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漫游奇境》中话语标记语及其翻译

【摘要】儿童文学译本应符合儿童这一特定阶段的语言水平与心理发展，译本应译出原著的童趣、童声。话语标记语有着丰富的语用功能并解释语言之间的逻辑关系。儿童时期的语言发展与思维发展尚未成熟，话语标记语的翻译应做到最大程度的保留。笔者对比“Alices Adventures In Wonderland”的两个译本，从话语标记语的翻译为研究出发点，旨在为儿童文学翻译研究提供一个新的视角。

【关键词】话语标记语 儿童文学 英汉翻译

一、引言

儿童文学是陪伴儿童成长不可或缺的精神食粮，它给予儿童鼓励、帮助他们树立自信、了解自己与世界。《爱丽丝漫游奇境》是一部较早引入我国的经典英语儿童文学著作，赵元任先生首次执笔翻译。这部经久不衰的儿童文学，以其丰富、滑稽、幽默的语言吸引着千千万万的儿童读者，甚至成人读者。话语标记语在对话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是能否实现成功交际的重要前提。爱丽丝梦游记中的话语标记语比比皆是，对话语理解有着制约与引导的作用。对于语言与心理尚未发展完全的儿童而言，他们对故事的理解更需要这些话语标记语做引导。目前，爱丽丝漫游奇境的中译本已有十多个版本。然而，对于话语标记语的翻译则存在不容忽视的问题。有些译本采取直译方法直接翻译字面意义，有些则省略翻译。话语标记语的语用意义被错误翻译或省略，原文所表达的逻辑关系就需要儿童读者自身去发掘，这显然增加了不应有的理解障碍。此外，直译也可能造成逻辑意义混乱，上下文失去意义联系，造成很大的阅读困难。话语标记语虽然仅是一个词、短语或者小短句，但是在引导儿童读者对故事情节的理解、推测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

二、话语标记语及其翻译研究现状

话语标记语（discourse markers）是语言中普遍存在的现象，例如日常对话中常出现的“well， you know， I mean”等。最早研究话语标记语的学者是?stman （1981）在其著作“You Know： A Discourse-Functional Study”中，运用话语功能途径，描述并分析了“you know”这一话语标记语的语用功能。80年代以后，学术界对话语标记语的研究逐渐蓬勃展开，话语标记也随之成为语用学研究的一个焦点。我国学者对话语标记语的研究始于90年代。何自然（1999），当时将话语标语称之为话语联系语，从话语生成与理解两个角度对话语联系语即话语标记语进行分析，指出话语标记语对话语的生成与理解有解释及制约性作用。冉永平 （2000），认为“话语标记语传递的不是命题意义或语义意义，而是为话语理解提供信息标记，从而对话语理解起引导作用的程序性意义。”

话语标记从其语言形式来看是指出现在对话中，起连接上下文的逻辑词语、（well， but， oh），短语（as a result）或者小短句（if I am not wrong）；从语义与语用角度来看，话语标记语没有语义真值或概念意义，仅具备程序意义，即：话语标记语仅对话语的理解提供引导、制约等语用意义，没有语义内容；从句法结构来看，话语标记语多位于句首，“独立于句法结构之外或作附加成分”（王瑞），“不受句法结构的限制”（冉永平）。话语标记语的功能大致可归纳为四个方面：语义、语篇、语用和“社会功能”（王瑞）。话语标记语的语义内容虽然缺失，但是其仍具有一定语义功能，例如解释、凸现语义，表达转折等。其语篇功能体现在谋篇布局，使得语篇逻辑、连贯。话语标记语的语用功能在于促进话语的顺利进行，引导听话人对说话人的正确理解，引导听话人寻求最佳关联，实现成功交际；或者对话语的关联性产生制约性，例如制约听话人对语境的选择，使其朝向与说话人能建立起最佳关联的方向努力，从而实现成功交际。其社会功能是指“充当对话双方社会关系及谈话正式程度的标记（王

瑞）”。

话语标记语的翻译研究起步较晚，深层研究的数量也相对较少。薛媛（2003）指出在翻译话语标记语的过程中，需要将原语说话人或作者的交际意图进行语用处理、语用还原，即语用充实，从而更好地对语言形式进行选择和顺应。话语标记语及其在翻译中的语用充实

吴勇，郑树棠（2007）以話语标记语“well”为研究对象，认为研究对话的上下文确定说话者的言外之意是翻译话语标记语的前提准备；此外，在翻译时应选择符合汉语习惯的词语来发挥相同的语用功能，从而实现使译文保留原有的语用功能。

三、《爱丽丝梦游记》中话语标记语的语用功能及翻译

从儿童文学视角来探讨话语标语翻译的研究数量非常有限，可以看出儿童文学的研究仍是一个十分薄弱的研究领域。本文尝试在前人对话语标记语翻译的基础上，将《爱丽丝漫游奇境》中话语标记语的语用功能进行分类，并分析相应的翻译策略与方法。这本儿童文学中的话语标记语其语用功能大致可分为：（1）态度情感标记语，（2）言语行为面子缓和标记语，（3）话语信息修正标记语，（4）话题转换标记语。现以常用的话语标记语为例，分析话语标记语的具体翻译策略与方法。本文认为儿童语言较成人语言而言，更活泼、生动、富有变化。话语标记语在儿童文学有助于语言、思维发展尚未常熟的儿童对故事情节的理解、尤其是故事情节中暗藏的逻辑关系、人物内心情感的感悟。因此，儿童文学中话语标记语的翻译应兼顾儿童语言、认知水平及心理特征，将蕴含的言外之意清楚明了地体现在译文中。

例1：A：‘It isnt， said the Caterpillar. B：‘Well， perhaps you havent found it so yet， ...I should think youll feel it a little queer， wont you？ A：‘Not a bit， said the Caterpillar.

B：‘Well， perhaps your feelings may be different， ... said Alice；

例1是第五章“毛毛虫的意见”中，爱丽丝与毛毛虫的对话。爱丽丝一天当中身高忽大忽小，感到十分奇怪，便与毛毛虫探讨这件事情。但是毛毛虫对此不但毫无惊讶之感反而还有一丝不屑一顾。这一段对话中连续出现了两次well. 译文的处理方法为：

马译：A：“不见得。”大青虫说。B：“嗯，你可能还没发现这一点，”……你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变的——然后又变成一只蝴蝶，我认为你准会觉得有点儿奇怪的，是不是？ A：“根本不会。”大青虫说。B：“好吧，也许你的感觉跟别人不一样吧，”爱丽丝说，……

吴译：A：“并非如此。”毛毛虫说。B：“嗯，也许你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感觉到这一点，……”“我想你会觉得这事儿有点怪，是不是呢？”A：“一点儿也不会。”毛毛虫说。B：“嗯，也许你的感觉可能不同一些，”爱丽丝说，……

此处两个well的语用功能主要为言语行为面子缓和语，但是，第二次重复的well显然在维护听话者面子的程度上要低于第一次。两位译者均将第一次的 well译为“嗯”。“嗯”在汉语中是一个叹词，表示应允或肯定。此时，面对陌生又怪异的毛毛虫，爱丽丝自然心生胆怯。所以，当毛毛虫第一次给予否定回答时，出于维护陌生听者的面子，以及希望对话继续延续下去，爱丽丝不敢直接反驳，只能先接受，然后再说出自己的真是想法。因此，两位译者不约而同选择了“嗯”表示接受，恰到好处地体现出人物的情感态度。再来看第二次出现的well。后文中提到爱丽丝对于傲慢无礼的毛毛虫感到厌恶并转身要走，这说明爱丽丝对毛毛虫的胆怯感在逐步减少直到消失。因此，当被毛毛虫再次直接反驳时，爱丽丝已有一些不耐烦，但又充满无奈。译文“好吧”，正确地传达出原文爱丽丝的真是心情。而译文“嗯”与首次出现的译文一样，在充分传达well的语用功能方面稍逊色。

例2：A：“An arm， you goose！ Who ever saw one that size？Why， it fills the whole window！” B：“Sure， it does， yer honour：but its an arm for all that.” A：“Well， its got no business there， at any rate：go and take it away！”

在這段对话中，一共出现四个话语标记词，“why”，“sure”，“but”，“well”。这段对话是第四章“兔子送来了小比尔”中，兔子与他的仆人鹅的对话。此时，没有等到扇子和手套的兔子气急败坏地回到家中，却从楼上掉下去。当他呼救他的仆人大鹅时，看到了窗户里伸出来一只巨大的爱丽丝的手臂，于是傲气凌人的兔子开始指责他的仆人。两位译者的译文如下：

马译：A：“一条胳膊，你这笨蛋！谁见过那么大的胳膊？天哪，把整个窗户都塞满了！” B：“没错，大人。可它还是条胳膊呀。”A：“哼，不管怎么说，它没有理由待在那儿：去把它弄走！”

吴译：A“一只胳膊肘儿，你这个笨蛋！谁见过这样打尺寸的胳膊肘儿？嘿，它把整个窗户都塞满啦！”B：“没错，是那样，大人。不过，虽然如此，它还是一只胳膊肘儿。” A：“好吧，不管怎么着，它都没有理由塞在那儿。你去把它挪开！”

此处“Why”并未译问，而是一个表达惊讶或不耐烦的语气词汇。当兔子忽然看到一个比窗子还大的手臂时，话语间充满了惊讶甚至有一丝惊恐。马译“天哪”很好地表达了此时兔子的心情。根据现代汉语词典“嘿”是叹词，可以表示惊异和赞叹。因而，吴译“嘿”也正确传达出这一情感。但是，本文认为在表达惊讶程度之高，并隐含一丝恐惧时，或许“天哪”是更为贴切的译文。“Sure”两位译者不约而同译为“没错”，而非“当然”。虽然这两个词语都是对听话者对说话人话语的肯定，但是白鹅是兔子的仆人，因此措辞应谦卑。若译成“当然”，则语气理直气壮，不符合人物的在故事中的社会地位差异，反映不出话语标记语的社会标记功能。“But”，马译为“可”，吴译为“不过，虽然如此”。从传达语用功能角度来说，两者的译文均可。但是，本文认为儿童文学的译文应该语言口语化、简单明了。因此，马译文更符合儿童文学语言的要求。最后一个话语标记词“well”，两位译者的译文差别很大。原文中，兔子的话语显然已表现出其对爱丽丝的这只大手臂产生厌恶并盛气凌人地催促仆人帕特将这个手臂立刻移开。“哼”在汉语中有表示不满意或不信任的语义，能够正确地传达出兔子对仆人帕特回答的蔑视，展现其傲慢的态度。“好吧”，则更多地是一种表达无奈，妥协让步的词语，因此译文欠妥当。

四、结语

由译例分析可知，儿童文学中话语标记语的翻译需要首先：正确还原话语标记语的语用功能；其次，在相同的话语标记语重复出现时，需要仔细斟酌其同一语用功能在不同层次或程度上体现；最后，儿童文学翻译是一种较为特殊的翻译文本类型，它对语言的要求体现在：口语化、简洁、易懂。因此，在选择具有类似语用功能的话语标记语时，需要对语言进行比较与斟酌，使其更适合儿童阅读。儿童文学的翻译需要译出其童趣与童味，因而话语标记语的翻译既要做到实现语用功能对等，又需译文生动、活泼，符合儿童对语言的特殊要求，适应儿童的心理与思维发展。

参考文献：

[1]?STMAN，J.-O.（1981）.‘You know：A discourse-functional study[M].Amsterdam：John Benjamins.

[2]刘易斯·卡罗尔.爱丽丝梦游仙境[M].吴钧陶译.北京：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2015.

[3]刘易斯·卡罗尔.爱丽丝梦游仙境记[M].马爱农译.北京：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6.

[4]何自然，冉永平.话语联系语的语用制约性[J].外语教学与研究，1999（3）.

[5]冉永平.话语标记语的语用学研究综述[J].外语研究，2000（4）.

[6]冉永平.话语标记语you know的语用增量辨析[J].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2002（4）.

[7]王瑞.莎剧中的话语标记及其翻译[J].外语教学，2008（3）.

[8]吴勇，郑树棠.论话语标记语WELL语用功能在英译汉中的再现[J].外语与外语教学，2007（7）.

[9]薛媛.话语标记语及其在翻译中的语用充实[J].外语与外语教学，2003（7）.

作者简介：王文臣（1983-），硕士，研究方向：翻译理论与实践。