,是一段桃花源式的码字时期,不知有魏晋南北朝,只是躲在一隅,专心摆弄自己的花草。网站、论坛、新诗、《白鹿原》,一些当代的知名作家作者作品等,凡是和文学挂靠的东西,几乎一概不知,很孤陋。

2014年的时候,我的空间开始爆棚,转载量和阅读量进入高峰期,最高一天单篇点击破两万,一夜转载几千,有的高达上万,留评几百楼。文字也开始逐渐流入纸媒,很多空间好友把在杂志报纸上看到的我的文章拍成照片发给我,这其中包括《现代青年》《党员文摘》《意林》《库尔勒晚报》《山东农合经济报》和一些大学校园内刊等。也有一些热心的朋友把手里的刊物寄给我,这些均不是我投出去的稿件,除了《意林》我打电话要了样刊稿费外,别的都随风化去。这也让我知道我的文字可以走得很远,不光囿于自己的空间。与此同时,一些朋友开始拉我进入网站和论坛,一些纸媒主编和大型微刊编辑也伸出了友爱之手。《荆州日报》副刊主编叶俊就是其中的一位。他当时是无意中在网上看到了我的一篇文字《只是一个拥抱》,联系上后,几乎一字没砍,便做了头条。那一年我碰到很多这样的事,这样的人,包括《现代青年·哲思》一连几期在散文网提走了文章,再过来要卡号,汇稿费,这样的高潮持续到2015年。也就在2015年我开始向外正式投稿,投稿的过程是喜忧参半的,既没有我想象的容易,也没有别人说得那般艰难。靠着邮箱我敲开过一些刊物的大门,这其中包括《散文百家》《湖南散文》《中国文学》等。也接到过退稿信,《作品》的退稿信是这样写的:很舒服的一篇,非常喜欢,但没有合适的栏目,会择机呈给主编,看是否能推荐另用。这是一封很温情的退稿信,让我知道在堆积如山的稿件里,它得到了阅读,也看到了一个编辑尽职尽责的做事态度。这世界不是没有伯乐,而是看你是不是一匹千里马,也说明自己不够好,如果你好到让别人难以割舍,那才是最棒的。一直感谢那些对我语境信任的刊物,《岁月》属其一,也是我最早上刊的,远在冰天雪地的北国,并一直信任至今。

也就在同年,有人向我要书稿,问我有没有出书的愿望。散文稿要走的多,终审毙掉的也多。最后能顺利正式签约的只有一部《菡萏说红楼》。也就在那时候我参加了廖国强老师的新书发布会,和黄主席有了一面之缘,黄主席阅了我的书稿后,欣然做了序。并参加了2015荆州作协笔会,得到了很多朋友的友爱,除了网上那些素未谋面的朋友,我的家乡给了我另外的一个春天,这是我要深深致谢的!我一直把阅读叫做催眠,喜欢昏黄灯光下,大海流过掌心的状态,和每一次退潮后的安宁。这是一种嘈杂生活的过滤,也是长见识的开始,当你触摸别人的生活图景时,也是在提高拉伸自己的眼光。非常感谢《红楼梦》这本书,它让我跨过了很多书,有了一个很高的起点。并濡染了我的文字风格,语言表述,审美和人物洞察力。提前为我解决了一系列的问题,铺了一条通往文字的捷径。当然还有张爱玲、老舍、纪伯伦等,我喜欢这些不动声色,符合人性,冷静真实地表述。其他的一鳞半爪,不走心的浏览,我认为不能叫阅读,或有效的阅读。拿着别人的树枝挥舞自己的思想,总是不妥,新的叶片需靠自己的肌体长成才是。

再好的阅读都只是我们精神上的一种旅行,属于在别人的房屋里架柴取火,总归要回到自己的风景里。当我们自己扎篱筑墙时,必须得有自己的精神气质,语言特征和粘合度。所以当有人说我的文风像谁谁时,哪怕是极著名的,我都不愿意听到这样的话,同时也会反省自己。很欣賞黄老师说过的一句话,他说“刊无大小,气质不同。”一语道破天机,文无好坏,贵在有自己的东西。

散文很直接,是最贴近心灵的笔尖舞蹈,甚至是灵魂的直接拷贝,既浪漫又纪实。小说可以虚构,作者往往置身事外,等着画外音响起,从容行事。但散文不行,你躲都躲不开,你的呼吸就在字里行间里,左右着你的节拍韵律,掺不了假。读者很容易窥见你的心性为人,修养品质和处事风格,价值观等等,还有你自己忽略看不到的东西。你写的是文字,实是你自己。所以尽管有人笔力深厚,语言逻辑各方面都没问题,但读者就是不爱看,因为它不贴心,既不能贴自己的心,也贴不了读者的心。穿得很厚,把一切不该带进来的东西带了进来,学历,阅读量,工作环境,家庭背景等等,这样的文字再深厚,读者都能一眼看出你的浅薄,所以不要低估读者的阅读能力,每个读者都是你面前伫立的一面镜子。一个作者绝不是指挥者,文字不可以从上往下倒,越居高临下越驾驭不了它;也不是一个普度众生者,慈悲怜悯一番就完了,没这事,没有一个人喜欢接受施舍。好的文字都是无痕的,须化成清水,和读者的心脉长到一起。

散文说白了,就是一种内心脱光了的写作方式,你得真诚,把自己身上的铠甲全部褪除。要知道,地面上所有具有生命特征美好清香的东西,均来自地下,优良的土质决定它的成长。手里的文字可以枝繁叶茂,但心必须是个谦卑紧缩,深埋泥土的果核,从下往上一点点向外冒,贴着自己的根须,也贴着读者的体温,你得具备一种朴素的价值观和平凡心性。你在说话,为自己说,也是替读者说,说他们一直想说而没说出来的话。一个偏激势利狭隘愚昧膨胀或故作谦虚的人是写不好文字的,不是你的语言辞藻过不了关,而是你无法刮净自己心灵的鳞片。端着,就毁了,你得呈现出一种自然平静的心理状态。把文字写在年轮的格子里,是我一直认为的。这个年轮并不仅是真实的生命年纪,而是心理树根的成熟度和纹路优美度。一个不能趟过自身河流的人,是无法给别人送去春天的。不能说文字不需要读者,只写给自己,那不是它的完整性。它不是账本,也不能永远深藏闺中,就像一顿精致的晚餐,总要有人共享,否则连做饭的兴趣都没有了。这世界需要回音,每个人有意无意都在寻找自己精神上知音,如果不能清高到老僧入定,那得为自己保留那么一点点虚荣心。散文也不能用美文二字来拘定,因美而忽略思想骨骼的建立,是种得不偿失无根的运作,就像衣服,好的品味都是从质地开始,而不是颜色的花哨和款式的流行。也不能一味排斥美的存在,剑走偏锋把它推到对立面。须像一湖水,既要有迷人的波光,也要有它的纯度、质感和内涵。我自己是一个起步很晚的人,没资格谈论定义一些问题,人的思想是河流,不是石头,总有一天会转弯流淌,但这并不妨碍我们今天的思考和体会。也许以后,我会去写小说,那是我最喜欢阅读的一种文体,但必须得有一个储备过程,是种内耗极大和耐得住寂寞的写作方式。目前我还会随心所欲的写些散文和评论,评论也是散文的一种,只是更有针对性些,主要还是有关《红楼梦》的一些小想法,小认知。我不是红迷,亦不属各种流派,但会钟情于自己内心的独特感受。

一个人的路总是慢慢走的,我不会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我喜欢走在路上的状态,不仅能欣赏路边的风景,也能提高和检验自己。成名成家,进入主流媒体并不是文字真正的归宿,我痴迷的是文字本身的纯粹和劈啪打字时所激发的灵性思维,以及每次自己亲手描摹后的成长和精神电波输于纸上,并得以拥抱更多人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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