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雕塑文化与时代精神

2017-10-30 02:33马明涛
美与时代·城市版 2017年9期
关键词:西汉时代

马明涛

摘 要:马在西汉有重要地位,西汉质朴生动的雕塑马别具特色,通过对霍去病墓前石刻马、杨家湾陶俑马军阵、茂陵鎏金铜马的审美浅析来品味西汉马的时代韵味,从而引发当代雕塑创作思考。

关键词:西汉;雕塑马;时代

西汉雕塑在中国雕塑史上独树一帜,在我国古代雕塑艺术发展过程中,其特有的形式,独特的语言值得千百年后的我们研究学习,对我们当今雕塑创作也有很多借鉴意义。

西汉雕塑中马造型是非常有表现性的。马是与人关系密切的动物之一,特别是在古代,人们生活生产离不开马。一个王朝国力的兴衰,军事的强弱都离不开马。汉唐时期养马规模空前宏大,王夫之《噩梦》说,“汉唐之所以能强者,皆唯畜牧之盛也”[1]。可见西汉出现大量雕塑马有其社会原因所在。

秦末“苛政猛于虎”,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农民起义四起,刘邦战胜了楚旧贵族项羽的势力,在秦之后统一中国,建立了西汉王朝。西汉初期采用稳定封建统治的政策,消除了残余割据势力,击败匈奴侵略。由于当时铁的广泛运用,西汉农业生产有了很大提高,也正是因为铁器使用,工具进步,才出现了霍去病墓前的石雕群。在汉武帝时期,两度派张骞出使西域,开创了“丝绸之路”,促进了中原与中亚、西亚的交流,西域的良马也由此流入中原。中原地区原有马匹主要是驾车使用,并长期圈养着,这不利于马的速度与体力提升,对于取代战车而起的骑兵是不利的。《史记·匈奴列传》有:“发车千乘,骑十万,军长安旁,以备胡寇”[2]的记载,可见汉王朝骑兵阵容强大。这强大骑兵的用马很多是从西域引进的,大大改良了中原马种。这便是西汉雕塑马造型异于前朝与后世的原因之一吧。

闻名中外的西汉霍去病墓前石雕群便有着风格独特的石雕马造型。这组石雕用硬度很强的花岗岩雕刻而成,体积大的高约190cm,长约280cm,小的高约60cm,长约160cm。虽然当时社会安定,工农业、手工业及生产工具有较大提高,但是要雕刻这些坚硬的花岗岩在当时来说还是有一定困难的,受工具和石料的局限这组石雕并没有完全写实的造型,大多寻石造像,手法浮雕线刻与圆雕结合,也正是由于这样的局限性存在,霍去病墓前石刻呈现出了浑厚质朴的风格,有种浪漫主义情怀。其中墓前“马踏匈奴”(高168cm,长190cm)(图1)雕塑相对是雕凿较多的一件作品,但在表现性上同样有着浪漫的感觉。之所以对这件雕塑过多雕凿是因为它是一件纪念碑形式的雕塑,由于题材与功能性的原因,它呈现出一种庄重威严的气势。这件作品是想表现西汉的强大和人民盼望安定的愿望。把战马雕刻得庄重昂首挺胸,马是直立状,抬起脖子,头部向下呈弓形。眼睛向上挑起,嘴巴紧闭,神情庄严肃穆。此马身形矫健,四肢有力,肌肉线条明显,胸肌突出,四肢肌肉用线刻表示,身上结构明确。在形体转折处用弧线表示,这样的弧线既表现出肌肉的健硕,又增加了韵律感,打破了直立状的沉静,体现了西汉雕塑马造型生动的特征。这样的雕刻,为的是强调马气势与英俊的形态,此马象征着强大的西汉王朝,马下踏着苦苦求饶的匈奴,匈奴一手拿剑一手握弓,象征着匈奴天生好侵略的性格。这件雕塑在现实性上是作为霍去病墓前纪念碑,却又运用浪漫的表现手法。这种借物言志象征性表现的手法在当今也有很多运用,如深圳的“开荒牛”雕塑,借开荒牛来表现中国改革开放的发展,中国人民勇于探索,开拓进取的精神,“开荒牛”雕塑也是深圳的标志,堪称纪念碑。

霍去病石雕群中的“跃马”和“卧马”造型手法与“马踏匈奴”则不同。其中“跃马”马高145cm,长240cm(图2),“卧马”马高114cm,长260cm(图3)。这两件雕塑均是较少加工,其中“跃马”则更简约,背部未见雕凿痕迹,但从侧面看马颈抬起,背部凹下,臀部微微凸起,符合马的形体变化。可以看出当时的雕刻家因为手中工具的局限性,特意找来了一块与跃马形态相近的石头,以减少雕刻难度,进行适当雕凿便可。利用石料的形近之处,概括简约地雕刻,便表现出了马在跃起的瞬间。马前胸抬起臀部向下,前蹄呈跃起凌空状,后蹄蹬地发力,马首向左偏,动态极其生动。马的四肢与整体浑然一体,概括地处理细节。在塑造整体造型的同时,作者特意地突出头部与前腿,强调了马头的轮廓。整个雕塑动态生动,又不乏局部深入的雕刻,头部形体几乎为圆雕处理,肌肉的体积均有塑造,眼皮向上微微挑起,鼻孔也是向上张开,下嘴唇较厚实并向下翻起,嘴为一道较深的线刻,马的神情飞扬富有活力。马嘴下部到颈部的轮廓线是由深到浅,犹如书法用笔一样流畅,马耳向后竖直,与颈部融为一体。从正面看马头呈梯形,与身形融合并不突兀,在重点塑造头部同时又照顾到了整体节奏,虚实过渡自然。这些都展示了西汉工匠的智慧才华,也是我们当今进行雕塑创作可学习之处。

“卧马”表现的是一匹即将起身的战马:正卧在地上休息,突然听到了远处的召唤,脖子抬起,头向左微偏,目视远方,右前蹄打弯,左前蹄扣住地,后腿蹬地准备起身。与“跃马”相比此马眼睛没有很突出,鼻孔微张,双唇紧闭,有种被惊醒正在寻找主人的神态。身上肌肉形体转折同样是概括处理,在形体转折处也是用大弧线表现,增加动感,仿佛卧马会立即起身奔跑而去。雕塑是静态的,但给观者传达出动态的想象,“雕塑形象潜在着运动美,依靠观者的发现与再造”[3],这便是这件作品的感人之处。作者在霍去病墓前雕刻了开疆扩土,维护“大一统”中战马的状态,侧面表现了西汉时代风貌。

这是工具以及石料的限定性带来的意味,有着质朴之感和理性思维方式,也有浪漫表现手法的西汉石刻马。当代科技进步,出现了数字化电动石雕工具,石雕技术上有了很大的突破,各种镂空、细腻的石雕作品出现。突破了石材的局限性,其技术工艺令人为之惊叹,但却少了很多有意味的形式。

在西汉陶俑中也有大量对马的表现。例如1965年在陕西咸阳杨家湾出土的骑士俑中就有表现骑兵马军阵的场景。这些陶俑与秦俑相比体积较小,而且也没有过多的细节描写,秦代陶俑马是更写实的马,更多注重表现马身上具体的结构、鬃毛以及配饰,而这批西汉的马俑则更注重的是动态的生动夸张表现。马的整个身形呈现流线S型,从马首到马颈马背以及马尾都有较大的线条起伏,节奏感极强,马腿较长,马尾巴扎起并翘起。马头呈弓形,马嘴张开,上嘴唇向上翻起,下嘴唇向下,像是被风吹起,合不拢嘴,露出紧咬的牙关,马耳向后竖直。这些马个个都肌肉紧张,有一种如临大战的感觉,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向前冲锋。这些陶俑马并不单独陈列,而是多件排列着,还原当时军阵的场景,这样更是给人一种大战在即之感。这样的马造型正如西汉时代气息,一个朝气蓬勃的朝代,就好像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正处于向上發展的阶段。西汉的雕塑艺术也是处于发展的阶段,西汉陶俑马与唐代陶俑马相比,显然没有唐代技艺成熟,汉代雕塑马的装饰品更少,对肌肉结构表现更为简约,但却多了几分浪漫生动之感。唐代的马让人看出了大唐盛世华贵之感,西汉的马更多是一种质朴又有向上顽强拼搏的气息,这种气息正是我们中华民族应具有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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