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空军 其实最不正常

南方周末记者 杜茂林

南方周末：英雄试飞员李中华近日在央视的《开讲啦》栏目中透露，中国空军从1949年11月成立到现在，多位飞行员献出了生命，您对这个问题是如何理解的？

陈洪：飞行员是个高风险的职业，他们往往被称为“刀尖上的舞者”。既然选在刀尖上跳舞，飞行事故往往不可避免。例如2017年至今，日本自卫队已发生四次重大飞行事故，至少造成4人死亡。美国与俄罗斯同样不例外，据不完全统计，前者在2017年过去的十个月间，已经有12架飞机坠毁，后者从2017年6月份开始，不到四十天的时间内，已经坠毁6架主力战机。

事实上，战斗机的驾驶难度高，要求严格。在飞行过程中，遇到特殊情况或者处置不当，就可能造成飞行事故。其中的原因既有人为操作不当的因素，也有天气恶劣、教练机性能差等因素。

从事战斗机飞行的，都是有着丰富经验的优秀飞行员，他们充分了解这份职业的高风险性，却依旧愿意投身于这项事业中，本身就体现了他们为了空军发展与国家安全敢于担当的精神。

傅前哨：判断飞行事故是否频发，在专业领域有一个标准，叫作万时率，即每飞行一万小时的事故率。在中国，这个数字从过去的0.2左右，降低到0.1以内，即使与其它先进国家相比，中国空军的万时率都是低的。这种进步正是缘于国家工业能力的提高和人员素质的提升。

需要指出的是，战机在训练中发生事故是在所难免的，“安全”空军其实最不正常。从世界各国在和平时期发生的军机坠毁事故来看，随着训练强度、训练科目难度和演习对抗烈度的逐渐提升，飞机事故率和坠毁率也会跟着上升。任何国家为了报告书上的“平安无事”，而降低训练标准和飞行频率，最终会影响实战的效果，后果不堪设想。

南方周末：未来，无论是歼20还是舰载战斗机的实战化训练，将会越来越频繁。那么，我们应该通过哪些措施来尽量避免飞行员遭遇事故呢？

傅前哨：前面说到，训练事故很难避免。但事故本身能起到警醒作用，促使军队在装备发展、训练改革等方面进一步加以完善。

具体说来，要研发新机型改善训练质量。实践证明，性能优秀的教练机不仅是确保飞行训练质量的必备条件，也是保证飞行员安全的重要环节。为此，我国近年来相继推出了多款达到国际先进水平的新型教练机，如FTC－2000“山鹰”、JL-10等。它们大量服役后，主要用于培养第三、第四代战斗机飞行员，这对我军飞行学员改善训练质量大有裨益。

战斗机飞行员的培养难度高决定了空军的飞行训练体制的复杂性。通常来说，飞行训练分成了技能训练和作战训练两个部分。前者是培训飞行员的飞机操作能力，后者是培训飞行员的作战能力。在不同的训练阶段，配备不同的教练机，比如，航空大学及飞行院校的筛选和初级飞行训练主要用CJ-6初级教练机，基础飞行训练（中级训练）和部分高级训练用JL-8教练机。当前的高级飞行训练平台主要由歼教7飞机承担。今后的高级教练机将会使用更先进的JL-9和JL-10飞机。一般来说，飞行学员从航校毕业，就成为一名合格的飞行员了，但他还不是一名真正的战斗员，只有在航空兵部队或训练基地完成了战斗机同型教练机的改装训练之后，才能成长为一名能够驾驭喷气式战机的飞行员。

从目前透露的信息来看，中国空军的训练体制和教练机体系正在进行相应的改革，以适应时代的发展、技术的进步和作战的需求。其中的一个重要方面是调整教练机体系，使之更趋科学、合理。其二是对某些教练机进行系统方面的升级，使之能够充分模拟第三、四代战斗机的操纵、使用特点，比如增加卫星导航系统、平显和多功能显示器，这样可以让飞行员能够尽早熟悉现代作战飞机座舱界面、操纵习惯，为规避训练风险、加强战术培养打下坚实的基础。

南方周末：2016年11月，中国首位歼10女飞行员余旭，在进行训练时壮烈牺牲，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其中一个关注点就是她是一位女飞行员，现今中国空军中女飞行员的发展情况如何？

陈洪：从1949年后到现在大概有五百多个中国女飞行员，有些已经退休，现有在飞女飞行员不到100人。目前，虽有航校培训，但是战斗机女飞行员还是较少。

2009年4月，中国历史上才第一次出现了战斗机女飞行员。余旭就是其中之一，也是中国第一位歼10战斗机女飞行员。她们主要驾驶的战斗机是歼10和歼轰7。

战斗机女飞行员和过去招收的女飞行员不同。那时，她们主要驾驶普通运输机、军用运输机或者是担任机上的空勤。如今，空军开始培养战斗机女飞行员，就是看中了女性细心、缜密的特点，以及她们在精密仪器使用和地形识别等领域的优势。

南方周末：我们也注意到，最近两年中国军方在一些突发事故上表现得越来越开放透明，您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陈洪：近几年，中国军队的透明度的确在增加，也说明我国的国防实力变得更强。事实上，军队的开放与透明是“增信释疑”的重要手段。它有助于世界各国正确认知中国军队的状况，更体现了中国在军事安全方面对外开放合作的诚意和自主增强军事透明的意愿。

在很多人眼里，飞机和飞行员都颇显神秘。飞行员吃什么？用什么？怎么训练？都是公众好奇的。这种神秘让公众误认为，驾驶战斗机是够不着的梦想。如今允许公众走进空军军营，就会让更多年轻人了解飞机和飞行员。他们会知道只要身体好，有保卫蓝天的这种信念，符合条件，就可以报考空军。如此一来，空军将会有更多渠道，也更容易招收到优秀的飞行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